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 一 章 时间是农历十二初旬,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大地上一片枯黄,满目尽是凄凉的景象。 夜,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着天空,遮没了月亮,也遮没了星星,四周一片漆黑,更静寂得要命,简直有点儿怕人,除了那一阵接连着一阵狂吼不停的西北风,吹得人砭骨生寒外,就只有从远处偶尔传过来一两声狗吠声,看样子,这天气大概就快要下雪了,这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就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太湖边上的一个小村庄里,发生了一桩令人目眦皆裂,惨绝人寰,满门尽遭杀戮的惨案。 话就在太湖边上,面临如镜的湖面,有一个小小的村庄,住有二三十户人家,均以务农为生,在村庄的东头,有一片占地颇大的竹林,竹林里有几间建筑颇为精致的茅舍,主人萧老先生天绶,乃两榜出身,曾任县令,因其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正值不阿,颇得地方百姓之崇敬及上官之嘉许,乃得升任徐州府台,后因奸权当道,乃辞职告归林下,看中了这太湖岸边的景色宜人,环境幽雅,遂购买了这片竹林,盖了几间精舍,偕老妻带了佣人仆妇隐居当地,终日课子育女以娱天年。 萧老先生膝下有一子一女,子名承远,年方十三岁,女名承绮,年方十一岁,一双儿女天资均极聪颖伶俐,尤以其子承远,天赋尤高,读书过目不忘,虽年仅十三,已经是饱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女儿承绮,天赋虽不如哥之高,但亦差不多少,萧老先生老夫妇俩,眼看着一双儿女如此聪慧可爱,老怀均欣慰至极,把一双儿女简直的爱若掌上明珠还要过之。 孰料,好景不常,就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天色也不过刚过二更时分,在这太湖边上小村庄的西首,突然出现了数条黑影,黑影共五条,不用说这五条黑影当然是武林中的人物,这五条黑影像风驰电掣般地向东直奔,好快!远远看去,简直像是五条黑线,晃眼之间已穿庄而过,到了庄东头的一片竹林前,一齐停住身形,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忽然低声向身侧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喝问道:“四弟,你可曾弄清楚了,这里果然是老狗官的家没有错吗?” 被称为四弟的矮小汉子,在黑暗里翻了翻他那双精光四射的老鼠眼,沉声答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已经打听得很清楚,绝对没有错,的确是那姓萧的老狗官家。” 只听得那个高大的汉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只要没有错就是了。”随又听得他沉声说道:“二弟守前门,五弟守后门,三弟四弟随我同上,不论男女老幼,佣人仆妇,一概格杀,不得放走一人留一活口。走!”走字刚说罢,只见他右手向背后一探,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便已撤在手中,其他四个汉子也同时各将兵刃撤在手中,只听得一声唿哨,五条黑影已腾身而起,扑向竹林内去了。 这五条黑影乃是那名震四川的川中五鬼,这川中五鬼,并不是同胞兄弟,也不是同门,均是绿林盗贼出身,并且都有一身出奇的本领武功。大鬼独眼鬼王川,二鬼无常鬼连庆祥,三鬼拘魂鬼游坚,四鬼阴司鬼袁小福,五鬼白日鬼陈永强,这五鬼均极凶横毒辣,脾气粗爆,唯四鬼阴司鬼袁小福,为人深沉阴险,狡黠多计。 五鬼均系川中人氏,原本各霸一方互不认识,后因彼此慕名拜会比武,打成相识,彼此佩服,又因臭味相投,乃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五鬼在绿林中便同行同止,如遇敌手不管你人多人少,五鬼总是一拥齐上,从不单独行动,因其生性残暴凶恶,心黑手辣,每次作案从不留一活口,侠义道中人物,虽也有耳闻五鬼恶行,有心下手除去,只是苦无确切证据,且因五鬼为人虽恶,但不好色,故迟迟终未下手。后来五鬼别出心裁,取各鬼武功之长按五行八卦苦练研创出一套五鬼阵,由大鬼为主联手合击,威力颇为惊人。因此在绿林道上,一般同道,一提起川中五鬼,均不禁刮目相看,颇为顾忌,换句话说,凡是与五鬼有牵连的都忍让三分,以免开罪五鬼。因此也就更造成了五鬼不可一世的桀傲之态。 川中五鬼由大鬼独眼鬼王川率领,扑进竹林后,二鬼,五鬼即依大鬼吩咐分守前后两门,三鬼四鬼则随着大鬼扑奔正房,毫不顾忌地大刺刺地往院落当中一站,这时萧老先生的一家上下均已从睡梦中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惊醒,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躲在屋角里索索直抖。 萧老先生虽然是文人,到底是做过官的,胆子比较大些,见识也比较广泛,他一听到这些声音,就知道是一般绿林盗贼夤夜打劫来了,但他一想自己并非万贯之家,更没有黄金珠宝可供抢劫,可能是贼人摸错了人家。 萧老先生这样一想完全想错了,试问绿林盗贼凡在作案之先,那有会不把对象地形摸清楚了再动手之理,又怎会摸错了人家哩!他又哪里想到这五鬼是万里追踪到此,有为而来,眼看他全家上下,马上就要尽遭杀戮之惨哩。 原来五鬼中的大鬼,独眼鬼王川,生平有一好友名叫常炳旺,外号人称黑花蛇,这常炳旺一身本领武动均甚了得,可惜好色如命,是一个采花淫贼,生平犯案累累,三年前,正值萧天绶出任徐州府台的时候,这万恶淫贼在徐州府采花杀命,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有一夜,这万恶淫贼正在采花作案时,被一群捕快发现立予围捕,请想,一群捕快怎是这淫贼的敌手,眼看着这淫贼就要漏网逃脱,也是这淫贼合该倒霉,恰巧有一侠义道中人途经徐州府,就住在这淫贼作案的附近的旅店里,是夜闻声出视,伸手管了这桩闲事,因恨这贼是采花淫贼,乃用重手法点了淫贼软麻穴,更用分筋错骨法,废了他的两腿,由捕快们擒住押解回衙交差了案。后来独眼鬼王川闻讯远道来援时,淫贼已被正法多时,当时独眼鬼王就要夜闯府衙,杀府台以为淫贼报仇泄愤,四鬼阴司鬼袁小福认为此举不妥,力劝暂忍,乃返回川中,后闻得徐州府台萧天缓告归林下,经多方的打探,始悉住在这太湖边上,乃率领四鬼万里赶来为淫贼常炳旺报仇。 当萧老先生想到可能是贼人摸错了人家时,胆气不禁为之一壮,立时点亮了油灯,打开堂屋正门,借着屋****出的灯光向外一看,方看清楚了院中正一排站着三个手执明晃晃兵刃,面目狰狞的汉子,心里虽然觉着有点儿害怕,但还是神态泰然地在堂屋门口一站,鼓着勇气向站在院中的三鬼喝问道:“三位是哪路绿林好汉,半夜闯进老夫住宅所为何事,难道你们就不怕王法么?而且,老夫……” 他这里酸溜溜的官话还没有说完,那大鬼独眼鬼王川已一声断喝道:“老狗住嘴,你大概就是那狗官萧天绶吧,爷们今天特地追取你这老狗官的命来了。” 话落独眼鬼王川一个纵跃,已站到萧老先生面前,手中鬼头刀在萧老先生面前一晃,只吓得萧老先生一打哆嗦,眼睛一闭心里暗喊:“吾命休矣!”他这里念头还没有转完,随又听得一声断喝道:“老狗,好叫你死得明白,爷们乃川中五鬼,只因你这老狗在徐州府时,曾将我一好友黑花蛇常炳旺逮捕下狱问斩,今天爷们是来为我那常兄报仇取你狗命来了。” 话落,他独眼陡进一瞪,凶芒四射,鬼头刀一挥,一声惨叫过处,可怜一位正直不阿的退休府台便已身首异处,尸首噗通倒地,魂归地府去了。 这时萧老夫人正一手一个挽着爱儿爱女躲在卧室门后偷偷地向外张望,一见萧老先生被贼人举刀一挥身首异处,只吓得一声惊叫,便倒地昏晕过去,人事不知,承远承绮二小一见妈妈倒地昏迷不省人事,惊得一声尖叫,就扑在妈妈身上,口中连哭带喊地“妈妈,妈妈。”叫个不停。独眼鬼一个纵步到了二小身边,一眼看见地上倒着一个妇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扑在妇人身上,呜咽地哭叫着“妈妈”。就知道这妇人定是那老狗官的夫人,二小一定是老狗官的儿女,于是独眼一睁,杀机顿起,正欲斩草除根,挥刀一一杀死了账。岂料别看萧承远当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他的胆力却异常过人,当他一眼看到独眼鬼纵到了身边时,不由得一咬牙,突地站起身来,一双圆骨碌碌的大眼睛里喷射着一股愤怒的火焰,口里一声怒喝道:“恶贼,我和你拼了。”一头突向独眼鬼撞去。 独眼鬼突地一声断喝:“小狗,你这是找死。”左手一捞,已捞着承远的右臂,提起来只轻轻地一掼,已掼出去五六尺远去,叭哒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子真摔得不轻,虽然没有摔伤筋骨,但一条右臂骨节已脱了臼,只觉得右臂一阵剧疼,便已痛昏了过去,独眼鬼跟着一个纵步过去,手中鬼头刀一挥,眼看着萧承远立刻就要血溅鬼头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突闻一声轻喝:“恶贼,敢尔!” 一股极强大的劲风拂面,震得独眼鬼一个踉跄连退数步方始站稳,接着眼前一花,右手臂肘一麻,鬼头刀再也把握不住,-啷掉在地下,独眼鬼微一怔神间,再看地上躺着的小男孩已踪迹不见,知道已被高人救走。暗说一声:“糟糕。” 心里一急,急忙俯身,拾起地上的鬼头刀,一个纵步跃到那躺在地上的妇人身边,鬼头刀往下一挥,噗哧一声,血腥四溅,那妇人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便已了账。又一刀结果那小女孩的性命,随即一个旋身,身形一晃。便已穿门而出,足尖略一点地身形便向屋顶落去,放眼四周一望,除了风声呼呼,竹林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外,哪里有点人影,蓦然,两边厢屋中各穿出一条人影,往独眼鬼停身处落来,从二人身形上,独眼鬼已看清正是自己兄弟三鬼四鬼,二鬼身形一落,独眼鬼立即沉声喝问道:“怎么样了?” 三鬼四鬼同声答道:“一切顺利,均已了账,没留一个。” 阴司鬼人本阴沉多智,一见大鬼脸色神情,知道事情有点不大对劲,可能出了意外,连忙低声问道:“大哥这边情形怎样了?” 独眼鬼陡地一睁独眼,咳了一声说道:“我们栽了,狗官的儿子被人救走了。” 阴司鬼急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在我弟兄头上搅事,大哥看清楚了没有?” 这一问,不禁问得独眼鬼脸上一阵发烧,叹了口气道:“咳!别提了,说起来真惭愧,为兄的我不但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且连人家是怎么来的我都没有看清,只觉得一阵极强大的劲风拂面,眼睛一花,小狗就失了踪迹,由此可见来人身形之快,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阴司鬼一听,心中直打嘀咕,暗想:“糟!斩草不除根,来春根又生,这小狗若果真被那武功高绝的武林人物救去,收其为徒,传授武功,那后果不堪想像了。”阴司鬼一想到这些,心里一凉,不禁发愣的站在一边怔然发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然,大鬼猛地一跺脚恨声说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三弟四弟,我们赶快招呼二弟五弟赶紧往外搜,说不定还能搜出一点踪迹,如果能除去的话更好,万一不能,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寻到,我们弟兄也好有一番打算。”独眼鬼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地又道:“为兄的我先放火毁了这垛子窑(房子),随后就来。” 说罢,脚尖一点屋面已腾身扑下放火去了,四鬼连忙撮口一声唿哨,唿哨未停,便见从这精舍前后窜起两条黑影,疾似箭矢般地向阴司鬼停身处落下。来者正是二鬼无常鬼连庆祥,五鬼白日鬼陈永强,二鬼身形刚往下一落,阴司鬼便迫不及待地向二鬼说道:“老狗官的一个小狗男孩已被人救走,据大哥说,来人武功高得出奇,二哥五弟可曾发现有何动静?” 无常鬼白日鬼一听,不由得微微一怔,互望了一眼,随即摇摇头道:“没有。” 阴司鬼知道这一问是多余,如果有什么动静发现,凭二哥五弟两人的身手,又岂能随便地让敌人脱身。遂说道:“我们得赶快向外搜,说不定敌人还没走远,大哥随后就到。” 阴司鬼话刚说完,下面屋内已冒出一股浓烟,知道大鬼已经引燃火种,连忙向三鬼喝道:“快走!”说着脚尖一点屋面,身形已经腾空而起,往西南一间屋顶落去。二鬼三鬼五鬼也连忙跟着腾身而起,就当阴司鬼身形刚落之际,耳中突闻身侧竹林内一声轻喝: “打!”接着便见一物夹着劲风奔向右肩肩井穴打到,好个阴司鬼赶紧一矮身形,右手伸食中二指运劲往上一挟,来物虽已被挟在指中,可是劲道却大得出奇,身形也被这股劲力带的晃了晃才拿桩稳住,震得整条右臂都发了麻,但最奇的是接着的东西好像并不是什么暗器,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手指上挟的竟是一片竹叶,心中暗想:“这摘叶飞花伤人的手法,非内功已臻化境而不能为,由此可见发这竹叶的人的身手功力决非寻常,看此情形,弄不好,今夜怕不要弄得灰头土脸。” 他心念暗转间,二鬼三鬼已跟踪来到,身形掠落,无常鬼一见阴司鬼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四弟发现了什么?” 阴司鬼递过手中的竹叶,苦笑了笑道:“我弟兄今夜里可真碰到了高人了。” 说着用眼色示了示身侧的竹林。 无常鬼见状已明白阴司鬼的意思,忙凝神注视着竹林中沉声发话道:“林中是哪位高人,请现身答话,不然可休怪我兄弟要出口骂人了。” 无常鬼这几句话还真发生了作用,忽听得竹林中响起一阵声若洪钟般震耳的哈哈大笑,跟着便见一条灰大的人影,一式“一鹤冲天”平空拔起六七丈高下,身子在空中像一只灰鹤似地一个回旋往下飘落,轻轻地落在竹梢顶上站着,一身宽大灰袍随风飘荡。 这一手“凝空蹑技”的轻功,立时将四鬼震住,怔在当地。 忽然火光一闪,精舍正屋的屋顶已穿出一条火舌,刹那间烈焰腾空,火逞风威,火光冲天,照耀如同白昼,在火光照耀下,阴司鬼已看清了站立竹梢的敌人,乃是一位身材高大,须发雪白如银,满面红光的老叟,阴司鬼蓦然想起一人,心头不禁大惊,暗道:“怎会是他!”他这里惊疑未定,忽听一声暴喝:“老鬼,你敢坏你太爷们的事。” 只觉得一阵微风飒然,一条黑影已向敌人电疾扑去,从暴喝声中,阴司鬼已听出这电疾扑去的人,正是大哥独眼鬼王川,心里暗道:“要糟。”连忙向身侧的二鬼三鬼五鬼一递眼色,正要作势上扑,陡闻又是一声震耳的哈哈大笑道:“鬼蜮技俩,萤火之光,也敢逞能,去罢。”也不见对方如何作势,连身形也未见晃动,右手大袖轻轻朝外一拂,一股狂飙卷起,独眼鬼一个庞大身躯竟被这一拂之力,飘起四五丈高下朝两丈开外落去。 好在老叟并未存心伤人,否则焉有独眼鬼的命在,阴司鬼见状急忙身形一晃,腾身跟踪飞去,两手一接,正好将独眼鬼接个正着,放下地问道:“没有受伤罢? 大哥。” 跟着二鬼三鬼五鬼也同时腾身扑到,独眼鬼试一运气活动血脉,觉得并无丝毫痛苦,知道没有受伤,遂摇摇头道:“没有。” 五鬼相互一递眼色,正作势要一齐向老叟扑去,忽听对方一声断喝道:“好叫尔等五鬼明白,萧家的小儿,已为一前辈异人救走,此时恐怕已在百里之外,老朽只是奉命传话而已。以尔等这种赶尽杀绝的恶毒行为,如在十年前碰在我手中,定将尔等立毙掌下,只是老朽已归隐多年,不愿再开杀戒,何况那前辈异人又曾吩咐老朽转告尔等,萧家后代,七年后当会找尔等清算今天血债,从今天起,尔等返回川中如能改行向善,好好做人,他年或可解救万一,否则,定然难逃劫数,老朽话已传毕,前途尚有他事办理,言尽于此。” 话刚说完,也未见对方身形如何晃动,人已出去了十丈开外。 好快,这老叟的身形,像似一缕轻烟,眨眼之间,已出去数十丈之外。 独眼鬼脾性最为暴躁,一听对方话音,根本未把他弟兄看在眼里,心中怎不气极,虽然刚才对方仅凭袍抽一拂之力,已将他摔出两丈开外,明知对方武功端地神妙高深莫测,但仍要追上去想凭他兄弟五鬼联手合击阵,和对方一较长短,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并也好借以探出对方来历,究系何人,竟敢不把自己兄弟放在眼内。 他这里刚要作势腾身,却被阴司鬼拦阻住道:“我看我们弟兄还是别追了,并不是我说泄气的话,以我们弟兄的轻身功夫要追人家,万万追不上,就是人家存心让我们追上了,凭我们弟兄的能耐,恐怕在人家手底下,连十招都走不过去。” 阴司鬼的话还没说完,独眼鬼已是独眼一张,精芒暴射地瞪着阴司鬼厉声喝道:“四弟,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弟兄在绿林道上,也是响当当成名露脸的人物,难道你被这老儿的几句大话和一手‘凌空蹑技’的轻功,就吓破了胆不成,如果这样,我们弟兄今后在绿林道上还能再混下去呢?” 这时精舍四周均已起火,一时间劈劈拍拍之声四起,火焰狂炽,火苗高穿太余,村中老百姓也均已闻声惊起,人声鼎沸,赶来救火。 阴司鬼一见,忙一拉独眼鬼道:“不好,村中老百姓已被惊起,我们赶快离开此地。” 说罢,当先腾身而起,向竹林外纵去,大鬼二鬼三鬼五鬼也急忙腾身跟从向竹林外纵去,像五条黑线似地接连几个起落,已出去二十丈远近,前面恰巧有一片树林,阴司鬼一声唿哨,脚下加劲,五鬼一齐扑奔林内,找了一处隐蔽地方坐下。 阴司鬼长吁了口气道:“大哥可知道刚才那个老鬼是谁吗?” 独眼鬼闻言不禁一怔,摇摇头。但他知道阴司鬼素性阴沉多智,此问必已知道那老鬼是谁了。 “难道说那老鬼一头如银的白发白须的标记,大哥都记不起来了嘛?” 阴司鬼此话一出,大鬼二鬼三鬼都不禁心神为之一震,恍然大悟都立时记起这老鬼是谁来了,几乎是同时地脱口而出:“银髯叟!” 原来“银髯叟”与“渔礁翁”及“清昙神尼”同时被誉为武林二老一神尼,早在四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 清昙神尼,早年曾以掌中一口“聚萤”宝剑,一手七十二式“降魔剑法”领袖群伦,号称天下第一剑法,渔礁翁以一根铁箫八八六十四招“万花箫招”专攻穴道名震武林,银髯叟以一百二十八手“回旋天罡掌”法,打遍大江南北未缝敌手。 尤以此老先天嫉恶如仇,绿林道中莫不闻名丧胆,唯此二老一神尼,自二十年前巫山论剑,扫荡群邪后即已归陷,绝迹江湖,闻早已物化,今夜忽又重现江湖,五鬼怎不心惊胆裂。 阴司鬼望了四鬼一眼后,冷冷说道:“依我看来,银髯叟这老鬼并不十分可虑,可虑的到还是这萧家的小狗子。”阴司鬼说着用一双老鼠眼望着独眼鬼说道:“大哥可曾听清刚才那老鬼所说的话么,显然救走萧家小狗的并不是这老鬼,而另有其人,这老鬼仅系奉那人之命传话我弟兄,而那人却又被这老鬼称为前辈,由此可见那人武功辈份更比这老鬼还要高,并且有七年后由这小狗向我兄弟清算今天这笔血债之语,所以……”阴司鬼说到这里语声忽地一顿,沉吟了刹那说道:“武林中辈份最高的当推二老一神尼,不过这比二老一神尼辈份还要高的是谁,我却不得而知了。” 阴司鬼这一番话,说得四鬼都不禁汗流浃背,浑身直冒冷气。 阴司鬼的一双鼠眼突然精光暴射地扫了四鬼一眼,又说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兄弟只有返回川中,赶紧摒挡一切,找一处深山大泽,隐姓埋名苦练绝艺,以便应付七年后的变化。” 四鬼一听,都觉得除此而外,实在别无他路可走,独眼鬼首先站起身来说道:“兄弟五人生死相共,我们现在这就赶返川中,依四弟计划而行。” 跟着一声唿哨,五人纵身扑奔林外而去。 萧承远眼见父亲被杀,母亲昏倒地上,仇人又复纵到自己身侧,小心眼儿里,立刻下了决心,要和仇人拼命,为父亲报仇,于是立起身来,牙关一咬,一头就向仇人撞去,满想一头能将仇人撞倒。 小心眼儿里想得倒是满好,但他又哪里知道,凭他这样小小年纪,别说是不会武功,就是会武功,也不能将仇人怎么样哩。 他这一头眼看就要撞到仇人身上,忽见仇人单手一捞,便捞住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轻轻地往外一掼,便已摔出老远跌倒地上,自己只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以后便失去了知觉,一切都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发觉自己是睡在一张木床上,床前桌上放着一盏昏黯的油灯,他向这屋子的四周一打量,发现了这屋子里另外还有一张木床,放在隔着桌子的对面,有一个年约三十多岁,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垂眉闭目,像老僧入定样地盘膝坐在木床上,奇怪的是两只鼻孔里还有两股白烟在冒出缩进的伸缩不定。 他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会睡在这里的?对面木床上坐着的中年书生是谁?自己怎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光坐着不睡觉?鼻孔里怎的又会冒白烟?他脑子里充满了一连串的问号,疑问。 但,他略一回想时,便想起了刚才经历的一幕,一想到父亲被杀死的惨状,一双大眼睛里立刻喷射出一股愤怒的火焰,突地一翻身,就想跃起下床,可是右臂一触木床,忽然一阵剧痛,只痛得他一裂嘴,人便又倒在床上痛昏了过去。 当他第二次醒来时,天已发晓,一丝微微的亮光,已从窗外透进窗棂。他睁开眼睛看时,房间里不知从什么时候来了个白头发白胡须,脸孔红红的老公公。 这时,那中年书生也没有盘膝坐在木床上了,他和那位老公公都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两个人在谈话。 只听得那老公公说道:“这孩子秉赋资质,均是上乘之选,实是难得的练武奇材,要是交给我实在被糟蹋了,而且你老人家这一身奇绝武学,和那一把玉扇,迄今未有传人,我看还是你老人家成全了他吧。” 那中年书生闻听后,不禁紧皱着眉头说:“像此子秉赋资质之佳,骨格之秀,实在是武林中难得的良材美质,我并不是不爱,只是此子一身杀孽、情孽牵缠太重,我只怕将来要白费心血,一个不巧,要是走上邪路,那我就成了武林的罪人了。” 忽听那老公公哈哈笑道:“我看你老人家这是杞人忧天,我看此子骨秀神清,面带厚道,决非心性不良之人,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在你老人家调教培育下,将来定能成为武林一朵奇葩,为武林大放光彩。”老公公说到这里,态度忽地变严肃地说道:“至于此子将来行道江湖,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决不袖手就是了。” 那中年书生猛地一睁双眼,精芒暴射,像两道电闪似地在老公公的脸上一闪而过,脸露喜容地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说了不算,将来可不准嫌麻烦哩!” 老公公一听这话,这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了,不由得一声哈哈道:“你老人家要我将来照顾这位小师弟,干脆直截了当地吩咐一声就得了,何必还要来绕上这么个大圈子让我钻哩,你老人家尽管放一万二千个心好了,我说了决不能不算,不管将来有什么样的麻烦,我决不置身事外就是。” 那中年书生听了只是点头微笑,没有说话,老公公话说完后,就站起身来,向中年书生躬身一揖说道:“我这里暂且别过,二年后我定当去拜候你老人家及看望这位小师弟去。” 说罢,只见老公公肩头一晃,人便已穿窗而出。 萧承远看得很清楚,见老公公只这么一晃,便没有了踪影,心想:“这老公公是什么人呢,怎么会飞呀。” 这老公公不是别人,正是那武林二老一神尼中的一老银髯叟,中年书生外号人称玉扇书生,其真实姓名连银髯叟也不知其详。 原来玉扇书生,浪迹荒山未履江湖已达四五十年之久,还是远在银髯叟初出师门行道江湖时,曾与玉扇书生有过一面之识,此后便结成忘年之交,虽如此,银髯叟对玉扇书生仍一直以前辈称之。 这日玉扇书生忽动游兴,乃过访银髯叟,二人偕游名山大泽,途经太湖边上,却功碰见川中五鬼屠杀萧家满门,二位世外高人见这五鬼太过心狠手辣,惜二老已戒杀多年,不愿再开杀戒,玉扇书生这才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萧承远,救出后仔细一看此子,竟然是良材美质,练武上乘之选,怜材之心油然而生,加以自己一身武功绝学,尚无衣钵传人,遂决心收留此子,要为他日武林造出一朵奇葩,扫荡近年来蠢蠢欲动的群魔。 这才请银髯叟现身传话,拦阻五鬼追搜,并说以前途相候地点及店名。 然后便挟着萧承远施展“凌空步虚”的轻功绝技,身若幻云飘絮地转瞬便到达百余里外的常州,敲开店门投宿入内。 银髯叟于现身传话之后,也就急急赶到。 玉扇书生虽已有收萧承远为衣钵传人之心,但他绝迹江湖数十年,并已修悟上乘真谛,尔后当更不会再现迹江湖,为了将来萧承远学成下山报仇,行道江湖时好有人照顾。乃故作推诿,亦实在是要银髯叟自动出口,愿意相助,俾使萧承远将来行道江湖,得其扶助,免得自己操心,其用心可谓“深谋远虑”之极矣。 银髯叟穿窗而出后,萧承远正惊奇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窗口发怔,玉扇书生已掉过头来,见他呆呆地望着窗口出神,便对他慈爱地一笑。 他正想翻身坐起,玉扇书生好像已知道他的心意似地,身形一动,已到了床前,一伸手按住他温和的说道:“你先躺着别乱动,你受了伤,右臂骨节已脱了臼,虽经我替你接好了,但是还没有服过药,右臂的肿痛也还没消掉。”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儿,打开瓶塞子,立刻有一股异乎寻常的清香,芬芳扑鼻,侵入肺腑,闻之令人神清气爽,萧承远心里暗想:“这是什么药嘛,这么香。” 玉扇书生从玉瓶里倾倒出一颗色泽光润,碧绿颜色的药丸,送到他的口边说:“把这粒药丸吃下去,你的伤马上就会完全好了。” 萧承远连忙张开嘴唇,玉扇书生便将药丸捺入他的口中,奇怪!那药丸一入口中,也不用使劲下咽,真是入口生津,立刻顺涎而下,不久,他就觉得浑身像火烧般地难受,血液循环加急,这样,大概过了有了一盏茶的时光,这才慢慢感觉周身有无比的轻松舒畅,而且精力充沛,试一移动右臂,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了。 他记得刚才还是很痛的,连动也不能动一下,怎么这药一吃下去,一下子的工夫就完全好了,他心里觉得奇怪:“这是什么药啊,简直是仙丹嘛。” 他哪里知道,这药虽不是什么仙丹,却也是稀世珍品,为武林中梦寐欲求而难得之物,名为“百转大还丹”,乃玉扇书生穷五十年之精力,遍游深山大泽,采百种奇药灵草,并配以大雪山之千年“雪莲实”配制炼成,一共只练了三十粒,玉扇书生视为珍宝,此药不但功能起死回生,且练武之人服食一粒足抵十年内功,常人服食一粒也可延年益寿,力大身轻。 提起玉扇书生的辈份之高,名头之大,在当今武林中无人能望其项背,别看他相貌只在三四十岁之间,可是实际年龄怕不有一百五十岁以上,只是他内功修为精湛,已到返老还童地步罢了,掌中一把描金玉骨折扇,一套百零八手“万物归宗”扇招,及九九八十一招“大千掌法”,远在百年之前,就已名震武林,侠踪所至,群邪莫不闻名丧胆。 萧承远服下“百转大还丹”后,右臂肿痛已经完全消失,并且精力充沛,周身轻松舒畅无比,立刻一跃下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出神的瞪着玉扇书生,幼稚无邪的小脸上,布满了惊奇、疑问。 蓦然,他又想起了他第一次醒过来时,脑子里想过的那一连串的疑问,脱口问道:“叔叔,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我的妈妈和妹妹呢?还有我的父亲……” 一想到父亲,脑子里便闪过父亲被贼人杀死的惨状,立时“哇”的一声扑到玉扇书生怀里痛哭了起来。 玉扇书生知道这孩子曾目睹父亲被杀的惨状,其心中悲痛,不言可知,而且看出他天性至厚,如不让他哭个痛快,强行抑闷在心中反而不好,因此也不劝阻他,任他伏在怀中哭个够,以尽泄胸中悲痛。 萧承远这一哭,一直哭了有一个多时辰,直哭得力竭声嘶,玉扇书生才扶起他的身子,让他坐在床沿上,劝慰地说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你父亲已经被贼人杀死了,光哭有什么用,应当想法子替你父亲报仇才是。” 萧承远一听这话,心想:“不错,光哭有什么用,应该设法替父亲报仇才是道理。”想到这里,便一抬手背擦了擦眼泪,一挺身站在地上,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玉扇书生说道:“叔叔,请你告诉我,那贼人现在什么地方,我找他去,杀了他替我父亲报仇。” 玉扇书生脸含微笑地望着他问道:“你自信你能打得过那贼人吗?” 萧承远不禁一呆,垂下头低声地说道:“我打不过他。”但随即又抬起头来,猛的圆睁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似地,钢牙一挫,毅然地说道:“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我可以和他拼命,拿头撞他,用嘴咬他。” 玉扇书生笑说道:“假如你的头撞不着他,嘴也咬他不着,结果不但仇没有报成,反而连你也被他杀了哩?” “这……” 萧承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为难的神色,他倒并不是怕自己也被杀死而犹豫,而是想起了那个杀父的仇人,个子又高又大,力气也大得出奇,自己先前不是也曾拿头去撞过那个杀父仇人的吗,头还没有撞到哩,不知道怎么一来,就被他捞着一只膀子,只那么轻轻地一丢,便被摔了出去。心想:“真的。万一报仇不成,连自己也被他杀了哩,杀父大仇将来要谁去报呢,妈妈妹妹,她们都是女流之辈,那怎么成?”想到这里,他不禁无力垂下了头。 玉扇书生是何等人物,他脸上这一露出犹豫的神色,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于是伸手摸着他的头顶说道:“孩子,你哪里知道,你那杀父仇人,并非普通平庸之辈,乃是绿林道中有名的恶贼,本领很大,这报仇的事,别说你是个小娃儿家,就是普通的武师,去上十个八个的,也是白去。” 萧承远一听,不禁浑身冰凉,痛泪盈眶地说道:“叔叔,照你这么说,我这杀父血仇,是没有办法报得的了。” “怎么没有。”玉扇书生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找一个比你那仇人本领还要大的人,拜他为师,跟他学会了本领武功,就可以报仇了。”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有本领的人哩?叔叔,你帮我找好吗?”萧承远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线希望,蓦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身材高大,白头发白胡子的人影,心想: “那位老公公本领一定很大,不然他怎么会飞哩。”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眼前的中年书生便是一位本领大得出奇,武功已介于仙凡之间的天下第一奇人哩。 小孩儿家,心性纯真无邪,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一想到老公公,便脱口向玉扇书生问道:“叔叔,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位老公公呢?他到哪里去了,还来不来了,他的本领大概很大吧,我看见他还会飞哩,我跟他学好不好?” 玉扇书生听后不禁微微地笑道:“他已经回家去了,不来了。” 萧承远一听,小脸上立时显露出些微失望的神色,默然地垂下了头。 玉扇书生说道:“假如我也会本领,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呢?” 也是萧承远福至心灵,他忽然想起那老公公和这书生谈话的情景,虽然他还不大清楚他们谈的此什么,但他可以猜想得到,一定谈的是自己,而且他们既然认识,老公公会本领,那么他一定也会本领,再说从他们说话的神情举止上看,那位老公公对这位书生似乎很恭敬,说不定这书生的本领比那老公公更大,想到这里,立时欣喜若狂地猛扑进玉扇书生怀里,一把紧抱着玉扇书生的身子说道:“叔叔,你真好,只要你肯教我,我一定愿意跟你学。”说罢,立刻两手一松,翻身跪在地下说道:“徒儿拜见师傅。”说着还端端正正地磕了四个响头。 玉扇书生从他跪下拜师,磕头,一直微笑地望着他,直到他磕完了头站起身来,垂手侍立一旁,这才一正脸色,严肃地说道:“徒儿,你可知道学武是很苦的,你能吃苦吗?” 萧承远连忙重又跪下说道:“能,不管怎么苦法,徒儿都能吃。” 玉扇书生又道:“还有师傅虽然未立门户,但,我却有四大戒条,第一、是色,不准奸淫妇女。第二、是盗,不准偷盗。第三、是枉,不准妄杀无辜。第四、是谎,不准谎言欺人。另外还有许多小节,待到山上后,再详细说给你听,你自认这四大戒条都能谨记遵守不渝吗?” 萧承远连忙小心地答道:“能,徒儿谨遵师训。” 玉扇书生这才点头说道:“好了,你现在起来吧。” 萧承远站起身来,恭谨的站在一边。 玉扇书生又道:“徒儿,你既然拜了为师,可是你还没有告诉为师你的姓名呢。” 萧承远连忙恭谨地答道:“徒儿名字叫萧承远。” 玉扇书生点点头道:“你认识为师是谁吗,你怎么叫为师的做叔叔哩!” 萧承远脸孔一红,低下头嗫嚅地答道:“我不认识您老人家。”抬起头来望了玉扇书生一眼说道:“这是我父亲对我说过的,见了年纪比父亲小的,就叫他做叔叔,年纪比较大的就叫做伯伯,再大的像先前那个长有白胡子的,就叫他做公公。我看师傅的年纪比父亲要小,所以我才叫师傅做叔叔的。” 小家伙一提到父亲,眼眶里又含满了泪水。 一个人如果常常哀伤于心,对其身体健康的影响颇大,尤其是一个练武的人,对于技业的进展,妨碍更甚,尤其是在初练内功之际,心中更不能稍有一点儿杂念,不然,一口气就不能凝聚,内功便无法练成,武功也就永远不能练到化境。 玉扇书生一见萧承远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是想到了他父亲的惨死而哀伤,如不适时予以警惕阻止,则妨碍他将来成就太大,于是便一脸严肃的说道:“承儿,一个练武的人,最忌心存杂念,或心怀哀伤,从今天起,你一定要摒除一切杂念,刻苦练功,更不准心中稍存哀伤,只要你真能努力用功,力争上游,心无二用,数年后,为师的定当让你手刃亲仇,否则,你就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傅。这些话你要切切牢记,心存警惕才好。” 萧承远听后连忙低头垂目答到:“是,徒儿决定牢记师训不忘。”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但仍是阴沉沉的满天云翳,要下雪的样子,店中的旅客,大部都已起床,一时间人声嘈杂,这些大都是长年在外经商流浪的客人,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想赶回家去过年,因此别看外面天色阴霾四布,西北风怒吼,冰寒刺骨,拦阴不住他们回家之念,依然冒着刺骨寒风出发起程,踏上归途。 房门上响起了两声“笃,笃,”的敲门声,一个店伙计在门外喊道:“大爷,起床了没有?” 玉扇书生走过去拉开了房门,店伙计赶忙哈腰陪着笑脸道:“敢情大爷和小相公都已起床了,我这就给您张罗洗脸水和茶去。”说着便转身去张罗茶水去了。 萧承远这时才知道自己是住在客店里,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离家有好远,母亲和妹妹她们怎么样了。心想:“既然我要跟师傅学武功,将来为父亲报仇,也应当告诉母亲和妹妹知道,好叫她们放心。”想着,便向玉扇书生说道:“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开我家有好远,我想我应该回家去一趟,把跟师父学武的事告诉母亲,然后再跟师傅去学武,也好叫妈妈和妹妹放心。” 玉扇书生一听,不禁脸色凝重地皱起了眉头,有心想把他全家被杀的实情告诉他,又怕这孩子受不了这样重大的打击,不告诉他吧,实在又不愿意在这天真纯洁的孩子面前说谎欺-他,沉吟了半晌,觉得将来总是要告诉他知道的,于其现在-着他,反而不如告诉他的好,虽然这孩子天性至厚至孝,乍闻这种噩耗,一定会伤心的晕厥过去,但他已经服下一粒“百转大还丹”,决不会碍事的,也许这样一来,他矢志亲仇,将来在武功方面更会痛下苦心磨练,而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也说不定。 玉扇书生主意打定后,不由叹口气说道:“承儿,关于你家中的详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问了却又不能不告诉你,不过你听了之后,千万不可悲痛,一定要遵从为师的话,竭力忍耐。” 萧承远一听师傅的口气,便知道家中情形不好,他本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已经猜料到妈妈和妹妹一定也出了事情,于是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期待的神色,望着玉扇书生催促道: “徒儿一定听从您老人家的话,您老人家赶快告诉徒儿吧。” 玉扇书生伸手抚摸着萧承远的头发道:“我虽然把你救出后,便离开了你家,没有目睹实际情形,可是你师叔银髯叟却已目睹一切,告诉了我。”说到这里,玉扇书生复又叹了口气道:“这班恶贼也太心狠手辣透顶,你一家人除你之外,不但没有留一活口,尽遭杀戮,最后连房屋也都付之一炬。” 玉扇书生的话刚说完,萧承远便已忍不住,一阵急痛攻心晕死过去,玉扇书生早料到有此一着,连忙伸手一扶一抱已把他平放倒床上。 恰巧这时店伙计拿着洗脸水和茶进来,一见这情形,赶忙放下手中的洗脸盆和茶盘,三脚着二步的走到床前玉扇书生身旁,这店伙的心倒满好,显得很关心地问道:“大爷,小相公是得了急病是不,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玉扇书生道:“谢谢你了,他这是老毛病,一时昏迷,让他睡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店伙计出去后,玉扇书生走过去关上房门,这才走到床前扶起萧承远的身子,伸手在萧承远的命门穴上拍了一掌,萧承远立刻“咳”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瘀痰,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玉扇书生连忙沉声喝斥道:“承儿,你难道忘记了方才为师的话了,你这么的不听话,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还能练武哩。” 萧承远一听到师父的斥责,连忙强忍着悲痛,呜咽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了,承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用手擦了擦眼泪,还长长地叹了口气,以发泄胸中的哀伤。 玉扇书生见状,又觉得有点儿不忍,遂安慰地说道:“别再难过了,快去把脸洗洗吧。” 玉扇书生说后便去打开房门,喊店伙计送上早点来,不一会店伙计送来早点,萧承远也已洗过了脸,玉扇书生便叫他吃早点,其实萧承远这时心里正在强忍着悲痛,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但为了怕师父不高兴,只得勉强吃了一点儿就不吃了。 玉扇书生功参上乘妙谛,已到辟谷地步,因此也只略微动了动筷子,他见萧承远只吃了一点不吃了,知道他心中难过,也就不勉强他多吃,只怜爱地看了他一眼。 早点后,玉扇书生叫来店伙,结清了店账,就带着萧承远出店迳奔华山而去。 玉扇书生这位武林一代奇人,一身神奇绝学使人高深莫测,近十数年来更已参悟上乘妙谛,功力益臻玄妙化境,前数十年虽曾有收徒之意,然因良材难得,乃迟迟至今,衣钵尚未获传人,今于无意中救得萧承远,视察之下,此子不但骨秀神清,资质绝佳,天性至厚,实为难得之美材,且身负血海深仇,亦实堪怜,于是乃决心收归门下,传以衣钵,免得自己一身神功绝学失传于世,并且眼看近数年来一干魑魅魍魉,绿林败类,互相勾结成群均在纷纷扩张势力,横行无忌,并耳闻二三十年前已销声匿迹的几个老魔,均在蠢蠢欲动,有再出之说,恐怕不久的将来,武林中又将有一场正邪之争的纠纷。 放眼当今武林中正派人物,老一辈的均已退隐,小一辈中虽有不少杰出人材,但若与那几个老魔相较,实相差太远,为了维护武林正义,玉扇书生又下了一次决心,要把萧承远调教成武林中惊天动地的人物,俾以震慑群邪。 玉扇书生有了这种决定后,于当夜投宿旅店中,就开始把内功口决传授了萧承远,叫他依照口决打坐练功,因此玉扇书生为了便于他习练内功起见,于是便晚宿早行,按程赶路,这样一来,行程无形中便慢了一半,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才到达华山脚下。 华山为宇内五岳之西岳,位于陕西省境内,高二千二百公尺,峰奇岭峻,极其险峻雄壮。 玉扇书生带着萧承远来到华山脚下,萧承远仰视这险恶奇峻的山上,并没有看到一座房屋,不禁奇怪地望着玉扇书生问道:“师傅,你老人家住在这山上的什么地方,承儿怎么没有看到房子哩?” 玉扇书生用手一指那云雾中最高的主峰说道:“为师的就住在这座峰顶处,为师这就带你上去。” 说罢,玉扇书生伸手挟起萧承远,只见他身形晃动,人便腾空升起二十余丈,接着猛提一口真气,借着山壁间突出的岩石,足尖微点,身形再度腾空升起,萧承远连忙闭起眼睛,耳中只听得风萧声呼呼响,心说:“哪一天我也能学到像师父这样的会飞就好了。” 也不过一盏茶的时光,便已跃登峰顶。萧承远眼开眼睛一看,山顶上一片雪白,尽是白皑皑的积雪,寒冷异常,好在他已服过“百转大还丹”更加上这一月来的习练内功,已不再畏寒冷。不过使他感到奇怪的是在山下看峰头时,像是尖尖的,可是现在脚底下却是一块极大的平地,放眼四周巡视一遍,哪里有一座房舍,都是千刃峭壁悬崖,一个失足落下这千刃深的幽壑,怕不立时粉身碎骨。这座峰正是人称华山南峰的“长空栈”。 萧承远不禁疑惑的问道:“师傅,这峰顶怎么没有一座房子啊?” 玉扇书生已知萧承远的意思,遂微笑着说道:“待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听玉扇书生撮口一声长啸,这啸声有如龙吟凤鸣,非常悦耳好听,四山响应,在空中回荡不绝,玉扇书生的啸声刚停,对崖峰腰处立刻也响起了两声啸声,接着便看见两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相隔二十来丈的对崖峰腰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声欢啸,身子便像箭矢般地向这峰顶激射投来。 转瞬时,便已射落峰顶,萧承远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两只满身长着乌黑光亮的长毛,身高一丈开外,似人非人的怪物,火眼金晴,血盆似的阔嘴,形貌凶恶吓人已极,萧承远这一看清楚后,几乎吓得惊叫出声。 这两个长相似人非人的怪物,乃是一种万兽之王的人猿,这种人猿,身体结构组织,大致与人类一样,此兽不但灵慧异常,且天赋异秉,身高力大,浑身刀箭不入,坚逾精钢,两手有如钢爪,能生裂虎豹,一经训养,便对主忠心不二。 这东西本生长于滇西地区,苗疆一带深山之中,为数极其稀少,还是十多年前,玉扇书生偶游苗疆,发现此兽乃予收伏带到华山驯养守洞。 萧承远远见这两个怪物射落峰顶后,便围在师父身侧,手舞足蹈腾跃欢啸不已,状极亲昵高兴,他立在师父身后,一手拉着师父袍角,睁着一双圆骨碌碌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这两个怪物,心中害怕已极,暗说:“这是两个什么东西,长相怎么这样难看吓人?” 玉扇书生见状,知道他心中害怕,遂伸手拉着他的小手笑说道:“承儿,别怕,这是为师驯养的两只守洞灵猿,名字叫做大黑二黑,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随听得玉扇书生轻喝道:“大黑二黑还不停止过来。” 大黑二黑经玉扇书生这一轻喝,果然立刻停止欢跃,垂手站在玉扇书生身侧,但两双火眼金睛却瞪着萧承远上下瞧个不停,更咧开它们那张血盆大口,朝着萧承远嘻嘻直笑,其中一个还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要来拉萧承远的手,直吓得萧承远缩手不迭,向师父身后直躲。玉扇书生连忙喝道:“二黑,别乱动他,当心吓着了他,我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这二黑好像听得懂师父的话似的,闻言后果真停立不动。但一张血盆大嘴仍咧开大大地望着萧承远嘻嘻直笑。 玉扇书生向萧承远说道:“别怕它们,承儿,它们是喜欢你,想拉你的手和你亲近哩。”随又向二黑喝道:“大黑二黑,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们以后要好好看顾他,不然,我就会要了你们的命;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二猿听后,只是点头欢跃。表示已经听清楚了。玉扇书生把拉着萧承远的手一松说道: “不要怕,承儿,让它们和你亲近亲近,以后在这山中需要它们照顾你的地方多着呢。”又向二猿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和他亲近了。” 二猿一听,高兴得一跳丈多高下,各拉着萧承远的一双小手欢啸不已,状极亲昵。 萧承远小心眼儿中,对二猿的相貌本为厌恶害怕,经师父一说虽已好了许多,但仍觉着有点儿害怕,如今,经二猿这样一来,害怕之心不但已完全泯去,并且童心顿起,立时腾身一跃,两手已抱着了大黑的头颈,大黑便连忙将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一搂,抱着萧承远的身子,更是高兴的怪啸连天,一跃数丈高下,二黑在旁边也是乐得怪叫不已,随着大黑跃上跃下。 跃了好一会,还是玉扇书生喝止,二黑这才停止,放下萧承远,萧承远一下地后,这才发觉大黑身高丈余,自己刚才糊里糊涂的轻轻一跃,怎么就抱着了大黑的头颈,不禁有点莫明其妙,怔怔地站在地上发愣。 其实,他又怎会知道,这完全是那“百转大还丹”和近月来打坐习练内功的结果,加上他的秉赋资质又好,故而此时,他不但已不畏寒冷,且还力大身轻,臂力要比普通人大了好几倍哩。 萧承远这一站在地上发愣,玉扇书生哪有看不出来之理,不过玉扇书生内心也正在暗自惊异高兴,虽然“百转大还丹”功效异常神妙,但也万料不到进境如此之速,由此可见此子秉赋之佳,实乃绝世奇材,将来前途,实在不可限量。于是微笑着说道:“怎么样,才能够跃得这么一点高,就觉得惊奇了是不?还差的远呢,今后只要你好好的苦心用功,将来的成就当在这数倍之上。” 萧承远不禁心里一惊,满脸通红,暗道:“师父怕不是神仙吧,不然凡是我心里在想的事,师父怎么总会知道的呢?”想到这里,便不禁偷望了玉扇书生一眼,恭谨地答道:“承儿定当谨遵师父的训诲,刻苦用功,决不敢有负您老人家的厚望。” 玉扇书生哈哈大笑道:“好,只要你记得这话就行了。”随又对二猿吩咐道:“大黑现在就去弄些果物拿回洞去,给承儿充饥,二黑背着承儿随我回洞。” 大黑连忙点头啸叫了一声,转声如飞而去,幌眼间便见它翻过了一座山峰没了踪影。 大黑一走,二黑便也背起萧承远,只听玉扇书生一声轻喝道:“走!” 袍袖展处,身形便已凌空飞起,飘飘若仙地直向二十来丈宽的对崖,刚才二猿立足的那块岩石上落去,二黑一见连忙一声轻啸,腾身纵起,跟在玉扇书生身后也向那块崖石纵落。 萧承远向崖石下面一望,不禁吓得心惊胆战,下面是一条千仞的深壑,深不见底,再看崖石后面,靠着山壁,长着一棵千年古树,四周盘绞生长着些小儿臂粗细般的藤葛,这些纵横生长着的藤葛中间,有着一个大空隙,从这空隙中望去,隐约看到山壁上,有一个洞穴。 萧承远心想:“师父大概就住在这洞里了。” 正在他猜想之间,玉扇书生已用手指着小洞回头对他说道:“承儿,师父就住在这山洞里面,为师的先进去。你可随后跟着二黑进来好了。” 说着便见玉扇书生穿过空隙入洞去了,萧承远连忙一拉二黑的毛手,举步跟在玉扇书生身后穿过空隙进入洞内。 刚一到洞门口,便已失了师父的踪影,洞内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知道,师父已经往洞里去了,当下便举步往洞里走去,他觉得越往里面走越黑,一双眼睛好像变成了瞎子样的,没有了用处,走了一会儿还没有见到一丝亮光,他心里暗想:“这洞怎么这么长。” 蓦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心内不禁一惊,他仔细一想,原来是二黑在他身侧,他这才想起自己只顾摸索走路,怎么会忘记了它哩,于是他摸着二黑的毛手拉着说道:“二黑,这洞太黑,我看不见走路,你带着我走吧。” 二黑低啸了一声,他虽然看不见二黑的神情,可是他却猜想得到二黑这声低啸,是答应他的表示。 萧承远拉着二黑的毛手走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一线光亮,心中不禁大喜,连忙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一拐弯眼前豁然开朗,虽然这洞还不知道有多深多远才到尽头,但在他的右边有一间很大的石室,室顶嵌着一颗有鸡蛋那么大小光芒四射的珠子,四边石壁上也嵌着一些光芒闪烁的小珠子,这洞中的光亮都是从这些珠子上发出,室中左边放着一张石桌,两旁放置着两张石椅,正中靠着石壁放置着一张石床,师父正盘膝坐在石床上含笑地望着他,他连忙跑到石床前说道:“承儿拜见师父。” 重行了拜师之礼。玉扇书生手指着右边的石壁道:“这石壁上有一扇石门,也是一间石室,你现在就进去看看把它整理一下,以后你就住在里面。” 萧承远顺着师父手指处望去,果然那里有一扇石门,于是就走过去推开石门,走进去一看,这间石室比外间石室略为小一点,也是除了石桌石椅石床外毫无别物,只不过这张石床上却多了一床棉被和一只枕头,整齐的放在石床中央。师父叫他整理一下,他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只是有一点灰尘,他把它扫了扫,也就好了。 不一会,大黑捧着一大捧黄精山果之物进来放在石桌上,嘻嘻地裂着一张大嘴望着他,同时还用手比划着,示意叫他吃用,这时他也的确感到肚子饿了,于是他就坐到石椅上拿起一个山果咬了一口,觉得芬芳满颊,入口生津,因此食欲大振,一口气吃了差不多有一半,觉得肚子饱了,这才站起身来,大黑二黑始终站在一旁,咧着大嘴嘻嘻的望着他,直到他吃完了,这才各拉着他一只手,一声欢啸,走向外室。 从此,萧承远便在这绝峰山洞中住了下来,跟随玉扇书生苦练武功。 晃眼之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萧承远在玉扇书生严格督导,苦心调教下,内外轻功三项均已小有成就。 四月,正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时候。 这天,萧承远练完了早课后,忽然想起洞中兽肉一点也没有了,于是就禀明师父带着二猿出洞,预备猎捕两只鹿兔之类回来,以为佐饭菜肴。 一人二兽,翻山越岭,不一会已到华山腹地,萧承远正立在一块大岩石上放眼搜索,忽然白影一闪,一只雪白的兔子,在丛草中直向西南方窜去,他连忙身形一纵随后跟踪便追,追了一阵,眼看即将追上,那白兔突然腾身一纵跃下一座悬崖,萧承远赶到崖边一看,那白兔下落地点,距离这崖顶大约有十丈左右,心忖凭自己现在的轻功,尚可上下,于是也就一提气纵身跃下,那白兔见人跃下,惊得向崖壁间一窜,便已失去了踪迹。 萧承远向那白兔窜去的崖壁一望,原来崖壁上有一个小洞,想那白兔已躲进洞内,再仔细一看,奇迹发生了,原来这洞并不是一个小洞,乃是一个约有一人高大的大洞,只是已被人用大石块封死,加上四周长满了青苔,要不是仔细的看,决看不出来,一时好奇心大起,用手试一推那大石,纹丝不动,遂猛提一口真气,双手猛然往石上一推,按萧承远目前功力,双掌推出怕不有三四百斤力量,故双掌一推,石块已摇晃欲倒,萧承远一见,心中不禁大喜,连忙重又调匀真力,力贯双臂,双掌猛又向石上推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大震,石屑飞溅,石块已应手而倒,立时现出一座高大的洞穴。 萧承远略一停顿,便毫不考虑地腾身向洞内纵去,约摸走了有十来丈远近,眼前便豁然开朗,现出一块十丈大小的空地,植满了奇花异草,芬芳扑鼻,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特异的清香,阵阵沁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萧承远便循着这清香来处,向花丛中寻去,只见紧靠着石壁荫处,长着一株叶色碧绿的植物,顶端结有五颗色泽鲜红的果子,好看之极,这清香便从这果子身上发出,萧承远走近一闻这清香,更觉得浑身舒畅之极,遂随手摘下一颗纳入口中,芬芳甘美异常,且一入口中便立即随津化去,觉得好吃不过,不知不觉间,五粒果子完全被他吃入肚中。 萧承远吃完果子,又继续向内洞走去,穿过这片花丛,一拐弯,眼前现出一座石室,也是这石洞的尽头,石室中央有一张石桌和石椅,里面有一张石床,石桌上端正放着一只玉盒,玉盒上面压着一张纸条,拿起纸条一看,大意是:这洞乃苍虚上人修练之洞,玉盒内装的是一本“苍虚秘笈”,这“苍虚秘笈”共分上下两册,上册为炼气坐功秘诀,下册则乃苍虚上人道成前,穷其毕生所学,依穹苍像理及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学之长,汇合研创而成的一种“苍虚三十六式”掌法,与“苍虚飘渺”步法两种绝世武学,绘录命名为“苍虚秘笈”,留赠后世有缘,并言及前面花丛中靠石壁荫处,长有一株“朱仙果”,乃九天异种,凡五百年结实一次,果作鲜红色,为数最多五粒,果成熟时必须适时摘取服食,否则两个时辰过后,必然随风化去,此果功效特大,为人间仙品,常人服食一粒,可却病延年,百毒不侵,练武之人服食一粒,可抵二十年内功修为,如能于服后,及时按内功修为,运气行功三周天则功效更大等语。 萧承远看完字条,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所服红果,竟为九天仙品“朱仙果”,不禁深为后悔,不曾留得两颗带回去孝敬恩师,可是吃已经吃下肚去了,悔又有何用?只有以后当心就是了,想到这里心里便不觉坦然,于是他就遵照字条上所示,坐到石床上,按照平时行功坐法,运气行功,一会功夫,便感觉到周身火热如焚,痛苦异常,他知道,这便是那五粒“朱仙果”在作怪,他连忙紧咬牙关,继续运气行功,渐渐痛楚减低,直到运行三周天完毕,气归经,血归脉,方始痛苦全失,浑身舒畅无比,且还感觉到竟然心境反空生明,顿时欣喜若狂!一跃下石床,对着玉盒拜了三拜,这才打开玉盒,果然里面放着两本薄薄的册子,黄锦缎的封面上端正地写着“苍虚秘笈”四个古体篆字,拿起来略一翻阅,这“苍虚秘笈”乃系用一种质地上等薄如蝉翼般的白绢绸订成,上下两册一总三十余页,上册十余页完全绘着人像坐式,为练气坐功秘诀,下册则绘着掌法与步法,在其每式的掌法与步法旁边均有蝇头楷书注释着其招式的变化与妙用。 这时,他内心中的欣喜,简直无以复加! 蓦然,一声猿啸传来,他这才惊觉记起,赶忙将秘笈放进玉盒盖好挟在肋下,身形一晃就向洞外飞出,出得洞口一看,日已西斜,这才知道在洞内已经大半天了,可能二猿已猎得野兽回洞,候了好久仍未见自己回去,乃再出寻找,发啸声招呼自己,自己出来这么久没有回去,还是头一次,可能恩师都在着急了。 想到这里,于是就提起一口真气,仰天一声长啸,以答复二猿,随又猛提真气,身形平空拨起向崖上纵去。 他又怎知道因服了五粒“朱仙果”,而且又经适时运气行功,已与他本身精血合一,这时的功力较之上午,何异增加了数倍!因此他提气身形猛力往上一拨,竟然超过了崖顶五六丈高,只吓得他赶忙吸气旋身,施展师傅轻功“风摆荷柳” 跃落崖顶,站着发怔。 这时,二猿亦已听到他的啸声,循声如飞地扑到,见他安然站立崖顶,不禁高兴得欢啸连天,跳跃不止,忽然大黑看到他挟着的玉盒,便立刻和二黑停止了跳跃,两只眼睛望望他的脸孔又望望玉盒,满脸惊奇,不停地望来望去。 他见此情形,立时明白了它们的意思,便笑对二猿说道:“这是下面一个古洞里得来的,乃是一位前古仙人遗留下的武功秘笈。” 二猿听后更为高兴不己。他忽然想起今天出来的目的本是要捉两只鹿兔之类回去做菜肴的,现在虽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可是却连一只山鸡也没有捉到,遂向二猿问道:“你们两个捉到了东西没有?” 二猿听问,立时一阵吱吱乱叫,争着向他表功讨好并且四只毛手还在不停地比划,那样子简直滑稽之极,从它们比划的手势中,他知道它们已经捉着一只鹿和两只山鸡拿回去了。 便笑喝道:“好了,别闹了,回去吧。” 于是一人二猿展开身形,纵跃如飞的直奔“长空栈”峰顶。 尚未到达峰顶,远远的便望见恩师正负手四处-望,看样子正为自己的久未回洞而在担心。 萧承远在这年多时日中,已经了解清楚恩师对自己将来期望极大,更知道名义虽为师徒,实是亲如父子,除了对自己练功方面,督饬较严外,关心体贴爱护无微不至。因此,他一望见恩师负手站立峰顶-望,他也不管尚还隔着二十来丈的断崖深壑,就猛提一口真气,身形快似脱弦弩箭般直朝玉扇书生身侧落去,玉扇书生一见,不禁大惊,因为他知道凭萧承远现在的功力,要想跃过这二十来丈宽的断崖,起码还要苦练上个一二十年,于是连忙晃动身形,腾空飞起,准备半途中接住萧承远,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身形刚刚飞出不远,只见爱徒已从他身侧挨肩擦过,稳稳的落在峰顶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他虽然感觉很是惊异,可是这时也无法多想,猛然两臂一张,大袖往后微拂,身形便象一双大鸟似地,在空中一个回旋,便回身向峰顶飘落。 他身形刚一飘落,耳听得一声:“师父!”爱徒已扑地跪在他的面前,两手高捧着玉盒道:“承儿该死,累你老人家担心,这玉盒内是一位前辈仙人‘苍虚上人’遗留下的武功诀谱‘苍虚秘笈’,是承儿无意中得来的,谨呈给师父,望乞师父收下。” 玉扇书生一听,不禁惊喜万分,同时也看出了这孩子面色红润,双目开阖之间,精英内蕴,迥异往常,知道这半天功夫已有奇遇,遂连忙接过玉盒道:“承儿,你先起来,随为师回洞再说吧。” 说罢玉扇书生身形晃处,顺手一拉爱徒便已连袂腾身向洞内飞进。 返回洞中,玉扇书生把玉盒往石桌上一放,不先看秘笈,却反而睁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盯在爱徒的脸上反复的看了半晌,才问道:“承儿,这‘苍虚秘笈’你从何处得来?这半天你可曾吃过什么东西?可将经过详细情形告诉为师。” 萧承远见问,连忙将经过详情,如何因追一只白兔,而发现山洞,被人封死,如何掌推封洞石块,巧食“朱仙果”及获得“苍虚秘笈”,又如何见字条,依照字条所示,打坐运气行功,使“朱仙果”功力与本身精元汇合等情,一定不遗地禀告恩师,并说明自己实不知道这“朱仙果”为九天仙品,只觉得好吃,因此五粒一起吃光,未曾留得两粒带回洞来孝敬恩师,后来见到字条,这才知道,但悔已莫及,挽救无法了,为此心中对恩师愧悔异常,并请求责罚。 玉扇书生听罢,不禁连连点头,觉得爱徒的确福缘深厚,且由“朱仙果”未能带回两粒孝敬自己,便请求责罚这一点上看来,更觉得爱徒天性纯厚至极,将来定能不负自己期望,为武林扫荡群魔,大放异彩!请想,这样的一个徒儿,做师父的高兴还来不及哩,那还有舍得责罚之理!遂含笑地安慰道:“此果虽为千载难得之仙品,但为师的还不需服用它,而且这是你的福缘深厚,才有此奇遇,别人岂能强求,为师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岂有责怪你之理。不过,你今后更应当发奋苦练用功,才不枉负这番奇遇仙缘!”语声略一停顿又道: “这‘苍虚秘笈’,还是我在师门学艺时,即曾听得你师祖说过,数百年前在江湖上就盛传着苍虚上人于道成飞升前,穷其毕生所学录下一本‘苍虚秘笈’,武林中人搜遍天下名山大泽,均未能寻获,不想在数百年后的今天,被你无意中获得,并巧服‘朱仙果’,此实难得之旷世福缘,不过,此‘苍虚秘笈’中所载绝世武学,必定深奥异常,以你现在所学武功而论,定然难穷其中奥秘,为师现暂为你保管,如为师的能于这二三年内领悟其奥妙,当一一传你,待你艺成下山时,当再交还与你。好了,你现在休息去罢。” 花开花落,流光似水般地消逝。 萧承远自从因追捕白兔入古洞,而巧获旷世仙缘,返洞后经恩师训诲,由此更加发奋用功苦练技艺,转瞬又是年余,因他本是秉赋奇佳的练武良材,又曾服食玉扇书生自炼的“百转大还丹”,即此已是难得了,又何况他巧遇仙缘,服食“朱仙果”,而且一服就是五粒之多,加以他天资聪颖,悟性特强,只要一指点,便能举一反三,再加上玉扇书生又在旁边严格督促悉心指点,功力那能不百尺竿头,突飞猛进!以他此时身手,无论内,外,轻功三项,在武林中,除了老一辈之外,在年轻的一辈中已是鲜有敌手了。 八月,秋风拂面,红叶纷飞,树木均已呈现调黄景象。 这天,正是一个秋高气爽,晴朗的天气,玉扇书生觉得爱徒的功力既已精进超过期望之外,似乎应该传授他自己百年前名震江湖的九九八十一招“大千掌” 法了,只要掌法一学会后,就可以传授那自己苦心研创的一百零八招“万物归宗” 扇招,待他学成自己的绝学之后,便可以让他慢慢学习那本“苍虚秘笈”里面所载旷世无俦的神功绝学了。 因此,他就把爱徒叫到洞外“长空栈”顶,先把这“大千掌”法第一招的变化玄妙讲解给他听了,然后再把这第一招使给他看,俾使他心领神会,等第一招学会了再传授他第二招,虽然萧承远秉赋聪颖,悟性异与常人,但因这掌法的每招每式变化玄妙复杂异常,也得化上半个时辰才能学会一招,而且也只是学会,要想融会贯通,那还必须假以时日。 因此,玉扇书生为了怕爱徒疲累过甚,每天只教五招就不教了,只叫他反复习练,意思是要他把这五招融会贯通后,才肯教他下五招。萧承远当然明白恩师的心意,遂加倍的努力习练,有时为了一式的变化不能练得顺心应手时,便拼命地深思以求悟解,甚至连饭也不愿回洞去吃,虽二猿来催,也不置理,一定要求得悟解后,方始兴孜孜地回洞吃饭,吃完了饭再继续练习。 虽是如此,萧承远也得化上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将所学五招各式练得顺心应手,融会贯通。 光阴荏苒,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套“大千掌”法,萧承远已学会了三分之二,这天,玉扇书生正在给爱徒讲解第五十六招至六十招中的招式变化玄妙时,突闻一声有如龙吟般地震天长啸响自峰下,玉扇书生立时停止讲解,面露喜色地暗道:“此老真信人也。”随向萧承远笑说道:“来客乃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邱竹湘邱大侠,因其须发雪白如银,外号人称银髯叟,此老一身武功已臻化境,论年龄当已在百岁左右,虽早归隐戒杀,但生性嫉恶如仇且好动,故仍常游戏风尘,每遇绿林恶徒,虽不愿沾惹血腥,亦必予以戏谑而为惩戒,当年为师救你之时,适与此老同行,那夜你所见的老公公便是此老,将来你学成下山行道江湖,如能得此老照顾,对你实获益匪浅,此老生性虽然不拘小节,但亦言出必行之信人,等会此老来时,你可以师叔事之,恭请教益,对你必有好处。” 萧承远受教后就转身向崖下望去,只见一条灰大人影,两只大袖一张便像一只大灰鹤似地腾空飞起,起落之间就是二十来丈高下,心中也不禁暗暗敬服,转眼之间,银髯叟已跃登峰顶,只听得玉扇书生哈哈大笑道:“邱大侠果为信人也,自闻邱大侠啸音,我这书生就率小徒伫立峰顶迎候侠驾矣。” 银髯叟也是一阵哈哈大笑过后,忽地一脸肃容说道:“前辈这句‘迎候侠驾’,老朽实不敢当,不过,前辈素所深知,老朽虽然游戏风尘,玩世不恭,但言出必行,从不失信于人,故今日特来拜候前辈起居,顺便探望这位小师弟来了。”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萧承远赶忙上前拜倒说道:“承儿拜见师叔金安。” 银髯叟连忙伸手扶起他说道:“小师弟,这师叔二字,老朽可实在担当不起,如果你看得起老朽,就喊我一声老哥哥罢。” 玉扇书生忙笑说道:“邱大侠可不必太谦,承儿年龄总共才有多大,论年纪让他叫你一声公公亦不为过,叫你师叔又何有不当哩!” 银髯叟忽地脸容一正,肃然说道:“前辈这话,不为无理,可是武林中最重的是名份班辈,虽然前辈对老朽从未以晚辈看待,但老朽又岂敢擅乱辈份,这师叔称呼却是断然使不得。” 玉扇书生见银髯叟执意不肯,深知此老性情豪爽坦直,说一不二,他既不愿,当然勉强不得,但爱徒这点年纪,若真的喊他“老哥哥”觉得实在有点不伦不类,若以“邱大侠”呼之虽然较好,可是此老在江湖上姓氏不用已久,如用“师兄”,然自己与他们派各别,毫无瓜葛,又怎能令承儿以师兄称之,忽然他想起了承儿得到的那本“苍虚秘笈”中所载的坐功,乃九天玄门上乘炼气之法,如能炼到化境。非但能以意御敌,且可返老还童,永保长生,道成飞升,自己已经全部悟解何不以此玄门上乘神功相传,这样一来,则承儿以师兄称之便属至理了。 思忖至此,就胸有成竹地点头笑道:“邱大侠此言果属正理,既如此就命承儿以师兄称之如何?只是太有屈邱大侠了。”说着便转脸对萧承远说道:“承儿还不拜见邱师兄。” 萧承远一听,连忙趋前拜道:“承儿拜见师兄。” 银髯叟这才哈哈大笑,伸手扶起萧承远说道:“好了,小师弟快别拜了,我这做师兄的实在还拿不出什么好见面礼给你哩。” 忽然银髯叟双目精银芒闪烁的盯在萧承远脸上望了一会,不禁惊诧万分的向玉扇书生问道:“前辈,这我就不懂了,看小师弟面色红润,两眼神光内蕴,内功分明已臻最高火候,即以数十年修为,也难能臻达如此境界,何以小师弟上山才只不过三年将近,怎会就有如此成就,实令我迷惑不解之极了。” 玉扇书生见问,先不作答,反向萧承远说道:“你邱师兄生性好酒,承儿还不速去洞中将为师的‘百花酿’取来款待你师兄么。”萧承远去后玉扇书生这才举手相让和银髯叟到崖边石桌两旁的石凳上坐下笑说道:“邱大侠果然明见,若论修练,确如邱大侠所说数十年,也难能有此成就,也是此子福缘深厚,巧获奇遇,才能有此成就,眼看群邪蠢动,武林魔劫将兴,恐怕也是天意如此,要将这诛邪伏魔重任降于此子身上,最近我详细观察此子,虽然天性纯厚仁慈,但一身情孽杀孽极重,且最近杀气时现华盖,恐怕等不到七年,在这一二年内,此子即必须下山行道,以应魔劫哩!” 玉扇书生说到这里,就把萧承远如何猎捕白兔,入古洞巧服五粒“朱仙果” 及获得“苍虚秘笈”等详细情形告知,这番奇遇只听得银髯叟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越睁越大,霜眉掀动,又惊又羡,到后来只乐得纵声哈哈大笑不止,声震长空,回绕不绝。 玉扇书生说完这段详情经过之后,脸容一正忽地,肃色说道:“我有句不知进退的话,说出来尚望邱大侠勿以老夫托大才好。” 银髯叟连忙说道:“前辈说哪里话,有什么话前辈尽管吩咐就是。” 玉扇书生点点头道:“我痴长你五十多年,并承你不弃,均以前辈称之,委实使我汗颜,今你既定要承儿以师兄视之,那我也就只好老实不客气地叨长了,但老夫既叨做长辈,当然总得有点心意,于心方安,因此我就想到承儿获得的那本武林奇书“苍虚秘笈”中所载的先天玄门上乘练气坐功,年来我已悟解,意欲传授与你,以稍尽我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银髯叟做梦也想不到,为了这一句称呼,竟然得到这位宇内第一奇人门墙,并获传旷世绝学,虽然自己年已将届百龄,距死已不远,本不应再有他想,但,人生百年,学无止境,何况他很清楚,这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如能练到化境,非但能永保长生,且可成道飞升。闻听后,那得不惊喜若狂的,遂连忙起身说道:“如此恩师在上,请受老徒一拜。”说着便要跪拜下去,不但仍然拜不下去,且还隐隐有一股反震之力,似欲将自己身子震弹飞起,却忽又有一股无形吸力,竟又将自己身子吸住,再抬头一看,自己一个身子已经悬空,脚底离地约尺余,试一运功下坠,虽然本身功力并未受丝毫阻碍,但任凭怎样也不能移动分毫,这才知道,恩师功力已达以意克敌化境!不禁面孔一红,连忙松散全身功力,那这里功力刚一松散,双脚也已沾地,只见玉扇书生朝他莞尔一笑道:“我看这些俗礼以后都免了吧。” 银髯叟这才恭谨地弯腰垂手站立着答道:“谨遵恩师命谕。” 玉扇书生不禁皱眉摆了摆手道:“哪来这么多俗礼的,我可不惯这些拘泥小节,而且你也是年近百岁的人了,以后可免去这一切拘束,免的叫人看了笑话。” 玉扇书生见他仍然站着,颇感不高兴地说道:“还不坐下来谈话,老站着干嘛。” 银髯叟一听连忙移身坐下,玉扇书生这才点头笑道:“这才是呵!等会你师弟酒拿来了,我还得要你陪我喝上几杯哩!”玉扇书生说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说你拿不出东西来给你这位小师弟做见面礼吗?我看你不如把你那套‘回旋天罡掌’法传给你小师弟算了,不过现在我正在传授他‘大千掌’法,你必须在此住上一月,待他把‘大千掌’法学完,融会贯通后方可传授,同时在这一月期中,你也可以随我习练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 银髯叟知道恩师对这位小师弟的确是爱护至极,生怕他将来不够应用,越是多学点东西越好,虽然将来扫荡群魔责任重大,但凭着恩师的“万物归宗”扇招,“大千掌”法,以及“苍虚秘笈”上所载的神功绝学,就是一群老魔出来,恐怕也非这位小师弟的敌手,自己这套“回旋天罡掌”法,虽然曾经名震武林,如与这些神功绝学相较,则不啻是萤火之光,实在没有什么大用,不过,恩师既然叫教,那有推诿之理,遂连忙点头答应。 于是师徒俩又谈些近年来武林状况,及群魔动态,正谈之间,萧承远已经抱着一罐“百花酿”和一只酒壶来到,身后跟着二猿,手中各捧着一个大木盘,里面装着些已经切好了的鹿脯,兔肉,山鸡,及一些黄精甘果等类,为数确实不少,萧承远把杯筷摆好,又把二猿手中的木盘接过并排放在石桌中央,然后才去打开酒罐,取出一壶“百花酿”来,将二人面前的酒杯注满,自己便垂手侍立一边。 银髯叟见门状,便笑说道:“来,小师弟,你别站着,也坐下来喝一杯吧。” 萧承远仍然站着没动,玉扇书生也笑说道:“你师兄不是外人,不要太拘束了,可吩咐大黑再去拿付杯筷来,坐下同喝一杯好了。” 萧承远这才点头应“是”,转身吩咐大黑去取筷杯,自己则在银髯叟下首坐下,执壶给恩师与师兄斟酒。 不一会大黑已将杯筷取来,于是师徒三人便举杯共饮畅谈,所谈者都是江湖动态,武林门派,及各门各派武学精华,招式,群魔功力,火候,及其生长形相特长等等。这老师徒二人,所谈这些,实深具含义,盖萧承远二三年内即将下山行道,其目的是欲广增萧承远见闻,俾使将来行道江湖时,知道那些门派为武林正宗,那些门派为邪魔外道,并使其警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林之中奇人异士尽多,切不可恃技骄狂,而且江湖上,诡诈多端,层出不穷,处处均应小心提防,不可大意疏忽,更因江湖中最重因果报应,一步走错,可能引起冤怨相报,永远纠缠不清,必须心怀仁慈宽大,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轻妄出手伤人,如非万恶之人,千万不可杀戮等等。 萧承远是何等聪明之人,恩师和师兄所谈各种之含义那有不明之理,于是也就暗暗铭记于心,也就因为这样一来,日后在行道江湖时,竟有好多江湖恶徒,能数番在其手底逃生,结果终被其仁厚感动而改邪归正,这是后话,暂时按下不提。 师徒三人,这席酒只吃到日色西坠,暮蔼四起,方始回洞,各自休息练功。 从此,银髯叟就暂在山中住下,随玉扇书生练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直到一月后,萧承远已将一套八十一招“大千掌”法,完全练会,并已融汇贯通,只见他施展开来,难为他竟然能拳掌指兼施并用,丝毫不乱,吞、吐、拍、打、指、点之间,每招每式均贯注内家真力,且招式变化均极熟练玄妙迅速,施展到精妙处,周围二十丈附近,均在其掌力范围之中也,其威力端地惊人之极,一套“大千掌”法使完了,萧承远仍然气定神闲,面不红气不喘,站立当地,只看得银髯叟赞叹钦佩不已,即连玉扇书生也不禁看得点头微笑,暗自嘉许,心中宽慰之极。 银髯叟为了要试试这小师弟的功力火候,增加其一点临敌经验,遂乃下场以自己成名的“回旋天罡掌”法与其过招,这两人一搭上手,别看银髯叟数十年修为,功力火候均已臻炉火纯青境界,“回旋天罡掌”更曾名震武林,虽然一上来曾将萧承远逼得连连后退,可是萧承远缺乏临敌经验,加上这套掌法又是初学乍练,火候不够,虽说是已融合贯通,但其精微奥秘处,尚未能完全领悟,因此一上来便被闹得手忙脚乱,但毕竟少年人,一是引起好胜心性,一声长啸,立时气沉丹田,功贯双掌,一时间情形大变,只见掌风呼呼,拳、掌、指,兼施并用,神出鬼没,身形快若飘风,四面八方均是拳掌指形,银髯叟不禁大惊,连忙也展开“回旋天罡掌”精微招数,小心应付,这才打了个平手,虽然最后侥幸胜了一招,但也胜得险极,不过,小师弟再稍假时日锻炼,自己这套“回旋天罡掌”实非敌手。心中本想禀明恩师,自己这套掌法不传小师弟也罢,但转而一想,“大千掌”法威力太大,委实不宜常用,反而不如自己这套掌法可以随便应用。 结果还是把这套“回旋天罡掌”传给了小师弟,这才叮嘱小师弟下山时,毋必要先到他处去一行,拜别下山而去。 春去夏来,岁月如梭,晃眼之间,萧承远在华山南峰学艺已过五年,不但尽得玉扇书生一身文武绝学,且“苍虚秘笈”所载神功奇学,亦均已练就,只是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 火候尚差而已。 这时,萧承远年已十九,长成一个猿背蜂腰,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绝代盖世的美少年。 这天夜晚,玉扇书生忽地对爱徒说道:“承儿,你已得我一身所学,为师的自问,再也没有可以教你的好东西了,且你年已成长,应该下山历练,行道江湖,凭你一身武学为武林伸张正义,做些有益于社会的事,但要切记平时为师所训,对人要以仁厚为本,凡事必须忍耐,万不可冒失莽撞,江湖中最重的是‘信义’二字,一诺千金,你必须谨守信义!还有杀你父母仇人,为师的当年曾许下诺言,七年后由你手刃亲仇,现在尚还不到七年,你必须要等到七年后方可前往寻仇!” 说着便拿起石桌上放着的玉盒和一个包袱,一张纸条,交给萧承远说道:“这玉盒是你得来的‘苍虚秘笈’现在交还给你,这张纸条上是你邱师兄的地址,你下山后可先往他处一行,你的杀父仇人是谁?问他便知,包袱里是两套衣服和一些路费,你明早下山去吧!” 玉扇书生说完便垂眉闭目跌坐在石床上,萧承远一屈膝跪倒地上哭道:“师父,您老人家不要承儿了吗?” 玉扇书生倏地微睁双目说道:“傻孩子,下山了,应该高兴才对,哭个什么。” 萧承远呜咽地道:“承儿不要下山,承儿要侍候您老人家一辈子!” 玉扇书生叹了口气道:“痴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为师的今夜也就要动身他往,云游天下名山,只要你下山后能恪遵师训,切记不忘也就是了,你早点休息去吧!” 萧承远万般无奈,只须得站起身来,正要回室,玉扇书生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白玉瓶子说道:“承儿,这玉瓶里是为师炼制的‘百转大还丹’你拿去带在身边,以便急时救人济世之用吧。” 萧承远接过玉瓶的不禁更为感激师恩深厚,无以复加,忽地他想起了手中的“苍虚秘笈”,为武林奇宝,带在身边,实在多有不便,于是双手捧着玉盒含泪说道:“师父!这本‘苍虚秘笈’,承儿年轻,带在身边,实有不便,拟请恩师仍予保管,万望恩师允准。” 玉扇书生沉吟了半晌,这才点头应允接过玉盒说道:“好吧!为师就代你暂为保管着是了。” 萧承远回到石室里,躺倒石床上,翻来复去,想起师恩深重,哪里能睡得着。 要知道,萧承远上山五年有余,虽名为师徒,实情逾父子,玉扇书生对他关照爱护体贴,简直无微不至,一旦离别在即,哪能不使他孺慕依依难舍哩! 直到天将发晓方始朦胧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天,连忙一跃下床,走到外面石室,恩师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早走。 二猿似已知道萧承远即将下山,丑脸上均显着依依难舍之情,围着他啸叫不已,他看看这居住了五年多的石室里的一切东西,都不禁感觉依依,伸手摸摸这样,又摸摸那样,直到最后才硬着心肠,眼含泪水,走出洞外,一声长啸,腾身飞上“长空栈”顶,伫立良久,这才挥手向二猿告别,飞身电掠下山而去。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正是春光明媚的大好季节。 九迂镇在安徽桐城道上,镇市虽然不大,但倒也热闹异常,加以又是靠近南北官道要口,因此一天到晚来往的过路客商倒也不少。 这天,傍晚时分,有一个身穿黄色土布短衫裤的少年,满脸风尘之色,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踽踽独行的走进了这个小镇市,两只眼睛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这少年走到一家饭馆门口,一股酒菜饭香,从饭馆里传出来,扑进他的鼻管,直刺他的脑门,勾起他的辘辘饥肠,他这才想起从一早起程,直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未进肚,经这酒菜饭香一引,他还是真的感觉到肚子饿了,他在这饭店门前,略一迟疑,终于迈开大步走进了这家饭馆,举目四处一望,这家饭馆子的生意真好,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坐满了人,连一个空位置也没有,于是他就直往楼上走去,一上楼,楼上客人虽然也不少,却比楼下清静得多了,这少年就在一个临街的窗口位置坐下,把包袱由背上取下来放在桌上,这时,才有一个店伙走过来,哈着腰笑着问道:“小客官,您是吃饭还是吃酒?” 这少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 店伙计正要转身下楼,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喂,伙计,你回来。” 店伙计听喊,连忙回过身来,满脸含笑地望着他问道:“小客官,您还要点儿什么?” 他略微想了想说道:“给我一盆水,我要洗洗脸,另外,再给我随便来几样菜一壶酒。” 店伙计忙不迭地应道:“好,小客官,我这就去给您送上来。” 店伙计走后,他觉得这店伙计很是和气,使人有着一种亲切之感,虽然在前途也曾吃过很多饭馆,住过客店,却从来没有碰着像这样和气亲切的一个店伙计! 心道:“怪不得这家饭馆的生意这么好,连店伙计也是这么和气可亲嘛!” 正当他这么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一阵紧促的鸾铃声从街上传来,他连忙探头向窗外一看,只见一骑马如飞而至,晃眼之间已到了楼下,那马本在疾驰,大概是马上的人猛的一勒缰绳吧,那马忽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他不禁大吃一惊,暗说:“要糟,这一下子骑马的人不要摔个半死才怪哩!” 他这里念头还没转完,那马已四蹄不动地屹立在地上了,马上的人还不是好好的坐在马上吗!这时他已看清了那一人一骑,口中不禁“咦!”了一声。 也就在这时候,耳边听得有人喊道:“小客官,水已经给您送来了,请洗脸吧!” 他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店伙计在喊他,桌上已摆了盆水,那店伙计正在望着他笑哩,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满老实的样子,倒看不出你还会躲在楼窗口偷着瞧女人呢!”他感到脸孔微微有点儿发烧,于是就朝那店伙计尴尬地笑了笑,便赶忙低下头去洗脸。 他洗去了满脸风尘,一抬起头,那店伙计不禁一怔,心里暗道:“我的妈呀! 天下竟有这样漂亮的男人,我生长了三十多岁,在这馆子里做了二十多年的伙计,南来北往的客人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小伙子哩! 只可惜这身老土布衣服太不相称了。” 只见他猿背蜂腰,身材适中,唇红齿白,双眉斜飞入鬓似剑,点漆双睛,黑白分明,神光奕奕似朗星,英气逼人,面孔纯洁中带着厚道。 这少年是谁?他正是那华山埋首苦心学艺五载有零,身负血海深仇,奉师命下山,行道江湖的萧承远。 他一下华山,就按照恩师玉扇书生写给他的邱师兄银髯叟的地址起程,可是恩师字谕上,只写着师兄住安徽池州,九华山山麓的一个小村庄里,并没有写明从华山赴九华山应该怎么个走法,因此,他一下山后,就直奔华阴,在华阴住了一宿,顺便问明了赴安徽的路径,于是就奔潼关过灵宝,穿过沂山山脉到宜阳,沿官道直奔安徽,这一路他一直走了二十多天才到达桐城的这个小镇市。 他洗去满脸风尘,露出了英俊的脸型,简直把店伙计看呆了,店伙计这一瞧着他发怔不打紧,可把他这个初出江湖,身负绝学的美少年,弄得尴尬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楼梯上一阵登登声响,萧承远只觉得眼前一亮,楼梯口亭亭地站着一个少女。这少女年纪大约十八九岁左右,身穿一套翠绿紧身衣裤,脚蹬小蛮靴,头上云鬓蓬松,但却用一块青绸绢包着,一张鹅蛋形的脸儿,长得又白又嫩,嫩得好像风都可以吹弹得破,小巧的鼻梁儿,樱桃小口,一双秋水为神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窄窄的柳腰儿,一扭似乎就会断去,那样儿简直的美极,娇极,只是令人看着有点儿不顺眼的,是肩头上露着系了一条黄丝穗的脸把儿,手上还拿着一条马鞭儿,站在楼梯口,小脸儿绷得紧紧儿的,凶霸霸的,那样儿既使人害怕,又使人发笑。 这一来,店伙计可直了眼啦!失了魂魄!不但店伙计,这楼上的客人,谁还不都是一样?整个楼上的客人都鸦雀无声地直瞪着眼在瞧着她哩!不过,你看那美少年嘛!他不是不一样吗,他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哩!那少女开口了,像响起一串银铃儿声音似地,说道:“喂!伙计,你这是怎么啦?你们这馆子是不是不招待女客呵?” 这姑娘的话可真厉害,但,那声音可真好听,又甜又脆,好比是一付清凉剂,听得人真舒服极了,恐怕她说得再厉害点儿,也不会有人生气的吧。 店伙计这才收回了失去的魂儿,直了的眼儿也才能转动,赶忙哈着腰儿,脸上挂满着诃谀的笑容说道:“您瞧,我这不是来招待您来啦,姑娘,您请这边儿坐。” 说着,还拿下肩上搭着的手巾,抹了抹凳子,生怕会弄脏了姑娘的衣衫儿。 可巧啦,楼上的空位儿并不少呵,什么地方不好让,怎么偏偏的让在那见了女孩儿就害羞的美少年萧承远对面的桌子上去哩! 这姑娘又了开啦,只听她说道:“喂!伙计,我要吃饭,你可得快点儿,我还要去找宿店哩。” 姑娘的话刚一完,店伙计连忙笑着说:“姑娘,您别急,先息口气儿,您要吃饭,我们这儿有,您要住店,我们这儿也有。”店伙计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后楼窗说道:“罗!您瞧,这后面的一大片房子,便是客店,不是我夸口,姑娘在这镇市上,不管是吃、住,都算我们这儿第一,尤其是我们这儿的房间,又干净又好,招待得又周到。” 萧承远听了,不禁心中一动。他不也是正想住店吗! 这店伙计还真会说话,说得这姑娘本来是绷着的小脸儿,现在可扬起了眉儿,两颊上还显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儿,笑了,笑得更美极了。随又听得姑娘说道:“好了,瞧你说得这么好,我就住在你们这儿吧,可是我的那匹马,你得照顾好,待会儿我一定重重赏你。” 店伙计一听说姑娘要住在这儿,并不家重赏,不禁更加听得眉开眼笑,忙说道:“姑娘,您请放心吧,我陈小四做事,绝对错不了。” 店伙计说完,正要转身下楼,萧承远憋了这半天,可实在忍不住了,肚子也饿得只是吱吱叫,一见店伙计要转身下楼,自己桌上的一盆水也没有端走,不禁急得“哼”了一声,这一声还真的收到了效用,店伙计缩脚转身一看,这才记起了,还有这位漂亮的小客官要的酒菜还没拿上来呢,赶忙过去哈腰陪笑连连道歉地说道:“呵,小客官,真对不起,您要的酒菜,我这就去给您送上来。” 说完便端起了脸盆下楼去了。 店伙计走了,楼上的客人们,早就恢复了常态,吃喝的吃喝,谈笑的谈笑。 萧承远大着胆,抬起头,朝那姑娘望去,那晓得那姑娘的俏眼儿,也正在朝他望哩!两个人的眼光一接触,那姑娘忽然孤犀微露朝着他轻盈地一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怎么又遇着你了!”这一笑呵,可不要紧,萧承远的脸儿在烧,心儿在跳,又低下头去啦!那样子呵,可比娘儿们还害臊得紧。 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道:“这小子真是一块好材料,只是土头土脑,而且有点儿娘娘腔,太害臊,尤其是那身土布衣服,更令我老化子看了生气。不过,总算是块未经雕刻的浑金璞玉,好能好好调教,哪怕数年后不是个好人材。” 萧承远是何等聪明人物,虽然初履江湖经历缺乏,在女孩儿家面前脸嫩怕羞,可是对于这种指着自己说的话,哪有听不懂的道理,于是就向这发话之处望去,见是一个身穿百结衲衣的老化子,坐在那姑娘斜背后屋角的一张桌子上,还在一个人自斟自饮,不时还用那一双模糊的醉眼似睁似闭朝自己这边望来。萧承远脑子里微一思索,依照这人的穿着打扮形状,已经明白了这人是谁,为了恪遵师训,暂时还不愿露出行藏,于是也就不理他,只朝他微微一笑。 这时,店伙计已经送上了酒菜,萧承远也就开始一个人自斟自酌起来。忽又听得那苍老声音说道:“小妮子忒也刁顽,人家既然怕了你,怎么还是老拿眼睛瞅着人家,难道你一定要把人家瞅得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就跑了才算吗!真要是喜欢他的话,可得要想点法儿才行呀!” 姑娘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这些话不是在明着说她,还有谁,而且这楼上又没有第二个女客,这姑娘可不像萧承远那么好说话,再说姑娘家总归是姑娘家,喜欢他不喜欢他这可是她心眼儿里的事,怎么能够说出来哩!说这话的人,也真够缺德! 请想,姑娘一听这话,哪能不粉面生霞再加上她本就生成一副火暴的脾性儿,又怎得不生气呢,眼看着姑娘的秀眉儿往上一挑,立刻就要发作时,却不知怎的,只听得楼板“咚” 的一声响,那姑娘的秀眉儿也不往上挑了,只是却嘟起了小嘴儿,那“咚”的一声,是姑娘的小蛮靴跺了跺楼板的声音。 唷!这可不是闹着顽儿的呀,假如闪了小脚儿,那可怎么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姑娘一生气,眉儿往上一挑眼看着就要发作的时候,蓦然,这姑娘发觉了说这话的人,是个老化子,乃是她的师叔,姑娘也就不好发作了。 不好发作,发发娇嗔总是可以的喽。 因此姑娘就想过去发老化子一次娇嗔,可是老化子却直向她连连摇手,示意她不要过来,她不知道老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恨得牙痒痒地,跺了跺小蛮靴,嘟起了小嘴巴。 这姑娘姓蓝芳名玉珍,乃武林二老一神尼中,清昙神尼的衣钵爱徒,也是神尼俗家的侄女儿,自幼即遭不幸,父母双亡,被神尼带在身边,经十数年苦心调教,一身武学已尽得神尼真传,掌中一口“聚莹”剑,一套七十二式“降魔剑” 法,更尽得神髓。 蓝玉珍姑娘,人本慧质天生,聪明透顶,貌比花娇,不啻是人间仙露明珠,唯其从小就被神尼爱宠过甚,因此养成了姑娘一副骄纵,任性,倔强,凶霸霸的火暴的脾性儿。也就因为她这个脾性儿,后来竟然引起一场情海波澜,几乎把整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且说那两次发话戏谑萧承远与姑娘,坐在屋角里独个儿自斟自饮的老化子,他正是外号人称雪地飘风的丐帮帮主宋允平,此老生性诙谐,滑稽突梯,长年游戏风尘,行侠仗义,一身侠肝义胆,颇为武林同道钦仰,人又极为豪放爽直,且一身武功极高,两只铁掌名震江湖,尤其是一身轻功,更为高绝,由其外号“雪地飘风”上看来,即可想像而知。 此老成名于三十年前,与武林二老一神尼均极交厚。 萧承远曾从师兄银髯叟口中听说过此老,故一看此老形态穿着,尤其他那一身百结衲衣,因此,脑中略一思索,便断定即系此老,为了不便露出行藏,乃未曾上前相见。 突然,楼梯上蹬蹬蹬一阵乱响,走上来四个背插单刀,疾装劲服的精壮大汉,一个个横眉竖眼,满脸横肉,使人一看,就知这四个大汉不是善类。 这时,萧承远和蓝玉珍姑娘都正在低着头儿吃饭,萧承远抬头望了这四个大汉一眼,只皱了皱眉儿,便又低下头去自顾地吃饭,可是蓝玉珍姑娘却不同哪,她一见这四个大汉不但皱起了秀眉儿,并且还嘟起了小嘴儿,满脸上露出一种嫌恶轻蔑的样儿,有人说,漂亮的女人,在生气的时候更美,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你看蓝玉珍姑娘这时候有多美! 那四个大汉一上楼来,八只眼睛便向四处张望,一眼看到了屋角里醉眼模糊的老化子时,立时四双凶睛一瞪,精芒暴射的喝道:“老化子,酒喝饱了没有? 我们老堡主可在等着你哩。” 只见雪地飘风倏地醉眼一睁,开阖之间精光四射,诙谐地说道:“你四个轻声点儿好不好,没的吓着了别人,不错!我老人家酒是喝饱了,可是觉还没睡够呢,你们急个什么劲儿,时间还早着哩,要是你们等着不耐烦,干脆,你们就先回堡去,对你们那个什么乌龟堡主说,就说我老人家不用请,二更天准到,我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 说完话,便朝桌上一伏,连理也不理这四人,好像真是在睡觉了,显见没有把这四人放在眼里。 雪地飘风这番话,说得既诙谐而又挖苦,听得萧承远只是想笑,但只是笑在心里,那蓝玉珍姑娘哩,这时,她的眉儿也不皱了,小嘴儿也不嘟了,娇嫩的脸儿上像绽开了花朵儿般地笑了,笑可是笑了,可并没有笑出声儿来,不然,那四个大汉听到了笑声,岂肯善罢干休。 四人一听雪地飘风这番话,本就含怒欲发,那还经得起他这种目中无人的状态,其中一个汉子忍不住凶眼怒瞪,猛地一声暴喝道:“老化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未完,猛伸右臂,五指箕张,夹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地飘风的头顶抓下,眼看着距离只差二寸左右,这一下子要是真的被抓上,怕不当场就得脑浆迸裂,雪地飘风忽地头往左一偏眼睛也没有张开,右手往上一撩,正巧往大汉的脉门上切到,那大汉蓦然一惊,正要缩手变招,谁知竟然没有来得及,被切个正着,只痛得他闷哼一声,一条右臂整个的发了麻,再也举不起,站在一边发楞。 其他三个大汉一见同伴吃了亏,那还不怒极,立时同声暴喝,三只右手几乎是同时的夹着三股劲风向雪地飘风的头、肩、臂三处拍到,抓到,好个雪地飘风竟然原式不动,只单臂微微向外一挥,三人立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劲风迎面拂到,登,登,登,三人均被这股劲风震得连退了好几步,方始拿桩站稳。忽见雪地飘风醉眼一翻冷冷地说道:“凭你们这四块料,也想在我老人家面前逞凶,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那乌龟堡主,就说我老人家向来言出必行,二更天准到。” 四人一听雪地飘风这话,虽然面子上觉得十分难堪,又气又怒,可是心底下却十分明白,凭自己弟兄四人,还真不是人家的敌手,不要说别的,就是刚才人家还伏在桌上,只不过抬手一撩一挥之间,自己弟兄四人便都吃了亏,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恐怕得多少要带点儿伤。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自己弟兄武功虽然和人家相差甚远,但在安家堡数十里附近,也总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日何等威风,今天虽然吃瘪在一个老化子手里,这个台怎么能坍得起,以后在这地方还能混了吗,心中正在想应该如何才能攀回一点颜面遮羞,及至放眼四处一望,楼上已经空空,除了那窗口位子上,有一个外地来的土头土脑的少年,和另外一个位子上坐着个小姑娘在吃饭没走外,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走得一个不剩,这一下子四人可放了心,既然楼上没有了人,找回颜面,大可不必,但更扎手的是,自己弟兄四人,既然向老堡主讨下了这个差使,要是连这样的一个老化子都抓不回去,没的回去大伙儿笑话自己兄弟无能,可是打又打不过人家,反正没有人看见,说不得了只好来软的,不管是抓是请,只要能交了差,也就不为丢人,于是四人忽的一敛凶态,互相一递眼色,走上一步抱拳道:“老人家,方才请恕弟兄无知冒犯,不过我弟兄是奉命差遣,你老人家又何必和我弟兄为难哩,再说事情也并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老人家一去,还不是什么都完了吗。” 雪地飘风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呸!凭你们这四块料,也值得我老人家和你们为难吗,你们要是早这样说,不就结了吗,我老人家一生就是这个毛脾气,服软不服硬,你们安家堡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是龙潭虎穴,我老人家也得闯上一闯,我老人家说走就走,走!” 说完话,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往桌上一丢,当先就向楼下走去,临去时,还向蓝玉珍姑娘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要姑娘别跟着去,可是姑娘却错会了意思,以为雪地飘风要她随后跟去。 雪地飘风一走,姑娘也就连忙招呼店伙计,向店伙计略一打听去安家堡的方向,便丢了一小块银子下楼而去,萧承远一时好奇心起,便也清算店账下楼跟踪向安家堡奔去。 在这九迂镇西北,二三十里处,有一安家堡,堡主安庆雄乃绿林人物,外号人称九头枭,一身武功颇为出类拔萃,手中一根“蛇骨鞭”,招式极为精奇诡秘,囊中一袋喂毒“丧门钉”,百发百中,见血封喉,为人阴险恶毒,生平杀人如麻。 二年前被青龙帮网罗,立为桐城分舵。 雪地飘风早听传闻,舵主九头枭安庆雄,乃一无恶不作绿林匪徒,早就想找机会除去,为地方除害,但总因未碰着适当机缘!同时也因为青龙帮势力太大,多少有点顾忌。也是合该有事,今天雪地飘风途经当地,恰巧碰到他舵中一个小头目,欺压一个农村老妇,并对老妇之女任意侮辱调戏,雪地飘风一见,不禁勃然大怒,引起他的侠肝义胆,立时伸手痛惩了那个小头目,那小头目负伤回到堡中,就向九头枭挑拔是非,当然完全是一遍谎言,九头枭那得不中计大怒,于是乃派手下得力的大头目追踪到九迂镇饭馆中,将雪地飘风追着,当时本想擒下解回,岂料这个不起眼的老化子,竟然是个高手,因此这才来软的,一方面可向舵主交差,一方面也好由舵主亲自收拾他。雪地飘风哩,早就有心要除去这分舵,为地方百姓除害,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既然遇上了,正好,先挑了这分舵再说,管他青龙帮势力多大,以后再说好了,雪地飘风心里既然存了这个主意,这才答应四人安家堡赴约。 雪地飘风与那四名大汉离开九迂镇,直奔安家堡,二十多里路程,不大一会功夫便已到达,刚一进堡,只见堡内广场上灯火通明,九头枭安庆雄正率领手下排立场上,看样子如临大敌。 原来四个大汉与雪地飘风一出饭馆,即已暗中派人飞马驰报九头枭,说来人非常棘手,却巧这时青龙帮总舵,青龙堂下有一香主尹华,因事舒城途经当地,息脚舵中,九头枭正在厅上设宴款待,尹香主当即询问来报之人,其人相貌穿着打扮,那人就把雪地飘风穿着打扮详细一说,尹香主听后,已明白是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心知此老出名的难惹难缠,和本帮早结有梁子,今夜若不是自己恰好在此,安舵主决非其敌,弄不好这分舵就得瓦解,当下略一皱眉沉吟,即向九头枭问道:“安舵主可知道,今夜来人这老化子是谁?” 九头枭安庆雄见尹香主一闻来人相貌穿着打扮后,立即脸色凝重,沉吟不语,心知事情不妙,今见尹香主一问,不由一怔摇摇头道:“香主见闻广博,想来当已知道,可否明白见告。” 尹华微一冷笑道:“从其相貌穿着打扮上来说,当为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无疑。” 尹华此方一出,九头枭心中不禁大惊,心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是这个老怪物的哩。” 乃向尹华指示问道:“闻听此老乃是一个难惹难缠的怪物,今天既然惹上了他,也说不上不算了,依香主意见如何对付?” 尹华略一沉吟,冷冷说道:“没别的说的,安舵主可立即吩咐手下准备,我们接着他的就是了,此老虽然难惹,我尹某尚还不怕他。” ------------ 第 二 章 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甫到安家堡,就见九头枭安庆雄已率领手下仁候广场,灯火通明,明为迎候实为戒备。 雪地飘风是何许人物,哪有看不出之理,当下也就毫不慌张,缓步走到广场中,在九头枭对面二丈地方停身站住,双目一睁,精芒四射的扫射全场一遍,最后双目落在九头枭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葛布短衫,须发花白的矮老头子身上,雪地飘风一见此人,心中不禁暗吃一惊。 此人正是青龙帮总舵,青龙堂香主尹华,外号人称五毒掌,为青龙帮一流高于,一身武功登峰造极,手中一对“子母离魂圈”,式式精奇诡秘异常,尤其是所练“五毒掌”,阴毒无伦,乃采取五种极毒毒液,将掌管浸入毒液中练成,掌发中人立时昏迷倒地,六个时辰内毒发攻心.周身溃烂而死,端的毒极无比。 这尹华本系川滇绿林魁首,亦为青龙帮网罗,授位青龙堂香主,颇得青龙堂主徐文杰器重,倚为膀臂。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尹华在场,心中虽微感吃惊,但自己一生闯荡江湖,纵横大江南北何曾伯过谁来?明知道有此人在,今夜事情不大好办,但,仍是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一副谈谐态度,望着九头枭说道:“好个安庆雄,你眼巴巴的派人将我老人家请来,就是这样接待的么?你这九头枭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九头枭安庆雄一个纵步,跃到距离雪地飘风六七尺远近站住身形,嘿嘿一声冷笑喝道: “老鬼,我问你,我安家堡与你何仇何怨,竟敢管我安家堡的闲事,并且还伤了我的小头目,骂我安家堡是一批狐群狗党,你要明白,别人怕你这老鬼,我九头枭安庆雄可不怕你,今天没有别的,我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雪地飘风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为了何事派人将我老人家请来,原来是为了这挡子事,不提起这桩事,我老人家还不生气.我倒要问问你,凭你九头枭安庆雄,也是绿林道上的成名人物,竟然纵容手下,欺压善良,调戏人家姑娘,是我老人家代你管教了他,你不来谢我,反而倒来责问我老人家。 真羞也不羞,像你这样不明是非,不知羞耻的东西,也任称为绿林人物,真是丢尽了绿林的脸。” 雪地飘风说到后来,居然一变诙谐态度,义正言词,声色俱厉,只骂得九头枭的一张脸,气得变成了猪肝颜色,哪里还能再忍得住,猛然暴喝道:“老鬼休逞口舌之能、今天这安家堡叫你来得去不得,看掌!” 话未完,掌已发,夹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地飘风胸前劈到.掌风凌厉劲疾,雪地飘风虽然没把九头枭放在眼里,却也不敢怠慢,眼看掌已到胸前,距离三寸,连忙吸胸凹肚,左掌微抬,明里是封架来掌,实际是擒拿手反扣对方脉门、同时右掌也不闲着,向外一挥,直拍九头枭右肋,掌到中途忽又化掌为指,并指直点“笑腰穴”,九头枭一见雪地飘风接招还攻迅速,掌法惊奇,大吃一惊,连忙撤掌缩腰旋身向横里跨开二尺,这才躲过这两招,但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方始想起对方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自己适才太过气极,-时忘记,过了轻浮躁进,险于一招之内就败于敌手,于是赶忙气沉丹田,一声暴喝,揉身扑进,左掌拍向雪地飘风“肩并穴”,右手-招双龙枪珠,食中二指并指如戟,直取双目。雪地飘风一声冷笑,立时晃肩缩颈,挥掌相迎,展开一双铁掌,-时间,只见四掌翻飞,人影纵横,打在一起。 蓝玉珍姑娘向店伙计问明了安家堡的方向,立即下楼,翻身上马,小蛮靴一夹马肚,放开缰绳直奔安家堡,姑娘刚出入圩镇,肖承远亦已跟踪赶到,脚下似行云流水,紧随姑娘身后,安家堡外有-片小树林,姑娘下了马,将马拴在树林里面后,立即施展轻功,轻登巧纵,扑奔安家堡,到达安家堡,一见广场上两人打得正激,又见安家堡中人那么多,化子师叔只有一个人,虽然她知道化子师叔的武功极高,决不会落败,但也敌不过人多阿:她这样一想,心里就急了,小姑娘刚刚下山,她可不懂得什么江湖规矩,加上又是那么个火爆的脾性儿,还不是想到就做,只听得她一声娇叱,小蛮靴一点地面,竟然施展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蟾,快似一缕轻姻,纵到场上,俏生生的立着,回手一探,锵啷一阵龙吟,一口雪白如银的宝剑已经掣在手中,肖承远这时正隐身在六七丈远的一棵大树上,对场中情形看得甚是清楚,一见蓝玉珍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施展上乘轻功,心中不禁暗暗惊服姑娘身手不弱,但也不禁为姑娘的大胆而担心,后来看见姑娘掣在手中的长剑,剑身闪着灿白如银的光芒、知为神物利器,自然知道大凡持有这种盖世神物的人,武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于是心中也就稍稍的放了些,但还是双日凝这场中,以备万一。 这时,姑娘已经和一个使一对判官笔的贼人动上了手。 这使判官笔的贼人,名叫李永棋,外号人称飞燕子,乃九头枭安庆雄拜弟,一身武功颇具火候,与九头枭在伯仲之间,手中一对判官笔曾得高人传授,招术奇诡异常,专攻人身穴道,本是点苍派弃徒。 此贼生性好色,原活跃于北五省道上,因采花作案过多,官方缉捕太紧,无法立足,这才投奔拜兄,在安家堡中栖身。 也是这浮贼死星照命,姑娘一现身场中,他就直了眼啦,口里直往下咽唾涎,心道: “这小姐儿好美!”恨不得立刻搂着她乐上一乐劳永逸! 在他心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纵然会武功,功力还能好到哪里去,自己一上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可得要当点心儿,别伤着了她,不然,就没的乐子了。 他一想到这里,认为有便宜可贪,那还沉得住气,深怕别人抢了他的似的,忙从腰间撤出判官双笔,纵身跃到当场,站在姑娘对面,张着一双贼眼色迷迷的望着姑娘,露着一脸淫笑说道:“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学着拿刀动剑的吓唬人干嘛?我看你还不如放下剑跟着我李大爷,包有你乐的尝,假使你喜欢玩剑的话,李大爷还可以教你两套。” 蓝玉珍姑娘是什么脾性儿,哪能听得进这些污言秽语,一张俏脸儿早就气得发了青,只见她柳眉一挑,凤目一瞪,猛然一声娇叱道:“恶贼,胆敢污蔑你家姑娘。” 左手一领剑诀,踏洪门,走中宫,一招“飞燕投怀”,一片白森森如银的光芒,夹着一股砭骨的寒气当胸刺到。淫贼一见姑娘剑招迅捷,且一上来就踏洪门,走中宫,才知道姑娘不可轻视,立时心存警惕,赶忙晃身避招,揉身欺进,左手笔点姑娘右眼,右手笔直点姑娘“乳根穴”。 这一来可引起了姑娘的真火,刹时间剑招一变,刷、刷、刷,猛攻三招,只逼得淫贼左闪右躲,方始避开姑娘这三招猛攻。 淫贼手底下确实不弱,避过姑娘三招猛攻过后,立时一声暴喝,展开双笔招数,敲、崩、点、打,招招不离姑娘周身穴道,蓝玉珍姑娘一声娇叱,展开了一套奇妙剑招,打了起来。 姑娘剑招虽妙,无奈这淫贼滑溜已极,姑娘曾几次想凭手中宝剑削断淫贼兵刃,但淫贼却也识货,知道碰不得,不等姑娘剑到,便己撤招让开,最可恨是淫贼口中的污言秽语,只气得姑娘咬碎银牙,恨不得立时将淫贼一剑劈死,有几次姑娘气得几乎想用降魔剑招,但一想起恩师的谆谆训诫:“珍儿,这降魔剑招威力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使用。”终于忍住未曾出手。 其实,凭武学、功力,姑娘足可置淫贼于死地,只是姑娘缺少对敌经验,加以淫贼的秽言污语,逗得姑娘心浮气躁,因此姑娘的功力便打了个折扣,淫贼也才能和姑娘订成个平手。这里暂且不说。 且说老化子雪地飘风自从玉珍姑娘一现身当场,便不由得分了心神,虽然他并没有把九头枭放在心上,但九头枭武功火候却也不弱,加上一套掌法确曾得过名师传授,招式颇为奇诡,雪地飘风要想在一二十招内赢他,却也不是易事,他这里心神一分,便连遇险招,几乎闹得手忙脚乱,于是赶忙收慑心神,抢制先机。晃眼三十多招过去,仍未能将九头枭败于掌下.这下子,老化子可动了真火,蓦地一声长啸,立时掌法大变,老化子竞然施展出生平不常用的少林嫡传七十二手“降龙伏虎掌”法.一时间只见掌影翻飞,人影纵横,四面八方尽皆是老化子的人影掌影,把九头枭困在其中。 这时,老化子存了个速战速决的主意,时间一长,他恐怕蓝玉珍姑娘遇险,虽然知道蓝玉珍姑娘的武学深奥剑招精妙,只是火候尚差,安家堡中现有在场人物,除了五毒掌尹华外,余者可说并无姑娘敌手,但姑娘江湖阅历丝毫皆无,自己对付尹华,势必不能兼顾,若九头枭与飞燕子两人联手对付姑娘,则姑娘定必不支,老化子一想到这些,因此手底下也就更加的加紧,加狠!晃眼七八个照面过去.眼看着一二招之内就可将九头枭毙于掌下,忽闻一沉声喝道:“安堡主请退,待老夫来会会他这‘降龙伏虎掌’法。” 喝声刚落,一股极强劲的掌风已经袭到,硬生生的将二人身形逼得连退数步,方始拿桩站稳,雪地飘风一看,五毒掌已站立当场,正注目凝视自己,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逼人,雪地飘风心中不禁暗惊,五毒掌果然内功精纯.掌力浑厚。遂一声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尹香主。” 尹华一声嘿嘿冷笑道:“老叫化少废话,你家香主今天要领教你这名震江湖的‘降龙伏虎掌’法,究竟有多大威力?” 话落,错腕扬掌.单掌向外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向老化子胸前劈到,老化子知道这一掌要是挨上,五脏六腑马上就得离位,魂归地府,哪敢怠慢,连忙运功挥掌相迎,两掌相交,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雪地飘风整条手臂被震得发了麻,五毒掌也震得身形连晃,这一对掌,两人都心里有数,双方功力不差上下。经此一来,两人都各心存警惕,再不肯对掌,以内功相拼。 雪地飘风展开“降龙伏虎掌”法,只见他一双铁掌纵横翻飞,掌掌都带着一片呼呼风声,周围丈余左右,皆是掌风,只震得地上尘土飞扬,威势端的惊人。尹华也展开一套成名的“旋风掌”,威势亦不稍弱!一个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个是扬威川滇的绿林魁首,二人正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一场龙争虎斗,只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心惊,日瞪口呆。 九头枭安庆雄退下阵来,已是浑身汗透,略一喘息,便目注场中,一看五毒掌尹香主与雪地飘风老化子两人,各凭所学,打得甚为激烈,正是势均力敌,看情形百招之内,难分高下,再一看拜弟飞燕子与那小姑娘,立即大吃一惊,只见小姑娘剑招神妙,剑势凌厉之极,一片雪白如银的剑光,圈住了飞燕子,这时飞燕子不但是守多攻少,脚步已显凌乱,眼看不出十招,就得落败!九头枭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也不管对方是一个小姑娘,一拉腰中围着的“蛇骨鞭”,就要纵入圈内,双斗蓝玉珍姑娘。 这情形,肖承远隐身树上,看得十分清楚,虽巳看出姑娘武学神奥,颇得真传,可能尚不止此,对付一个敌人,当然游刃有余,不过要是对付两敌联手,可能不行,而且方才目睹九头枭与雪地飘风对敌,知其武功较之跟姑娘对敌的贼人要高,今见九头枭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小姑娘,不禁暗骂一声:“无耻!” 正当九头枭一抖手中“蛇骨鞭”,腾身纵起时,暮然一股强大劲风迎面拂到,硬将自己一个刚纵起的身子,逼得连连向后踉呛倒退了好几步,方能拿桩站稳,接着眼睛一花,从六七丈开外的大树上,像一只飞鸟似的飞下一人,落地轻如飘絮.点尘不染,微笑地站在当地。 九头枭定睛一看,来人竞是一个穿着土里土气,年约十八九的俊美少年,九头枭不由一怔,看这少年人虽然相貌英俊,体格雄伟,但看其眼神及两太阳穴间,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可是刚才却明明看见他从六七丈开外的大树上,疾逾飞乌般的纵落眼前,这可把个九头枭弄糊涂了。 其实,九头枭又怎会知道,肖承远因巧服“朱仙果”之助、功力己练到神光内蕴而不露的地位呢。 就在这一错神之间,飞燕子李永祺已连遇险招,九头枭一见,也无暇多考虑这突来的少年人了,一挺手中“蛇骨鞭”,猛的一声暴喝,身形二度纵起,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也不知道那少年人用的什么身法,竟又拦在自己身的,神情仍是那么闲逸,微笑的望着自己。这一来,九头枭可怒极了,一声暴喝道:“乳臭未干的小鬼,竟敢拦阻你家舵主,你这是找死。” 一抖“蛇骨鞭”,鞭身笔直,一招“乌龙出洞”,切从实际出发直奔肖承远头顶的“百会穴”打下,九头枭恨透了这少年人两次拦阻他纵出的身形,存心要一招致这少年人于死命,因此一出于就是毒招,眼看“蛇骨鞭”尾距离少年的头顶只差寸许就要击中,也不知道少年用的什么身法,只见他人影一晃,已经失了踪迹,赶紧错腕收鞭戒备看时,那少年还不是站在原地没动过么,只见少年脸色一沉,朗声说道:“堂堂青龙帮一舵主,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姑娘,真是无耻之极,要不是你家小爷谨遵思师训诫,像你这样对你家小爷,出手第一招就这样狠毒,就得要你当场毙命。” 九头枭听这少年言语狂傲过人,那样子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内,自己在绿林中也算是个成名露脸的人物,几时曾受人这等轻视过,连气带羞,脸都变了颜色,一抖手中“蛇骨鞭”,正要再次发招进击,忽然一声怪叫过处,拜弟飞燕子李永祺已被蓝玉珍姑娘一剑穿胸而过,当场倒地死于非命。 九头枭见拜弟命毙姑娘剑下,便舍下少年一声厉喝道:“贱丫头,胆敢杀我拜弟,还不纳命!” 一抖手中“蛇骨鞭”猛扑过去,他这里猛扑姑娘,姑娘猛一拾头,可看见了两番相遇的那个美少年,姑娘对他可还真有好感,-见他站立场中,不由大吃一惊,因为肖承远飞身跃落场中,两番拦阻九头枭,姑娘正值打斗激烈,全神贯注之际,故而一点也不知道他何时来到,乍见他文绉绉的站立场中,哪得不惊,一时关心过甚,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纵身跃到肖承远身侧,伸手就要拉他道:“喂!这人怎么这么大胆。” 可是这少年微一旋身,姑娘的手竟拉空。 心道:“好呵!原来你也是个会家子。” 九头枭猛补姑娘,姑娘已跃身离开当地.因此九头枭的一招扑了个空,就在姑娘伸手要拉肖承远没拉着,微一怔神的当儿,九头枭己旋身跟踪扑到,手中“蛇骨鞭”一抖,一招“苍龙入海”,夹着一股劲风,鞭头直奔玉珍姑娘背后“灵台穴”袭到,姑娘已是警觉,正要翻身扬剑迎敌,身前这俊少年,忽地一声喝道:“鼠贼,敢施暗袭!” 身形一晃,便已越过姑娘身后,左手一伸,硬抓“蛇骨鞭”,九头枭一见,心道:“小子,你是找死,我这条蛇骨鞭何等威力,你这小鬼有多大点神功力,竟敢伸手硬抓,且让你抓上,尝尝我这条“蛇骨鞭”的威力!” 他这念头也不过像电光火石般在脑中一闪而过,“蛇骨鞭”已被肖承远抓着,九头枭赶急提气运功.力透较身,猛地一抖一震,吐气开声,喝道:“撤手!” 他想得倒是满好,认为这一抖一震之力,最少也有三四百斤力量,这少年定必撒手被震跌出去,不死也得重伤,岂料这少年非但没有被震跌出去,连身形也没有晃动一下,依然抓着“蛇骨鞭”,神态安闲的目注他微笑着,且鞭身还暗暗透过-股潜力,反而震得他虎口生疼,右臂发麻,心中不禁大吃-惊,这才知道,当前这少年,竟然是个身怀奇技绝学的高人! 这股潜力越来越大,手中“蛇骨鞭”已渐渐把持不住,势非撒手不可,但这条“蛇骨鞭”是他成名的兵刃,在这条鞭上曾下过不少年的功夫。练武的人丢掉手中的兵刃,无异是丢掉性命,因此只有咬牙强撑,暗运内力抵御,谁知不运劲还好,这一运劲,反震之力更加奇大无比。 九头枭头上青筋暴露,两眼圆睁,额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大.往下直落。肖承远却仍是那么气定神闲,若无其事,显见这二人的功力,实在相差得太远。” 这时蓝玉珍姑娘正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少年身上,心中说不出是惊是喜?惊的是这少年人竟有这高的功力,她-点都没看出来,喜的是……她却说不出来,反正喜……就是喜欢罢了。一想到这里,姑娘便觉得粉脸儿有点儿在发烧! 也就在这时候,猛听得那少年人朗声喝道:“还不与我撒” 只见他抓着“蛇骨鞭”的手臂,微微一抖一震,使闻一声惨叫,九头枭一个庞大身躯,便被震飞出五六丈开外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肖承远震飞九头枭身躯,丢下手中“蛇骨鞭”,转身一望姑娘正呆阑立当地,秀目满是惊奇的望着他,四目相交,肖承远使朝她温和地一笑,这一笑,只笑得姑娘芳心里扑扑直跳,脸儿飞红,低下了头。肖承远可没理会这些,他缓步走到雪地飘风身后四五丈开外站着,目注这两个打得激烈的高手。 雪地飘风与五毒掌,这时已斗过五六十招,二人仍是势均力敌,只见两条人影快似奔雷,疾若电闪,相互扑击,稍触即分,若非是内功深厚的人,也难分得出敌我,忽然雪地飘风左手一招“手挥琵琶”,攻向五毒掌“期门穴”,右手一招“云龙探爪”,直抓五毒掌左肋,中途变招化抓为掌猛打左肋,五毒掌猛地缩身退步避开“期门穴”,错腕扬掌硬接雪地飘风右掌、“砰”地一声暴响,雪地飘风被震得噔、噔、噔,连退数步方拿桩站稳,五毒掌却借势腾起身形,向后飘退丈余落下。 五毒掌身形一飘落,只见他满头花白头发,根根竖立双臂微曲,-步一步向雪地飘风逼来,雪地飘风-见心中大惊,知道五毒掌立刻要施展他那绝毒无伦的“五毒掌”,遂亦赶紧运功蓄势以待,准备硬接他这一掌,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掌是否能接得下来,但,江湖上讲究的是:“宁愿人亡,也要留得名在!” 他这里念头刚转好,“五毒掌”尹华已逼近到他身前站住,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蓦听身后有人说道:“宋前辈且请退后,容我来接他这一掌。” 一阵微风然,身前立刻多了个少年人,正好挡住自己的身形,他虽然不认识这少年人是谁,但从背影穿着上.已经看出这少年人,正是刚才在饭馆楼上那个穿着土布衣衫的英俭少年,他刚要开口喝退这少年,忽听得“五毒掌”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小子黄毛未脱,乳臭未干,居然也敢来挡你尹香主的‘五毒掌’,就凭你这胆力,你尹香主就不忍用‘五毒掌’伤你,不过,你也必需接下你尹香主三招两式的,才能放你逃命,” 肖承远剑眉一挑,微微冷笑,朗声说道:“老贼休得卖狂,慢说是三招,就三十招,你家小爷焉能惧你!” “五毒掌”一听,不禁怒喝道:“小鬼,你是何入门下,竟敢口出狂言,待老夫先教训了你,再去找你老鬼师父算账。” 肖承远对恩师向来虔敬,不容稍侮,今天“五毒掌”一出口便骂恩师做“老鬼”,哪能不愤怒十分,猛然一声断喝道:“老贼住口,你小爷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只要你能在小爷手底走上二十招,你小爷就会告诉你是何人门下。” 此话一出,不但安家堡的人尽皆大怒,即连老化子雪地飘风也觉得这少年语气太过狂傲,有点不悦,要知道老化子刚才与“五毒掌”对掌一百五六十招,未分胜负,功力相等,少年这番大话,“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也就无异是说老化子在他手底,也走不上二十招么,虽然这少年是友非敌,也不禁生气。 只有蓝玉珍姑娘,面含微笑,秀目凝注少年身上,她可知道这少年身怀绝世奇学,武功高深难测,刚才她曾亲眼目睹.这少年只在一举之间,九头枭一个庞大身躯就被震飞五六丈开外,虽然她也有点不大相信,“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但她已看出这少年忠实厚道,没有十分把握,决不敢说这种大话。 “五毒掌”一听这少年语气狂傲至极,只气得须发怒张,猛然旋身倒退丈余,暴喝道: “好!小子,休得狂傲欺人,先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话出掌出,右掌一挥,夹着一股狂飚,直向肖承远打到,肖承远仍站原地,身形连动也没有动,只是面露冷笑,好像若无其事,对掌风袭来,简直视若无睹。‘这一来,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大惊,认为这小于太也狂傲!“五毒掌”也不禁微微皱眉,心道:“你这小子总共才多大年纪,就算你一出娘胎,就开始练功,练到今天又能有多大功力,老夫这一掌,虽只用了七成功力:但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力量,你竞敢视同儿戏,要不把你震得飞上半天才怪哩!” 雪地飘风一见,更是大吃一惊,虽然很不满这少年语气太狂,但总是自己人,而且刚才还称呼自己为“宋前辈”的呢,心中一急,正要错腕扬掌解救,但已是无及,眼看掌风己是沾衣,少年仍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当地未动丝毫,反而得五毒掌轻“咦!”一声,倒退数步,满脸尽是惊疑神色,化子不禁为之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功夫,挨了这一掌,居然没事儿似。” 要知道肖承远已习得“苍虚秘笈”中所载全部武学,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同凡响,肖承远初练不久,距离以意克敌程度虽说尚远,但防敌护身却是有余,故五毒掌风甫一近身,神功立生反应,且有一股弹力反震得五毒掌倒退数步,因此五毒掌这才轻“咦!”了一声。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一掌击出,非但没有伤得对方分毫,自己反被震退,心知这少年果然身怀奇学,难怪他出语狂傲。 但为什么不与自己对掌呢?大概是年纪轻,掌力功候不够,不敢与自己对掌愿!这样一想,觉得理由很对,于是喝道:“小鬼,为什么不敢与老夫对掌,你这是跟你师娘学的罢,光学着挨.打。”肖承远修地剑眉一挑,冷冷喝道:“老碱休得出口伤人,你家小爷本想先让你三掌,然后再和你走上三招五式的,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既然你认为你家小爷不敢和你对掌,那么现在就接你家小爷一掌试试。” 单掌一挥掌心外吐,只用了五成劲,向五毒掌拍去,也不见有什么强飚,五毒掌一见,心道:“到底是年纪轻,功力不够。”他是存心要报复刚才反震之仇,于是便错腕扬掌以八成功力推出,岂料这少年的掌力,看虽平淡无奇,等到掌风一接,这才觉得力道大的出奇,“砰”然一声巨响,少年站立当地身形晃也未晃一下,五毒掌却被震得身形直晃,连退五六步方始拿桩站稳,震得虎口生疼,一条右臂都发了麻。 这一掌把个五毒掌震得怔立当地,脸色变成了铁青,生平纵横西南川滇之间,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吃瘪在一个少年人手里,将来传出去,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心中略一思索,就不禁横了心,一咬牙,双手从腰间撤出不肯轻用的一对“子母离魂圈”,双圈一碰,发出一阵龙吟,猛一上步,一声厉吼喝道:“小鬼,速亮兵刃,老夫还要在兵刃上领教你几招绝学高招,方能心服。” 说罢,双圈一错,交叉胸前,目射精光,凝注少年。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撤出“子母离魂圈”,心知这老儿已动了真火,存心拼命,虽然已看出这少年的确是身怀奇技绝学,功力火候均比自己还高,可是细看这少年,身上实在并没有带着什么兵刃,自己有心想去把他接替下来,可是少年人总是性刚好胜,又伯他不高兴,而且自己也是多年不用兵刃了,身边也没带着兵刃,心中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眼看见蓝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萤”剑,不禁大喜,心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她给忘了哩,这双剑不是正好借给少年一用吗?可是,剑他用得合手不呢?”这样一想,这个老江湖不禁又呆住了。 他这里正焦急无计发呆时,忽听得少年哈哈朗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你我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动兵刃,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看还是免了吧!” 五毒掌这时已是怒气填胸,哪理会这一套,只听得他怒喝道:“不行!你这小鬼今天要是不亮兵刃,就休想走出这安家堡!” 少年剑眉一挑,目射威凌的望了五毒掌一眼,满脸露着轻蔑神色说道:“你别以为你小爷伯你。”说着,用于一指七丈开外的大树道:“小爷的兵刃在那边树上,小爷这就去取来。” 也未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微晃,便已腾空掠起,快若闪电向大树上掠去,五毒掌一见少年施展上乘轻功身法,更是暗自心惊,知道对方年纪虽小,内外轻功均已登峰造极,只怕兵刃上也讨不了好,今晚这跟头是裁定了的。 老化子见少年施展的轻功身法,竟是最难练的“蹑空步虚”,心中更是惊异不已,真还摸不透这少年是何来历,放眼当今武林,谁能调教出这好身手的弟子,虽然当今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二老一神尼,也会这种绝世武学,但武林中二老一神尼与自己交情都很深厚,却也没听说过收有这样一个徒弟啊!可是这少年连自己的姓氏都知道,当然也知道自已是何人,这少年究竞是何来历呢?可把个老化于弄糊涂了。 青龙帮青龙堂香主尹华,被肖承远挥掌震退后竟然老羞成怒,撤出从不肯轻用的“于母离魂圈”,双圈互震发出龙吟,交错胸前,要肖承远亮兵刃过招,企图以兵刃取胜,肖承远被逼无法,这才返身施展轻功绝学“蹑空步虚”身法,跃往原先隐身的树上去取兵刃,老化子对肖承远武学,本就十分惊异,后见其施展这种武林绝学,上乘轻功,更是惊异不己,左思右想,只是猜不出是何来历。 也不过晃眼功夫,少年已从树上掠回当场站立,手中并未拿着什么兵刃,只是背上多了个小包袱,右手拿着一把玉骨折扇,扇身泛着闪闪金光!显然这把折扇就是他的兵刃。 老化子一看到这把扇子,陡地想起传说中的一人,不禁轻“哦!”了一声,脱口自语道:“难道是他老人家的传人?” 老化子语声虽极轻微,蓝玉珍姑娘站立身侧,哪有听不到之理,闻声秀目一转,望着老化子问道:“师叔,你说是谁的传人?” 老化子摇了摇头道:“姑娘,我也不过只是猜想,现在还不敢断定。” 忽听五毒掌怒声说道:“小鬼,还不亮兵刃作甚,难道说老夫的这对子母离魂圈还不够教训你么!” 双圈一碰一震,锵啷一阵龙吟,交叉胸前。肖承远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你小爷生平最怕动刀动剑,哪里会带那些累赘东西,你这老贼既然定要逼你小爷亮兵刃动手,你小爷就用手中这把折扇和你玩几招吧。” 五毒掌一听少年竞要凭手中一把折扇,和自己子母离魂圈过招,心中不由更是吃惊,知道凡是使用这种外门兵刃的人,必有独到的功夫,精奇的招术,尤其兵器中有“一寸短一分险”之语,少年手中这把折扇,长仅盈尺,而且亮晶晶中闪着金光,显系玉石为骨,镶以金花的名贵之物,要是和兵刃相碰,怕不立时震成粉碎。但对方即敢以此扇与自己过招,当必有所倚仗,于是立时心生警惕,喝道:“如此,小鬼接招!”’双圈-错,“二龙抢珠”,夹着劲风,猛向少年两“太阳穴”打来,五毒掌这一招本是虚招,只要对方身形一动,封架或拦阻,立即变招,可是少年始终抱元守一,岳峙渊亭,纹丝不动.好像知道他这招是虚招样的,直到他招式用老,眼看双圈只差二三寸许,就要砸到,这才身形微晃,脚踏“苍虚步法”,已闪到五毒掌身后,玉扇一伸,直点“右命门穴”。 五毒掌眼看双圈就要砸实,陡觉眼前人影一晃,已失少年踪迹,跟着便觉着一股劲风,直指身后右侧“命门穴”点到,心头一震,赶忙脚下用力,身躯向前窜出丈余,回身一看,少年仍岳峙渊亭站立原地,面露微笑,目注自己,这才知道,面前的敌人,别看年纪虽小,其身怀武学,实高深莫测,无论内外轻功,兵刃方面,均不是人家放手,本心想就此罢手,待探听出这少年出身来历,再为图后报复,以雪今日之辱,可是势成骑虎,却又无法下台,只得一咬牙,猛震双圈,跃身进招。 少年见这五毒掌仍图拼命,不禁一声冷笑,立时展开扇招,身若行云流水,扇化万点金光,围着五毒掌,绷、打、点、敲,招招指向穴道。五毒掌也展开“龙风圈”,斗在一起。 晃眼七八招过去,五毒掌一声大吼,双圈“野马分鬃”。 分打少年“璇玑”“肺海”两穴,少年猛地一声清啸,啸如龙吟凤鸣,不避不让,右手折扇迎向左圈,左手一伸直抓右圈,五毒掌几曾见过这种招式,不禁一骇一怔,就在他一骇一怔间,左手圈已被少年折扇迎着,立时觉得有一股绝大吸力吸着圈身,赶忙暗运内力一撤,竟然未能撤得下来,同时右手圈亦被少年抓着,心中方知不妙,忽见少年双目神光一闪,喝道:“撒手!” 连念头也未来得及转,骤觉双臂一麻.虎口泊泊血出,痛如彻骨,左手圈已被少年折扇二震一挑飞向半空,右手圈也到了少年手中,赶忙飘身后退丈余站立,幸好少年并未追袭。 双圈被夺,势再无法争强斗胜,有心运集毕身功力以五毒掌拼命一击,奈何技不如人太多,实无把握获胜.何况双掌虎口已被震裂出血,掌力已打折扣,不如还是暂为忍辱,留待他日报仇雪恨!想到这里,遂嘿嘿冷笑道:“小鬼,果然武学高深、招式惊奇,今夜之败,只怪我尹华学艺不精不知可敢留下姓名不?” 少年剑眉微微一跳,面含冷笑朗声说道:“你小爷名叫肖承远,如若不服,江湖之上,小爷随时候教。” 尹华说道:“咱们是青山水在,绿水长流,这笔账哪里碰到哪里算,好!你们请吧。” 肖承远微微一笑,将左手夺得的子母离魂圈往地下一丢,“咔”地一声没入土中,深达五寸余。右手折扇向腰中一掖,这才缓步走到老花子雪地飘风面前,深施了一礼道:“这里事情已了,宋前辈和这位姑娘也可以走了,小子这里暂且别过,他日再行相见。” 双目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便跃起身形,当先向堡外掠去,老化子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疑团要问,只是碍于双方动手过招,不好问得,现在见他事情一了就要走,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向姑娘一递眼色,跟踪跃起,追在后面减道:“小侠,且请留步!” 肖承远闻声连忙停住身形,回身问道:“宋前辈有何见示?” 老化子笑道:“小侠快别这样称呼我,我老化子有话请问,这里非谈话处所,堡外五六里处有一片树林,走!我们且到那里再谈。” 肖承远微一点头,于是三人联袂飞身跃起,直奔堡外原先蓝玉珍姑娘系马的那片树林。 瞬息工夫,已到达树林,老化子拱手道:“刚才承蒙小侠出手相助,我老化子感激十分,这里先行谢过。” 肖承远谦虚地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分内之事,何谢之有,但不知宋前辈唤住晚辈,有何教言?”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小侠何必太谦,这宋前辈的称呼,老化子实不敢当,如小侠不嫌弃我老化子,我们就做一忘年之交。”肖承远恭声道:“长幼有序,小子何敢乱为。” 老化于见肖承远执意不肯,心知不可勉强,再说无益,遂笑说道:“刚才见小侠身怀绝世武学,不知得自哪位高人传授?可否将师承门派相告。” 肖承远早知老化了会有此一问,今果然不出所料,遂微笑说道:“恩师早已绝迹江湖,归隐荒山多年,请宋前辈恕晚辈另有苦衷,暂难相告,他日自会明白。” 老化子闻言,一声哈哈大笑,说道:“小侠既有苦衷,老化了当不敢勉强,不过小侠刚才所用的兵刃,老化子斗胆,敢请借予一观。” 肖承远听老化子要借“描金玉骨扇”看,不禁面现为难之色,但心中念头一转,乃从腰间撤出玉扇,双手递给老化子,微笑说道:“宋前辈见闻渊博,见此扇如己知道来历,尚请不必再多问,以免泄漏风声!” 老化子见肖承远如此慎重,益发知道先前所料不差,遂也忙伸出手接过,点点头肃然说道:“小侠放心!” 蓝玉珍姑娘站在老化子身侧,听着他们谈话,始终未曾开口,一直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肖小侠身上,心中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得心儿扑扑直跳,脸儿也发了烧。 别看蓝玉珍姑娘是个倔强、任性、凶巴巴、火暴脾性儿的姑娘,但,女孩儿家总归是女孩儿,天赋予她们温柔的本性,总是不可否认的,尽管平时骄纵、任性、倔强、凶狠,像一头没缰的野马似的,这也只限于在一般人面前,当她-旦遇到了认为心目中喜欢的人的时候,便会一变常态,恢复她女孩儿的温柔本性,因此,这时的蓝玉珍姑娘,已经再不是先前在饭馆楼上,那副凶巴巴的样儿了,完全是一副女儿家温柔娴静之态。 老化子没有能问出肖承远的师承门派,姑娘的心里不禁有点儿扫兴,一听老化子要看兵刃,粉儿脸又露出喜容,要不是不好意思,她早就要过来看看了,一把玉扇怎会有哪大的威力的?及至看到肖承远双手捧着扇子递给化子师叔时是那么慎重,化子师叔神情亦是异常严肃,心中不禁大奇!只见那扇子扇身长仅及只,隐泛莹光,系以白玉为骨,上镶金凤,扇把系着一条黄色丝穗,穗上系着一个龙眼大小赤红如火的玉球,打开来,扇面是用一种非丝非纱的白绢做成,上面用金线绣着些山水人物,哪里是一把兵刃,实是一把精致名贵的“描金玉骨扇”。 老化子翻来复去看了半晌,这才双手捧着交还肖承远,哈哈笑着说道:“小兄弟,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这个老哥哥是当定了。” 肖承远微一皱眉道:“宋前辈,这……” 老化子不等肖承远说完,便脸色一正,肃容说道:“小兄弟,你要是再这样叫我,那就等于是骂我了。” 肖承远一听,知道不改称呼是决对不行了,于是就说道:“既承如此看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2” 这一来,可把蓝玉珍姑娘窘住了,人家既然是化子师叔的兄弟,那么在辈分上也就是!” 娘的师叔了,论年纪,姑娘十八岁,肖承远十九岁,只比姑娘大了一岁,要姑娘喊师叔,!” 娘怎么能喊得出口,因此只恨得姑娘俏眼儿狠狠地瞟了化子师叔一眼。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早就明白姑娘的心意,哪有不懂的道理,于是一双眼睛看看姑娘,又看看肖承远哈哈大笑道:“小姐儿,你别拿眼睛瞄我,你们是少年人,你们交你们的,我们交我们的,和我这化子师叔风马牛不相关,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用手一指姑娘,向肖承远说道:“小兄弟,这位是蓝玉珍姑娘,乃清昙神尼俗家的侄女儿兼传人,一身武学已得神尼真传。”回手又一指肖承远朝着姑娘说道:“我这位小兄弟,他的姓名儿刚才你大概也听到了,用不着我再介绍了,你们多亲近吧!” 说后,还向姑娘龇牙咧嘴一笑,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这番介绍,直把个姑娘羞得粉脸儿成了块大红布,暗恨化子师叔油嘴滑舌,可是心眼儿里却是甜甜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尤其是最后化子师叔的那副滑稽嘴脸.逗得姑娘咬着牙直是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跟着是感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慢慢的,姑娘的俏眼儿含情脉脉地偷偷地瞄向肖承远,肖承远的一双星目恰巧也在望她,四日相交,这回可不是肖承远羞的低下头,而是姑娘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男人到底是男人,虽然初出江湖脸嫩,毕竟要比姑娘家大方些。肖承远见姑娘羞人答答不好意思的样子,遂上前一步,施礼道:“姑娘原来是神尼高足,怪不得武学那么神奥,在下钦佩之至。” 姑娘一听心里感觉甜丝丝的,虽然仍在难为情,但可不能不理人家,遂连忙福了福说道:“大哥,你别捧小妹了,小妹这点功力和大哥比差得远呢,将来还得请大哥多多指教才好!” 秀目含情,凝视着肖承远,只看得肖小侠心神一荡,脸儿也红了,连忙掩饰地微笑道: “以后只要姑娘高兴,在下岂敢吝惜。” 玉珍姑娘一听这话,甜得连心眼儿也笑开了,脸上那分儿高兴的神色,就更不用说了。 老化子冷眼旁观,这一对少年男女的神情,完全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看男的宛如玉树临风,英俊挺拔,女的亭亭玉立,秀丽聪慧,实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因此,老化子心里就暗中打了个主意。 老化子说道:“时间已近三更,我们总不能在这树林里过夜呵,该走了吧!” 肖小侠和蓝玉珍姑娘闻言同时一惊,仰望天色,果已过了半夜,肖小侠问道:“现在已经不早,要想回镇住店,已是不能,老哥哥你意欲何往?”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向来是行踪无定,到处为家,走到哪里是哪里,小兄弟,你呢?” 肖承远说道:“小弟奉恩师命下山行道江湖,要先去九华山麓师兄处一行,然后才能决定行止。” 老化子听说肖承远要去九华山麓,心中一动说道:“我有-位老哥哥,已经四五年未见面,恰巧也住在九华山麓,反正我是到处为家,那么我们就结伴同行.顺这机会去看看我那老友也好,小兄弟,你那师兄姓什么?想来亦必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厂,不过,我却还没有听说过你那恩师老人家,收了徒弟呢!” 肖承远说道:“家师兄姓邱,外号人称银髯叟。” 银髯叟之名说出.蓝玉珍姑娘首先一惊,虽然从化子师叔和他的言谈举止上,已经明白他的师傅是位世外高人,其辈分也较自己恩师还高,不然化子师叔为何要和他平辈论交呢,但是万料不到,他的师兄竟是与恩师齐名的武林二老之一,不要说姑娘吃惊了,就连老化子也不禁满脸疑惑,睁目不信,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哩,望着肖承远问道:“小兄弟,你说的可是那人称武林二老的银髯叟?” 肖承远点点头道:“正是家师兄。” 老化子感觉奇异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拜在你那恩师门下的?” 肖承远道:“两年前。” 这回老化子可不能不信了,于是便哈哈大笑地拍着肖承远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我说的那位老哥哥也正是你师兄,我知道你那恩师已修到长生不老,金刚不坏之身的境界,真想不到我那老哥哥,在这年已近百的时候,还能列身你那恩师门墙,我真替他高兴!”老化子说后,满脸露着钦羡之色.又向着蓝玉珍姑娘问道:“姑娘.你是要去哪儿呢?” 蓝玉珍姑娘见问不由一怔,原来姑娘下山前曾用飞鸽传书给九江庐山渔樵翁之义女薛明霞薛姑娘,约好了先去她那里然后联袂行道江湖,现在遇到了肖承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实在有点舍不得和他分离,可是薛姐姐那里又不能失约!略一沉吟才说道:“我要到庐山看薛姐姐去。” 老化子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吧!你去找薛姑娘去,我和小兄弟去九华山,我们还可以同一段路,过了桐城再分路吧!我们这就动身,天亮时分可以赶到桐城,在桐城休息一阵子再动身好了。” 于是姑娘就去解下马来,飞身上了马,向肖承远说道:“大哥,我骑着马先走一步,你和师叔随后来,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肖承远点点头道:“姑娘请先行好了,我们随后就来。” 玉珍姑娘回眸一笑,玉手轻抖马缰.玉腿一夹马腹,那马一声长嘶,腾开四蹄,如飞向前驰去,晃眼已出去二十来丈,老化子这才对肖承远说道:“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话完,身形一晃,人已腾身纵起,快似一缕轻烟,向前赶去。肖承远一见,也连忙展开身形追去,不一会儿功夫,二人己并肩赶上姑娘,紧跟马后,老化子一见肖承远始终是气定神闲,脚下若行云流水,内心惊服不已。 天亮时分,抵达桐城,两条腿与四条腿拼,肖承远倒并没有什么,老化子却已微带喘息,额上已经见了汗水,心底不禁暗暗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老化子真的老了。” 进了桐城,三人找了间客店要了两间客房住下,本想略为休息一下就动身的,可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老化子与肖承远当然不觉着什么,姑娘可实在累了,试想姑娘从小在神尼爱护娇宠下长大,虽然练就一身惊人武学,几曾吃过这样苦来,因此一进房间,往床上一倒便呼呼睡着了。 老化子与肖承远均是练过上乘气功的人,只闭目打坐片刻,疲劳即已恢复,见姑娘熟睡正甜.不忍惊动她,二人闲着无聊,便在房中闲谈起来。 老化子问起肖承远身世,肖承远不禁双目喷火,眼含痛泪的将全家被杀,屋舍被焚的一切说出,只听得老化子双目圆睁.须眉怒张,说道:“小兄弟.你放心,只要我这老哥哥有三寸气在,决定助你报此杀家毁屋之仇!” 小侠连忙称谢不迭,老化子又说明,待会儿见到银髯叟,问出仇人姓名后,立即传令丐帮徒众,四出探听仇人踪迹,老化子这种侠肝义胆,小侠心中更是万分感激]随后,老化子又将近年来江湖上出现的几个邪魔外道的高手,及青龙帮组织,势力,如何庞大,和几个厉害人物,为人邪正等一一告知,并嘱以后遇上必须小心.切勿枉杀等语,小侠只是点头应是。 口口口姑娘一觉直睡到中午过后,日色偏西方始醒来,老化子-看时间已经不早,今天己不能动身,只得在桐城留住一宿,明早再动身起程,肖承远虽然心急想见师兄,但老化子哥哥既说再留一宿,当然不好反对。姑娘呢?她是巴不得如此,好和心上人多接近一会儿。 姑娘看看心上人穿的-身布衣服,实在土气不过,就提议上街去替心上人买衣服换装,老化子首先赞同,肖承远当然不反对,于是三人就上街,找到一家成衣铺,由姑娘替他选了两套儒衫儒巾,换上一套、另一套命店伙包好,付了银两。 肖承远这一穿上儒衫,带上儒巾,更显得风度翩翩,貌比潘安再世,哪里像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俏书生,浊世佳公子。 这副相貌,姑娘看得心眼儿都乐开了,老化子也不禁点头暗自喝彩,就连肖承远自己也不禁面露微笑,大有顾盼自豪之慨!买过衣服,三人便顺道在街上找了家清静的酒馆,用了晚餐,这才回店。 返回店中,因为时间尚早,三人便在屋中闲谈,玉珍姑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着肖小侠问道:“大哥,昨夜在安家堡对敌时,你使用的是什么身法啊!怎么那样奇妙?” 老化子听玉珍姑娘一问,也好像恍然记起,肖承远昨夜对敌使用的身法,端的神妙异常,不由也目闪精光的凝注小侠,小侠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一种‘苍虚步法’。” 老化子闻听不禁大为惊奇,他曾听说过这种步法,乃“苍虚秘笈”中所载神功绝学之一。姑娘听了倒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步法非常神妙,于是就向肖承远说道:“大哥,这种步法可以教给我吗?” 肖承远微微一怔,但随即想起“苍虚秘笈”武学原为他所得,恩师曾答应过可以随意传人,乃笑说道:“姑娘要学,在下岂敢藏拙,改天有机会定当教你。” 姑娘听说改日有机会才教,小嘴儿一嘟,撒娇地说道:“不嘛!我要你现在就教。” 肖承远道:“这怎么成呢,店中这么多人……” 姑娘噗嗤一笑,娇嗔道:“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儿,这店中人多,谁要你在这店中教我了,我们不会到城外,找个僻静地方去教我嘛!” 肖承远一听,虽然觉得有理,可是他却不愿单独带着姑娘出去,于是他就拿眼睛望着老化子,希望老化子能够帮他的忙,劝阻姑娘改日再学,也不知道老化于是故意使坏怎的,竟然哈哈笑道:“姑娘的话说得不错,小兄弟你就带着姑娘到城外去,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教给姑娘吧!我老化子在这里等你们。” 老化子这样一说,肖承远心中暗恨老化子非但不帮忙.反而帮倒忙,就紧皱双眉不知如何好,玉珍姑娘可不管这些,心中一喜猛地一把拉着肖承远的手往外就跑道:“走!大哥,我们现在就去!” 肖承远被拉,便身不由主地跟着姑娘向外走去,出得店外二人便直向城外奔去,在城外找了一块僻静地方,于是肖承远开始传授,“苍虚步法”何等每繁复深奥,在肖承远的悉心传授指导下.姑娘连连演练了好几遍,方才将步法勉强记熟,这时天色已过二更,姑娘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嘘嘘,肖承远见状不禁怜惜地道:“你这是何苦这么急着要学呢,看你累成这个样儿了!” 女孩儿家的心理,就是那么的难以捉摸,肖承远的这两句怜惜的话,她听得心里明明是感觉很甜,受用,表面上却又毫不领情,小嘴儿一翘,娇嗔道:“谁要你管!” 肖承远不禁一呆,心道:“我这话可没得罪着你啊,怎么和我发脾气呢?”由于想不通是什么道理,因此就不由地望着她的俏脸儿,站在一旁直发楞! 姑娘见他站在旁边发楞的模样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看你这人,真是……我是和你逗着玩儿的啦!”说后,便走到肖承远的面前,拉着肖承远的手浅笑着说道:“大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店去了。” 二人正要展动身形,忽闻一声轻笑,说道:“唷!小妹妹怎的就要回去了呢?这样的良辰星宵,怎么不和你的大哥多亲热一会儿呀!” 二人不由全是一怔,这声音好甜好脆,像银铃儿似的,显然是出自女人的口中。 就在二人微一怔神间,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被黑纱,年约廿一二岁的少女,已俏生生地立在眼前。 这女人长得好美,只见她蛋形的脸儿上配着一副小巧挺直的鼻梁.一张玲珑小嘴,嘴角挂着丝丝媚笑,微露着一嘴鲜贝似的玉齿,柳叶眉,丹凤眼,水汪汪的慑人魂魄.一袭薄如蝉翼的黑纱,掩蔽着她丰满诱人的胴体,似隐还现,肤色晶莹如玉,一头柔软细发如云。 那模样儿真是美得不能再美,会使你看得神魂飘荡! 肖承远几曾见过这等样子,只看得心儿扑扑乱跳,脸儿发烧的低下了头。玉珍姑娘虽是个女孩儿家也不禁羞得粉脸儿通红低下了头骂道:“啐!不要脸!” 那女人对姑娘的啐骂,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全神贯注在肖小侠身上,只见她媚眼儿一抛,格格地娇笑道:“喂!小兄弟,你怎么会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啊!抬起头来看看我嘛!” 说着,人已轻盈的走到肖承远面前,伸出那白玉似的手儿抬起肖承远的下颚,一股醉人的兰麝馥香,直扑肖承远的鼻孔,心神不禁一荡!连忙镇慑心神,身形微晃退开三尺,冷冷喝道:“姑娘,请你放尊重点!” 那女人闻喝,非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格格地媚笑道:“唷!小兄弟.干嘛生那么大的气?我又不会和你打架!” 这女人一现身,她那一身大胆装束,玉珍姑娘就看着不顺眼,又看她-脸骚媚之气,再加上她笑时那股子妖冶之态,已经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现在见她向心上人施以轻薄,姑娘的那种火暴脾性儿怎能忍得住,只听得一声娇叱:“不要脸的女人,胆敢….” 姑娘可说不下去“胆敢”怎样,身形快若飘风,夹着一股劲风,玉手食中二指一并直向那女人身后“哑穴”点到,那女人好似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往前冲去,正好躲过姑娘这一指,整个娇躯直投向肖承远的怀中,等到肖承远发觉要让开时,已是温香软玉的抱个满怀,匆忙中急伸双掌向外一推,无巧不巧,恰好推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肖承远忙不迭的一缩手;这一来非但没有推开,那女人反而“嘤”的一声,把一个娇躯向他怀中依偎得更紧,两只粉臂一圈,像两条蛇样地把肖承远的身子搂得紧紧地道:“嗯!原来你也不老实哩!” 一股似兰非麝的香气,往肖承远的鼻孔里直钻,同时还夹着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异香,那是女人肉体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吸引异性的香味,熏得肖承远浑陶陶的,心神儿好像在飘荡,飘荡! 这一来,可把我们这个从未近过女色的小侠.窘得面孔通红,推又推不开,不知道怎样是好?玉珍姑娘看着,心中可不是个味儿,猛地又是一声娇叱,玉手一伸二次向那女人“志堂穴”点到,那女人倏地一扭娇躯,左臂黑纱向外一挥,夹着一股劲风直向姑娘玉臂卷去,劲道奇大无比,姑娘赶忙缩手,化点为拿,玉手猛向黑纱抓去,那女人竟然不避不让,姑娘恰巧扯个正着,姑娘心想:“这样一件黑纱,还不是一扯就破。”谁料出乎姑娘意外,黑纱不但没有扯破,反有一股潜力暗弹过来,心方一动,撒手已是不及,只听得一声惊叫,姑娘一个娇躯,已被震飞出去。 眼看姑娘这一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徒然由那女人身边飞起一个人影,疾若闪电般的向姑娘摔下处飞到,半空中双手一伸,正好接着姑娘将要摔下的一个娇躯。 接住姑娘娇躯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侠肖承远。 原来肖承远被那女人紧紧的楼着,正在脱身不得,不知怎样才好,恰巧玉珍姑娘二次飞身向纠缠的女人,也就在这时候,姑娘娇躯被那女人震飞出去.肖承远一见之下,哪能不惊,赶忙施展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瞻”“蹑虚步空”身法,飞身扑向半空中的姑娘,这才接住姑娘下摔的娇躯。8落地后,姑按惊魂甫定中,微睁秀目一看,自己正被心上人抱在怀中.不由“嘤”了一声,粉脸上立刻飞起一层红晕,羞得把个粉脸儿向肖承远的怀中直躲。 肖承远将姑娘放落地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赶快运运气看,伤了哪里没有?” 姑娘听得出话声中的关怀情意,心里感觉特别的甜,舒服!但,这时也无暇去细予领会,连忙依言试一运气,觉得没有受伤,遂摇摇头道:“没有。” 肖承远这才放下了心,抬头一看那女人仍然俏生生地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既没有走,也没有进袭,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他剑眉不由一挑,本想发作,陡然想起与她无仇无怨,而且看情形她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要不然,刚才贴身相依,只要她一举手,自己就可能中了她的道儿。 这样一想,,心里的怒意,立刻平静了下来.遂朗声说道:“这位姑娘尊姓芳名?小生与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这等相戏?” 只听得那女人格格一声娇笑,媚眼儿一抛,说道:“唷! 看你这样酸溜溜的,自称小生,敢情还是位饱读诗书的相公哪!我倒失敬了,我的名儿叫媚娘,我们这不是相识了嘛!小兄弟,借用那位小妹妹的话,我也是和你逗着玩儿的哩!”那女人说到这里,媚眼儿一飘,膘了玉珍姑娘一眼,又道:“喂! 小兄弟,你问我的话,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姓儿名儿啊?” 玉珍姑娘一听媚娘言语轻佻,早就忍耐不住,虽然她明知道媚娘的武功比自己要高,但她那火暴脾性儿,哪管那许多,加上心上人在旁,武功又高,自己一出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让自己吃亏的,于是一声娇叱道:“你这女人真不要脸。” 身形一晃,纵身直扑过去,肖承远发觉要拦阻,已是不及,连忙身形微晃,跟踪扑上,当然他不会去进袭媚娘,是防止媚娘反击姑娘,恐怕姑娘吃亏,方才他已看出媚娘武功高绝,自己虽不怕她,要是真的打起来,是不是能打败她,尚无绝对把握。 要知道,肖承远虽极聪明颖悟,但本性纯厚诚实,对于男女之间的倩与欲,尚还在似懂非懂之间,因此对于玉珍姑娘的含情脉脉,欲语还羞,还蒙然不懂,只觉得姑娘十分可爱,而姑娘呢?差不多也和他-样的懵懵懂懂,她只有个直觉,觉得很喜欢肖承远罢了,至于她对肖承远所施的一番娇媚、含羞、撒娇,只不过是一种女性的本能。 此时,肖承远对于媚娘的眉目传情,媚眼横飞,只是觉得有点讨厌,直觉的,感到这媚娘的为人不大正派,除此而外,倒不觉得这媚娘有什么不好,其实他又怎么知道,这媚娘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红粉女魔,外号人称散花仙子的李媚娘呢!媚娘一见玉珍姑娘纵身扑来,只见她柳眉一挑,星目含威,脸透杀机,一现即隐,身形微晃,轻飘飘地横退三尺,避开姑娘攻势,格格娇笑道:“小妹妹,你这是存心要和我打架啊,我可没得罪你嘛,干吗这样凶哩!” 玉珍姑娘一招猛扑,又被媚娘轻松的避开,不禁气得一跺小蛮靴,恨声道:“呸!谁是你的小妹妹,不要脸!” 媚娘被骂,一点也不生气,仍然格格地娇笑道:“瞧!干嘛要生这样大的气呢,不叫你小妹妹难道要我叫你小姐姐。” 说时还向肖承远抛了个媚眼儿,玉珍姑娘到底年纪还小,天真未泯,被媚娘这么小妹妹小姐姐她的一逗,竟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可是一笑过后,又连忙绷住一张粉脸儿道:“‘谁和你说,不要脸!大哥,我们走,不要理她!” 身形一晃,便已腾身而起,肖承远亦急忙晃动身形,跟踪跃起,突然,眼前人影-闪,媚娘已俏生生地拦阻在自己身前,肖承远不禁一皱眉,朗声说道:“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你怎么恁地向小生纠缠,意欲何为?” 玉珍姑娘已闻声止步,回头一望,只见那媚娘拦在肖承远的面前媚笑地道:“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还说是素昧平生呢,小兄弟,我想和你谈谈都不行吗?” 肖承远道:“姑娘有话请说,时间已经不早,我要赶回店去了。”说着便向玉珍姑娘一挥手说道:“姑娘请先行,我随后就来。” 玉珍姑娘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一听心上人的话,已明白意思,于是也不再说话,小蛮靴一点地面,快似一缕轻烟直向城中驰去。 媚娘何尝不是聪明透顶的人物,哪有不懂他叫姑娘先走的意思,逐笑说道:“唷!小兄弟,想不出还真有你的,你是想叫她先走了,你也乘机溜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在这里碍眼!” 肖承远的俏脸不禁一红,原来肖承远已经看出这媚姬与自己实在无话可谈,无非是借口要向自己胡缠,他虽然讨厌媚娘,可又不愿和媚娘动手,但他又看出媚娘武功轻功均高,自己要走,她当然拦阻不住,若有玉珍姑娘在一起,可就麻烦了,凭玉珍姑娘的轻功,决难走脱,因此他这才要玉珍姑娘先走。 媚娘猛地走近一步,一个娇躯直向他怀中偎去,他徒然-惊,飘身后退三尺,说道: “姑娘,你要是没有话说,我可要失陪,走了。” 说罢,一声长啸,如龙吟凤呜,宿鸟惊飞,只见他一晃身形,展开上乘轻功,“蹑虚步空”身法,疾若电闪,向城内驰去。 媚娘一见不禁一怔,她真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竞有这样上乘内功、轻功,因此心中也就更加喜爱,连忙也一晃身形,跟踪追去。 媚娘见肖小侠双肩晃动,竟施展的是上乘轻功,“凌空虚渡”,“八步赶蟾”,心虽惊异这少年功力,但媚娘生平阅人虽多,几曾见过这样俊美少年,哪里肯舍,连忙双肩晃动,腾身急追。 要知肖小侠华山绝项习艺五载余,终日与双猿扑跳腾跃于千刃峭壁悬崖之间,加上福缘深厚.巧服九天仙品,得五粒“朱仙果”之助,其轻功成就,任是武林何等高手,轻功造诣如何深湛,也难以与之相比。 尽管媚娘轻功造诣极深,火候已到达登蜂造极,亦稍逊一筹,何况起步又迟,故媚娘虽腾身急迫,还是慢了一步,眨眼功夫,便已失去肖小侠踪迹! 媚娘又怎肯死心,她知道这美少年一定是进城去了,从这美少年和那姑娘的谈话中,是住在一家什么客店里。 于是,她看看天色,刚过三更不久,距离天亮时间,还有一个多更天,只要进城去,在几家客店里暗搜一番,定可找出踪迹。 她虽然已看出这美少年武功颇高,但年纪终轻,决不会高出自己去.只要能寻出踪迹,凭自己数十年修为功力,定可将他擒住,再凭自己的美色及迷神大法,必能称心如愿。 因此,媚娘急掠入城中,暗暗向各客店搜索I玉珍姑娘见心上人挥手暗示,要她先走,心中虽有点不大放心,但知道心上人武功卓绝,要她先走必有主见,于是就一提气,掠起身形,快似脱弦弩箭,急往城中客店奔去。 姑娘一提气急掠,展开身形,好似一缕轻烟,不一会儿功夫.已回到店中。 由于这一路急奔,姑娘娇靥上已略显红晕,微带喘息。 老化子一见姑娘神色急促,独自一人回店,心中暗暗一惊.忙向姑娘问道:“你怎的一个人回来了,肖小侠呢?” 姑娘略一喘息,就把经过情形向老化子一说。 老化子闻听大惊,心道:“怎么这个女魔头会跑到中原来。” 老化子惟恐肖小侠不明白这女魔头来历根底,落入其圈套中,正要叫玉珍姑娘一起赶往接应,以防不测!蓦然,眼前人影一花,微风讽然,肖小侠已穿窗而入,含笑站立屋中。 老化子见肖小侠安然回来,这才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 但老化子生性滑稽诙谐,不由打趣地哈哈笑说道:“小兄弟,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肖小侠一听,不由一怔,一眼看见玉珍姑娘,正望着自己噘着一张小嘴儿含羞微笑,于是恍然大悟,知道是玉珍姑娘先回店来、把经过详情告诉了老化子哥哥。.一一… 想起刚才在邦外,被那女人紧搂着的情形,心中不禁怦怦直跳,脸上发烧,遂红着脸说道:“老哥哥,怎也取笑起小弟来了。” 玉珍姑娘秀眉一扬,望着肖小侠问道:“大哥,那女人怎么样了,你怎能摆脱她的纠缠,跑回来的呢?”- 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凝注着肖小侠英俊的面庞。 肖小侠说道:“自你走后,我就问她有什么话和我要谈,谁料她根本没有一句正经话,我便乘她稍不留神间,施展‘八步登空’‘凌空虚渡’的轻功,越过她的头上,向城内飞驰,她似乎想不到我竟然会这种上乘轻功,她在微一怔神后,也就腾身急迫,这女人轻功还真不弱,若不是我连施绝学,加劲飞驰,只怕很不容易摆脱她的追踪呢!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来历,不仅轻功极高,一身武功更为高深,若非内功火候己臻化境,一块黑纱仅凭一挥之间,怎有那么大力道,幸好她对我们并无敌意,不然动起手来,还真不好应付呢。” 玉珍姑娘忽地-瞪-双秀目,满脸娇嗔地说道:“谁要你说那些了,我只是问你怎能摆脱她的纠缠的,谁叫你说上那么-大堆,满口尽是夸赞那女人武功好.武功高深,我就偏不信,方才我是-时没有防备,才被她震飞起来,不然的话……”说到这里,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哼,嘟着那张玲珑小嘴儿说道:“下次我要是再和她遇上了,一定得和她比一比,看看究竟谁好!” 肖小侠忽见玉珍姑娘秀目一瞪,满脸娇嗔,不高兴的样了,起初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姑娘,不禁满怀惶惑!老化子可清楚姑娘好胜的脾性儿,他知道是为了肖小侠夸赞那女人武功高深,而使她不高兴了。 及至姑娘把话说完了,肖小侠才恍然明白了姑娘不高兴的原因,不是自己的话得罪了!” 娘,而是姑娘听了自己夸说那女人武功好,扫了她的面子,在吃干醋。 但他心里极为明白,玉珍姑娘的武学虽高,要真与那女人相斗,实在决非敌手。 这一天一夜来,他已经约略模着了姑娘的脾性儿,心高,好胜,说得到做得到,万一将来要是真的碰上了,姑娘必定会和那女人分个高下。 这样一想,不禁又替姑娘暗暗地担上了心!肖小侠微微皱着剑眉说道:“姑娘,我并不是说你的武功没有那女人好,那女人武功再好,怎会是你的敌手,不过…” 在肖小侠心想,姑娘虽然心高好胜,但到底年小天真,本意是想,只要捧她几句,说得好听一点,姑娘听顺了耳,消了气,也许会免掉将来的一场麻烦。 但说话溜了嘴,说到“不过……”时,感觉到下面不好说下去了,就蓦然停口不说,拿眼睛去望老化子哥哥,希望老化子哥哥来替他转圆解围。 岂料这老化子哥哥坏透了顶,专会使诈来作弄人,本来他的一双眼睛是在看着两人说话,及至肖小侠拿眼睛看他时,他却装着不懂地掉过头去,把眼睛看往别处。.玉珍姑娘果如肖小侠所料,毕竟年轻天真,一听到心上人夸赞自己师门武学神奥。那女人绝非敌手时,芳心里正感甜蜜蜜地,有说不出的舒服,不禁乐得张开了那张玲珑小口,粉脸上满是笑容.睁大着一双秀目,瞬也不瞬一下的凝注看心上人的英俊面孔。 当她正在听得入神,忽见心上入说到“不过”两字后,便停口不说,却拿眼睛望着化子师叔,她正想要问:“不过什么?” 突闻窗外“噗嗤”,有人-声轻笑,那声音轻脆,好像是出自女人之口。 屋中三人不由全是一怔一惊,因为这三人的功力,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耳目之灵,十丈之内可听出落叶飞花的声响,来人竞能于不知不觉间,欺身进入三人窗外,三人尚一点不知。 由此可见,来人轻身功夫,实具极高身手,三人哪有不怔不惊! 尤其是老化子,闯荡江湖数十年,几曾丢过这样的脸,心里的-分难堪,就不用言说了。 就在轻笑声未落之际,老化子单掌一挥,已将屋中灯亮震熄,跟着身形微晃,人已从后窗穿窗掠出,肖小侠和玉珍姑娘亦立即跟踪掠出,三人腾身跃上了屋顶。 三人凝目向四处一查看,只见夜风飒飒微拂,四周寂静,夜空繁星点点,眉月高挂,客店墙外,树影婆娑,哪里有丝毫人影。 三人心中同时暗想:“好快的身法!” 忽闻身左墙角处,有人沉声低喝道:“快随我来!不要出声。” 接着便见一条瘦小人影一闪,向墙外一处荫密的大树上扑去。好快!来人如此现身相引,不知何故?但看其举动意思,显见并非恶意,且可断定是友非敌,观其身形背影,但又似不相识。 虽然猜不出这人现身相引,用意何在?但既叮嘱不要出声,定必有故。 老化子到底江湖阅历较深,心念一动立即向二人一打手式.身形微晃,当先便向树上隐蔽处掠去,肖小侠与玉珍姑娘亦连忙随着掠去。 这里三人刚各隐蔽好身形,忽见不远处出现一条纤小黑影,轻登巧纵,向这边奔来,身形快速,实为惊人。 晃眼工夫,那黑影已到十丈内外。 肖小侠目力可在黑暗中视物达数十丈之外,何况是在月光之下,当这黑影一现身之际,他早远远看出这黑影是谁了,不过,他可想不出这黑影是于什么来了7他本想告诉玉珍姑娘和老化子哥哥,可是他怕玉珍姑娘听了,会沉不住气现身出斗,因此忍在心头,没告诉二人。 这黑影一来到近前,玉珍姑娘当然也看清楚了,试想姑娘的火暴脾性儿,一见来人竟是在郊外向心上人纠缠不休的那个妖媚女人时,哪还想到其他,身形微动,就要纵身扑出去。 幸而肖小侠发觉得早,连忙-伸手拉住了姑娘的玉腕,同时附在姑娘耳边轻声说道: “别动!看她是做什么来了。” 玉珍姑娘玉腕被心上人一把拉住,粉脸上立刻升起了一:片红晕,全身也起了-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使她既恐惧又喜欢!她很想缩回手来,可是只是略微动了动,便任其握着没再动一下。 这时姑娘的一张粉脸,羞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幸好是在夜间,又是隐身在黑密密的树上,没有人能看得到,不然,姑娘恐怕不要羞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才怪哩!老化子一看清楚来人,果然是自己先前所料想的那个女魔头散花仙子,心中当然暗惊,同时也恍然大悟,刚才那人现身相引的原因了。 只见媚娘在客店房间窗外略一探视后,便即飞身向他处驰去。 这些动作一落入老化子眼中,心中当然雪亮,这女魔头是舍不下俊俏郎君,追踪进城搜寻来了。 晃眼工夫,媚娘的身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化子这才松了口气,招呼二人现身出来,并向刚现身相引那人隐身的地方说道:“刚才是那位好友相引,请现身出采,俾好致谢。” 陡闻一声轻笑发自树顶,接着便见一条瘦小人影,像一只巧燕似的,自树顶跃下,身形美妙至极,落地轻如飘絮,点尘不惊。 此人这一手“巧燕出林”,“雁落平沙”的轻功身法,三人看得都不禁暗地“喝彩”。 在三人心想,看这人轻功身法美妙,身形瘦小,都以为是个女人,谁料落地方始看清,竟是个唇红齿白,皮肤白嫩,面目娇好有若女子,风流俊俏,潇洒倜傥,超逸脱俗,文弱书生打扮的美少年。 只见他头戴淡蓝色的文生巾,身穿一件淡蓝色的儒服,脚上是一只薄底黑靴,看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 腰间悬着一柄形式奇古的宝剑,剑鞘鞘身宝光闪闪,镶嵌着许多钻石珠宝。象牙吞口的两面镶着两块鸡蛋大小般碧翠颜色的宝石,在月光下碧光闪烁;剑把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穗,丝穗上也系着一块碧翠颜色,较吞口上的那两块略小的玉块。 看这剑鞘装璜珠光宝气,形式奇古,显然是-把极为名贵的前古宝刃,神物利器!看这美少年风度翩翩,气态高华,完全是一副官绅后裔、公子哥儿的派头。 若将肖承远与这美少年相比,虽各有不同,但均实为人间龙凤,令人难分轩轾。 惟其美中不足的,这美少年身体稍嫌纤弱,缺乏英挺之气,且有点娘儿腔,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像一泓秋水,哪里像是男人的眼睛,简直就是姑娘家一双水汪汪的秀目。 却不似肖承远那么的,目如朗星,神光内蕴,猿背蜂腰,英挺不群。 这美少年一飘身下来,双日微一扫视了玉珍姑娘和老化子一眼后,便停在肖小侠面上凝视了一会,方点头微笑的像是自语般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确是人间龙凤,难怪那女魔头不肯死心,要追踪搜寻了。” 老化子虽然与这美少年素昧平生,猜不出他的来历,但却知道他对于李媚娘追踪搜寻肖承远之事,完全清楚。因恐自己三人不知,被其寻着,方才在这女魔头未到之前,故意现身引出自己三人,隐蔽起身形,免得被这女魔头发觉,纠缠不休。 凭自己三人,虽然不怕这女魔头,但终究讨厌I这美少年虽不相识,但人家这分好意,还真得谢谢他.不然,这时还不知道怎样的麻烦哩!遂连忙抱拳笑说道:“刚才多承这位小侠现身相引,才免为这女魔头寻到,省却不少的麻烦,我老化子先行代我这位小兄弟谢谢! 这里非谈话之处,如小侠不弃,何妨请到客店中一叙如何?” 说罢便举手相让肃客。 美少年转眼向老化子略一打量说道:“这位老人家大概就是江湖上人称雪地飘风的丐帮帮主宋允平宋大侠老前辈了。” 老化子连忙谦虚地说道:“只不过是承江湖朋友们抬爱罢了,小侠这样称呼,实使我老化子羞愧不敢当!” 美少年忽的面容一正说道:“老前辈又何必太谦,素闻老前辈侠肝义胆,江湖上人莫不敬佩!早欲拜识,总无机缘,今夜何幸,得能识荆.尚望恕晚辈狂妄不知之罪!” 美少年说着便向老化子作了一揖,一声哈哈笑道:“闻得老前辈终年游戏风尘,滑稽诙谐,今夜怎的一变常态,忽的扳起面孔,谦虑客气起来了!” 美少年这几句轻描谈写的话,还真对了老化子的脾性.只听得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有你的,你这张嘴巴真会说话,一见面便把我老化子捧得浑陶陶的,捧上了天,结果又把梯子抽掉,让我老化子悬在半空,摔下来,摔个鼻青脸肿,小兄弟,你责问得对,我老化子无话可说,走,我们到屋中去再谈。” 说着便当先向屋内走去。 美少年见老化子走进屋去,便把一双眼睛瞄着玉珍姑娘,微笑地说道:“小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呵!” 言语之间,有着一丝轻佻的意味。 玉珍姑娘是何等脾性儿,只见她秀眉一挑,面露冷笑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内走去。 玉珍姑娘的神情,美少年虽已看得很清楚,可是他却毫不以为意。 玉珍姑娘一走,美少年那双像一泓秋水般的眼睛,便落在肖小侠的身上,微笑地说道: “小兄弟,他们都进屋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肖小侠自见这美少年一现身,就双目发楞的盯在这美少年身上,他不但惊于这美少年的貌相俊俏,超逸脱俗,且感到在高贵的气质中,另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英气。虽然他也微微感到,这美少年的身形、举动、眼神.有点像女人的样子,尤其说话时,嗓音尖脆圆润…… 因此他站在一旁,始终未曾开口,这时见他向自己说话.便微-点头,二人便-先一后的向屋中走进。 房内,老化子已把油灯点亮,二人走进房内,老化子便向这美少年让坐。 这美少年刚一坐下,老化子便笑说道:“不知小侠尊姓大名,尊师何人,并怎知那女魔头追踪搜寻我这位小兄弟,可否请一一告知。” 老化子一只眼睛神光灼灼地望在美少年的面上,美少年一见,也不禁暗赞:“这老化子果然内功精湛。”遂微微一笑答道:“晚辈名叫何凤,至于师承,尚请恕晚辈另有苦衷,不便告知。”说到这里,何凤望了肖小侠一眼道:“今晚也是事有凑巧,我就住在你们几位隔壁的房间里,无意中听到这位小妹妹说,要学什么步法,也是一时好奇心起,便跟踪在二位身后,隐身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直到后来那女魔头突然现身拦阻二位,以及一切情形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风说着忽地停了万来,似有意若无意的,用那种亮晶晶的大眼睛瞄了肖小侠和玉珍!” 娘一眼。’这一瞄,不要紧,可把肖小侠俊脸儿瞄得通红,心中扑扑直跳。 再看玉珍姑娘时,还不是一样,也被瞄得羞人答答地粉脸儿罩上了一层红晕,低着头哩!老化子一见这种情形,不禁哈哈大笑。 何凤也不禁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后来,这位小兄弟挥手示意今小妹妹先走,我这才也施展上乘轻功绝技想赶快驰走,这一来果出那女魔头意外,虽然她已猜出这位小兄弟要溜,但万料不到小兄弟的轻功之高,身法之快,微一错神间,小兄弟已出去数十丈开外,女魔头急忙腾身急迫,还是慢了一步,失去了小兄弟的踪迹,及后,见她略一沉吟,便飞身入城,向客店中搜索,我一直跟踪在她的身后,当然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就趁她在挨家客店搜寻时,先行赶来故意出声,现身引出各位隐蔽起来,免得被她发觉纠缠不休!” 老化子等三人听后,方始明白一切。 肖小侠与玉珍姑娘也才晓得,原来人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凭自己二人的武功,耳目警灵,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心个深感难为情之极。 忽然何凤目光望着肖承远和玉珍姑娘二人,又道:“刚才你们二位所演练的是一种什么步法?端的神妙之极,我看了半天,-点都没有看得出来。” 一双眼睛里满含着奇异的神色,凝注在肖小侠的面上,脸上露着期望的神情。 肖小侠心念微动,心想告诉吧!乍交初见,尚不明对方出身来历底细,实有不便,而且“苍虚秘笈”乃武林中相传数百年人人欲得的罕世奇宝,岂能随便轻易告知他人,如不据实相告吧,自己又不擅说谎,正感为难,不知如何作答是好?老化子是何等人物,一见肖小侠神态,就知其为难,不善谎言,遂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位小兄弟向来脸嫩口拙,不会说话,尚请何小侠不要见怪,不过小侠既然不能将师承来历相告,我这位小弟兄却也有难言苦衷,并不是挟技自秘,而是因为一说出这步法名称,无异是抖出师承来历,这一点尚望何小侠原谅,只要彼此系属同道,反正以后相交日久,时间一长,当会明白!” 老化子说到这里,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我老化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见面这半天,竞然忘记还没给你们介绍哩!” 于是就指着玉珍姑娘和肖小侠说道:“这位姑娘姓蓝,劳名玉珍,乃当今武林奇人清昙神尼的爱徒。这一位是我老化子的小兄弟,名叫肖承远,也是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的小师弟。何小侠,你们都是少年人,就多谈谈多亲近吧!” 说完哈哈一笑。 照理由说,老化子对肖承远的这番介绍,实在有点不当,刚才既然不愿意告诉何凤的步法名称,为怕说出来后,会被人知道肖承远的师承来历,那么现在却又告诉何凤,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是肖承远的师兄,这不是明明在告诉何风,肖承远的师承来历吗?‘。 其实老化子是别有用心!肖承远自己是不肯说出师承来历的,就连自己他要不是看到那把描金玉扇,偶尔想起来,恐怕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肖承远的师承来历的!他又怎敢随便告诉人呢。 试想,老化子江湖阅历数十年,经验何等老练,虽然已看出这何风是个正道人物,但也不会那么傻! 事实上,当今武林中,辈分武功最高的以武林二老一神尼为最,这三位前辈,在武林中不仅名头高大,而且年龄均已近百龄,银髯叟之授业恩师,早在三十年前即已仙逝,江湖上人尽皆知。 再者,银髯叟两年前,拜玉扇书生为师之事,武林中谁也不知道,何况玉扇书生隐迹荒山,未履江湖数十年,江湖上很久没有人见过这位老人家的踪影,皆以为早已仙逝山中,万想不到还在人世,已练就长生不老、金刚不坏之身,介于仙凡之间,当前这位少年便是他老人家的衣钵传人。 因此老化子故意说出银髯叟是肖承远的师兄,其目的是实欲借何凤之口,在江湖上传出肖承远的名头,让江湖上的人胡猜乱想,对肖承远日后行道江湖时,多少方便些。 凭肖承远的武学绝技,江湖中已难有敌手,但江湖上诡诈百出,险恶多端,肖承远诚实厚道,初行道江湖,阅历太差,难免将来不中人诡计。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江湖中人知道肖承远是银髯叟的师弟,将来万一发生什么事,对方多少总得有点儿顾忌! 这也是老化子对这位小兄弟,实在爱之太深,始才有这许多考虑。 老化子这样-来,果然日后肖承远单身行道江湖时,方便了许多。 也因为肖承远的一身奇技绝学,功力深厚,令武林中人人侧目,但又揣摸不透肖承远来历师承,弄得武林人议论纷纷,传说不一,这都是后话当时经过老化子的介绍,眼前这位天真纯洁美丽绝伦的小姑娘,便是当今武林奇人清昙神尼的传人,美少年转头望着姑娘,露出一口洁白的细齿,亲切地一笑,这笑里隐含着一种钦幕的神情。 当听到肖承远是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的师弟的时候,又不禁睁大着一双眼睛,凝注着肖承远,满脸露出惊奇疑惑的神色。 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年仅十八九岁的美少年,竟是武林中武功及辈分皆高绝-时,名震江湖数十年,年近百龄老人——银髯叟的师弟。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听错了话,但老化子却说得那么清楚,是武林二老之-银髯叟,虽然在桐城郊外他曾经目睹肖承远施展上乘轻功,和传授玉珍姑娘的那种神奇步法.确是身怀绝世武学,高深莫测。 可是他曾听恩师和义父说过,银髯叟空武功已臻化境,但其恩师已经逝世三十余年,这肖承远才多大年纪,怎会是银髯叟的小师弟呢?难不成这肖承远是因获得银髯叟师门中的什么遗物,艺业由银髯叟代传,故而以师弟称之的不成? 何凤忽又想到不对,刚才老化子不是还不肯说出肖承远的师承吗?为何-会儿工夫便又自相矛盾哩?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银髯叟是其师兄或者不假,但其授业恩师必定另有其人,然则当今武林中有谁的辈分,能高出武林二老一神尼呢?这真教人难以猜测!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见状哪有不明白他心中猜想的是何之理,哈哈一笑说道:“何小侠不信,日后自知老化子言非谎谬。” 何凤闻言白嫩的脸上一红,知道老化子猜出自己的心意,连忙掩饰地说道:“晚辈怎敢不信,只不过在私心揣度肖兄弟的师承罢了。”说后使向肖承远问道:“肖兄弟,看你年纪大概没有超过二十岁吧。” 肖承远说道:“小弟今年十九岁。” 何凤哈哈-笑说道:“果然不出小兄所料,小兄恰好比你痴长了一点,我这哥哥是做定了,兄弟你不会见怪吧!” 肖承远连忙站起身来,向何凤作了一揖说道:“如此说来,年长为兄,小弟这里先行见礼,唯小弟年轻识浅,以后在江湖上,还望何兄多多指教呢!” 何风亦连忙起身还礼不迭,说道:“兄弟,你我均是武林中人物,何必还行这些俗礼作甚。”说后便转向玉珍姑娘问道:“姑娘,你呢?” 玉珍姑娘自何凤一现身,即对他印象颇好,但好虽好,心中的感觉可不像对心上人的那种感觉!姑娘先前虽然曾为何凤的言语之间,有着一丝轻佻的意味,而感到有点不高兴,生气,但姑娘到底是天真未除,稚气未脱,一会儿工夫,便早巳忘掉了,何况这时又见他与心上人序年龄称兄弟,不禁恢复了她平素那娇憨的本性儿,秀眉一扬,小嘴一嘟说道:“反正总是你们年纪大!” 那样儿好像是因为年纪小,不能做姐姐,委屈了似的,真令人有点忍俊不禁!何凤遂笑着逗她道:“那么以后我就叫你珍妹妹,你可得叫我凤哥哥了。” 玉珍姑娘闻听,粉脸上立时飞起了两朵红云,满含娇羞的白了何凤一眼,啐道:“啐! 真厚脸皮,谁要你叫得那么亲热,听来令人发麻!” 说后,还别过身子,两只玉手掩起耳朵,表示再不要听他说话了。 房中二人一见姑娘这种娇态憨状,都个禁为之莞尔! 何凤还是打心眼儿里真喜爱玉珍姑娘,恨不得将这小妹妹的娇躯,一把搂在怀内系热一番才好,可是他这-身衣裳阻止了他。 肖承远对何凤的印象还是真好,这可能是所谓惺惺相惜吧? 何凤呢,他对肖承远岂只是印象好,而且心底下更是爱极,恨不得长相随伴,终日不离才好!三人一阵谈笑,天色已过四更,大家都感觉得有点累了于是何凤便作辞回房休息.并约明早见。 第二天-早,何凤便来相见,问知老化子等三人系往南行,自己则需北行,出店即要分道,不能同路,这才和肖小侠互约后会。 三人出得店外,临行之时,何凤忽然解下腰间系着的一块大约茶杯口大小的青色玉佩,这玉佩看来虽不名贵,但两面均精工雕刻着一条龙,神态跃然,栩栩如生,并还亲自替肖承远系在儒服外面腰带上,说道:“兄弟,小兄身无长物这块玉佩虽不名贵,却系小兄从小就带在身边不离之物,今送与兄弟留作纪念,望兄弟善为珍视……” 说罢,神态不胜依依。:肖承远连忙谢道:“多谢何兄厚赠,小弟当必遵嘱,睹物如见何兄…。” 肖承远话声未完,何凤已挥手作别.翻身上马,两腿微夹马肚,那马一声长嘶,便腾开四蹄,绝尘驰去。 所幸这是早上,虽是城中街道,行人极甚稀少,不然像何凤这样跨马急驰,恐怕早就撞倒行人了。 不一会儿工夫,便己不见了何凤人马的影子。 三人这才回身出城上道。 玉珍姑娘仍是骑着马,缓缓而行,肖承远和老化子二人跟在马后步履显得极为轻松。 看这二人-骑似乎轻松缓步的走,其实要较普通人快了数倍。 按下这里玉珍姑娘单骑奔赴九江庐山,老化子和肖小侠同赴池洲九华山麓,往见银髯叟。 且说那自称何凤的俊俏少年书生。 何凤,倒是真的姓何.只是名字却不是单名个凤宇,而是双名云风。 何云凤,正如肖承远所怀疑,她的确是冒牌的风流俊俏的少年书生,而货真价实是一个道地的娇媚青春少女,只是易装而弃罢了。 她是假扮的,肖承远只不过心中怀疑;老化子可早已辨出了真伪,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在何云凤心中,还以为他们三人都没有看出哩!这何云凤乃当今江湖上势力庞大,实力雄厚的青龙帮帮主石啸天的义女。 她本是个孤女,为石啸天收养,后来石啸天因见其聪慧异常,凛赋根骨绝佳,这才将自己一身绝技武学,倾囊传授于她,还特地为她请了一位饱读经论的穷儒,于习武之余兼修文学,这样尤嫌不够,又命她拜在一位蛮荒异人白发婆婆门下。 因此,何云凤姑娘,不仅文武兼备、而且身兼两家武学绝技之长,一般江湖高手,已非其敌,就连青龙帮中除了几个堂主以上有数的一流高手外,其余之人还真不在姑娘眼下,只是姑娘年纪轻,功力火候还不够练达。 别看这何云凤姑娘,在盗贼群中生长大的,但却是一身侠肝义胆,性好打抱不平,而且嫉恶如仇,出手毒辣异常,决不留情面,因此青龙帮众送了她一个外号“玉面罗刹”。 青龙帮中一批性恶徒众,如遇在外为非作恶时,一听讲玉面罗刹来了,都吓得脸上变色,立时脚下抹油,赶紧溜之大吉,不然,姑娘一到,问出情由,小性命儿就得完蛋。 青龙帮主石啸天,为人颇为正派,虽亦时有耳闻,帮中徒众在外恶行,有心整顿,奈何鞭长莫及,何况青龙帮组织庞大,徒众太多,分布过广,实在也整不胜整,故而只得眼睛半睁半闭,-般帮众不过分为恶,也就是了。 其实他又哪里想到.人多品杂,帮众中已有不少江湖上万恶之徒,和那些下五门的采花淫威,混迹于帮中,借青龙帮的势力掩护保命,一般帮众也已大部同流合污,除了瞒着帮主堂主,和几个较为正派的香主外,差不多已经是肆无忌惮的无恶不作了!这些.何云凤姑娘可知道得很清楚,曾几次三番的向义父劝说,要石啸天大肆整顿,将青龙帮势力范围略予缩小,俾以便于管理。 石啸天虽知义女之言,必出有因,但他是当局者迷,哪里肯听义女的劝说,怎舍得缩小辛苦多年扩展的势力。 何云凤无法,只好向义父讨了个巡察全帮的差事,其意思是想借这个名义,大肆清理帮中恶徒,替义父效力分劳。 石啸天还不高兴之极,立刻命人飞马驰送令谕,兹授职义女何云凤为青龙帮巡察之职,青龙帮各地分舵所有,凡徒众,如有在外胡作非为者,一经查觉,系由何巡察酌情轻重按帮规处治,巡察所到之处.犹如帮主亲莅,如若不遵违命,即依叛帮之罪处死! 这一道令渝一下,一般恶徒无不心惊胆战,知道这巡察玉面罗刹,手段毒辣;从不留情,因此一般恶徒,起先倒还稍稍敛迹,相安无事,不敢胡为生非。 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日子-久,又故态复萌,而且姑娘一人,纵骑来回奔驰各舵之间。实在是顾得了东,顾不了西。 就是这样,姑娘任职巡察一年多,还的确惩处了帮中不少的恶徒。 老化子虽然看出何云凤是个姑娘,但做梦也想不到,她便是青龙帮主石啸天的义女、青龙帮中恶徒闻知魂飞胆破的巡察、玉面罗刹何云凤、肖承远当然是更不知道了。 何云凤年届双十,情窦已开,唯因姑娘眼界过于高傲,加上人长得极美,文学好,武功更高,青龙帮中虽也人材济济,却没有一个是姑娘瞧得上眼的,因此,直到今天,姑娘芳心中尚属空虚。 她义父石啸天虽早有为义文择婿之想,但总未逢适当人选,乃搁置了下来。 试想,这样一个双十年华,情窦已开芳心尚无主的少女,-旦遇见了像肖承远这样的一个身怀奇技绝学,相貌英俊不群的美少年时,怎会不将芳心中一缕情丝,暗暗系向郎君身上?何况这样的美少年又正是她芳心中梦寐幻想的终身伴侣哩。 因此这何云凤一见了肖承远,芳心深处便刻画上了郎君英俊不群的影子。才有临分手之际,解下她义父给她的从小就没有离过身的,一块青龙玉佩。 这小小的一块青龙玉佩,看来并没什么珍贵,其实它却是青龙帮中视为至宝,惟一的一块青龙玉令符,它代表着无上权威,帮众见到令符如见帮主…… 肖承远怎会想到这块青龙玉佩有这大来历,更料想不到后来在青龙帮十数名高手联手围攻下,会因为这块青龙玉佩才得以安然脱险。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玉面罗刹何云凤,在桐城客店门前和肖承远分手时芳心中虽然不胜依依,但她毕竟是个心性刚强的姑娘,也不等肖小侠的话说完,便一咬银牙,飞身上马,轻抖马缰往城外急驰。 这时,她芳心中乱七八糟的,不知是恨还是怨,若是要问她恨谁?怨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总之,她这时的芳心乱极了。 晃眼工夫,便巳到桐城郊外,她下意识的将马缰绳向右微带,那马便向右边的一条小道上驰去,不过走了二十来丈远近,她忽地一勒马缰,飘身下了马、将马系在一棵树上,在一棵大树根上坐了下来,一双澄清似水的秀目,茫然地呆着面前一片草地上出神……。 慢慢的,那片草地上呈现出一个英俊不群的影子,正在那里微笑的指点着一个少女,演练着那神妙的步法,那练的少女,像玉珍小妹妹,又好像是她自己… 陡然,头顶树上一声鸟叫,惊醒了她,再仔细一看,面前草地上一片空空,哪里有一个人影?她知道,这是由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她心中暗语道:“何云凤啊,何云风,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刚见过一面的男人,才分手还不到一个时辰,你怎么就这样的思念他了呢!”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一个“情”字,更是神秘.玄妙,任你是男是女,只要你对对方,一旦发生了情愫,产生了情苗,你越是不要想他(她),就偏偏的要想他(她)。 何云凤这时的心情就是这样,心里越是不要想他,脑子里却不听指挥,偏偏横七竖八,尽是他的影子! 嗟嘘!情乎!情乎。 自古迄今,在这“情”之一字上,不知道害惨了几许大好前途的少年男女!走笔至此,著者也不禁要为这位何云凤姑娘掷笔而感叹发愁,不知何云凤姑娘这片痴情,日后将作如何结局?何云凤姑娘一个人坐在树根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娇弱慵懒的站起身来,解下马缰,上了马,走上官道,缓缓往安家堡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安家堡已经在望。 堡中岗哨,一见玉面罗刹何巡察驾莅,哪敢怠慢,连忙飞报入内,这时青龙堂香主,五毒掌尹华尚在堡中未曾离去,原因是九头枭安庆雄伤势过重。 原来前夜小侠肖承远心恨这九头枭无耻,起先要双斗玉珍姑娘,虽被拦阻,后又施暗袭.这才恼了肖小侠,抢身出招,第一招就使用大力金刚手,硬掳蛇骨鞭,依小侠的本意只不过是想夺鞭,略予惩戒算了。 若是九头枭在蛇骨鞭被掳,暗运内劲未能震动对方之际撒手丢鞭服输,也不会怎样,可是九头枭偏偏不识相,明知对方功力高过自己,而且已感觉有-股潜力自鞭身暗弹过来,九仍是咬牙苦撑,不肯丢鞭,肖小侠这才运劲一抖一震,把头枭一个庞大身躯震飞,昏死过去。 这在肖小侠来说,他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存心要九头枭的性命,可是他初次下山,初次出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抖一震有多大力道。 他怎晓得,这一抖一震之力,竞把九头枭震成重伤,五脏都离了位呢!这也是九头枭平素作恶多端的报应。 肖承远等三人走后,虽经尹华给他服药疗治,奈何伤势太重,想尽了办法,也只能维持九头枭残喘于一时,实无力将其治好。 当下尹华闻报,玉面罗刹来到,心中大喜,他知道玉面罗刹身上带有治伤圣药,她一来,九头枭或者有救,赶忙吩咐帮众列队迎接。 何云凤刚到堡外,五毒掌尹华已率帮众排队迎接出来,躬身说道:“青龙堂香主尹华,率桐城分舵属众,恭迎巡察玉驾并请玉安。”.何云凤在马上傲然不动,凤目威凌逼人的扫视了帮众一眼,然后望着尹华沉声冷冷问道:“安舵主何在,为何末见来接?” 尹华连忙恭身道:“前夜舵中发生事情,安舵主身负重伤,命危旦夕,故未能来迎接巡察。” “哦!”何云凤轻哦了一声,飘身下马,尹华赶忙向前一步,接过姑娘手中的马缰,交给一个头目,赔笑说道:“巡察-路风霜辛苦,请玉驾先进堡中略息疲劳。” 何云凤微-点头,当先向堡内走进,尹华跟在身后。 一到堡内,姑娘使命尹华带路,先去检看九头枭伤势。 始娘检视过九头枭伤势后,秀眉紧蹙,面色凝重的退身出来,到议事厅上坐下。 五毒掌尹华见状,心知不妙,下想动问是否有救,忽见姑娘秀目-睁,神光射人地瞪着他问道:“舵中发生何事,安舵主怎会身受这等重伤,请尹香主据实详告,不得隐瞒,俾便处理!” 五毒掌尹华,猛一接触到姑娘那种神威凌人的眼光,心中不禁一凛!要知道,玉面罗刹何云凤姑娘,在青龙帮中任全帮巡察之职,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地位超然,仅次于帮主,帮主且曾令谕全帮,凡巡察所到之处,犹如帮主亲临,即青龙帮中各堂堂主,一流高手,见到巡察,亦得稍惧三分,何况姑娘武功既高绝,人又铁面无私。 这尹华只不过是青龙堂下一名香主,论武功虽也是-流高手,但在姑娘手底下还真是讨不了好。 因此,一见姑娘那种风目含威,玉面带煞的样子,心中哪得不稍有惧意。 他可知道姑娘的厉害,哪敢稍有隐瞒,于是就把经过详情一一据实相告,并声言他日定要报此折辱之仇!姑娘听后,哪有不明之理,心中暗想:“这仇让你再苦上十年,恐怕也无法报得了啦。”姑娘并不说破,只冷笑了一声问道:“关于这事的起因,尹香主可清楚吗?”尹华闻问答道:“这……据说是为一个小头目在外惹祸所致。” 姑娘说道:“请尹香主传令查查,带来见我问话!”尹华连忙答应,命人去查。 不一会儿,那惹事的小头目已经查出带到,那小头目一见巡察问话,已经得面如土色,浑身直打哆咳,一进厅没等到站娘问话,就扑通一声,跪倒姑娘面前,叩头如捣地图抖着哭声说道:“小的罪该万死,望求巡察饶恕这次,小的立志革新做人,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罢,直是叩头不止。姑娘见此情形,已明白无需问了。秀眉一挑,冷声喝道:“你这恶徒,以你所为,按照帮规,本应立即处死,姑念你无知,且已知罪,从轻处分,着令竹杖四十,赶出帮去.不得录用。”这小头目闻听,能得活命,已是得天之幸,哪还敢再说半句,即连尹华也颇感意外,若依照姑娘往昔性情,这小头目哪能得活命?今天姑娘的性情一改往昔,连她自己也深感夏名,怎忽的变得仁慈起来?其实这完全是因为有了意中人后,心上的一种转变。姑娘的话一说完,那小头目便立即被人挟持着下去,依命处治去了。五毒掌尹华自玉面罗刹何云风检视过九头枭伤势后,始终未见姑娘给他服药疗伤,也未提及是否可救,心中早就忍不住要问,直到姑娘处治过小头目后,方向姑娘问道:“安舵主伤势严重,不知是否还有救没有?”姑娘闻问,便双眉紧皱,面色凝重,沉吟了半晌说道:“安舵主系为内功极高的高手将内脏震伤,五脏六腑已离原位,非有灵芝、何首乌之类的千年灵药,实难救得,我身上虽带有思师所赐疗伤灵药‘八宝续命散’,恐也只能救他一时,保个十天八天的性命。”尹华闻听姑娘如此说法,不禁急道:“这样说来,安舵主是无法可救了?” 姑娘摇摇头说道:“除非有干年灵药、可救其性命外,纵是华伦再世,恐也束手无策了。但这种干年灵药,乃罕世奇宝,可遇而不可求,哪里去找呢!不过…”姑娘倏地秀眉微挑,目射精光的望着尹华,尹华心念激动,还以为姑娘想起何处产有这种罕世灵药.心中不禁暗代九头枭高兴!谁料满不是这回事,只听得姑娘冷冷说道:“本巡察早闻传说,这安庆雄平素无恶不作实属死有余马。依照帮规,早应查明处治,只因虽有传闻,恶迹末彰,本巡察又往来各分舵间无暇详查究竟,想尹香主与他交往颇深,对其平日行为,当尽知其详吧!”姑娘这番话,明是在说九头枭为非作恶,实暗示五毒掌有同流合污之嫌。要知道青龙帮戒律森严,实非江湖一般其他帮会可比,只是组织庞大,人数过于众多,因之良芜不齐,龙蛇混杂不清。五毒掌尹华,为人本介乎邪正之间,遇良则善,遇邪则恶,也就是所谓: “近朱者赤,近援者黑。”与九头枭相交,有不知其平日恶行,只是相交颇深,不好说什么,且九头枭为人又阴险狡诈,善于花言巧语瞒骗。如今姑娘这样-说,再一细想九头枭往昔所作所为,乎全触犯帮中戒规,因此闻听之下,不禁汗流侠背,垂首不语。忽又听姑娘声转温和地说道:“安舵主虽然平日为恶,犯帮纪,念在他自加入本帮后,不无小劳,且今已重伤将死,他死后,尹香主不妨以本帮丧葬大礼为其举办丧事。”尹华闻听姑娘这样吩咐,心中不禁暗赞姑娘正直严明,事有条有理,的确能干,内心不由得增加了一分敬,忙代九头枭谢过姑娘恩德。就因为有了今天的一分敬,以致日后消解了去向肖承远寻仇的积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安庆雄死后,这桐城分舵,岂可一日无主,遂请示问道:“这舵主一职,应派何人接替?”姑娘微一沉吟.说道:“这舷主一职,请尹香主暂为代理,待本巡察回帮,请示派人前来接替后,再行离开回帮。”尹华唯唯答应。姑娘在安家堡中歇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便离堡径回青龙帮总堂,请义父派人接替桐城分舵舵主不提。目说蓝玉珍姑娘小侠肖承远老化子等三人.自桐城和玉面罗刹何云风分手,出城上道后,直到第三天晌午时分,三人方始分手。玉珍姑娘勒马仁立道旁,双目凝视着心上人的背影,直到去得老远老远,模糊、消失了.方帐然若失,幽幽地叹了口气,玉手一抖马缰,小蛮靴一夹马肚,那马-声长嘶,沿着官道,箭般的往潜山方向疾驰。 黄昏时分,已抵达距离潜山二十多里的一个小镇,那马经过一阵疾驰,一口气奔了二四十里路程,已经浑身见汗,鼻息啡琳,直喷白气。姑娘知道马已经累了,于是一拢马缰,缓缓进镇,在一家颇为清静的客店前停下马来。店伙计一见客人来了,又是个绝美的大姑娘,急忙三脚并两步的跑出店外,一伸手就拉住马窖头,满脸尽是阿姨的笑容,说道:“姑娘,要住店吗?我们这儿可是名店,上房既干净又清爽……”店伙计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姑娘已经下了马,俏生生地站在地上。这店伙计不禁舌头一伸,心道:“这姑娘是怎么下马的啊,好快,怎么连看也没有看清楚。”只听姑娘的口里响起一连串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喂,伙计,我要一间上房,这马可得替我喂好.明儿早上一起算账再赏你。”那年头儿,别小舰了一个店伙计,可全凭着眼睛亮,见多识广,机伶,能说会道,奉承客人,多得点儿赏钱,养家活口。因此一见玉珍姑娘穿着不俗,人又生得娇美,背上还背看一柄宝剑,便知道这姑娘来头不小,说不定是一位女侠客,这种人手头均非常阔绰,奉承好了,准可得个两八钱银子的赏赐。姑娘的话刚一说完,那店伙计连忙接着答道:“姑娘,您请放心,绝对错不了,您要上房,我这就给您准备去。”那店伙计把马缰交给喂马的伙计,牵往马房,便在前面带路,开了间上房,姑娘看着还清净满意,便点了点头,吩咐伙计准备菜饭,店伙计忙不迭的答应,转身出房给姑娘明罗茶水晚餐去了。不一会儿,店伙计已送来茶水菜饭,姑娘洗过脸,用过晚膳,店伙计进来端去碗筷,她日上门,一个人感觉甚是寂寞无聊,于是便往床上一躺,睁着一双秀目,望房顶出神,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她想到了肖承远,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英挺不群的影子,这影子在她的眼前渐渐地扩大.扩大……一忽儿,忽地没有了。她又回想到这三天来相处在一起,他对她的那些关怀、爱护的情景,嘴角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意,慢慢地,她带着这一丝甜密的笑意,进入了睡乡。夜半,四周空寂,苍弯星辰闪烁,一弯眉月似钩,夜风讽枫,令人有春寒抖峭之感。这时,玉珍姑娘睡兴正浓,那娇美的脸蛋儿上,泛着些甜甜的笑意,显然她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陡然,一片怒吼喝晚的声音,惊醒了姑娘,一翻身下了床,走到窗口,用眼睛从窗隙中往外一瞄,敢情院中正有两个大汉和两个少年,四个人打成了两对儿,缠战正酣。两个少年均使的是一把百炼精钢的长剑,剑法颇为精纯,攻招守招颇见火候,真是剑似长虹,势若矫龙,端的了得。那两个大汉,一个使的是九链炼子枪,枪法纯熟,招式奇诡,招招狠辣,一个使的是一根约有碗口粗细的摈铁棍,一套行者棍法颇见火候.使的风声呼呼,棍影如山,威势实是惊人!这四人两对,晃眼之间已是二十多招,两个大汉虽是一阵猛攻急打,奈何对方年纪虽轻,一套武当剑法已得真传,剑招实为神妙,青钢剑绕身舞成一团青色光幕,遇招拆招,遇式卸式,出手迅捷沉稳,气定神闲,看样子两少年要胜两大汉并非难事,只是好像有所顾忌,不愿施展杀手!这时,店中旅客都已被这打斗怒吼声惊起,一些稍有胆识的,已打开窗门,探首外观,还有那胆识更大一点,干脆开了房门,站在屋搐下观看,只有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不敢打开窗门,躲在房内,从窗门缝往外偷观。玉珍姑娘这时,也已经打开了房门,倚门玉立著,以秀目凝注院中的酣战,同时芳心里正在暗自计较,她认定那两个使剑的少年定是好人,那使炼子枪和使棍的两个大汉是坏人。心想:只要这两个少年一个不支,使出手相助。暮然,她一眼瞥见对面屋搐下,站着两个颇为惹眼的人物,一个是五十岁的矮瘦老头子,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大汉.两人都目露精光,望着院中酣斗情形,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是一身黑色劲装短服,和院中动手的两个大汉,完全一样.分明是同一来路。 就在这一刻工夫,院中酣战情形已经有了转变,两大汉巳经被两少年的长剑渐渐迫处下风,玉珍姑娘心中正自暗喜,忽见那使炼子枪的大汉,猛地凶眼一瞪,一声怒吼,手中九链炼子枪一紧,招式顿变,宛如一条毒龙怪解,招招指向少年的要害下手。那使棍的大汉,也是一声暴吼,棍招突变,棍棍横七纵八,四面八方均是棍影,宛若骤雨狂风,猛攻另一少年,招招狠辣恶毒。如此一来,两少年立现劣势,玉珍姑娘芳心大惊,正要掣剑掠身相助,陡闻一声清啸,两少年手中长剑一紧,立刻剑气纵横,连演绝学,“浪里斩蚊”,“推山填海”,“横断巫山”,刷、刷、刷,两少年同时攻出三招,剑化万点星芒,攻向两大汉。这不过眨眼间的事,三招连绵攻出,两大汉俱是心头一凉,立被逼退数步,玉珍姑娘心中方喜,两大汉又是同声大吼,炼子枪、摈铁棍,同时夹着一股劲风向两少年扑攻,两少年双肩微晃,已飘身后退数尺,冷笑一声说道:“恶贼真想拼命,这里不是地方,可随小爷来,”说罢,身形已腾空纵起,落向屋顶,跟着又复掠身而起,向南驰去。听这两少年话意,分明是不肯在这里伤人,免得替店中人带来麻烦。两少年身形刚纵起,两大汉立时同声一吼,隐身跟踪追去。忽然,地面屋搐下暴起两条人影,也掠身跟踪向南追去。玉珍姑娘心中不禁一惊,这两人身法好快,比前追的两大汉的身法要高得多了。这两大汉是谁?姑娘连看也不看,已知必是先前看到那两个惹眼人物,心道:“不好!两少年虽然剑格神妙,这两人一去,若和那两大汉联手合斗,双拳难敌四手,怎能吃得住?”心念一动,返身带上房门,芳肩微晃,身形似燕。掠身跃上屋顶一看,夜空静寂,春风徐拂,月色迷蒙,四周俏俏,哪里还有一丝人影。这也不过是刹那工夫,姑娘谅想去必不远,连忙晃动身形,快似-缕轻姻,掠身向南疾驰直追,一口气迫出十多里路,仍末见一丝人影,心中不禁诧异,葛见月色迷蒙中,远远现出照压压一片树林,并隐闻兵刃撞击声,心中大喜,知道必在树林附近,连忙脚下加劲,向树林那边疾驰。在林外一块草地上,先前在客店中动手的四人,正打消难解难分,那一个矮瘦老头儿和另一个精壮大汉,仍是站在一旁,目注斗场,看情形那两个大汉不败,可能不会出手。玉珍姑娘绕身到一棵大树背后,揉身而上,藉枝叶隐着身形,望着斗场。只见两少年越斗精神越旺,剑招愈使愈快,两大汉招式已渐显零乱,堪堪不支,忽听和那使棍大汉激斗的少年.大声喝道:“狗贼,还不纳命?”跟着便见剑光一闪,一招“寒梅吐蕊”,点喉结,刺肩并扎肘盘,一招一式,夹着一股砭骨寒风刺到,大汉心中大惊.猛的暴身疾退,少年已是存心要他死命,哪肯容他撤身.大汉身躯刚退,少年已是如影附形,跟踪扑到,只听得一声喝道:“看这一招!”剑化“花雨绞纷”,只听那大汉闷“哼”一声,红光崩现,撒手丢棍,尸横就地。旁立的矮瘦老头儿,和另一大汉.骤见使棍大汉连遇险招,就知要糟,同是一声吼喝,两人一齐扑出,这二人身形刚刚纵起.陡闻有人一声轻喝;“打!”两缕银光夹着劲风,电射二人后背,一奔老头“脑户穴”,一奔大汉“志堂穴”。二人闻风营觉,知是暗器来袭,大汉连忙横身斜跃三尺,方才避过,矮瘦老头儿嘿嘿一声冷笑,霍地缩身,抛肩,回首,“犀牛望月”,迎着疾射袭来的银光,举臂伸掌一护,暗器虽被接着,掌却被震得发麻,火辣辣的生疼,用目一看,原来是一粒银制的菩提子,不由心中暗惊,可见来人功力腕劲奇大。这由不过是同时间的事,那使棍大汉遇险,二人扑出抢救.两粒菩提子电射分打二人,微一怔神间,使棍大汉毙命少年剑下。那一大汉因避背后暗器,略慢了一步,使同伴丧命剑下,不禁怒极.伸手从怀中撤出一对生死双判笔,一声怒喝道:“少狗.血债血还、我要叫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叫生死判华久泰了。”话出招到.双笔一抖,欺身直进,蹈洪门,走中宫,出手招式“双龙摆尾”,点华盖,扎右肋,招式端的迅捷精奇。那少年闻听这大汉自报姓名,是生死判华久泰时,心中不禁暗自吃惊,同时也连想到那矮瘦老头儿,必是江湖上人称翻天手的刘碌亭了。他曾闻师长说过这二人在江南道上,人称川南双恶,是两个无恶不作的恶徒,为黑风帮中高手,其武功招式均有独到之处,早年师门长辈,曾有心除去,因恐黑风帮势大难敌,故未敢邃尔下手。今师兄弟碰上二恶,明知不是敌手,也顾不得了,只好凭师门艺业一拼,纵然是血溅当场,也不能贻羞师门,何况自己还剑毙了他们的人,就是想逃,二恶也决不肯轻放。因此那少年闻名虽心暗惊,脸上却未稍现惊慌之色,见生死判笔点扎攻到,只一声冷笑,闪肋抛肩,长剑疾出.一招“拦江截斗”,握别华久泰有腕,华久泰赶忙翻腕变招.左手笔“笑指天南”点向少年“期门穴”,右手笔“举火撩天”,猛磕少年青钢剑,想凭内力磕飞长剑,少年怎肯让他磕着,使的横步斜身,长剑连闪“迎面击退”,“偷天换日”.“老树盘根”,连演三招绝学。华久泰武功虽高,怎挡得住这武当剑术中精华三绝招,也不禁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暗惊少年年纪轻轻,剑术确已得武当真传。少年剑势略顿,华久泰立时一声暴吼,双笔一抡,复又直扑抢攻,少年也立刻展开武当剑法,各互抢制先机的斗了起来。老头儿翻天手刘碌亭,虽然心惊打菩提子这人的功力腕劲,但纵横江湖多年,几曾吃过点儿亏.知道这人尚藏身树上未去,正想发话使这人现身,陡然瞥见另一少年青钢剑连演绝学,迫得使炼子枪的同伴脚步零乱,险象环生,因此也顾不得树上藏身之人,瑟的一声暴喝,腾身扑去,身末到,掌已到,一股极强劲的掌风,卷着狂陷直向那少年袭去。那少年眼看就要得手,剑毙对方,突觉一股强大劲风袭到,自己虽能剑毙对方,势必被老头儿的掌风震伤.这就不得不先救自己,于是连忙撤招飘身斜退四尺,避过掌风,那轻描淡写的在半空里接了这-拿,而且还震得翻天手身形连晃,可是事实胜于雄辩,不由他不信。其实,他又怎想得到玉珍姑娘接翻天手这一掌,完全用的是一种巧劲,若在平地,姑娘不但接不住,恐怕还得吃点亏。玉珍姑娘身形一落地,见翻天手不说话,也不进招;一双眼睛只是骨碌碌着她发怔.不禁粉面一红,娇嗔道:“喂!你怎么啦?”翻天手一惊,嘿嘿一声冷笑道:“丫头,胆子真不小,敢管老夫的闲事,要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哩。”话完招发,身形微晃,欺身疾进,右臂一伸,五指箕张,直向姑娘芳肩抓去。姑娘娇声一笑,脚踩“苍虚漂渺步”法,身形微闪,便已失去踪迹,翻天手一抓抓空,不禁一怔,心知姑娘必到身后,身未转,左掌已翻,“倒打金钟”向身后击去,身随掌转,用目一望,哪里有姑娘的影子,正感惊异,陡闻姑娘在右侧娇笑道:“我在这里哪!”翻天手闻声右顾,不禁博然,姑娘可不正俏生生的站在身右五尺开外,望着自己浅笑哩。心想:“这姑娘还真有点儿邪门!”旁观者清;少年站立在旁边,可看得清楚,只觉得姑娘身形连闪,便迅捷神妙无伦地变换了三个方向.这是一种什么身法,别说是看,连听也没听说过,心中不只是暗暗纳罕儿,脸上也透露出一片惊异之色。翻天手生平纵横江湖数十年,除了十多年前曾败在武当青虚子掌下,认为毕生奇耻大辱外,几曾吃过点亏,今天阴勾里翻船,连这么一个乳臭未脱的小丫头,都收拾不了,反雹其戏弄,心中哪得不怒极万分,怒可是怒,暗地里可在不主的转着念头,付道:“看这丫头,年纪虽小,武功实是不弱.自己翻天掌法虽然名震武林,奈何这丫头身法太是神妙快速,怕不用兵刃收拾不了她。”玉珍姑娘见这翻天手,本是怒极出手,一抓一掌末击着自己、应该更怒才是,不料反而冷静下来,又见他双目即闪灼不定,姑娘可是聪明透顶的人儿,已知翻天手必是在转念头,动了坏主意。翻天手也不过刚转好念头,玉珍姑娘已秀眉一挑,凤目含威的娇喝道: “老头儿,别打坏主意,否则,姑娘必叫你溅血剑下。”话完,玉手微抬.一按靶簧,锵嘶一阵龙吟,一口冷森森寒气砭人,银光闪闪似匹练般宝剑已掣在手中,翻天手一见这口宝剑,心中一惊,猛地飘身后退六尺,脱口一声惊叫道:“聚莹剑!”玉珍姑娘见翻天手惊呼剑名,巳知老头儿知道神剑来历,她更是得理不让人,杏目一瞪喝道:“既知神剑来历,还不叫你那边同伴停手,夹着尾巴快滚!”旁立的少年虽不认得这把神剑,但曾听师门长辈谈过这把神剑的来历,乃神尼当年镇魔伏邪之物,一套七十二式伏魔剑法,神奇无比,威力至大,武林中号誉天下第一剑法,这姑娘既然持有这柄神剑,刚才又曾目睹她硬接翻天手一掌,武功极高,必为神尼传人无疑……忽听姑娘语锋锐利,傲气逼人,满以为像翻天手,这种江湖成名露脸的人物,怎会忍受得住,必被敏怒动手,岂料翻天手竟毫不介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姑娘,我这就他们停手。”说罢便向那边喊道:“华贤弟,赶快住手。”翻天手喊得还正是时候,那少年一校长剑左挡右遮,已是招架见础,堪堪不支,华久泰眼看再有三数招,即可将少年伤在生死双判笔下,忽听得翻天手喊叫住手,不禁感觉诧异的连忙晃身倒退,纵到翻天手身边,正想发问,陡地一眼瞥见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莹剑,也不禁一声轻“咦”!脸露惊疑之色,望着姑娘。翻天手笑着向姑娘问道:“请问姑娘,清昙神尼老人家与姑娘怎样称呼?“玉珍姑娘见对方同及恩师,且还面带笑容,于是使也孤犀微露,嫣然一笑答道:“是我恩师。”翻天手立即肃容说道:“原来是神尼高足。请恕我翻天手刚才不知之罪,今夜之事,姑娘既然伸手管了,冲着姑娘,我们算了,只有他日碰上再说,姑娘回山时,请代向神尼致意,就说我翻天子拜候她看人家佛安。”说罢,向姑娘微一供手,阴黠的望了武当两少年一眼,这才对华久泰和另一大汉说道:“走!”走字刚出口,身形一掠便已出去数丈向西驰去,一会儿功夫便已消失无踪。三人一走,玉珍姑娘和武当二少年,全都不禁一怔,想不到一场生死搏斗,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你道是何原因?原来翻天手见玉珍姑娘神剑出鞘,忽然想起那粒银菩提子,这二物皆是昔年神尼名震江湖之物,心中不由一惊,知道姑娘必为神尼传人,他虽不怕姑娘,可不敢惹神尼,何况昔年神尼曾于他有救命之恩,虽然像他这种恶化忘恩反噬,本不算是回事,但神尼武功冠绝武林,光当今第一奇人,说什么也惹她不起。这翻天手人本阴险狡诈,见姑娘伸手管了这桩闲事,知道不撤手不行,方才已经看出姑娘功力身法均极高深神妙,昔果真动手,实无必胜把握,为了武当两个小辈,结怨于神尼实在划不来,何不顺水推舟,落得做个人情,反正姑娘决不能老跟在武当二少年身后,只要和姑娘一分手,还怕他们逃出手去不成。心中打好了这个主意,这才把整个人情卖给了姑娘离去。姑娘又哪知道这恶贼心思,还以为是惊慑于她师门的威望呢!二少年见无事,这才拱手向姑娘作了一揖,谢姑娘相助解围之恩,并自报姓名及出身来历。这二少年穿着均是一样,相貌也差不多,都是一般风度翩翩,只是一个脸形稍长,年龄约在二十多岁,一个脸型稍圆,年约十八九岁,那年龄稍长的一个,自称姓袁单名一个英字,年龄稍小的一个,自称方立苟,二入均是武当门人追云剑客的弟子。姑娘本是一个火暴脾性儿,见二人罗罗哆哆的,心中已不耐烦,无奈人家神情诚挚,又不好意思喝叱制止,只好耐着性儿,等到二人说完,这才说道:“你二人真罗哆,我叫蓝玉珍!”话未完,小蛮靴一跺,身形已似巧燕掠空纵起。快如一缕轻烟地向北疾驰,眨眼之间,便已失去人影。二人万料不到玉珍姑娘去得恁快,不禁同时一怔,这二人的心里,对玉珍姑娘全部敬爱到了极点!姑娘不但武功高,而且人也生得美极、娇极,更是天真极了。二人望着姑娘的去向,出神了一会儿,这才陡然醒觉,自己二人也该回店去了,于是师兄弟相对地会心一笑,正要掠身纵起,袁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方立苛说道:“师弟,那个贼人的尸首,我们把他埋了再走吧。” 方立苛一点头,二人便走向那尸体,抽出长剑,就地挖了个坑,把那贼尸埋好,这才展开身形向小镇急驰回店。曰曰曰小侠肖承远与老化子雪地飘风宋允平,自和玉珍姑娘分手之后,就一路直奔怀宁,过怀宁奔贵池,径赴九华山。这一条路,肖承远是第一次走,老化子可是轻车熟路,也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这条路上有许多的绿林人物:老化子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肖承远和老化子同行,沿途上耳闻目睹,再加上老化子的指点解说,当然获益匪浅,增加了不少的江湖阅历和见识……二人一路谈谈说说,按程前行,也不过十天工夫,已经到了丸华山麓。 银髯叟一见这位小师弟到来先问了恩师安好、然后便亲热的拉着手儿,两眼精光闪闪的望着小师弟,上下望个不停,二年多不见,果见这位小师弟功力精进不少,已练到神光内凡含而不露的地位,只见他身穿一袭蓝色儒衣腰围黄色丝缎,缎上还系着一块精工雕刻,栩栩如生的青龙玉佩,头带蓝色儒生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似丹徐,生得猿背蜂腰,风度朗翻,戮洒俊逸,英挺不群.实为人间鸯凤!看他这身装束,哪像个练武的武林中人,简直是个官绅后裔,富家的文生公子。难怪恩师老人家说他将来会情孽牵缠甚重,瞧他这模样儿人品,谁个大姑娘见了,不要喜爱煞哩!银髯叟看得只是点头,终不禁心花怒放,手持银髯哈哈长笑,声震屋瓦。一见面,老化子见他就全神贯注在小师弟身上,不言不语,只是静看端详,不觉有点莫名其妙,但知老哥哥此举,必有用意,心中虽早就憋不住要说话,但还是忍住了,银髯叟这纵声大笑.知是心中高兴已极。银髯叟笑声甫落,老化子便怪眼一翻道:“好你个老白胡子,有了漂亮的小师弟,便不理我这丑老化子兄弟了,原来你也是喜新忘旧,还不快把你那自酿的美酒取出来,让我老化子喝个痛快,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去找不成?”银髯叟闻言,哈哈一笑道:“老化子兄弟,你先别忙,酒,绝对让你喝个饱,先说说看,我这小师弟如何?”老化子怪眼一翻,望了肖承远一眼说道:“人间仙露,罕世奇材.那还用说吗?” 银髯叟听得不禁点头赞道:“老兄弟,真有你的,这两句还真说得恰当极:看来我这老哥哥的酒,应该供你喝个四脚朝天。”说罢,老兄弟两人.便同声哈哈大笑不止。肖承远听得两个老哥哥,这样赞誉自己,不禁俊面发烧?窘在一旁不知如何说法是好。 幸而不久,酒莱已经摆好,三人正要入座举杯,忽从屋外疾逾飞鸟服的,穿进两条小巧的人影,一声:“爷爷。”直往银髯叟身上扑去。只听银髯叟哈哈一笑已经一手接着一个说道:“你两个小淘气,不如到什么地方顽皮去了,出去了这半天才回来。”这时肖承远方才看清楚,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男孩大概有十二三岁,女孩大约在十一二岁左右,两个小孩均穿着一色衣裳,头上也都打着两条小辫子.男孩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女孩一张娇嗔宜人的小面孔上,大眼睛明似秋水,两颊间还印着一对深深的酒涡儿,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仙露明珠.一般儿的惹人喜爱!这一男一女,男孩名叫邱云龙,女孩名叫邱云至,原本是银髯叟族中一个侄儿的一对儿女,不牟一双小儿女尚在褪袱,那侄儿夫妇俩,因误食毒物,双双死去,却巧银髯叟回家祭扫祖坟遇上,见这一双小儿女慧根秉赋是练武上乘之材,于是便向族中人说明,收养在身边,自五岁开始,银髯叟即传以武功初步根基,因此别看两小,男孩只有十二岁,女孩只有十一岁,由于银髯叟日常苦心调教.武功已得银髯叟十之五六,尤其是轻身功夫,已达登堂入室,身形快捷滑溜至极,只是限于年龄,功力不足,火候尚差,但就这样,已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敌了。只见那女孩把小嘴儿一嘟,说道:“我和哥哥说好的,到山里去捉野兔回来,给爷爷下酒.呸!哥哥总使坏,捉了半天,连一根免毛都没捉到。” 说后,两只大眼睛恨恨的溜了那男孩一眼,鼓着一对小腮帮子,气虎虎的,那样儿真令人发笑,爱煞!银髯叟摸着小女孩的秀发笑道:“好!至儿乖,哥哥坏,待会儿爷爷罚他扫地。” 至儿一听,这才高兴地小脸儿绽开了笑容,那男孩却望着她一伸舌头,做了个滑稽鬼脸,至儿见了,又是一声:“呸!”随后又娇咳一声,格格地笑了。银髯叟、老化子、肖承远三人,见二小这样淘气滑稽,也不禁哈哈大笑。两小四只眼睛滴溜溜地,向肖承远和老化子身上溜了溜,身形一动,就要往老化子身-扑去,忽听银髯叟喝道:“龙儿、至儿,不准和你化子爷爷淘气,还不快拜见你肖师叔祖!”两小已扑在老化子身上,正要撒娇纠缠,闻喝不禁一楞,两对大眼睛,睁得又圆又亮的望着肖承远,小心眼儿里在暗想:“爷爷这是怎么搞的,这少年书生,看样子也不过比我们大了六七岁,喊叔叔还嫌小呢,怎么喊起师叔祖来了?”两小正在暗付犹疑,忽听化子爷爷一声哈哈.低声说道:“要学本领,还不赶快上前磕头,别看他年纪轻,他的本领可比我这比子爷爷还大得多啦!”二小听了,心中仍有点不信,望着肖承远,眼珠儿直是滴溜溜乱转,正想打主意捣鬼,忽见银髯叟脸色一沉,喝叱道:“还不赶快拜见,简直越来越没个规矩了。”别看两小平时深得爷爷爱宠,淘气捣蛋,由于银髯叟管教有方,爱护尽管无微不至,管理却颇严厉,两小见爷爷脸色一沉,心中还真有点儿害怕,虽仍感不服,爷爷之命怎敢违捌,正想上前磕头拜见,少年书生忽地望著二人一笑,银髯叟笑说道:“师兄,小孩儿家懂得什么,别吓着了他们,小弟年龄只不过比他们大了几岁,要他们叫师叔祖,实不敢当,而且也实在有点不伦不类,还是让他们随便见见算了。”银髯叟微笑着道:“师弟,你不知道这两个小东西.人小鬼大得紧哩,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心中不服得很呢,待会儿要是他们想捣鬼使坏,不妨给他们俩一点苦头吃吃……” 银髯叟话未说完,两小便已双双走到肖求远面前,拜了下去,口中并在喊道:“龙儿、至儿,拜见师叔祖。”肖承远方要俯身下去,伸手拉起二人,忽听老化子喝道:“当心二人使坏!……”老化于喝声末完,二小已猛长身形,云龙小手一伸直掇肖承远头上文生巾,云至以小燕已欺身到肖承远腰下.小手直摘腰间系着的青龙玉佩,肖承远猛然一惊,试想肖承远是何等身手,二小身形虽说迅捷滑溜,岂能得逞。只见肖承远头一晃,“神龙摆首”,右手一抬,三十六大擒拿手格式,直扣云龙手臂脉门穴,左手横扬,直拿云至玉腕,出招快速,直如闪电,二小欲想晃身避招,哪还能来得及,再说肖承远存心要叫二小心服,因此手法也就更加迅捷无常,只听得二小同时一声惊呼,两只小手腕已被肖承远拿住。云龙意犹不服.暗中用力一挣,想挣脱手去,肖承远朝他微微一笑,手中轻轻一紧,这一来,云龙可吃了苦头了,小手立时像是上了一道铁箍,直痛得砒牙咧嘴,瞪眼望着肖承远,挣得满面通红,一张小嘴儿嘟起多高,不过她没象哥哥一样地吃了苦头,因她是个女孩子,肖承远不忍给她苦头吃,这才暗用潜力,吸拿着她的手腕,因此她觉得手腕虽被肖承远只是轻轻地拿着,用尽了气力,挣得面红耳赤,却是挣脱不掉。二小这才知道,化子爷爷的话不假,这师叔祖年纪不大,本领还真是很大,心中也才服贴。小孩儿家心性天真,心中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立刻会显露出什么,肖承远一见二小脸上,显露着一种喜悦,羡慕的神情,两双眼睛仍是望着这年青的师叔祖发楞,不过小心眼儿中,已不是不服.而是惊奇!老化子举杯喝了一口酒,忽地哈哈-笑,怪眼猛翻地望着二小道:“这回儿吃了瘪,可心服了吧?”二小闻言,小脸儿一红,同时身形一长,直扑老化子,老大子一声“啊啃!”椅子往后就倒,身形一晃,已闪到肖承远身后,同时嘴里还喊道:“小兄弟,快帮帮忙,拦着点儿,这两个小东西,把我老化子一点看家的玩意儿都学光了,还要欺侮我老化子。”二小一扑空,身形又起,直扑肖承远身后,老化子嘴里虽直嚷嚷,脚底可没闲着,身形连晃,一会儿银髯叟身后,一会儿肖承远身后,东躲西藏,围着桌子团团直转,二小身形-停,他却又砒牙咧嘴的向二小做鬼脸,逗弄二小,直逗得二小咬牙瞪眼。肖承远知道这老化子哥哥,生性恢谐滑稽,和二小大概是逗弄惯了,不然师兄岂会不加拦阻,因此肖承远含笑望着他们三人追扑;始终没动。这样闹了约有盏茶时光,二小已微现气喘,老化子身形也显稍慢,银髯叟这才开口说道:“龙儿、要儿,可以停止了。”二小听得爷爷叫止,这才停住身形,垂手侍立在爷爷身边,两双眼睛恨恨的白了老化子一眼,便转望肖承远,肖承远朝着他们含笑的微微点头,二小人本鬼灵精,聪明剔透,见状知是这位小师叔祖在向自己二人表示赞许之意,小孩儿心性本极好胜,当下心中高兴不已。老化子问到座位上,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吸而干,舔舔嘴唇向银髯叟笑道:“两年多不见,想不到两个小东西,功力进境如此神速,要不是老哥哥你及时喊住,再有一会儿,我老化子不出乖露丑才怪哩。”银髯叟哈哈一笑道:“谁叫你这老化子没老没小,-见面就逗着闹的,以后要是再这么着,出了丑可别怨人!”老化子舌头一伸,怪眼一翻瞄著肖承远道:“小兄弟,老哥哥不帮我,你可得帮着我点儿,别让两个小东西欺侮了我这化子哥哥。”说罢银髯叟和老化子二人,俱都哈哈大笑。笑声一止,银髯叟忽地端起酒杯,向老化子举杯敛容说道:“老兄弟,闹了这半天,我们该谈点正事了,请先喝干这杯酒,我老哥哥有话与你说。”二人喝干杯中酒后,银髯叟询问老化子怎么会和肖承远结伴而行。老化子见问,于是就把自酒楼相遇的-切情形,直到桐城客店结识何云凤,和玉珍姑娘分手等详细情形一一告知。银髯叟听老化子话说完后,方点头问道:“老兄弟既已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当也已知道他身负血海深仇了!”老化子说道:“这事小兄弟虽曾谈起,据说仇人是谁,需要问老哥哥方能知道,但不知小兄弟的血仇是何等人物?”银髯叟道:“乃当年川中五鬼!” 老化子-听说是川中五鬼,不禁皱起了两条浓眉道:“闻说这川中五鬼,自五年前失踪后,不知去向,迄今为止,江湖亡从无人知晓……只不知小兄弟的老太爷,怎么会和这五鬼结仇的呢?”银髯叟叹了口气道:“乃起源于一采花淫贼……” 于是银髯叟就把这段结怨,仇杀的经过详情说了一遍。这番话只听得老化子,浓眉怒张,双目猛瞪,道:“恶贼,也太毒辣……”肖承远坐在旁边,本只是静静地听着,始终未发一言,其实他也无从开口.他虽然曾目睹父亲被杀,可是其他却一点不知,银髯叟详说后,直听得他浑身血脉贪张,目毗皆裂,猛然仰脸长笑,声如巫峡猿啼,震得屋顶灰尘妖蘸坠弃,直欲穿屋瓦而出。这笑声全凭一口真气发出,其内功已臻最高境界,他这一怒发长笑,可不要紧.却苦了老化子,直被震得心颠目眩,额上汗如豆粒,云龙、云至,更是双目紧闭,面白如纸,只有银髯叟仍然神态自若。银髯叟虽知小师弟武学高深.还不知道内功已练到如此化境,初闻笑声尚不以为意,后忽闻听笑声趋转高亢,欲想阻止,已是不及,心知这毯小师弟,是因胸怀积郁,今复耳闻亲仇详情,心中悲愤过分,难以抑止,乃藉长笑发泄胸中郁气!正要抱着二小飞身纵出,笑声已由强转弱,肖承远笑声一落,瞥眼望见老化子哥哥和二小神情,心中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失态,竟然忘记了这笑声能震伤人的内腑,不禁满脸羞惭.忙从怀中掏出思师所赐玉瓶,倒出三粒“百转大还丹”,两粒交给师兄救二小,一粒纳入老化子口中,并伸掌技在老化子命门穴上,暗运真力,立时有股热力缓缓送入老化子体内,并说道:“老哥哥赶快运气行功,我帮你。”老化子立即依言闭目行功,不一会儿,功行周身大小一百零八穴,气血通畅无阻,周身精力充沛,较前尤甚,老化子心中大喜,连忙一跃起立,向肖承远道谢,肖承远脸孔一红,汕汕说道:“方才小弟一时失检,实感愧疚万分,尚望老哥哥不要见怪才好!”这时,银髯叟亦经用推宫过血手法,将二小疗治复原,闻言哈哈笑道:“小师弟不必心感愧疚,你要知道思师所炼圣药‘百转大还丹’,乃武林中人梦寐乞求的奇宝,老化子是因祸得福啦!”老化子一听,这才知道刚才所服,竟是武林圣药,真是因祸得福,怎不更加喜悦,直向肖承远称谢不已。银髯叟又向二小喝道:“龙儿、至儿,还不赶快上前叩谢师叔祖。” 二小一听,忙不迭地一跃跪倒肖承远面前同声说道:“龙儿、至儿,叩谢师叔祖。” 肖承远忙俯身拉起二小.一手拢着一个向银髯叟肃容说道:“师兄,小弟有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当不当说?”银髯叟不禁一份道:“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有话你尽管请说,我这师兄无不答应。” 肖承远说道:“小弟满门被仇家杀害,幸蒙思师与师兄救出,并蒙恩师带往深山传授绝艺,今虽小成下山,只待寻出仇人踪迹,为遵思师当年诺言,七年之期一到,报仇只在指日,惟小弟今已成子然一身,无亲无戚,意欲认云龙云至二人,为义弟及义妹,不知师兄以为如何?”银髯叟闻言,略一沉吟说道:“我知道师弟喜欢龙儿、至儿,意欲认为弟、妹,这也是二人福缘,不过二人乃我族中侄孙,辈分。”银髯叟话还未说完,便听老化子哈哈笑道:“老白胡子,你别再辈分不辈分了,他们年纪差了没几岁,师叔祖叫起来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反正现在本是他们少年人的天下,小兄弟愿意要他们叫啥,就让他们去叫啥好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又何必管这些闻账做啥呢?”老化子说后便向二小努努嘴说道:“还不赶快拜见哥哥。”二人听老化子这么一说,可不敢依照老化子的话去做,只是拿眼睛滴溜溜的望着爷爷。 银髯叟一听老化子的话.颇为有理,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便向二小微一点头,二小一见,知爷爷已经答应,立时向肖承远拜了-拜,双双喊了一声:“哥哥!”肖承远一见,便将二小搂进怀中亲热不已,忽听老化子说道:“哥哥可不是那么简单好做的罗、总要掏出点儿什么,给弟弟妹妹做个见面礼才行呀!”肖承远不禁脸孔一红说道:“老哥哥,你明知道小弟身无长物,拿不出一点东西来,你这不是存心坍小弟的台嘛?”老化子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你真是大忠厚了,你那“苍虚漂渺步”法,不是比什么都要好的见面礼吗!”一语提醒了肖承远,伸手一拍脑袋道:“我真笨!” 银髯叟听了,心中也不禁暗替二小高兴,二小虽不知道什么“苍虚漂渺步”,但已猜到必是一种出奇的武功,二小心中怎不高兴非常,都不禁拉着肖承远的手问道:“哥哥,是不是一种武功,什么时候教我们。”肖承远点点头道:“是的,明天就教你们。” 二小还要再说什么,忽听银髯叟说道:“龙儿、至儿,可别再缠你哥哥了,我们还有话要谈哩。”二小闻说使不再做声,垂手侍立一边,银髯叟这才向老化子和肖承远说道:“我们别再瞎缠了,还是一边喝酒,一边谈谈怎样寻访五鬼踪迹才是正经。”说罢便端起洒杯向二人一举,三人同时举杯一钦而干。老化子放下酒杯说道:“只要五鬼没死,我想总有踪迹可寻,说不得这次,我老化子要用一用我帮中的竹符令了,我想明天就动身回帮去,遍传竹符令。命渝各地帮众,暗访五鬼踪迹,老哥哥以为如何?”银髯叟知道丐帮相传竹符令.总共三枚,乃丐帮之宝,非帮小紧急大事,从不准轻用,这次为小师弟寻访川中五鬼,竞要使用竹符令,遍传全帮,虽然老化子是生就的侠肝义胆,但也显得对小师弟的另眼相待了。遂点头说道:“老兄弟这-片侠肝义胆,实令人钦佩之极,不过据我老哥哥猜测,川中五鬼失踪,必系隐藏在深山大泽,苦练武功,以备应付小师弟七年复仇之约,因此,我拟月内动身.一方面遍游名山大泽,一方面捏寻五鬼踪迹,这样双管齐下,平地有老兄弟你,深山大泽有我老哥哥,川中五鬼隐藏再秘,亦将无所遁形矣!”银髯叟说到这里,忽地猛睁双目,神光逗人不敢触视,满险肃容地望着肖承远说道:“师弟,这是你杀家血海大仇,本应该让依自己前去寻访.复仇泄愤,可是恩师传你这一身武学,并不是单为了让你复仇,主要宗旨是要你维护武林大义,诛魔卫道,近闻昔年几个老魔头,均已蠢蠢欲动,有东山再起,复出江湖为恶之意,今后你肩负的责任重大,武林正邪存亡,皆系于你一人身上,领袖武林,扫荡群魔责任重大,故由现在起,你必须一方面勤练武学,一方面行道江湖,增长阅历,拢络武林各派正义之土,以为他日扫荡群魔之助,至于外报仇之事,尽管放心,只要寻访到五鬼踪迹,我们当会通知你,七年之约一到,定必叫你手刃亲仇!”这番话,只听得肖承远汗流挟背.满脸惶恐之色。唯唯应是答道:“小弟谨进师兄训诲。”银篱史又道:“此非我这师兄之意,乃恩师命渝,思师对师弟期望之殷,师弟定然明白,还望师弟切记着勿辜负老人家厚望,不过天下无不善的恶人,望师弟心存仁厚,能放手处且放手,万莫过事杀戮,多造杀荤!”肖承远又唯唯应“是”。 别看老化子素常游戏风尘,恢谐滑稽,这时也不禁神敛容严,费坐恭聆,云龙、云至二小,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下,老化子知道,老哥哥今天这番话虽是代师传令,实关系著未来的-场武林正邪纷争,这位小兄弟在江湖上,只要一步走错.武林就将不堪设想,就不禁替小兄弟担上了心,年纪轻轻,这样重大的责任,是否能担负得了?于是也就不由自主详细地望了小兄弟一眼,只见他眉清目秀,神光内蕴,深藏不露,英气勃勃,俊逸中带着忠诚仁厚,不禁暗暗点头,心道:“毕竟玉老前辈慧眼,领袖武林非他谁属?”银髯叟传过思师命渝,才恢复常态,举杯劝饮。谈说江湖动态,各帮派组织势力,及最近欲出的几个老魔头名号,嘱咐肖承远如遇到时,加以小心提防,其中并特别提到青龙帮帮主石啸天的人品,及其义女何云风的为人,和几个堂主高手的为人正邪及黑风帮组织尤甚青龙帮,为恶江湖等等。 谈谈说说,老化子忽然想起小兄弟,虽是身怀盖世奇学.年纪实在太轻,江湖阅历毫无,日内就须行道江湖,任重道远,自己丐帮徒众遍布大江南北各省,若能取得联络,不无小助,想到这里,便从怀内取出一枚精工雕刻着山水的竹牌,双手捧着送到肖承远面前肃容说道: “小兄弟,这枚竹牌虽不是珍贵之物,乃是我丐帮中历代相传之宝竹符令,凡属本帮之人,见此牌即如见帮祖,皆得俯首听命,今赠与兄弟携带身边,他日行道江湖.如遇困难,或需人奔走送信时,可找本帮徒众,出示竹符今,必会听候差遣。”肖承远知道这位老化子哥哥,生就古道热肠,一副肝胆照人,尤对自己,虽仅半月相处,实已亲如骨肉兄弟.爱护至极,乃才将这种帮中徒众都不肯轻材的传帮之宝,交给自己,如若收受,自己非丐帮中人,实有不便,若是不收,则又太负老化子哥哥的一番诚挚好意,这就不禁使肖承远感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拒两难地望着须兄。老化子一见肖承远面现犹疑,立即脸露不愉之色,忽听银髯叟哈哈一笑说道:“师弟,老化子这番好心不可却,你就收下带在身边,说不定将来对你大有用处哩!”肖承远这才汕汕地向老化子哥哥致谢,躬身双手接过竹符令,纳入怀中,老化子也才面转欢愉之色。这一餐酒,闹闹谈谈,从日色偏西时分起,直吃到二更多天,方始各自休息。 翌日清晨,老化子就要辞别动身,虽经二人多方挽留盘桓三数日再走,奈何老化子执意不肯,立要赶回帮去传发竹符令,二人知老化子,虽是已届毫爱之年,仍是性如烈火,说做就做,不肯拖延,于是也就不再勉强。老化子走后,肖承远就开始传授云龙、云吴二小“苍虚漂渺步”法,三日后,二小已完全学会,领悟出其中神奥,于是便向师兄辞别,意欲先返故里一行,到父母墓前扫祭,以尽人子之道,银髯叟当即点头赞成,二小一见承哥哥要走,便也闹着要同去,虽经银髯叟喝止,但二小人小鬼大,后来银髯叟离家遍访深山大泽,搜寻五鬼踪迹,二小没了管头,便也双双溜出江湖,惹下不少是非。口口口肖承远拜别师兄银髯叟,离开九华山赴青阳,走南陵过繁昌,经芜湖,沿官道直奔江苏。这天走到东梁山境界,看看日色已经西垂,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天黑,正想找个镇市投店止宿,休息一宵,明早上路,远远望见五里外现出个市集,于是放慢脚步,缓缓前行。陡闻身后来路上,传来一阵紧急马蹄夹着鸳铃之声,两匹快马如狂陌骤雨,卷起一片尘土,急驰而来,那马好快.眨眼间,已到近前,肖承远连忙侧身让道.马上骑着两个劲装疾服,粗壮彪形大汉,一眼瞥见道旁书生打份的肖承远,猛地一收马缰,两马同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停步不前,肖承远见两个大汉本在纵马狂奔赶路,到达自己身前,候又勒马仁立,不禁感觉诧异,用目向马上两大汉望去。岂料这两大汉,正目射精光,恶狠狠的瞪着他,目光一接触,肖承远连忙偏头他视,两大汉却向他狰狞一笑,相互一使眼色,胳臂一挥,两条长鞭,夹着劲风,划字而过,“啪!啪!”两声爆响,落在两骑马上,两马一负痛,一声长嘶,立时往前猛窜,八蹄翻飞,绝尘而去。肖承远见两大汉,面目狰狞,神色诡异,显然不是善类,目光相触,偏顾池视,他是不愿惹事.不是怕乡,待发觉这两大汉对他图谋不轨,心念不禁微动,足下略一加劲、跟踪两马去路就追。肖承远轻功高绝,足下这一加劲.岂是等闲,身似行云流水,疾逾奔马,幸好暮蔼已现,道上已无行人,否则,岂不惊世骇借?也不过半盏茶光景,已追到镇头,这一来,可不能疾行了,遂收住身形,缓步进镇,刚一进镇,便已望见刚才两个大汉,正仁马一家酒店门前,翻身下马入店。两大汉刚坐下不久,肖承远便也慢步入店,两大汉一见.都不禁一怔。这种做法,就显得肖承远的缺乏江湖阅历了,你既然追踪人家.窥伺人家何所图谋,应该暗摄,避免和人家朝相,不然,人家骑着四条腿儿的飞驰,也不过是刚进镇落店坐下,你这两条腿儿的,跟着就到,岂不让人家瞧着犯疑么?肖承远可不管这些,走进店中,见两大汉面露惊异之色,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在旁边不远的-张空桌子上坐下,店伙计看见来了这样一位穿着华贵,仪表非凡的书生,知道是位富家公子,不等肖承远招呼,已经三脚并着两步的走过来,哈看腰,赔看笑,说道:“公子爷,你才来呵。”肖承远微微一怔,随后一想,立刻明白,这是店家套近乎,讨个好的意思,遂点头一笑说道:“你给我来一壶上好花雕,配几色新鲜可口的下酒菜,可得要好,要快!”“是!公子爷,您请放心,您是我们这儿的老主顾,哪还能错得了,我这就给您关照去,马上就给您送上来。”伙计说着,便转身匆匆张罗去了。两大汉自肖承远一进来,面上稍现惊容之后,旋即恢复平常,心里可都在暗想,果然不错,这书生正是香主要追寻的人之一,穿着,打扮,年龄,都和香主所说符合,只是怎会落单了呢?于是,两大汉互相一递眼色,两人心里都有了数,不时注意肖承远的举动,肖承远明知道,这两大汉在注意他的行动,却故意的装着丝毫不知,侧目他顾。不-会儿,伙计已将酒菜送上来,肖承远便一边吃酒,-边暗地打量那两个大汉。只见那两个大汉,身穿一式黑色疾装劲服,腰插兵刃,同是一副凶眉恶眼,满脸横肉,其个一个,额上还有着一条寸多长的疤痕,年纪都在二十来岁,不看别的,光看他们这副尊容,就知道不是善类。两侧大汉双目虽也神光充足,两侧太阳穴微微凸起,看样子都有很好的武功,但肖承远又怎会把这两人放在心上,不过肖承远感觉迷悯不解的,是他与这两大汉素昧平生,他两个为何要对他图谋不轨?陡闻店外一阵鸳铃声,门外来了六匹快马,夏然而止,肖承远抬头外望,马上的人已翻身下了马,向店内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着-件灰布长袍,驴子脸,三角眼,双眼精光闪闪,两太阳穴凸起老高,一副长脸虽然难看,却分明是个内家高手。身后跟着五个-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身边各佩兵器,一个个长得都像是凶神恶煞,使人见而畏惧恶心,惟其每个人的步履之间,都显得沉重稳健,一望就知,都有很好的武功。肖承远心念一动,暗想:“怎么搞的,今天这么巧,尽碰上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看样子,这六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他这里念头还没有打定,原先店内的两个大汉,已站起身来,走过去,向为首的中年汉子,状极恭敬的,抱拳弯腰一拱,由那额上有刀痕的大汉,低声说道:“舵主来得正好,我弟兄……”那大汉说到这里,便向中年汉子使了个眼色,还朝肖承远这边努了努嘴,说道:“我兄弟正想分出一人,去请示……”那大汉话还未说完,便被中年人一摆手,止住了没说下去,双眼精光暴射地,扫了肖承远一眼,然后就在一张空桌子上,大刺刺地往下一坐。肖承远的眼睛,本来望着他们.一见中年汉子目光扫射过来,连忙偏目他视,故作不知,心中却在暗道:“好呵!原来你们还是一伙儿,看样子,都还是冲着我来的,今儿夜里,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路道? 耍什么花样?要是安安静静还罢,不然,哼!我可得要惩戒惩戒你们……”他这里主意刚想好,那中年汉子已站起身来,望了肖承远一眼,“嘿!嘿!”一声冷笑,转身领先走向店外,那额上有刀疤痕的汉子,走到肖承远面前说道:“奉瓢把子命,今夜二更,请到镇西树林内见面。”肖承远一怔,迷悯问道:“你们瓢把子是谁呀?我不认识他啊!” 大汉伤地一瞪凶睛,喝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别装他妈的蒜了,去了你就会知道。” 肖承远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剑眉一挑,喝道:“好!你小爷二更准到,小爷倒要看看,你们这班狐群狗党的东西,能耍点什么花样!”大汉闻话,嘿嘿一声冷笑,便转身向店外走去,走到店门口,忽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肖承远喝道:“小子,你可别想逃,任你逃到什么地方,也逃不出爷儿们掌心!”说罢。便走出店外,解下马缰,纵身上马而去。肖承远心中不禁疑惑万分,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要约他二更见面?……忽然觉得,这饭店中的客人,大都在谈论着他,有的还不时面现惊容的望望他,他方才想起,刚才那些大汉一进店来,店中便鸦雀无声,这些人一个个的皆禁若寒霜。因此,他猜想到,这些大汉一定是这地方上的恶徒,平日欺压善良,这些人才这样怕他们,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们,也没招惹他们呵!想到这里,心中也就更透着奇怪,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陡然,一个感觉涌上心头,暗道:“管他呢,到时去了,不就知道了吗?”一壶酒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他本来不善饮酒,一壶酒喝完,俊面上已现配红,便叫伙计过来结账.他摸出一块银子给伙计道:“除了酒钱,多下来赏你。”店伙计接过银子一拈,怕有二两重,不禁乐得嘻开了嘴,连连道谢。肖承远微笑的望了店伙计一眼,问道:“喂!店家,我问你,刚才那大汉是什么地方的,你知道吗?”店伙计见问,不禁一怔,随即笑道:“公子爷,原来您不认识他们呵?”店伙计说着,一双眼睛向四周瞄了瞄,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低声道:“他们是黑凤帮的,就住在镇西十多里外的东梁山上,刚才那个穿灰市长袍的中年汉子,便是首领,他们都有-身很大的武功,平日里欺压善良,无所不为,这地方附近的人,没有不怕他们的,我看他们对公子爷不怀好意,公子爷,您是个念书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算了,夜里可千万别去,免得吃亏。”肖承远一听店伙计这番话,知道这店伙计心地很好,遂笑说道:“谢谢你,店家,既这样说,今夜我不去就是了。”说罢,便站起身来,在镇上找了家客店住下。 远在店房内,略略休息片刻,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打开窗户,探首窗外看了看,店中客人均已入睡,遂带上描金玉骨折扇,跃出窗外,反手带上窗门,双肩微晃,已腾身上屋,略-辨认方向,展开身形,快似飘凤电闪,直向镇西疾掠,一口气掠出十多里,果见前面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后面隐约有一座小山,心道:“那大概就是什么东梁山了。眨眼间,已到达树林,忽听林内响起一声呼哨,立时纵出四个手执兵刃的彪形大汉,一字排开拦在肖承远前面,为首的正是先前那个,在酒店中说话,额上有刀疤的大汉,只见他凶眼一蹬暴喝道:“小狗,纳命吧。”喝声未完,身已纵出,手中单刀一招“仙人摘果”,直向肖承远颈间劈到,肖承远哪会将他放在眼里,身形一晃,避招欺身直进,左手微伸,食中二指,已向大汉期门穴点到,大汉伟然一惊,想不到这少年书生,身形招式如此之快,赶忙脚下用力,横跨三尺,避开肖承远这一招。旁立三个大汉,见同伴上去一招,就已遇险,立时同声暴喝,各摆手中单刀,纵身就将肖承远围住,四把单刀齐施,直砍向肖承远身上,缠斗起来。 请想,肖承远是何等身手,只要举手之间,即可将这四大汉毙命拿下,要知道肖承远心地至为仁厚,而且又谨遵思师训询,不肯妄杀无辜,虽知四大汉不是善类,但非首恶,故乃不肯枉伤他们。晃眼,十多招过去,肖承远已经不耐,忽地身形一闪.飘退丈余,沉声喝道: “小爷不耐和尔等纠缠,可速叫尔等首领出来,如果不识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这四大汉乃黑风帮东梁山分舵下小头目,手底武功颇为不差,深得分舵主笑面阎罗吴霸的看重,因此平日无恶不作,虽见肖承远武功不弱,但由于素常凶横惯了,见肖承远这一飘身后退,还以为是怕了他们,哪里肯听话、闻言反而同声暴喝道:“凭你这小鬼.也配要我们分舵主亲自动手,爷儿们四人就足可收拾你去向阎王报到。”话未完,四人又巳齐身扑上,肖承远见四个大汉,毫不识相,而且口出恶言伤人,心中不禁有气,惧地剑眉一跳,喝道:“你们这是找死!”身形一晃,便向四久兵刃中欺身闪进单掌一挥,那额上有刀疤的大汉,首当其冲,立闻一声惨叫,身躯直被劈出丈外死去,其余三个大汉,微微-怔,同时觉得人影一花,身上一麻,已各被点了穴道,三个大汉方才明白,这少年书生武功果然厉害。肖承远出手疾逾飘风,四个大汉一个了帐,三个穴道被制,只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陡闻一声怒喝道:“胆大小狗,竟敢伤我手下头目,今夜要叫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叫笑面阎罗了。”喝声未了,林内忽地刷、刷、刷,纵出三人,为首一人,正是先前酒店中,六人之首的那个中年汉子,另外两个汉子,则不认识,一个是焦黄的面孔,黄蜡似的,一个是白白的脸孔,白如死灰,看年龄都在四十开外,双日精光灼灼,两侧太阳穴高高凸出,皆为内家高手。原来这三人乃是黑凤帮东梁响分舵的分舵主,自称为东梁山三义,江湖人称他们为东梁山三阎罗,为首的老大名叫吴爵,外号笑面阎罗,黄蜡面孔的乃老二,名姜九鸣,外号黄面阎罗,那白面孔的居三,名陈天强,外号白面阎罗,三人均有一身极好的武功身手。肖承远一见三人这副长相,就知不是好人,尤其是那个白面孔的,更是满脸邪恶之相,遂剑眉微挑,朗声喝道:“瞧瞧你们这班无恶不作的恶徒,凭着几手武功,竟敢横行不法,为恶江湖,惹事生非害人,今天小爷要不惩戒尔们,不知道你们还要害多少人呢!”三人见肖承远伤了手下头目,早就蓄怒待发.因为肖承远出手招式如电光石火.竟然全没有看清楚对方使的是什么身法招式,心中感觉惊异,因而纵身出来才未马上出手发招,闻听这样一骂,三人怎还忍耐得住,只听得一阵嘿嘿冷笑、喝声混杂中,人影一闪,白面阎罗已先纵身跃到肖承远对面五尺站立,喝道:“小狗,太也目中无人。”话末完,招已发,双掌一翻,“双风朝阳”;上打头顶“百会穴”,下打右肋“章门穴”,一招两式,端的毒辣,肖承远当然不惧,却也不敢大意,身形一晃,避招,伸手,三十六大擒拿手,直扣白面阁罗左手穴门,白面阎罗一惊,霍地沉掌缩腕,身形一转,翻掌“云龙探爪”,拍向肖承远身后“命门穴”,肖承远单脚一滑,滑出尺许,旋身亮掌,拍向白面阎罗“灵台穴”。白面阎罗依然大惊,赶忙提气斜纵,横跨三尺,方避过这一招,脸上也即变色,猛然暴喝一声,翻掌再拍。只见他双掌翻飞,掌风呼呼,功力颇为不错。肖承远是何等功力,白面阎罗武功虽然了得,要与相比,何止天壤。任你白面阎罗掌法招式如何猛烈,岂能伤得肖承远。晃眼二十余招过去,白面阎罗一套掌招,已使了大半,依然连对方衣角都未沾着,只气得他怒吼连天,掌招一招紧似一招,直如狂风骤雨。黄面阎罗见这少年书生的武功身法奇妙,三弟和他打了近三十招,尤不能胜,忍不住暴喝一声,掠身扑上,双斗肖承远,肖承远见二人双扑自己,仍不肯施展真功实学,连银髯叟的-套“回旋天罡掌”法,亦不肯使用,只凭三十六大擒拿手,脚踩“苍虚漂渺” 步法,和二人缠斗,就这样,二人已是像在捕风捉影,无奈何他了。笑面阎罗旁立,见这少年书生,好像功力并不甚高,只是身形步法,太过神奇,有时眼看一掌就要击上,不知怎么,身形一闪,掌就落空。二人联手,已经过三十招,还是连这少年衣角,也末碰上,自己如再加入,是否可胜对方,实无把握,但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也就一声暴喝,跃身扑上,三人联手,六掌翻飞,直若暴雨狂踞,石走沙飞,此进彼退,威力骤增。肖承远虽是不惧,但他到底对敌经验太少,一时失神,即连遇险招,尤其那个白面阎罗,出手尽是毒招,又辣,又狠.招招尽向他致命处下手,这一来,可激起了小侠怒火,恨这白面阎罗手底太过恶毒,立时勾起了杀机。幕地-声清啸划空,声如龙吟,三人闻啸,方觉出这少年书生内功不凡,微一怔神间,少年书生的掌法侯变,又觉掌影如山,掌风呼呼,一股强劲掌风,分向三人压到,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聚精汇神,暗运内劲,挥掌相迎。原来,肖承远己施展“回旋天罡掌”,这三人武功虽甚了得,哪抵得住这套掌法的威力,何况肖承远在盛怒之下,不知不觉间掌含真力,威势更为猛烈无持。六七招过去,三人已感不支,招式渐趋缓慢,呆滞,忽听少年书生朗声长笑,左掌-招“排山倒海”,劈向吴霸、姜九呜二人,右掌一招“手挥琵琶”,拍向陈天强,眼看白面阎罗就要丧命掌下,吴姜二人欲想抢救,无奈被少年书生掌势封阻,只有瞪眼着急。陡闻一声暴喝道:“二位贤弟速退,这是回旋天罡掌法”。 喝声刚完,从-株大树上已疾逾飞鸟般落下两条人影。三人闻声惊觉,刚要撤身后退,可是肖承远因恨这白面阎罗陈天强的出手招式阴毒,脸带邪恶之色,存心要致他死命,怎肯让他逃出手去,故出手快若电闪,陈天强连封架都没来得及,妄论撤身后退,便被肖承远右掌打实,一震一挥,只听得陈天强-声惨叫,一个身子便被震飞丈余,叭晚一声,摔在地上,狂喷鲜血,死于非命。暴喝,来人现身,掌毙陈天强,吴、姜二人撤身后退,这些都不过是同-时间的事,几人连想抢救,都没来得及,陈天强使送了命。吴霸、姜九鸣二人,一见肖承远掌毙陈天强,立时同声怒吼,各自撤出兵刃,就要扑上拼命,忽闻一声沉喝道:“二位贤弟,且慢动手!”肖承远一看,一个是五十多岁的矮老头儿,另外一人,是个四十名岁的粗壮大汉,看这二人目射精光,两侧太阳穴间突出老高,功力比刚才动手三人要高得多。只见这矮瘦老头儿,缓步走近肖承远身前六尺站立,满脸阴冷之色,双目精光灼灼,望着肖承远,神态侣傲,沉声喝问道:“你这小鬼,是何人门下,看你乳臭末干,黄毛未脱.心肠惩的狠毒,竟敢出手伤人。”这话一出,旁立吴霸、姜九鸣二人,都不禁同时“嗅!”的- 声,诧异地脱口问道:“这小鬼不是武当门下?”肖承远闻言,心底立时明白,原来是他们弄错了人,遂朗声笑道:“什么武当门下,你小爷师承乃无门无派,与你们既无仇,又无怨,你们平白找尔小爷麻烦,不说你们自己瞎了眼睛,反而怨你小爷心狠手辣怎地?”原来这矮瘦老头儿,正是翻天手刘碌亭,自那夜在潜山,将整个人情卖给蓝玉珍姑娘,放走了武当门下两少年后,立即派人追踪二人下落,岂料手下弄错了人,误把肖承远认做武当门下的两少年之一,东梁山三阎罗也只听翻天手说过二人的穿着打扮,肖承远和二人一般书生装束,衣服颜色也是一样,只是缺少一把长剑,这班人都是粗汉,哪会注意这些,因此才有此错。翻天手刘碌亭本怕惹神尼,才不愿得罪姑娘,当前这少年书生,他做梦也不会想得到。 竟是个比神尼还难惹的人物。像翻天手这种恶徒,平素为恶欺人,无事尚且生非,明知错在自己人,又岂肯认错,何况白面阎罗陈天强,和一个头目,都已死在对方手中,虽也看出“回旋天罡掌”,必与武林二老之一的银髯叟有关,但知银髯叟并无传人。闻听肖承远说话语气础础逼人,不禁脸色一变,怒喝道:“小鬼还敢逞口舌,不要说杀我们的人,放你不过,就凭你这目无尊长,老夫就得要代你的老狗师傅,管教管教。”当初在安家堡,青龙帮香主五毒拿尹华,也就因为出口骂了肖承远的恩师,才惹得他恼怒,吃了大亏,肖承远一听这矮瘦老头,开口就骂恩师做老狗,心底怎不发怒,只听他锰然喝道:“老鬼,你敢出口骂我恩师。”话末完,身形已晃动,翻天手刚觉得眼前人影一花,便感不妙,方要飘身后退,“啪!”的一声脆响,左颊上已经挨了-记耳刮子。当时呼哩哗啦,吐出两个大牙,满嘴流血,半边脸立刻肿起老高,只痛得他“哇,哇”吼叫连天。这还是肖承远手下留了情,不然,焉有他翻天手的命在。这一记耳刮子,打得太以突然,旁立三人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用的是什么身法,心中同是一楞。呵,可不能就这样作罢。吴、姜二人,同时一声吼喝,两人一齐扑上,两条兵刃,上扎咽喉,下斩双腿,肖承远哈哈一声朗笑,也未撤出玉扇,倏地身形一晃,施展出小巧功力,绕着二人直打转、逗得二人怒吼连天,可是空有两件兵刃,竟然奈何不得这少年书生丝毫。生死双判华久泰,一看苗头不对,连忙从怀中撤出双笔,跃身扑入,三人成三角形,围住肖承远,华久泰倒不愧称为生死双判,这一对笔还真是得过名师指点,下过苦工,不但招式精奇,出手迅捷,招招不离穴道,点、打、乾、刺、敲、扎,无一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又狠又准。这-来,肖承远就可不太敢大意和他们游斗了,倏地一声朗笑,立时施展出分光捉影,空手入白刃功夫,欺身进入三人兵刃光影中,并还夹杂着三十六大擒拿手法,一时间只见他身形疾若飘凤,快如电闪,穿梭在刀光刃影中,夺、拿、扣、抓、切、点、弹、推,三人空自拿着兵刃,依然连人家衣角都沾不到,不但沾不到人家衣角,有时还差点伤了自己。三人皆是闯荡江湖一二十年,成名露脸的人物,会过的高手也不少,几曾见过少年书生这等身手,不但身形奇快,每一出手招式,都是招连招,式套式,连贯而来,复杂异常,而且快如闪电,使你看都无法看清。三人是越打心越寒,心发寒,手中招式就透看慢。这时翻天手左脸疼痛已止,举目向场中一注视,不但惊,而且奇,简直的发呆了,这少年书生的身法招式,神妙复杂,别说是看,连听也没听说过。翻天手越看越觉不对,三人脚下步法已乱,手中兵刃也透慢了,心中依然一惊,连忙伸手腰间,撤出兵刃身形刚刚纵起,陡闻惨叫连声,一道白光,冷森森的直向翻天手迎面打来,吓得他连忙运气猛使千斤坠身法,硬将纵起的身子坠落地上,回头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口单刀,已插在身后-株大树上,深入数寸,刀身还在摇晃不定。再看前面的情形,已是大变,吴霸躺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姜九鸣右手虎口泪泪流血,站在一边呆呆发楞,最可笑的是生死双判华久泰,手持双笔,左上右下,摆看“野马分鬃”式,站在那里怒目瞪睛,一动也不动,他本是点穴能手,看样子反被人家点了穴道,那少年书生却是气定神闲,目注自己,这一看面前情形,翻天手不禁心颤胆裂,打心底直冒凉气。原来就在他身形刚纵起的瞬间,肖承远已经斗得不耐烦,他本心虽不愿随便伤人,奈何这三人招式象毒,处处要他性命,眼看招式缓慢不支,仍不肯退下,拼命缠斗不休,这才激怒了肖承远,出手快似电光石火,掌震吴霸,指弹姜九鸣的单力,点了华久泰的穴道,半空里拦阻翻天手纵起身形的那道白光,正是姜九鸣被弹飞出手的单刀。这三人受伤被制,只不过在肖承远举手投足之间,连他们自己都没看清楚,少年书生使的是什么招式身法,何况翻天手又在惊慌坠地之间,当然更没看清楚了。翻天手是成名江湖二十多年的人物,一套翻天掌,手中一对龙虎日月轮,会过不少高手,称雄绿林,几曾栽过这样的跟斗,目睹现场,明知三人合击尚且不是人家敌手,自己上去还不是无济于事,但也不能就这样作罢,以自己在江湖的威名,这个脸实在丢不起!在惊、惧、怒、气- 阵翻腾之下、就不由得发了狠心,一咬牙,猛的一声虎吼,手中日月双轮-错,身形刚刚腾起扑出,正要与少年书生拼个生死存亡,陡然传来一声轻笑,喝道:“刘香主,且请退下,容我来会一会高人……”笑声如银铃划空.喝声既娇且脆,翻天手一听声音,已知来人是谁,心中不禁大喜,连忙将刚腾起的身形,硬行收住,停势止步,躬身肃立。微风视然,香气四溢,四条小巧人影,如足丸泻地,现出四个云裳丽服,眉目如画的妙龄少女,背后各插一枝长剑,剑靶上皆系着一条鹅黄色的丝穗,随风微晃,衣抉飘飘,直似天上玉女临凡。这四个少女才-落地停身,便分两边垂手侍立,忽然香风更浓,肖承远只觉得眼前一亮,四女当中、现出了一个明****人,年约二十四五,体态轻盈曼妙,风姿绰约的少妇,肖承远不禁看得呆了,这女人,好美!直似月殿浦娥。这女人刚一现身,翻天手和姜九鸣急忙抢步上前,躬身施礼自报名号道:“铁马堂香主翻天手刘碌亭,东梁山分舵主黄而阎罗姜九鸣,二人叩请帮主。”那少妇微一摆手,刘碌亭和姜九鸣便躬身退立一旁。肖承远一听这少妇竟然是黑凤帮帮主,心头不禁一惊,日前他曾听得师兄老化子哥哥,特别对他说过,这黑风帮组织势力庞大远甚于青龙帮,而且帮中徒众,均为江湖恶徒,横行江湖,不法之极,这帮主玉娘子严奴娇,不但一身诡异武学高绝,而旦练就一种极为厉害的寒碧神功和魔音慑魂神功,这寒碧神功一施展开来,周围十丈之内,均是砭骨寒风,掌发中人,立时浑身颤抖,血脉凝冻而死,五指一弹,即有五股锐利寒风发出。魔音镊魂神功,乃一股真气,借笑声发出,使人听了心颤神颠,幻觉丛生,终致心神散裂,昏迷不醒,历久不治毙命,端的阴毒厉害无比。这玉娘子严奴娇,已有六七十岁年纪,由于她驻颜有术,面目较好,仍如二十余岁少妇,为人阴毒,性极淫荡、生平面首甚多,且擅吸阳补阴之术,一经好合,能令尔欲仙欲死,最后乖乖的俯首听命,甘心情愿的任凭她吸尽精髓,做个凤流鬼。玉娘子严奴娇,风目微张,扫视了场中一眼,倏地秀眉微挑,面凝冷霜,杀机隐现,风目中威凌逼人的射向肖承远身上,目光也不过,刚一射上,她不禁一呆,目中威凌顿敛,杀机立隐,眉生荡意,满脸含春,立时像变换了个人似的,那种娇媚之态,使人看得心旌摇荡不已。只见她媚眼斜视,媚态横生,轻蟹浅笑地望着肖承远,吐语如珠地说道:“呀!呀!我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么凶,原来是一位俏相公嘛!喂!俏相公,你是何人门下,我手下的人是你伤的吗?”说着,还向肖承远飞了个媚眼,含情脉脉地一笑,这一笑,不但是美极,而且媚极,真是“美人含情一笑百媚生”。只可惜带着一股妖冶淫荡之气!肖承远自玉娘子严奴娇-现身,即呆呆楞立当地,双目凝视着她,他倒不是惊于她的美艳.为其媚态所惑,而是在想师兄银髯叟、老化子哥哥二人曾说她一身诡异武学,两种神功,应当如何对付?他见玉娘子语意轻浮,显有瞧不起轻侮之意,心中就不禁有气,及又见她媚眼横飞,荡意映然,由于上次散花仙子的经验,已使他知道这女人的心意,俊面不禁通红,一想到散花仙子,俊面也就更红,他本是天真纯朴的大孩子,生性无邪纯洁,哪看得惯这种妖治淫荡之态,因此就更气上加气,立时剑眉一皱,朗声怒喝道:“不错!人是小爷伤的,怎么样,小爷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在肖承远心想,玉娘子一定会发怒,岂料玉娘子反而-阵格格娇笑道:“啃! 看你人儿长得怪俊俏文静,怎么说起话来,凭大的火性儿,那么凶呢!”媚眼儿向肖承远一腰,又道:“不肯说出师门也没关系,你的名儿姓儿,总可以说出来听听罢!”肖承远说道:“小爷名叫肖承远,说了又怎样?“肖承远三字一说出口,那媚娘和四个侍女们都还没觉着什么,旁立的翻天手刘碌亭,和黄面阎罗姜九鸣,这时生死双判华久泰也已被拍活穴道,白面阎罗吴霸,虽被震伤,伤势幸不太重,亦经服药推拿疗愈,四人闻听,均不禁相顾失色,想不到,眼前这少年书生,就是最近传闻江湖,半月前桐城安家堡中,一招震毙九头条安庆雄,八招震夺五毒掌尹华子母圈的肖承远,难怪自己几人都非人家敌手。黑风帮帮主玉娘子严奴娇只觉得眼前这少年书生,不但人品英挺俊逸,而且根骨秉赋绝佳,虽然看不出这少年书生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但他既能独斗帮中二位香主,三位舵主,而且还一人毙命,二人负伤,一人被点穴道,显见武功颇高。她平生阅人甚多,几曾碰见过这样美好的少年,越看心中越爱,恨不得马上楼住他真个消魂一番,凭武功只要令春、夏、秋、冬四婢出于即可将他擒住,万一伤了他呢,岂不糟糕,何况这种事儿决对不能用强,不然,昧同嚼峪,一点意思没有,因此她心里在暗暗盘算,要怎样才能使他上钩。只要他上了钩,一经接触,那些欲仙欲死的床第战术,就不怕他不俯首称臣,拜倒裙下。只见她眼珠滴溜溜连转之后,便媚笑道:“晴!原来是肖相公,我说肖相公,你别那么大的火性儿好不好,请放心,我们决不会怎样的,不过……”媚眼儿又是一飞,巧笑倩今地望着肖承远说道:“本来嘛! 杀人偿命,到那儿都是一个道理,我黑风帮当然不会例外,但事情的起因,却我们的人错在先,伤人在后,何况双方动手过招,必分强弱,这又怎能单独怪你,所以,我想出了个折衷的法儿,不知道肖承远你答应不答应?……”明眸横飞,脉脉含情地望着肖承远,那样儿简直的媚领娇极。肖承远虽然讨厌玉娘子的媚眼淫荡,他眼中一直含着一股怒气持发,但见这玉娘子除了语言轻挑,形迹淫荡之外,始终是那么温言软语,客客气气的,使他淳厚的本性,觉得实在无法发作,也不应该发作,只得忍着那股子怒气,硬往肚子里憋!的确,这事情的发生,错固然是先在他们,但伤了他们的人,又怎能说没错:如今,人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折衷的法儿,要征求他的意思,就此已足显得人家的胸怀宽大,自己的渺小狭窄!其实他怎知道这正是江湖上的险恶之处、玉娘子对他另有企图的呢!心念一动,立感愧疚万分,满脸歉容,望着玉娘子肃颜朗声说道:“姑娘有何高见,不妨直说,只要合乎常理,小生定当遵命。”玉娘子未言先笑,一张粉面,宜喜宜咳,要不是眉目间,含着淫荡之态,肖承远几乎要改变原来的观念了。她没有先说了折衷的法儿,反向肖承远问道:“肖相公,你知道我是谁吗?” 肖承远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大概就是黑风帮帮主玉娘子严奴娇了。” 肖承远此话一出,旁立四婢顿时大惊,粉面失色,只有刘、华、吴、姜四人面现喜容,原来玉娘子有个禁忌,不准任何人直呼其名号,直呼其名号者,必杀不赦。然而,肖承远触她禁忌,与四婢又有何关,为何要大惊失色呢?因为四婢自从看见肖承远,就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丝毫邪念。这四婢的名字是按春、夏、秋、冬四季次序大小排名,最大的春云,其次叫夏荷,再次秋菊,最小的一个叫冬梅,别看这四婢从小在玉娘子身边长大,日日耳儒目染,尽是淫荡无耻之事,可是这四婢颇能洁身自好,并末染上恶习,且对玉娘子这种淫荡行为,心底深为不耻!故四婢自对肖承远产生好感开始,就一直替肖承远担心,深怕玉娘子突然出手,这少年书生必然难逃性命,及见玉娘子媚眼飞抛,满脸半春,巳知玉娘子不会出手伤他,但却又格外的担起心来。她们可知道的很清楚玉娘子的手段,只要少年书生一上钩,不出百日依然是一个死,因此她们四人,心中都暗暗打主意,加何救这少年书生性命,忽闻他竟直呼玉娘子名号、哪得不大惊失色!岂料.这次王娘子竟然例外.闻话虽面色微变.随又恢复.点头笑道:“想不到你年纪显小.倒还有点见识.既知我是何人。事情就更加好办。”玉娘子眼忽地威凌一闪族逝,满面媚笑说道:“其实这个折衷的法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很爱惜肖相公你这一身武功,你既然伤了我们的人,拿你去抵命,于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想请肖相公你加入本帮,任本帮护法之职。”肖承远先还以为她是什么折衷法儿,现在听说要他加入黑风帮,这才明白她之所以客客气气的原因,遂微微一笑道:“要是我不答应呢?”玉娘子倏地面容一正,面凝寒霜说道:“就必需给本帮中人偿命!” 肖承远哈哈-声朗笑说道:“你家小爷虽是初出江湖行道,早闻你这黑风帮为恶江湖,无恶不作,尤其你这玉娘子严奴娇,更淫荡阴毒,声名狼藉不堪,你小爷一身清白,岂能加入你这江湖、武林俱都不齿的黑风帮,而且你小爷,无门无派又不受拘束,迈遥自在的怎会附在你这淫妇翼下!”玉娘子听肖承远把黑风帮直骂得体无完肤,更骂她是淫荡,哪还能忍受得住,倏地风目猛张,神光灼灼,粉面铁青,杀机顿现,不容肖承远再骂下去,猛然娇叱道:“小鬼,住口,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老娘心狠手辣。”霍地身形一晃,微风枫然,已逼近肖承远身前,踏洪门,走中官,玉手一伸,五指箕张,直向肖承远胸前抓到。肖承远心中一骇,这玉娘子身法好快!心中不但是骇,而且怒.踏洪门,走中官,不但是大胆,简直是期人。口中声:“未必!”脚踩“苍虚漂渺步”,人影巳杏,并食中二指,夹锐风,直戳玉娘子身后“灵台穴”,玉娘子一手抓空,心中惊怒,这少年书生的身形太快,太奇,果真非常身手,闻风知警,滑步翻身,候伸玉手,并食中二指.直扣肖承远手背,肖承远微沉,翻掌化指为拿,捉玉腕,玉娘子玉臂候晃,原式不动,变扣为拿,直指“命门穴”,肖承远心头一震,左脚-滑,向右横跨六尺,玉娘子格格轻笑,香风微飘,如影附形,跟踪扑到.招式不变,径裁“命门穴”,肖承远惊然而惊,始知玉娘子招式的是诡异迅捷,果非易与,忙不迭飘身暴退。玉娘子这一出手,喜煞旁立刘,华、吴、姜四男,急坏了春、夏、秋、冬四婢,她们可是很清楚那玉娘子的武功手段,虽见这少年书生也出手身法招式神妙,但是年纪轻,功力浅,岂是敌手。芳心急,更惊,暗思量,如何才能救得他?其实,凭肖承远的武学,虽功力尚差,只要玉娘子不施展两种神功,胜虽不能,败确未必,但初出江湖,阅历不够,临敌经验更差,一上来,玉娘子就制了先机,哪得不出手即行遇险,骇得四婢更是花容失色。肖承远飘身暴退,玉娘子正要跟踪扑上,陡闻一声娇呼:“娘!”接着,香风微讽,春云已飞身纵出,横身拦在玉娘子身前,娇声说道:“娘!您且请退,一个小书生,怎能劳您亲自动手,还是让春儿,代您收拾了他罢。”玉娘子见她跃出,便点头笑道:“小心,可别伤看了他。”说罢,还斜眼了肖承远一眼,原来她虽是含怒出手.心底却不忍伤他.当然,这全是心中的淫念作祟.其实,她就是肯伤人.焉能容易。春云闻言,心中明白玉娘子用意,立即娇声应诺,娇躯一扭,翻身面向肖承远,娇声说道:“你这小相公,有多大功力,敢与我娘为敌,辜负我娘一片好意,还不乖乖的听话,跟着我们回去,保不会亏待了你。”说着,一双秀目,凝视着肖承远,不停地挤眉眨眼示意,她意思是要肖承远不要再动手,听话跟她们走,然后再设法救他。肖承远见春云,生得眉清目秀,品貌端正,很是慧质,但他生性敦厚诚朴,且又与她从不相识,哪里会明白她的鬼主意,也不会想到,见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向他挤眉眨眼,还以为她和玉娘子-样,有其主必有其婢,心中不禁有气,暗道:“看其外貌颇为端正,不像淫恶之人,谁知只是空具其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猛然星目-睁,喝道:“丫头也敢饶舌,真不识羞,你小爷岂是你们儿句话就能吓得住的。”春云被骂,立刻粉面通红,同时,芳心更暗急,叱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心里虽是这么想,眼前情势不能不动手,遂一声娇叱道:“你真不识抬举!” 晃身形,跨左脚.走偏锋,翻玉掌,欺身进招,肖承远刚才一时大意,几为玉娘子所乘,见春云出招迅捷。哪还再敢大意,身形猛错.三十六大擒拿手.双手这切带拿.迎向春云-双玉掌。春云小心进招.本为情势版逼.就是肖承远不避不短.也不会伤他。何况玉娘子嘱咐.当更不会伤他.-见他出手过招迅捷浚厉、可也不敢大意.连忙晃身避招还攻。春云武功虽得自玉娘子亲传,但又怎是肖承远敌手,十数招过去,已感不支,冬梅一见春云招式渐慢,就一声娇喝道:“春姐莫慌,小妹前来助你!”喝声末完,娇躯一晃,已跃身扑入,双战肖承远,肖承远微微一声冷笑,掌法一变,回旋天罡掌已施展出来,玉娘子成名江湖数十年,领袖黑风帮,岂有不识这掌法来历,口中一声轻“咬!”面露惊异之色,心念微动暗道:“银髯叟隐迹九华山麓,从未闻此老收有传人,只闻身边有一男一女两小孩,据说系老儿族中的孙儿,宅这书生年龄相差太远,然细看这书生武学,身法招式神妙,除这套回旋天罡掌外,其他皆不相同,显非老儿传人,而且看样子,这书生武功,尚不只此,只是究系何人门下?”春云.冬梅,二女双斗肖承远,这回旋天罡掌,威力岂同小可,二十招将近,二女己渐呈败象,夏荷、秋菊,二女见状,立即同声娇叱,双双扑上加入,一时间,钗光鬃影,八只玉掌翻飞,此起彼落,衣抉飘飘,像四只穿花蝴蝶,分四方将肖承远圈住。四女年纪虽小,一身诡异武功,已得玉娘子十之七八.她们虽不会伤害肖承远,但年轻人,心性总是好胜,又见这书牛武功的确高深,一时斗得性起,竟尽展所学,全力施为。回旋天罡掌的威力虽大,但四女这一全力施为,联手合击,声势岂同小可,要不是藉着“苍虚漂渺步”,神妙变化莫测万端,恐怕早就落了败啦。四女这-联手合力施为,肖承远也不禁暗暗心惊,玉娘子身边四婢,尚具如此功力,足见这女魔头委实不可轻视,顿时斗志立增,倏地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啸声方落,肖承远掌法已然突变,刹那间,只见掌影如山,掌风呼呼,似骤雨,似狂蹦,四面八方,均是掌影,势若排山倒海,不但声威惊人,且招式古怪神奇,如迅雷,若闪电,简直的不可思议,无法捉摸。这一来,直看得玉娘子凤眉紧凑,双目精芒灼灼,神色凝重,满脸现露着岂只是惊,而且是奇,凭她的武学,渊深的见识,竟看不懂这是什么掌法?有诺大的威力!旁立刘、华、吴、姜四人更不用说啦,他们不但是看得直了眼,发了呆,而且张了口,结了舌,浑忘了身立何地。原来肖承远已施展出师傅“大干掌”,四女怎能撑得住,这种威力奇大的绝学掌法,末上十招,四女已是险象环生,发发可危,玉娘子正欲晃身扑上,喝退四女,忽见四女,倏地八掌齐出,猛攻一招,已飘身疾退丈余,再看时,长剑已各出鞘,俏生生的分四面站立,心知四女要使用自己苦心,研创的“四合风云” 剑法,因此也就止势俏立,凝神静观。肖承远这时已暗暗察觉四女均是-般儿慧质天生,葱人怜爱,相貌具皆端正,绝无丝毫邪恶之气,并且还同时发觉,四女虽联手合击,手底似甚留情,有时招出半途,不等自己接招,更非被迫,即自行撤回。这一发觉,心底立刻改变了对四女的观感,因此手底就留了情,不然,这大干掌下,四女岂能那么轻易迟身。四女这一亮剑,肖承远心底不禁一怔,暗道:“这四个丫头在捣的什么鬼?……” 肖承远心念也不过刚动,便听春云抱剑娇声说道:“小相公,我们四人刚才已经领教过掌法,的确高明,我们不敌,不过我们四人还练有一套‘四合风云’剑法,意欲在小相公兵刃下再领教一番。”说罢,抱剑俏立,注目凝视。肖承远一见春云说话温文有礼,完全改变先前那种挤眉眨眼的动作,遂朗声一笑说道:“四位姑娘既这等说,小生焉敢不遵,只是小生素无援带兵刃习惯,怀中只有折扇一把,说不得只好凭这把扇子领教四位姑娘的剑法了。”说着,已从怀中摸出折扇摇了摇,岳然峙立,气定神闲,儒衫飘飘,这哪里像是在临阵对敌,简直是个俊俏书生,手执玉扇,吟风颂月的样子嘛!这书生好狂,竟敢只凭一把折扇与四剑过招,不只是狂妄,大胆,简直瞧不起人。四女心中不禁有气,暗道:“你纵然身怀绝世武学,我们‘四合风云’剑法,威势岂闻小可,怎能轻视。”春云一声娇喝道:“相公,你要小心了!”话落,左手-领剑诀,右手一震剑身,四支长剑,分向左、右、前.后,四面攻到,这是四合风云剑法的出手招,“四手登科”,接着是“万花献佛”,“乌云四合”,“春风秋雨”。肖承远见这四合风云剑法,威势果然不凡,一声长啸,倏地展开绝学,“万物归宗”扇招,“风卷残云”,“驾飞风舞”,“拨云见日”,“神出鬼没”。这一搭上手,四女这才知道,这少年书生手上的一把折扇,别看是一把扇子,实有出奇惊人的威力,四台风云剑法,虽然不同凡响,但要想胜过这折扇实在困难。玉娘子越看越入神,心中越奇,想不到这书生年纪惩轻,竟具有这等身手,功力,人品又是那么俊逸,英挺,真是越看越爱,越爱,就心神不定,奇念丛生……葛然,她想起这少年书生.手中使的是一把玉扇,心中顿时掠过一个意念,口中不禁自语道:“书生、玉扇、玉扇;书生……”脑子里立刻现出四十年前的一幕;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婆,和一个少女,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严奴娇,那老婆婆便是她的师父。耳畔响起了她师父临终遗言,那枯涩而颤抖的声音: “娇儿,为师一身武学,已全部传授给你了,为师死后,你得要好好苦练那两种神功,练好之后,就去找那玉扇书生,替为师的报仇!”“师父,徒儿-定遵命,替您老人家报仇!” “好孩子。”-只下瘪枯瘦的手,抚摸着严奴娇的秀发“记着呵!替为师的报仇!……” 严奴娇哭得像个用人儿似的,呸咽看道:“师父,您老人家请放心.徒儿-定记着。” 师父死后,严奴娇就从关外蛮荒地区,进入中原,-面勤练神功,一面寻访她师父的仇人个使用描金玉扇兵刃的中年书生,晃眼四十多年,她在江湖上闻出了名儿,领袖着黑风帮,始终没寻访看玉扇书生,认为他早就死了。事隔四十多年,这笔仇恨,已渐渐在她的记忆中淡忘,今夜-见这把玉扇,这才使她猛然忆起。举目当今武林,除了那没找寻着的玉扇书生外,还没见过用折扇为兵刃的人,何况肖承远用的又是一把玉扇,不是玉扇书生的传人,又是谁,既然有小的,老的当然还在.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出来吗!“师父呵!师父,娇儿今夜要替您老人家报仇了。”只见她倏地凤目圆睁,神光暴射,粉面铁青,杀机顿现,再也不是先前那种媚眼玉面的样子,沉声喝道:“春儿四人退开。”四女闻喝,立即齐身暴退,起先她们还以为玉娘子见她们久战书生不下,才欲亲自动手,这会子四女心中已然明白,这书生年纪虽轻,实身怀绝世奇学,玉娘子亲自动手若不施展神功恐怕亦不易取胜。 及至退身一看玉娘子神情全然不对,她们自小就随在玉娘子身边,还从没看见玉娘子这般暴怒,四人心头同时一楞,知道玉娘子动了真火,不禁又替肖承远担上了心。四女刚退,玉娘子已晃身跃到肖承远身前八尺站立,怒喝道:“小鬼速说实话,你是不是玉扇书生门下?” 肖承远闻问,不由-怔,想不到这玉娘子严奴娇真还见识渊博,恩帅隐迹荒山未履江湖巳数十年,难为她还能记得,居然认出自己来历,恍朗声-笑,说道:“是便怎样?不是又怎样?”玉娘子哈哈大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那手中的玉扇.不正是当年老鬼使用之物么。” 肖承远剑眉按地一挑,朗声喝道:“淫妇住口.凭你也敢出口骂我恩师。” 玉娘子又是-声哈哈大笑道:“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老鬼门下,我找了他四十多年没找到他.还以为他死了呢,想不到他还在人间,还教出了你这么个徒弟,看来我师父的这笔仇是有地方可报了。”说着,忽又一声哈哈大笑,说道:“小鬼,我本来不想杀依,并且还喜欢你,淮教你是那老鬼的徒弟,所以,我只好狠一狠心肠,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找你那老鬼师父算账,替我师父报仇了。”玉娘子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好像肖承远就是她咀上肉,掌上鱼一样的,只要她一举手之间,马上就得毙命当场。肖承远听她左一句老鬼,右一句老鬼,早就胸中怒火如焚,后又见她自吹自唱,不但没有把他放在眼下,连恩师好像也经不起她-击,心中不禁气如雷发,猛然一声断喝道:“淫妇,休逞口舌之能,且接我一招试试。”霍地错腕扬掌,一招“雷电交加”,运八成功力拍出,卷起一股疾劲狂踞,直向玉娘子胸前推到,玉娘子一声暴喝,立即拍出-掌相迎,两掌中途相接,“砰”然一声巨响,只震得肖承远身形连晃,玉娘子一条臂膀也震得发了麻,肖承远剑眉候扬,又一声喝道: “再接我这一掌看!”话出掌发,双臂一圈一吐,一招“星月交辉”,掌夹强烈狂随拍出,校前威力更见凌厉,这一掌他是用上了十成劲。玉如子银牙-咬,连忙功行双臂,双掌猛然推出,“砰”的-声大震过处,玉娘子蹬、蹬、蹬,震退五步,方拿桩站稳,肖承远亦被震退三步。这-来,双方心中都各自有数,功力不相上下。要知肖承远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可不敢稍稍大意,何况这回含愤出手,心中已不再稍存容让,竟施展出绝世奇学,“苍虚三十六式”里的后段“弯苍十二掌”,这种旷古绝学.威力岂是等闲,错非是玉娘子,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震得五腑离位,命毙当场了。原来这“苍虚三十六式”,共分前、中、后三段.前段为剑法,中段为鞭法,后段为掌法,每段均十二式,每式分三招,共三十六招,譬系苍虚上人,历数十年苦心,依弯苍星象及武林各门派武学精华汇合研创而成。两人二次对掌,均已试出对方功力,立时四拿翻飞,各展生平所学,一个是身怀旷世绝学,未来武林领袖,一个是满身诡异绝技,黑风帮首领,煞时间,只听得掌风呼呼声响,狂晓四扫;掌影纵横,稍触即分,旁立男女诸人,只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眨眼,已是五十余招,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忽听玉娘子一声长啸飘身猛退丈余,向四女喝道:“尔等四人,与我速按方位列阵侍候。”四女一听,知道玉娘子要施展“魔杏慑魂神功”,不禁心中目喊:“要糟!”可又不敢违背,无奈何只得掣剑出鞘,腾身各奔方位,四女身形也不过刚腾起,陡闻一声娇叱,疾如星丸泻地,由树梢纵落一条人影,单臂-挥,立有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扑向四女,硬将四女纵起的娇躯震得连连跟舱后退。来人身形一现,玉娘子,肖承远均不禁-呆!—— ------------ 第 三 章 且说黑风帮主玉娘子严奴娇,与小侠肖承远,各凭真艺实学,激斗五十余合后,这才知道小侠武功的高深,只这点年纪,就有如此功力,他师傅玉扇书生的武学如何,胜败难测,可想而知,难怪当年师父那高功力,会败在玉扇书生手下,负伤数载,终因不治丧命。 看他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武学又神奥莫测,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而且是否能胜,还真的难说,若果不施展神功实无必胜把握,可是两种神功施展起来,损耗元气太甚,因此两种神功,自练成至今,还从没有对敌施展。但今天为了报师仇,再说凭自己数十年功力,若果这个小娃儿都制不住,且还有手下两家香主、舵主在旁,未来还有何脸见人?还能领袖群雄掌理黑风帮吗? 书既至此,也说不得了,拼着损耗元气、也得要将小鬼置于此地!她这一发狠心,口中银牙一咬.霍地双掌-翻猛吐.推出-招“敲钟击鼓”.夹雷霞万钧之势攻向肖小侠,以攻为退,借势飘身暴退丈外。肖承远见她才不过打了五十多招,末露败象快攻忽退,心中不禁一怔。不知道她要捣什么鬼?忽听她吩咐四婢列阵侍候.神情严肃.心头刚觉一凛,四婢已腾身跃起,陡闻娇叱,一条人影电射而落,单臂一挥,一股极强的劲风卷出、立将四婢刚腾起的娇躯,硬行阻住,震得跟舱后退连连,来人功力好大! 微风讽然,屏香四溢,如星丸泻地,黑影已经现身,拦挡在肖承远身前。只见她身材宛窃丰满,玉骨冰肌,肤光似雪,晶莹如玉,俏脸儿,眉如砂乍展,明眸似秋水.寒光射人,但又媚态映然,撩人欲醉,秀发垂肩,如石似雾,黑纱蔽体,若隐还现,真个是百媚千娇,瑶池仙子,月殿据娥化身。 这女人一现身落地,双目神光电闪地扫射了玉娘子诸人-眼,琼鼻微皱,轻哼了一声,便回眸望着肖承远含蜜笑,弧犀微现,露出一口雪白的细齿,实是美极!也媚极! 这一笑呵!只笑得肖承远的一颗心儿,坪坪直跳,几乎要跳出口腔,岂只是窘,而且楞!更呆呆发怔!简直的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其实,岂只是肖承远在怔、楞、发呆,除了川南双恶,东梁山三阎罗,(一阎罗已到阴曹地府当阎罗王去了)不认得来人是谁外,玉娘子和四女,还不是和肖承远一样,都站在那儿,既楞又惊。不过玉娘子和四女心中所惊怔的感觉各有不同,玉娘子感觉诧异,她怎么会帮他的呢?四女的感觉,既然有她出手帮他,就不会有危险了,可是她的为人,比玉娘子也好不了多少呵? 原来来人正是人称散花仙子的李媚娘,自从那夜搜遍桐城大小各旅店,未能寻获肖承远的踪迹后,虽然帐悯万分,但怎肯死心、便一路留心暗访,十多天来有如石沉大海,末发现丝毫踪迹,正感心烦意躁,恨恨不已。 不意今夜途经此处,忽闻兵刃之声,知道有人在这附近打斗,于是就赶来林中隐身树梢,正是肖承远轻挥玉扇单斗四合风云剑法之际,她一看清被四女围斗的少年书生就是她心中日夜思念难忘,十多天来遍寻末着的美少年时.不禁大喜过望,当时就想现身,后来看出肖承远在四合风女云剑法中不但身法神妙,潇洒自如,且扇招更是精奇莫测,变幻万端,对付四合风云剑实游刃有余,乃才末现身,只是凝目注视,以备万一。 不过她与玉娘子本就相识,且对玉娘子为人知之甚深,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动手,结有何仇?待后来看出春、夏、秋、冬四女的剑招虽如骤雨狂风,猛攻急刺,但剑下却颇留情,怕顾忌着不肯伤他,再看玉娘子,虽神色凝重,却粉面生春,脸含笑意,这就不禁恍然大悟,顿时心中便感觉酸溜溜的妒火中烧。陡然,她发觉玉娘子的脸色倏变,接着喝退四女,查问美少年来历,继而动手,各以功力硬拼了两掌后,即各用真艺实学拼斗在一起了。 散花仙子初见肖承远,手执金光闪闪的玉扇,扇招神妙,身法玄奇,便已怀疑这美少年可能便是她初出道江湖时节,江湖上传说的奇人玉扇书生的门下,不过那时据传闻,那位奇人已届毫重之年,隐迹深山,足迹未履江湖已有十数年,另如今事隔五六十年,怕不早就老沉荒山,怎么会有-个这么年轻的徒弟呢?及后听到他们对话。果是她所猜想的奇人门下时,心中不由惊奇不已,惊的是,这美少年果是玉扇书生传人,难怪年纪轻轻有这高功力,武学惩地神奇莫测,奇的是,想不到玉扇书生这位绝世奇人、居然还在世。 别看这散花仙子的行为淫荡,其实为人倒并不太坏,生性也非淫荡无耻之辈,只是遇师不淑,误投淫魔为师,乃才造成她淫荡行为,养成这种为正道中人所不耻的恶习。 原来这散花仙子本是农家女儿,六岁时海南一老魔头因事入中原,途经其家,偶尔发现散花仙子根骨绝佳,丽质天生,心念一动,即向其母说明,要收买她做义女,她父母出身务农,见识浅薄。且正因家贫,儿女众多,无法负担,终日愁眉苦脸,闻听之下,虽感觉这老头儿长相难看不似好人,但其穿着华丽,颇似富家,且系收做义女,何况又有银子可拿,当下就满口答应。 这老魔头原本是个万恶凶淫之徒,收买散花仙子为义女之初,虽然心无邪念,一心一意,倾囊传授他的独门诡异武功绝学,可是等到散花仙子长成一个百媚干娇天仙般美人儿时,那从成熟丰满的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醉人的异香,不禁吸引得老魔淫心大炽,欲念如焚,终于断送了散花仙子的处女贞操,成了淫魔的泄欲工具,也就因为这一来使这淫魔少害了不少的妇女。 后来这淫魔死后.她本可改淫从善,奈何经老魔多年熏陶,淫根已深,加上她又天生丽质,国色天香,一班狂蜂浪蝶,见色心喜的登徒子,一见她这样的美人儿,早就直了眼,掉了魂,哪还要她去勾引他们,因此她也就“你们既心甘情愿、我又何乐而不为。”一任他们争相献媚,争宠裙下。她虽行为淫荡,却从不害人,且有时还伸手管点人间不平,做些行侠仗义的事。还有一点.就是凡勾引她的男人,若是个普通人,还则罢了;如若是个江湖败类,淫悲之徒,于一度春风后,必杀死除害;即使非淫恶之徒,只要是一个为非作歹,穷凶极恶之辈,真凭实据一旦被她抓住,亦难逃活命。她人既生得美艳如花,武功更是出奇的高绝诡异,因此,江湖上才又给她起了个外号“红粉女魔”。 论年龄,她已是六七十岁的老妇人了,也是机缘凑巧,被她无意中吃了-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千年灵草,因而得以青春永驻,玉容不变,且较前更为光****人,体内真力也无形中增高了数倍。因此骤看她仍如二十二三岁的少妇模样。 故而她一听这美少年果然是猜想中的奇人门下时,不由得想道:“难怪哩!年纪惩轻,就有这好的功力武学!”心中起而是惊,由惊生敬,由敬更爱!不过,她心中的“爱”并不是淫欲之爱,另还含有着一种难以描绘的感觉上的爱!这里而,包括武功,人品,惊奇…… 总之,她是爱极了他! 她隐身林中树梢,看着这两人各展平生奇学绝招,打斗激烈威猛,为生平所罕见,因此,她也就不禁看出了神。猛见玉娘子候攻猛迟,正感诧异,又听喝叫四女列阵侍候,心头葛地一惊,知道玉娘子要施展魔音慑魂神功。 原来这魔音慑魂神功施展时,先由四个美艳少女上前,环绕围攻,扰乱对方心神,对方闻后,初如堡歌弦乐,继如曼妙仙音,终产生幻觉,这四女便变成仙姬,曼舞婆婆,娇柔无骨,媚态横生,心醉魂迷,神倒魂颠,慢慢地跟着她们,随乐声旋转舞蹈,直到精疲力竭,心醉神裂为止。 散花仙子虽没见过达魔音慑魂神功施展时的威力厉害,但听玉娘子亲口谈起过,因此,她一听之下哪得不惊.唯恐肖承远不明底细受其伤害,也就顾不得和玉娘子因此而翻脸成仇了,遂一声娇叱,跃身下树,玉臂轻挥发出一股劲风。将四女跃起身形阻住,横身挡在肖承远身前,口含冷笑,双目精光如电凝注着玉娘子。 玉娘子一见现身之人,出乎意外的是散花仙子时,不禁一怔,旋见她朝肖承远明昨横睐,含情一笑,心中立即恍然大悟,-股妒火,顿时直冲脑门,虽然,她已决心要杀死肖承远,但却也不愿让别人染指他。 当下柳眉一竖就要发作,但玉娘子心底可十分明白,散花仙子武功较她要高,虽不怕她,却也不愿与她结仇为敌,何况度量当前情形,一个肖承远已够她对付,再加上散花仙子岂能讨得了好,自己这边虽有四婢和二家香主、舵主,人数比对方多了两二倍,但对方二人皆身怀奇学,绝世高手,人多有何心处,怎堪人家出于一击。 玉娘子性本阴险恶毒,心中意念微闪,眼珠儿一转,大意立变,顿时脸露阴笑,眉儿一拱,望着散花仙子格格一笑,说道:“隋!我当是谁,敢出手管我的闲事,原来是仙子姐姐,怎么看?敢情姐姐和他早已年了一手儿了吗?……”说后,双目凝视散花仙子神情,心中暗道:“你要是真的和他有了一手,那么我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也得让我分尝美昧,不然的话那可不成,要是你和他并没有一手儿硬要拦阻的话,对不起也就只好连你一起算上了……。” “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本善无恶,只是受外物引诱,环境情势所迫,始才为恶作歹,散花仙子生性本非淫恶之人,只是遇着淫师才养成她的淫恶习惯。 她在桐城郊外初见肖承远时,见他英俊挺拔潇洒不群为毕生所未见过的美少年,的确心存淫邪现身纠缠投怀送抱,可是现在已事过境迁,由惊生敬,由敬生爱,虽仍含有邪念但已完全不同。 若在平时,玉娘子说这种话,她根本就无所谓,可是今天不同,当看心中敬爱的人的面,玉娘子说出这种不干不净的话,尽管她平日行为淫荡,因目前感觉不同,粉面也不禁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现出红晕,倏地风眉-挑,寒生玉脸,冷冷叱道:“你嘴里可放干净点,什么有-手儿没一手儿的,别胡说八道,他是我半月前才认识的小弟弟。” 玉娘子闻听格格一阵娇笑,说道:“呀!看你俏脸儿绷得紧紧的,怪惹人爱的,小妹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大错呵!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你就不怕他心疼吗?这么一句小弟弟喊得倒真是怪正经的,其实哩,我们姊妹还不都是一样的货色,心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弟弟,小哥哥,还不是一样的颠鸳倒风,那时候心肝宝贝,喊得只怕比打雷还要响呢……”说着便向站在散花仙子身后,呆呆发楞的肖承远飞了个媚眼,扭了扭纤腰,做出一副妖淫之态,说道:“小弟弟,你说我这话对吧?仙子姐姐可是个可人儿呢……” 散花仙子虽也淫荡,尚没有如此大胆无耻,听她污言秽语,越说越不像话,虽然知道她平日淫荡较自己还甚,但想不到她这样无耻,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早就气得粉脸变色浑身发颤,又复见她向肖承远频飞媚眼,妖冶至极,十是怒火、炉火、醋火、三昧火,一齐从心底升起,哪还能再让她说下去,倏地一声断喝:“****,你真不识羞耻!”运劲扬掌,一招“跟随怒涛”推出,卷起一股狂风,直向玉娘子打去,玉娘子身形一晃,向横里飘出八尺,躲过这一掌,丝毫不穆,仍是一阵格格媚笑道:“唉哟!你这是干嘛呀,发那么大火,我的话还没说完哩。” 散花仙子攻出一掌,见玉娘子并末挥掌相迎,只是向横里躲开,口中嚷着话还没有说完,知道她必无好话可说,但却不好意思再发掌出招,只得强按按住胸中怒气,北道:“尔说吧,口中如果再要不干不净,胡说乱道,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散花仙子粉面气得铁青,玉娘子仍是那么媚笑婚然,若无其事地说道:“别发那么大的狠好不好。”说着用手一指肖承远道:“别说你喜欢他,小妹还不是和你一样,打心眼儿里爱着他嘛!可是,偏又那么巧,这小冤家阿!却是那杀我师父的仇人的徒儿,这笔仇恨我寻访了四十多年,也在心中隐藏了四十多年,始终没找着他那老鬼师父的踪迹,好不容易今儿个碰上了他,所以只好狠起心肠,先毁了他,然后再去找他那老鬼师父,清算这笔四十多年的旧账,其实呵,我心里又何尝舍得伤他呢!”说到这里,眼珠儿滴溜溜一转,轻膘了肖承远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姐姐喜爱他,我们是姐妹,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吗!” 散花仙子本来就是怕她施展神功伤害了肖承远,这才不惜与她成仇为敌现身拦阻,她虽不伯她,但黑风帮势力雄浑,却也不愿公开与她结仇,后来见她秽言秽语,实在太不假话,心中怒极,忍无可忍,才不顾后果发出一掌,现在听她的口气有商量的余地,心念一动,脸色立刻稍弛,说道:“既承卖我这个老姐姐的面子,放过我这小弟弟不向他寻仇,我当然衷心感激万分……” 散花仙子话还没说完,倏听玉娘子格格媚笑道:“仙子姐姐的感激,小妹实在不敢当,只是,小妹却有个小条件,希望姐姐能够答应。” 散花仙子闻言,不禁一怔,秀眉微皱地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玉娘子又是格格一声媚笑,膘了肖承远一眼,说道:“其实哩!也不算是什么条件,只不过是我的一点意思,就是姐姐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我们姊妹不如干脆来个一双两好!另外嘛!还有-句老话,希望姐姐和我同掌黑风帮。” 散花仙子再也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简直是一种要挟嘛!闻言不仅气极.而且怒极,更是酸极!懊地风目陡张,神光慑人,娇叱道:“你这贱淫妇,真也太不要脸了。” 双肩微晃,欺身扑进,出手一招“掩目捕雀”,左手五指箕张抓面门杆双门,食中二指并指如哉,鱼点前胸“巨阐穴”一招三式疾如电闪,快似风飘,招式端的诡异了得。 玉娘子心中暗惊,脚下微一用劲,向横里跨出八尺,嘿嘿冷笑道:“我是贱淫妇,你难道不成还是黄花闺女,不是和我一样也是……” 玉娘子话还没说完,散花仙子已跟踪扑到,一招“双龙摆尾”亮双掌,上打肩井,下打丹田要穴,玉娘子这回可没再让,-声冷笑,塌肩滑步,避招,还攻,左手并指径点散花仙子脑后“脑户穴”,有手“神龙探爪”猛抓左肋“气囊穴”,散花仙子身形一旋,一声娇叱,展开她八八六十四手散花掌法猛攻玉娘子,玉娘子猛地一声喝叱,双掌翻飞。立时展开她那诡异的风云掌法,二人各展所学,尽施诡异奇招地斗在一起。 肖承远自散花仙子现身心中就立在暗自摘咕,对散花仙子他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大正当,有点讨厌,无好感,但也没有太大恶感,何况眼下,她一现身就出手阻住四女向自己围攻,很明显是帮助自己的,而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这两个女魔头原本认识,以姊妹相称,不过他却弄不错,他与达散花仙子既不认识,当然也就更谈不上交情,她为何要这样的帮自己,并不惜与玉娘子翻脸成仇! 忽然他想起那夜在桐城郊外,那种投怀送抱,向自己纠缠的一幕,脸上立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心底也就恍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想起着他们两人打得激烈之际,一走了事,但他生性厚道,虽已约略猜想出散花仙子出手相助的心意,或者不大正当,可是总算是一番好意,自己一走剩下她一个人,人单势孤,万一伤在玉娘子手下那就太对不起她了,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便蓄势凝神,仁立一旁、双目注视斗场,以备散花仙子遇险时,立即出手相助。 眨眼六七十招过去,肖承远已渐渐看出,这散花仙子的武功,玉娘子决非其敌,若与四婢联手合攻,散花仙子虽属必败,但如要逃走,亦非难事,于是心中立即又改变主意,觉得还是走为上策。 他这里也不过心念刚动,陡觉眼前人影一闪,香风微讽,春、夏、秋、冬四婢已俏生生排立他身前,只听那春云一声娇喝道:“你也别闲着,我姊妹四人,再和你走几招!”说话声一完,立即欺身进招,玉拿轻伸直抓肖承远前胸,夏、秋、冬三女,此时也立刻地一分向三面,各伸玉掌出招攻到,但招式均甚缓慢。 肖承远刚才已领教过四女掌法,剑法,均皆疾逾飘风,以轻快见长,心中不觉诧异,这回招式为何如此缓慢?忽听得春云低声说道:“肖相公,你怎么还不快走,呆在这里做什么?” 肖承远闻话警觉,而这时春云的玉掌,已抓到他的胸前堪堪数寸,肖承远匆忙中感激的望了春云一眼,夏荷赶忙扭娇躯,偏身斜纵,肖承远立即借势一手扣搭春云玉手脉门,一手取春云双目,春云赶忙扭娇躯,偏身斜纵、肖承远立即借势身形-晃,展出“八步登空”,“凌空虚度”的上乘轻功绝技.快逾电闪,腾起身形向东掠去,四女立即一声娇叱,各展身形,随后就追。四女身形刚起,忽闻连声暴喝,哪又有四条人影纵起,跟踪四女身后追去。 散花仙子与玉娘子。正打斗得天昏地黑,激烈无比,猛闻娇叱暴喝连声,二人猛地各攻一招,身形乍合倏分,各自跃退丈外,目扫四周已明究竟,玉娘子嘿嘿一声冷笑道:“我还以为是真有一手儿呢,原来是自作多情,替人家卖命,人家不但不领情,且还单独的先溜了,这才是贱骨头,不要脸!” 散花仙子一见肖承远已经走了,心中的那分难过就不用说了,再经玉娘子这番冷嘲热讽的话一刺,哪还受得了,只气得娇躯颤抖,胸中怒火如焚,但这时她可没有心肠去与玉娘子再斗口,肖承远这一走,她的-颗心,也就跟着他走了。因此她只恨恨地哼了一声,狠瞪了玉娘子一眼,芳肩一晃,身形刚要腾起,眼前人影一闪,玉娘子巳拦在她身前,格格笑道: “别追了,人已经去了那么远.追得上吗,就是追上了,凭我们的行为人家哪个眼睛瞧得上我们,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倒不如和我联合一起,将来捉住他,一定交给姐姐你先乐个够,然后再交还给我……” 散花仙子哪肯听她这一套,猛地运劲扬掌,一招“推山塞海”,卷起一股狂风劈向玉娘子,玉娘子娇躯一扭,向横里躲开,散花仙子立即借势掠起峰形,快似一缕轻烟,往翻天手等四人追去方向急追。玉娘子望着散花仙子的背影,嘿嘿一声冷笑,双肩微晃.便也掠起身形追去。 四女轻功虽然颇高,身形极快,但要追上肖承远如何能够?肖承远回首一见四女追来,正要停身止步,向四女道谢。徒见四女身后,远远现出四条黑影,知为先前动手的四人,又见四女直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快走!遂又猛提-口真气,脚下加劲,疾若流星,如星丸跳掷肢,接连几个起落,便已失去踪迹。 四女本是装腔作势,假意追赶,见肖承远已去得无踪。又复假意向前追了一阵,便就停步止势,不再前追,不一会儿.翻天手等人追到,散花仙子亦已追至,隐避身形,听他们谈话,知道肖承远已经走掉,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快悯.于是便俏悄绕过八人,晃身往前直追。 散花仙子刚走,玉娘子也就赶到,一问情形,知已无法追上,其实几人轻功追不上肖承远,早在她意料之中,遂也就没有说什么,便率领众人返回东梁山分舵哲歇,然后回帮,传令各地分舵,并派出帮中高手多名,沿途查探肖承远行踪,拦截不提。 且说肖承远兔起鹊落接连几个纵跃,眨眼工夫便已到达镇上,返回客店仍由窗户进入房内,耳听外面已敲四更,知道再有-个更次天就要亮,遂坐到床上略事休息,不一会儿窗外已现了鱼肚白色,知天已微明,遂即喊来店伙计,结清店帐,起程上道。他本是要经东梁山境,到当涂县,过省界,渡秦淮河,走漂水,赴金坛,经常州奔太湖的,但经过昨晚一来,他已经知道东梁山为黑风帮分舵,目前他可不愿多惹麻烦,于是便折道走荒僻地区,渡石臼湖,至高淳,越大茅山区,到滦阳,走宜兴,赴无锡,径奔太湖。 他这样走倒并不是怕那黑风帮的势力,他尽管未曾听恩师说过与玉娘子有何怨仇,但玉娘子既这样说,是师仇当然不会有假,恩师已数十年不履江湖,自然这笔仇将来一定得由他来了结,何况目前银髯叟代传师命,知道这次下山行道江湖,诛魔卫道,任重道远,关系巨大.一不小心即可能身败名裂,贻羞师门。这黑风帮在江湖上虽是声名狼籍不堪,玉娘子严奴娇更是下流淫荡无耻之极,以江湖侠义而言,应该立即诛灭这黑风帮,为江湖除害才是,但他已闻听银髯叟与老化子谈过,深知这黑凤帮势力雄浑浩大,帮中高手极多,实不可轻举妄动,不说别的,就拿昨夜的一场博斗来讲,玉娘子和其四婢女已非其敌,若不是散花仙子及时现身拦阻,主人翻脸动手,四婢暗助,示意趁机溜走,现在究竟怎样了,实不敢料想。 肖承远本是聪明绝顶人物,回到旅店中,略一思索,便觉得若与黑风有为敌,凭个人力量无异是以卵击石,只有留待他日,藉了师仇名义,联合武林同道对付这黑风帮,趁机一举歼灭之,为武林除害!这且不提。 散花仙子悄悄绕过八人,展开身形,快似一缕轻烟,往前急追,她已见过肖承远的轻功,明知道是没有希望能追上。但还是猛往下追,一口气追出二十几里路,始终没见着肖承远的踪影,也未发现一个村床,或镇店,心中这才发觉,一定是追岔了路。 东方已露出一线曙光,不久天色即将大亮,自己这身装束,大白天怎能走得路,这里虽然地处荒野,但也不能说这种地方就完全没有人行走,要是被人撞见,岂只是不雅,且乡人见识浅薄,难免不把自己误认为妖异,只有赶紧找一处荒寺野庙隐蔽起来休息-阵,候天黑再说,同时为了便于查访他的行踪,自己这身装束绝对不行,必得要设法换掉这身装束,否则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主意打定,立即纵身跃上一株大树,站在树顶,向四周眺望,找寻休息的处所,远远望见二三里外,有一座小庙,心中大喜,当就展开身形直向那小庙奔去。 第二天,散花仙子脱去了她数十年来,从未改易过的浑身黑纱,换上了衣装宛若变了一个人。从此便一路留心查访,万里追踪肖承远的下落,后来肖承远遇险为她所救,因而也与黑凤帮结下深仇,弄得几乎丧命黑风帮众手中。 口口口 且说蓝玉珍姑娘自从那一夜在潜山之北的小镇外救了武当两少年袁英、方立蒲,第二天清晨,就起程直奔九江庐山。 抵达庐山,拜见过师叔渔礁翁,并代恩师问过安好,这才依在薛明霞姐姐身边,叨叨的谈个不休。这薛明霞的年龄,比玉珍姑娘大了两岁,但人却生得较玉珍姑娘阅娜娇弱,个性也适与之相反,温文雅静,和玉珍姑娘都是一般的美人儿,除了体形上有点差别外,简直难分轩。 她本是人家的一个弃婴,为渔礁翁拾来收养认做义女,并存授她一身的武功,还特地为她制造了一根银萧,将一套名震江湖的八八六十四招万花萧招,倾囊授予,又因她是个女拨儿家,内力不比男子,更由这六十四招萧内,花了三年的心血时间,研创出救命三绝招传授给她,以备她将来遇着高手.危急时保命之用,别小顾仅是三招,但每招均含看三式,且系六十四招萧招的全部精华,精奥绝伦,施展开来,势若重霞万钩,威力至大无比,任你是武林高手亦必惊慌惶骇。 当玉珍姑娘说起小侠肖承远,在安家堡中震毙九头枭安庆雄,八招夺得五毒掌尹华手中的子母离魂双圈时,薛明霞听得瞪大了一双秀目,怀疑不信的望着这位淘气的小妹妹,见她一脸天真纯挚的样子,又不似在说谎骗人,因此,就不因的拿眼睛去望着义父,渔礁翁还不是一样,脸露惊诧的望着玉珍姑娘。 的确,这种事儿别说是渔礁翁父女听看不信,武林中任闻一个成名人物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会有那么高的武功,就是一出娘胎,就练武功吧,也不能在八招之内就把一个武功练了三四十年江湖上成名的高手败在手下。 何况这五毒掌尹华,原是川滇两省的绿林魁首,论武功实是武林中的佼佼者,手中一对子母离魂双圈招照诡异,颇有独到之处,火候颇深.放眼当今武林.能将其于八招内击败者,寥寥无几。及至听说是老友银髯叟的师弟,渔礁翁的脸上除了惊诧之外更加上了一层迷惑不解的神色!薛明霞见义父都不相信,她哪里还会相信呢,本来嘛,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儿嘛。 薛明霞心道:“好!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淘气了,竟敢骗起我和义父来了,待会儿只要你稍露出点儿口风,说这不是真话骗我们的,我要不拧破了你的小嘴儿才怪哩!” 玉珍姑娘见师叔和姐姐都满脸上透着疑惑不信的神色,心里就急了、忽然想起肖承远教给她的那套神奇的步法,心中不禁暗道:“我何不把这套步法使出来给他们看看,再说,这套步法自从学成之后,只那夜在潜山与那翻天手老头儿使用过一点儿。还没有全部使用过哩,今天何不拿明霞姐姐试试,究竟神妙到如何程度,同时也正好使她和师叔相信,自己的话不假。”心中想起了这个主意,大眼珠儿滴溜溜地-转,就望着薛明霞说道:“他还教了我一套步法呢,这步法非常神妙,姐姐要是不信,我可以练给姐姐和师叔看。” 渔礁翁闻言,心中不禁一动,暗道:“看这小丫头的举动神色,好像不是假话,只是令人迷惑不解的,与老友银髯叟数十年道义之交,相知颇深,其师早经仙逝,何来师弟?那少年既然曾传她步法,只要她施展出来,当不难看出其中道理来历。”于是点头说道:“好,你就练给我看看是什么步法。” 说后,三人便走到屋后一块空地上,玉珍姑娘往空地当中-站,就向薛明霞招招手道: “姐姐,你过来发招攻我,我就凭看这步法.闪避你的招式,看看成不成。” 渔礁翁与薛明霞闻言,都不由得一怔,心想:“这小丫头究竟捣的什么鬼?”可是见她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薛明霞性虽温文,但年轻人的心性哪有个不好胜的,听玉珍姑娘这话分明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芳心中就不禁有点气恼!别说是她心中气恼,连渔瞧翁那高年龄,那好涵养的老人.听得也不禁寿眉微挑,有点儿不自在,虽然知道玉珍姑娘自小经神尼抚养,深得娇宠,因此养成了她的-副任性、刁钻、淘气的脾性儿,但对这句话也觉得岂只是太嫌放肆。简直的目中无人,连我老头子也没瞧在眼中。 其实,在玉珍姑娘她可是随口说出的,她本是个天真纯洁无邪,胸无城府的小姑娘,并没有想到这句话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薛明霞缓步调娜的走到场中玉珍姑娘对面五尺处,亭亭站立,她芳心虽然气恼着这位淘气的小妹妹,可并没有真的发招攻击.只是绷着一张粉脸儿,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犹豫地望着玉珍姑娘。 玉珍姑娘本来在宁神等待明霞姐姐出手发招,她好施展那神妙的“苍虚漂渺步”法,见明霞姐姐光是用眼睛望着她并没有出于发招,就笑说道:“姐姐;你怎么不发招啊,你要是不发招,我一个人可不好练呢!” 薛明霞闻言,秀眉懊地一扬,一声娇喝道:“珍妹妹,你可当心了。”话末完招已出,欺身进步,伸玉手“仙姬摘果”径向珍妹妹胸前抓去,端的快如电闪,疾若飘风,眼看距离三寸就要抓上,珍妹妹仍立原地不动直如末见,薛明霞心下大惊,正要缩手撤招,陡觉眼前人影一花,已失珍妹妹踪影,心中一楞,忽闻银铃似的笑声响自身后,粉面不禁一红,知被珍妹妹戏弄,霍地翻身,一声娇叱,亮双掌扑向珍妹妹立身处,施展开渔礁翁亲传的“三才掌”法。 只见一双玉掌翻飞,势若翻江倒海,又如凤飞弯翔,起先还能分得出人影掌招,越使越快,一时间四面八方均是人影掌招,快到后来简直连人影掌招都看不清楚,威势端的惊人,再看玉珍姑娘她始终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脚踩“苍虚漂渺步”在这势若狂风骤雨中,身形似燕蝶,来回穿梭游移不定,有时眼看一掌就要打上,可是她身形一闪,便即让开换了个方位。 眨眼三四十招过去,薛明霞将一套“三才掌”施展到了顶端,不但是没有打着珍妹妹,且连衣角也没碰着一点儿,有时连珍妹妹的人影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花便失去了踪迹,弄得发招都无从发起,这还是珍妹妹说过不还手,要是还手的话恐伯早就落败了。 这一来可把-个武林名宿的渔礁翁,看得岂只是满脸惊奇,简直是目瞪口呆,错非是今天亲眼所见怎样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这套三才掌在武林中也称-绝,威力何等的大,玉珍姑娘凭着一套步法竟能在威力惊人的三才掌中,不拆招,不还招,悠然穿梭进退自如丝毫无阻,端的是神妙已极!难怪这小丫头敢说大话。 原本是想从这套步法上看玉珍姑娘的话是真是假,及凭自己深厚的江湖阅历,渊博的见识,推断何人门下,又怎会是老友银髯叟的师弟的?岂料看了这半天,凭自己在江湖上数十年所见所闻竟没有能看出这是种什么步法,何况是来历,而且这步法别说是看,连听似乎也没听说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以武术一道,更是深如浩蹈海洋,学无止境,想到这里,不禁感慨万端。 其实.学无止境何只是武术一道,观诸今日社会万象,有哪-样是人可以学得尽的哩? 渔礁翁这时已经知道玉珍姑娘所说决不是假话,也非夸大其词,不过这小丫头可能使了点坏,那少年人既然教给了她这套步法,要说不告诉他的师承或有可能,焉得连这套步法的名称,都不告诉她的道理,心中想了想,觉得这个小丫头一定知道这步法的名称!于是就喊叫二女停手。 二女听得喊叫,玉珍姑娘首先纵出掌影圈外,身形一掠像一只小燕儿似的直投进渔礁翁的怀中,两只玉臂抱着渔礁翁的身子,仰着一张天真中带着抚媚满是高兴的粉脸儿,望着渔礁翁问道:“师叔,您看这套步法还好吗?” 这时,渔礁翁已一扫先前因玉珍姑娘出语放肆的那点不自在,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点点头笑说道:“好是好,只是它叫什么步法呢?” 薛明霞也已来到旁边,一听义父这样问,知道义父也不知道,遂一伸手接着珍妹妹的玉臂,右手在口边一哈,做着要向她腋下搔痒的姿势,说道:“小丫头,尔要是不告诉爹,看我不搔你。” 玉珍姑娘小舌头一伸,两只大眼珠儿一翻,向明霞做出一副怪样子,格格娇笑道:“啊呀!霞姐姐,你别那么凶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刚才没打着我,心眼儿里头记恨着我啦!现在捉着我没法子逃,当然要搔我痒报仇罗!” 薛明霞一听她小嘴儿刁舌,粉脸一红,娇咳道:“你敢乱说,看我饶不饶你!”说着玉手一伸,就拧珍妹妹的粉颊,珍妹妹头-偏,没拧看,玉手随即转到珍妹妹的掖下一搔,珍妹妹想躲,无奈一只玉臂被霞姐姐抓着躲不开,一时间只听得:“嘻嘻嘻,格格格,哈哈哈,哈……嘻嘻……格……” 霞姐姐可真坏!这地方怎可以搔啊!只搔得珍妹妹嘻笑连天,笑得卜气不接下气,瞧! 珍妹妹的粉脸儿,笑得红透了啦,腰也弯了啦,不对!大概是肚子笑痛了罢?尔看,痛得眼泪水儿都流出来了呢!哪里,不是的,那是笑出来的!“呵呀!好姐姐,你……嘻……饶了我吧!” 明霞见珍妹妹讨饶了,这才停手不搔,但仍抓着她的一只玉臂不放,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使坏了。” 玉珍姑娘一面喘着气,一面用手帕接着泪水道:“不敢了,不敢了。” 明霞娇嗅道:“光说不敢了,就成了吗,还不把什么步法说出来。” 五珍姑娘大眼珠儿滴溜溜一阵转,点点头道:“好,好,也让我喘喘气再说啊!” 明霞见珍妹妹眼珠儿一转,就知道她说喘喘气是假,动脑筋想使坏是真,哪能容她使坏,手儿一伸就作势又要搔她的痒痒,说道:“你说不说?” 玉珍姑娘知道要使坏,在这位霞姐姐手中实在使不出去,没办法,只得连忙说道:“好姐姐,我说,我说,你可别搔!” 明霞催促道:“快说!” 玉珍姑娘道:“它叫‘苍虚漂渺步’。” 渔礁翁闻言,顿时现出一脸惊容,伸手抓着玉珍姑娘的玉臂说道:“走!我们到屋里谈去!” 薛明霞刚才已经亲自领教过那“苍虚漂渺步”的神妙莫测,深奥异常,心想:“必是- 种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否则凭义父那么深渊的武学岂能看不出来历之理,而于听珍妹妹说出后,满脸均是惊异神情。” 三人回到屋里,渔礁翁命二女坐下,这才望着玉珍姑娘问道:“珍儿,你知道这‘苍虚漂渺步’的来历吗?” 玉珍姑娘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教我的时候,也没告诉我。” 薛明霞在旁忍不住插口说道:“义父,我想,这苍虚漂渺步,必是一种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是吗?” 渔礁翁闻听义女这话,不禁捂髯哈哈大笑,点头说道:“霞儿果有见识,不错,这苍虚漂渺步岂只是武林绝学,且是相传数百年来武林中人梦寐寻求而不得的苍虚秘笑中所载的奇学之一。” 薛明霞奇异的问道:“这‘苍虚秘笑”所载,都是些什么武学呢?武林中为何那么想它。” 渔礁翁望着义女微微一笑,略为想了想,这才说道:“这‘苍虚秘笑’中所载皆是旷世奇绝异学,早年我曾听师长们谈说过,这秘发共分为上下两册,乃苍虚上人道成前,历数年心血研创录成,上册所载名‘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下册所载名‘苍虚三十六式’及这‘苍虚漂渺步’两种,如获得这本秘策之人,依照其中所载武学,参悟研习成功,不但可以独领武林,天下无敌,且还能成道飞升,最低亦可练成金刚不坏之身,长生不死,不过,这本秘发相传数百年来,还始终没听人说过有人得着了它。” 二女闻听后,都是满脸惊奇之色,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种至高的武学秘笑,尤其是玉珍姑娘岂只是惊奇,而且芳心中更是喜极。暗道:“难怪他武功那高呢,原来是得着了这本秘签,将来见着他我一定要他把这些武功都教给我。”到底是小姑娘家心性,实在大真得紧,她却没有想到这种旷世绝学,怎是随便教人的呢。 薛明霞又问道:“这样说来,这本秘签一定是被他得看了,那么他的武功也就天下无敌了?” 渔礁翁闻问,沉吟了半晌,没答义女的话,却望着玉珍姑娘问道:“珍儿,你没问过他的师傅是什么人吗?” 玉珍姑娘摇插头道:“问过,他不肯说,只是说银髯叟师叔是他的师兄。” 她忽然想起肖承远的那把描金玉扇,化子师叔不就是因那把玉扇才知道他的来历的吗,我何不将那把玉扇的形象说给师叔听呢,想来师叔也一定会知道的,于是就说道:“不过他用的一把兵刃,师叔见了一定会知道他的来历,化子师叔也就是从他的兵刃上才知道他的来历的,只是化子师叔坏透了,我问了他两次,他都不肯告诉我。”说罢,还那起了小嘴儿,气鼓鼓的,渔礁翁笑问道:“他使用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兵刃呢,你倒说出来听听看。” 玉珍姑娘说道:“是一把很珍贵的玉扇,整个骨子都是用白玉做的,上面还嵌着金子做的龙凤,扇面是白丝绸做的,还用金线绣着些山水画。” 渔礁翁听后.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猛然睁开双目,精光灼灼逼人,手铬长髯,纵声哈哈大笑了一阵,满险喜形于色,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他,不错,一定是他老人家的传人!银髯叟那老儿与他老人家相识,素以师长辈视之,老人家的传人老儿当以师弟视之了,难怪前两年那老儿与我晤面时,谈起目前武林中道消魔长,眼看一场杀劫将临,武林各正派中虽也有几个后起之秀,但总觉得难当大任,势非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再出场-次不可时,老儿曾暗示,最近二三年内将有一个武林奇材出世,足可领袖武林群雄,担负卫道诛魔重任,当时,我还以为老儿只是安慰之词,也就没有留心注意,原来这老儿是早有主见了的,照这情形看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可高枕无忧了。”说至.又复哈哈大笑不止。 玉珍姑娘见师叔听了这把玉扇的形象以后自言自语了半天,而且兴高彩烈,哈哈大笑不止,知道已尽知其来历,芳心大喜,暗道:“这个谜,终于揭开了。”于是便问道:“师叔,他的师傅究竟是谁阿?您这样高兴!” 渔礁翁忽的面容-整,神情严肃的说道:“珍儿,你曾听你师父和你说过玉扇书生其人没有?” 玉珍姑娘微微一怔,旋又记起似的惊疑地说道:“听说过。只是据恩师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难道是他老人家的传人不成?” 渔礁翁点点头说道:“依照你所说的玉扇形象上来推断,我想必定是他老人家的传人无疑,提起这位老人家来,在当今武林中除了银髯叟师叔外,不但从没有人见过他老人家的踪迹,恐怕连知道他老人家还活在世上的人都很少。”渔礁翁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肖姓少年不但武功高绝,为武林百年难见之奇材,且将成为武林中诛魔卫道领袖人物,尔二人这几天内就要下山行道江湖,好在珍儿已认识他,若再遇见可多请教益,并要好好扶助他,伸张武林正义,扫荡邪魔,还有,就是干万不要随便对人说出他的来历武功,免得群魔有所准备,另出阴谋。” 二女闻听渔礁翁的这番话,这才明白猜出他的来历后,为何惊喜高兴的原因,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许多道理,当即唯唯答应。 晚饭后,二女闲着无聊,便又谈起这苍虚漂渺步的奥秘,霞姐姐很羡慕这套步法要学,珍妹妹立即答应教霞组姐。于是二人就立刻上到屋后的空地上,玉珍妹妹-招-式的传授霞姐姐也就全神贯注细心着意地跟着珍妹妹练,从起更时分一直练到三更多天,大部分均已记熟,只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能够领悟.珍妹妹见霞姐姐额上已出了汗,知道霞姐姐已经疲累了,就叫停止休息,明天再练,霞姐姐虽还想继续再练,但珍妹妹却说什么也不肯,霞姐姐无法只得停止,和珍妹妹二人回房休息。 玉珍姑娘在庐山顶-住就是五天,在这五天期中,薛明霞姑娘巳将苍虚漂渺步全部领悟练熟,芳心当然高兴异常,同时在这短短的五天期间她发觉了一个秘密,那秘密乃是珍妹妹心中不肯告诉人的。她芳心中暗付,“将来见着他的时候,我倒要仔细的看看,怎会使我这位珍妹妹芳心中念念不忘的呢!” 薛明霞姑娘自小生长庐山从没有下山一步,对江湖早就神往异常,奈何渔礁翁因江湖上险诈太多,一个姑娘家行道江湖实在不便,且又无丝毫阅历,很容易受奸徒欺骗中人诡计上当吃亏,因此薛明霞虽几次三番请求准许她到江湖上去行道增长阅历,渔礁翁始终不肯答应,姑娘枉自学了一身武功,芳心虽然很不愿意可是却不敢违背这义父兼恩师的话。 其实渔礁翁他也有他的打算,他的意思是义女一身武功虽已尽得他的全部真传,江湖上一般高手足可无惧,惟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中阴险诡诈层出不穷,万一受了人家的暗算,上了当,吃了亏,那时不但毁了义女的一生,而且自己的一张老脸也实在丢不起,再说,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干古至理,眼看义女年纪渐大,总不能说学了-身武功就不嫁人了。因此渔礁翁嘴上虽没有说明,暗中却早就在物色人选了,一方面好了却心事,一方面好让小夫妻俩同出江湖行道彼此间好有个照顾,可是在这世间的事情就有那么怪,你不要找的东西往往到处会被你碰上,你要找的东西反而偏偏的找不到,渔礁翁往年在江湖上时常碰到一些良材美质,人品好,武功好的少年人,现在要替义女物色佳婿,物色了两三年的时间连一个稍为满意的少年人都没有见到,因此一直耽搁到了今天。 几个月前与神尼会晤时,神尼曾和他谈过,三个月后将命爱徒蓝玉珍下山行道江湖,要他也命义女明霞下山,让她们二人同行彼此间也好有个照顾,渔礁翁听后一想,这样也好,当下满口答应,就约好由玉珍姑娘先到九江庐山,然后让她们二人连抉行道江湖。 渔礁翁回到庐山,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义女明霞,明霞闻听之后芳心兴奋非常。 好不容易挨过了三个月的时光,这才接到了珍妹妹的飞鸽传书,知道珍妹妹已经下山,奔庐山而来,不日即可到达,只要珍妹妹一到,马上就可以下山踏入江湖,见识江湖风光,从此与珍妹妹二人,连抉邀游五湖四海,大江南北,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内心更是雀跃非凡。 终于珍妹妹来了,听了珍妹妹叙说路上遇见的这些事情.觉得没有一样不是有趣的,更使她羡幕,尤其是说到了肖承远的武功,如何如何的高时,她芳心里岂只是不信,且还不服气哩!别看她外形温文雅静,内心也是非常刚强好胜的,只不是较珍妹妹来说,要沉稳些儿罢了。 后来珍妹妹施展出肖承远传授的苍虚漂渺鬼,她将-套三才掌使到了顶端,连攻了四五十招,也使尽了绝招,始终连妹妹的衣角也没碰着,这才开始有点相信,再后来又听义父依照珍妹妹所说,推断出肖承远的来历,说得那么的神乎其神,夸赞不绝,请想她还有再不心服的吗? 本来她是想珍妹妹一来立刻就动身下山的,但却因为跟珍妹妹练苍虚漂渺步耽搁了下来,这一耽搁下来她发觉了珍妹妹芳心中的秘密,心眼儿-动,就使了坏,存心要逗逗这个刁钻淘气的小妹妹,这一来,急要下山的不是她,反而是珍妹妹了。 直到后来、珍妹妹大发娇嗔了,这才和珍妹妹拜别渔礁翁,渔礁翁又复谆谆叮嘱了一番,二女方始连抉下了庐山。 玉珍姑娘虽也没有江湖阅历,但到底较明霞姑娘早下了几天山,她本是个聪明玲戏剔透的人儿,一路上她已经发觉女孩儿家在外面走路的不方便,尤其是一些男人-双眼睛灼灼目光在你身上,转来转去瞧个不停,实在讨厌得很,今后行侠江湖非得要换上男装不行,于是就把这意思向霞姐姐一说,明霞姐姐当即赞成同意了。 二女一下庐山,立即就到附近的小镇市上,买了两套儒生衣服.二女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这一换上男装,儒巾语服一个是腰悬聚萤剑,一个是手提银萧,俨然是两个潇洒的俏书生,翱溯美少年,浊世佳公子。 口口口 季值初夏,南方气候已是炎热异常,太阳虽还未至烈火般威猛的境地,却也晒得人浑身火辣辣的生疼。 这天下午,在当涂往金陵去的官道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这两小孩衣着虽不华丽,但颇为干净,质地亦极好,好像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男孩大约有十二三岁,女孩大约十一二岁,都是一般儿的明眸皓齿,粉装玉琢,惹人爱煞,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这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儿,一路蹦蹦跳跳着往前走,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特别的显得淘气调皮,拉着那男孩子的手指东划西,小嘴儿直是说个不停。只听得她响着银铃儿似的声音喊道:“哥呀!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承哥哥啊?我心里真想念他得紧哩!” 只见那男小孩眉头一皱,天真的小脸儿上,露出淡淡的一丝忧愁道:“我也不知道啊!” 女小孩把小嘴儿一嘲,手一甩,头一别,似乎在赌气,那男小孩已发觉苗头不对,连忙说道:“妹妹,你别急好不好,顶多再有几天就会找到承哥哥啦。” 女小孩回过头来,明亮的大眼睛,瞪了那男小孩一眼,气鼓鼓地说道:“再有几天,要是再找不到承哥哥看你怎么办,我们钱都快用光了!” “不会的,妹妹,你放心好了。” 小女孩娇喧道:“呸!不会的,都是你在说,要是真的找不看承哥哥,看我不告诉爷爷说你带着我出来找承哥哥,要爷爷打你的屁股才怪!” 男小孩一听,不禁一怔,他知道妹妹的小性儿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会真地告诉爷爷,虽然爷爷也很疼爱他,并不见得会真打他的屁股,可是爷爷的脸色一沉,那种样子还真骇人,使他心里害怕!因此他一听妹妹说要告诉爷爷,心里不禁就急了,说道:“妹妹,出来找承哥哥,这完全是你的意思!怎么能冤枉说是我的意思呢?” 小女孩小琼鼻儿一皱道:“哼,是我的意思怎样,要不是你带着我,我一个人能出来吗?” 男小孩一听,妹妹的这道理对呵,自己是哥哥,年龄比妹妹大,要不是自己带着她,她一个敢出来吗?这样-想,小心眼儿里更是大急,好像妹妹真的已经在告诉爷爷了,就哭丧着脸,央求地说道:“好妹妹,我一定替你找到承哥哥,要是真的找不到,随你骂我,罚我,打我都行,可千万不能告诉爷爷,说是我带你出来的!” 女小孩一见哥哥哭丧着脸,向她央求的那副可怜相,忍不住哄噎一声,格格的笑了,说道:“哥呀!看你急成那个样子,我是逗着你玩儿的呢!” 敢情这女小孩是存心逗弄男小孩玩儿的,让他发急的,他哪里想得到,只知这位淘气、刁钻、顽皮的小妹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以前不知道吃过她多少冤枉亏、冤枉苦,一桩明明是他有理的事情,到了爷爷面前,让她一说,就变成了他没有理。而爷爷偏又最听信她的话,最疼爱她,因此,他拿这位小妹妹简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现在听她一说,才松了一口气,不禁啼笑皆非地说道:“妹妹,你真坏!”女小孩一听,一对小眼珠子一翻,瞪得圆圆的,眉毛儿-扬,做着一个要打的姿势,娇咳道:“你敢说我坏。”说着,小手儿一落,呼的一掌,就向男小孩的肩背上打去,男小孩陡地-惊,这才记起,自己说话一时不留心说溜了嘴,触犯了妹妹的禁忌。见妹妹小手掌已向自己肩背上打到,他可不敢让她打上,虽然知道妹妹决不会打伤他,但要是被打上了可也是不好受的,起码要红肿起一大块,痛个老半天。 赶急身形一晃,向前窜出五尺,让开了这一掌,女小孩见这一掌没打上,被他躲开了,只气得把小脚儿在地上-跺,娇喝道:“你敢逃!”娇躯一扭跟踪追上,小手儿一扬又是一掌打去,小男孩见状,知道妹妹又犯了小野猫的脾性儿,既不敢让她打上,又不敢还手,唯一的办法,只有-个字“逃”! 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就在官道上,一个逃,一个追,喝叱嘻哈的追逐扑击起来,好像是乡间人家的两个野小孩,可是又不像,乡村人家的小孩哪会的这么漂亮,雪白粉嫩,讨人喜爱,何况穿着也没有这样干净,考究,最奇怪的是,这两个小孩追逐扑击的身法,快得出奇,像两只小鸟儿似的,一纵就是-丈多远,并且显得毫不费力。 这条官道本是由当涂奔往金陵的要路,行人颇多,这一男一女两小孩在官道上这一往来扑击追逐,立刻就吸引了许多行人旅客仁足观看,一个个心中都不禁暗暗称已,竟忘记了自己是在赶路的,于是人就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自然而然就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把两小孩围在路的当中,小孩儿家心性本就好玩,-见围了那么多人看他们,也就更加追逐扑击得起劲,身形越来越快,快得看的人眼花缭乱,简直分不清哪是男孩哪是女孩。 葛然,一阵紧急鸯铃声,夹杂着马蹄声,卷起一大片尘土,两匹快马从当涂来路方向急驰而来,那马儿好快!宛若狂风骤雨,迅电奔雷,晃眼已临近前,围观的行人赶忙闪身向两边分开,正要出声喝阻两小孩让开,两匹马已经疾风似的,距离两小孩五尺左右,眼看两小孩就要被马撞上,众人不禁大惊,都在替两小孩捏着一把汗。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马前懊地飞起两条小巧的人影儿,也就在这同时,两匹在急驰中的快马,忽的遇阻,马心一惊,葛然-声长嘶,两马均人立而起,马上的人要是骑术不精,一定非摔下来不可,这一摔下来准得摔个半死不活,说不定会当场摔死。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那么紧张的场面,却只是静静地,既没有听到惊呼,也没有听到叫- 男一女那两个小孩,正站在八尺开外,两人手拉着手儿,满脸天真的望着骑马的人嘻嘻的笑哩,一点儿没有惊慌害怕的神色。 马呢!站在官道中央,四蹄仁立,一动也不动,再看骑马的人,乖乖!好难看!那副长相吓了人一大跳。原来两匹马上的人,是两个6L筋栗肉疾装劲服的粗壮大汉,腰间佩着一口单刀,满脸横肉,凶眉恶眼,一个大汉的左颊上有一条三寸多长的刀疤,另一个大汉却只有一只右眼,形状端的凶恶难看之极!一看就知道定然不是好人。 这时,两个大汉三只眼睛,都目射精光的注视着两小孩,众人刚松弛下的-颗心,不禁又抨抨的跳了起来,替两小孩暗暗地耽下了心。 众人替两小孩在但心.两小孩却全然不怕.尤其是那个小女核.一见马上的两个大汉子.眼睛恶很狠的叮着她们,不但-点儿不觉着害怕,反而两只小手儿往腰间一叉,把-双明亮的大眼,鼓得圆圆的和两个大汉的三只眼睛对瞪着,翘着小嘴唇儿,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哥呀!你看这两个人,长相那么讨厌,真难看死了,还拿眼睛老看着我们,-定不是好人!” 众人一听这小女孩也太不懂事了,像这种人路上碰到了,让都恐怕让不及,怎么还要说这种话招惹他们呢!大家也不过刚是这样想着,只见那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双腿一夹马肚,马儿朝前走了数步,距离两小孩身前三尺左右站住,猛地一声暴喝道:“你两个小鬼,这是找死?”右手的马鞭儿往上一扬,响起-阵划空急哨,往下疾落,直向那小女孩项间缠去。 在他满心以为这一招“毒蛇缠身”一出手,这小女孩一定会被鞭儿缠个正着,逃不掉,然后只要自己轻轻一抖,起码要摔出七八尺远,就是不死,也必是个重伤。他想得倒是怪好,可是他却忘记了,刚才这两小孩是怎样从马头前退出去的。 旁观众人,一见这大汉长马鞭儿出手,直向那小女孩打去,心中都在着急得不得了,暗说:“可惜,这样标致的一个小姑娘,长大了伯不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会想到今儿个碰L了这么两个凶神恶煞,眼看马鞭子往下一落,小性命儿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些人心里虽看急,可却没有-个敢出头拦阻,有些胆丫小的人还紧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不忍看那小女孩被马鞭打死或打伤的陵扒。 谁知道那小女孩胆大得紧,见这大汉马鞭儿打来,好像没有看到,若无其事的样子,小脸儿上反而露着一种轻视,不屑的神情,尤其是那个男小孩.好像是吓呆了的样子.呆呆的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一下,假如你要是仔细一看那个男小孩的样子就会发觉,这男小孩并没有被吓呆,只是全神贯注在两个大汉的身上,那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还现露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光亮。 眼看那马鞭梢儿距离小女孩只差数寸了.忽听那小女孩口里发出银铃儿般的一阵格格娇笑,娇躯儿一扭,大汉的马鞭.竟然扫了个空,大汉不禁一征,陡觉眼前人影一闪,大汉心中方感不妙,接着便听得“拍!”的一声,既响又脆,左颊上已实实的着了一记耳刮子。 这一下子,真还打得不轻,立时肿起老高,那刀疤马上便变得又宽又大,更显得难看之极!只气得那大汉哇哇大叫不止,一手抚着被打痛了的脸,一手紧握着马鞭,左一鞭,右一鞭,夹着劲风,疾若暴雨,猛打那小女孩,那小女孩也奇,也不还手,只是东臃摄,西闪闪,左跳跳,右蹦蹦,小嘴儿里还不时响着银铃似的娇笑声和说话声:“打呀!丑鬼,快呀!怎的又慢了下来哩,喂!这一鞭还有点门道,不错!呸!这一鞭简直是小孩儿学看打牛玩的嘛!” 旁观众人,一见这种情况,起初是惊,继而是喜,最后是瞪直了眼,发了呆!做梦也想不到长得这么粗壮凶恶的一个大汉子,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逗耍得不亦乐乎,只有那个男小孩,神情仍是和先前一样,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既不惊,也不喜,一双眼睛始终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其实这些人又那里会懂得,他正在全神戒备,监视着另外的一个独眼大汉哩。 这时那大汉已被小女孩逗耍得怒发如雷,暴吼连天,长鞭猛挥,划空疾哨,风声呼呼,势若狂胎骤雨,威力端的惊人了得,恨不得一招之内就将那小女孩击毙,方消心头恶气,可是这小女孩轻功极高,身法奇妙,使尽了毒招绝招,依然奈何她不得。 只不过约摸一盏热茶光景,他这种狠攻猛打,渐渐的泄了气,鞭势招式诱出了缓慢.凶态渐敛,有点气喘吁吁起来,显然体力已呈不支现象,至此他方才明白今天是碰到了对头小煞星,别看对方只是个小孩武功已得真传,凭自己所学还实在不是敌手,这还只是个小女孩,那边站着的男小孩还没动手呢,看那个男小孩年龄似乎要大-点,武功当然也比这女孩要高,如果那男孩也动了手的话,恐怕这时早已倒在地下爬不起来了。 他这里心中念头不住的翻转.心神微分,手中鞭招也就更透着了缓慢,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就是小女孩不还手,准得被累死,何不弃鞭下马,拔出腰中佩刀和对方一拼,好在这小女孩手中没有兵刃,心念刚动,陡闻一声娇叱,右颊上又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刮子,这一下子比刚才那一下子,打的还重,嘴里血都被打得流了出来,立时一声虎吼.猛力提气,手中马鞭一紧,刷、刷、刷,接连就是三鞭,卷艇一股狂风,直向小女孩打去。 这三鞭猛攻.他可是将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三鞭猛攻之后,臂膀已经感觉发酸,手也发了软,似乎已再无能为力了,然而他无能为力也不行.那小女孩可不管他,除非他马上跪到地上磕三个响头,小女孩或者会吐他一口唾沫,放他逃去,不然怎肯轻易饶他。 忽听“啪!”的一声,左颊上又挨了一记耳刮子,这-记耳刮子只打得他身形直晃,左颊是肿上加肿,痛上加痛,双眼火星直冒,“哇,哇,”吼叫连天,牙齿一咬,猛挥那条感觉酸麻的右臂,呼的一声,长鞭直向小女孩打去。 旁立那个独眼大汉,原先是心想,凭一个小女孩武功再好,也不会是我李兄弟的敌手,后来看出这小女孩不但武功高,且身法神妙,看情形李兄弟还不一定能敌得住她,有心上去帮忙,可是那个男小孩站在旁边,虎视既既,分明是在监视看,只要他一动,一定马上就要向他扑过来,看这小女孩武功惩高,男小孩更不弱,他虽然不惧,但他和男小该一动上手,势必不能再顾到李兄弟,而且他弟兄,在江湖上虽算不上是成名露脸的人物,却也有点小小的名头,当看这么多人,实在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两个人打一个小娃儿家。 不知道这两个小鬼是什么人的儿女,这点年纪就有这好武功,其大人可想而知,这两个小鬼,既然在此逗耍,想来其家亦必离此不远,纵然他兄弟两人,能把两个小鬼打伤了.他们的大人焉有不出来之理,凭他弟兄俩的手底下,斗两个小鬼尚还没有把握呢,试问能斗得了他们的大人吗?说不定他们的大人早已经闻讯来到多时,隐身在人丛中,只因两个小鬼没有落败,所以才没有现身出来罢了。 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今天反正人是丢定了,我何不如此这般一番,反正小孩儿家爱戴高帽子,好说话,不懂事,好骗,只要能赶紧脱身不耽误正事就行了,管他丢人不丢人哩! 想到这里,也正是他那李兄弟,埃了小女孩第三记耳刮子的时候,李兄弟坐在马上身形直晃,知道已经不能再迟了,就连忙喊道:“李兄弟,赶快停手!”说着双足用力一点鞍蹬,人便纵身跃起扑向李兄弟的马前,横身拦阻李兄弟出招,哪晓得,他快,人家比他更快,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小男孩已立在他身前五尺,他不禁一楞,这小男孩是怎么过来的他都没有看清楚,心道:“果然不错,这小男孩武功,确比女孩武功还高,幸亏自己先前没有出手,不然这时还真是不堪设想了。” 那男小孩见他纵过来并没有动手,也就没有动手,只不声不响的站在他对面,动也不动一下,看神情显然蓄势戒备。 陡闻-声娇叱,接着便是一阵丁当之声,紧跟着又是一声“哎啃!“哇通!”二人同时一惊,朝发声地方望去,他那位李兄弟已躺倒地上,那小女孩手中却多了柄金虹闪烁耀目的短剑。 原来就在他大喊停手,纵身跃过来,男小孩突然闪身过来拦在他面前,他微一怔的当儿、他那李兄弟也就抓住这个机会,翻身下了马,弃鞭拔刀,猛的一个急跃,手中单刀平伸,一招“毒龙出洞”直往小女孩胸心扎去,他是欺小女孩手中没有兵刃。 小女孩一见心中的气可就大了,先前她不过因这家伙太凶,存心耍耍他算了,所以虽然打了他三巴掌,手底下很是留了情,否则就是十个也送了命了,现在见他不声不响拔刀就刺,心道:“好呵,我不想要你命,你倒想要起我的命来,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知道姑娘的历害的!”小心眼儿里念头一动,单刀朝心口扎来,也不躲闪,水手往怀中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柄金虹耀日的短剑,陡地一声娇比,娇躯一扭,身子不退反进,金虹短剑一挥,直朝他单刀削去,他猛觉金虹耀眼,心中一惊,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哩,锵哪- 声,单刀已被金虹短剑削断,紧跟看左腿的迎面骨上狠狠的挨了一脚,这一脚还真重,简直的痛彻心肺,再也支持不住,“哇通!”-声,往后倒下,这还是小女孩谨遵爷爷的训戒,不准随便杀人,否则只要她手中的金虹随便一挥,怕不立刻血溅当场! 独眼大汉一见李兄弟倒地不起,还以为他受了伤,赶忙纵身过去-看,才知道只是受了点小伤,这才放下心,遂扶看他站起来,回头一看,男小孩已纵到了小女孩的身旁,小女孩手中的金虹短剑已经收了起来,两个人手拉着手儿,在望看他们说笑哩。 这时,那独眼大汉见李兄弟挨了三掌一脚,受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能再动手,而且已经完全明白,小女孩手下实在是留了情。不然焉有得李兄弟的命在,于是只得老着脸皮望着两小孩说道:“小妹妹,你这身武功真俊呵!谢谢你手下留情,饶了我这位兄弟的命,可以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吗?” 只见那小女孩小脸儿一翻,娇滇道:“呸!谁是你的小妹妹,真不要脸!” 旁观众人这时已经完全明白,难怪这两小孩先前见了两个大汉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她们有这样大的本领,看两个大汉先前是何等威风,气焰万丈,气势汹汹,好不怕人,现在一个受了伤,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样的垂头丧气,那样子令人看了,觉得可怜,另外一个呢,也变得软了下来。 只听得那独眼大汉,一声哈哈大笑道:“好!不是小妹妹,是小姑娘,这样总成了吧,该可以告诉我你师傅是谁了吧?” 小孩儿家到底是天真末除,被独眼大汉这两句一逗,本来绷着的小脸儿立刻缓和了下来,并且还“唉咳”一声的笑,说道:“好啦!告诉你好了。” 那男小孩一听,不禁急了,连忙用眼色示意小女孩不要说,可是那小女孩好像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道:“我师傅就是我爷爷。”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不但是旁观的人听看“轰”的一声笑了、就连那本来一脸看急之色的男小孩,竟也忍不住“蹬咳”笑了。 那独眼大汉闻话,起初是一怔,及听众人“轰”的一声笑了,这才暮地明白过来,是受了小姑娘的戏侮了,面孔不禁一红、要在平时怕不早就气如火发,吼声动手了,可是目下的情形下,他不能动手,也月、敢动手,只好忍着满肚子怒气,希望能打听出她师傅的名字,然后向帮中高手报告,请帮中高手报仇,以雪今日之辱。于是又一声哈哈大笑,问道:“小姑娘,你爷爷是谁呢,他总有个名字吧?” 小女孩的小脸儿倏地又绷了起来喝道:“呸!凭你这副长相,也配问我爷爷名字,也不去照照镜子。” 独眼大汉这时涵养还是真好,小女孩这样的骂他,他一点都不生气,其实他是气在心里哩!仍是那么嫡皮笑脸地说道:“小姑娘,你这身武功真俊极了,我实在非常羡慕,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这是退而求其次,既然它的名字探听不出,探出这丫头的名字也是一样,有了小的名字,还伯找不到老的吗? 小女孩一听独眼大汉的话,秀眉儿一扬,格格一笑,小脸儿上露看不信的声音说道: “你这话是真的吗?我可不信!” 独服大汉一听,心中-喜,暗道:“鱼儿要上钩了,到底是小孩儿容易受骗,几句甜言蜜语,果然动了心。”脸上立刻做出一种很诚挚的样子说道:“真的,我不骗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说着就做出像要发誓的样子,小女孩见了,连忙拦着说道:“你快不要发誓,看你脸上诚实的样子,我相信你说的话不假,但我知道,我的本领还差得很远呢,和你们比,或者比你们好一点儿,要是和我承哥哥比起来,那就差得太远了,连-百倍也不止,还有我的名字本来可以告诉你,只是我听爷爷说过,江湖上的坏人太多,现在我还不晓得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独眼大汉听完这番话,这才知道这小丫头人虽小,口风却紧得很,不由得心里直冒凉气,心道:“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了这两个小煞星,人也丢了,骂也挨了,同伴还受了点伤,动手打吧,又打不过,想探出来历姓名,以后报仇,结果说了半天一点也没有探听出来。” 忽然想起了小女孩刚才口中提到的什么承哥哥,何不再问问看,她说的承哥哥姓什么叫什么,只要能知道与她们有关系的人的一个名字,以后就不难从那人身上找出她们来。想到这里,心念随动,便又说道:“小姑娘,你刚才说的承哥哥,他的本领很大是不是?我最喜欢和本领很大的人交朋友,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什么,将来我若是遇上了他,一定得好好和他交个朋友!” 小女孩这回非但是没有拒绝他,反而脸露喜容地说道:“我承哥哥的本领真大得很,你要和我承哥哥交朋友,我可先告诉你,尔要是好人,当然没有关系,要是坏人的话,哼!我承哥哥也不怕,他只要一举手你马上就没有命了。” 独眼大汉听小女孩说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来,生恐她说说又变封不说了,心里不禁有点发急,但脸上可不敢露出来,仍装着一脸诚实的样子,说道:“小姑娘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个坏人吗?” 小女孩望了他一眼,说道:“嘿!看样子倒是蛮诚实的,不像个坏人!” 独眼大汉是打蛇随棍上,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你的眼睛真厉害,我面孔的确长得很难看,可是我的心地却最仁厚,最慈善不过了,你承哥哥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说道:“我承哥哥,名叫肖承远。” 小女孩说这话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大,可是独眼大汉和那受了伤的大汉听了这三个字,宛如五雷击顶,“轰”的-声大震,震得脸都变了色,几乎震昏过去,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心道:“怪不得,两个小煞星这点年纪,就有惩好的武功,原来是我们帮主死对头的妹妹,幸好这两个小煞星,不知道我们兄弟俩的底细,不然恐怕今儿准得到鬼门关上去报到了。” 原来这两个大汉皆是黑风帮当涂分舵的小头目,独眼的名叫马棋,外号小诸葛,为人阴险诡诈,鬼计多端,那个左颊上有刀疤的名叫李永昌,外号刀疤李,这二人乃是奉舵主命,传总帮主玉娘子命渝,往江苏金陵-带分舵,严密注意肖承远踪迹,设计拦截。 那男女两小孩,正是肖承远的义弟义妹,银髯叟的侄孙邱云龙、邱云至二小。 你道二小怎会来到这里的呢,只因听说承哥哥要往江湖行道,二小曾要跟着同行,无奈被银髯叟阻止,二小虽自幼就深得爷爷宠爱,淘气异常,却也不敢不听话。肖承远走后不久,银髯叟便也动身遍访深山大泽,顺道探访川中五鬼消息,临行除了关照老仆妇小心门户外,也曾嘱咐二小好好在家用功,勤练所学,二小当时口中虽是唯唯答应,心里却早在肖承远走时就打好了主意,因此银髯叟走了才二天,二小便取了些银两,各自携带上爷爷给她们两人的金虹短剑,这两柄金虹短剑虽非前古奇珍,却也是斩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神物利器,乃系采缅铁与百炼精钢混合炼成。 二小知道承哥哥赴江苏故乡,返里扫墓,于是就沿途追踪而来,殊不料肖承远因暂时还不想与黑风帮正面为敌,又知东梁山为黑风帮分舵,为免惹麻烦,这才不沿官道走,折道走荒僻地区,横穿石臼湖,至高淳,越大茅山区,扑奔太湖,二小则系沿官道走,经金陵太湖追寻承哥哥,何况二小与肖承远动身的时间,前后又差了十多天的路程,走的道路又不同,请想二小如何能追得上呢? 马棋和李水昌二人一听到肖承远的名字后,立时神情大变,目瞪口呆,别说二小,旁立观看众人,一见二人听得肖承远名字后,立即变貌变色,也不禁感觉诧异,满腹怀疑,只是他们不知道肖承远的名头罢了,何况二小本是鬼灵精,玲班剔透的人,见状哪有不明白之理,知道眼前这二人一定不是好人,否则决不会闻名之后,如此惊慌失措,同时猜断这二人可能见过承哥哥,并知道承哥哥行踪。 打斗,说话,闹了好一阵子,云龙始终站立旁边凝神戒备,默默未发一言,都是云至一个人在唱着独脚戏,这一回他一猜想到,很可能在这个大汉身上问出承哥哥的行踪时,他便忍不住开了口,猛然一声喝道:“吠!看你二人这种情形,一定认识我承哥哥,我也不管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你们能告诉我承哥哥的行踪,我就放你们逃命,不然,哼……” 云龙这一声喝,方把这两个失魂落魄的家伙的魂魄儿喝了回来,闻声惊觉,知道方才这-紧张,露出了马脚,但马棋的外号叫小谙葛.从这外号上就可以知道,这家伙鬼计多端,你看他独眼珠儿一转,立刻计上心头,哈哈的笑道:“我当你们说的承哥哥是谁哩,原来是肖大侠,这肖大侠在桐城安家堡中,举手震死九头枭安舵主,青龙帮香主五毒掌尹华在八招之内兵刃被夺出手,最近又在东梁凶下单身独斗黑风帮的三位舵主、二位香主,大展神威,单掌震毙东梁山三阎罗的老三白面阎罗陈天强,幸亏帮主玉娘子严奴娇正驾游东梁山,出手解围,肖大侠又演出了双掌斗四女.玉扇轻斗四合风云剑法,后来还是帮主亲自上场,二人又斗五十余合,结果仍是个不胜不败的收场,现在这些事儿已传遍了江湖,惊了整个武林,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因此我弟兄二人,一听说肖大侠是你二位哥哥,怎会不惊得目瞪口呆呢!先前我弟兄二人还有点不相信,认为江湖传闻,可能是过于夸大了点,今日一见二位武功本领的确是高深神妙,想来一点不会假了。今天能会着二位,不育是等于会着了肖大侠,实是我弟兄的荣幸,尚望二位以后不嫌我兄弟粗鄙,时赐教益,则感激非浅矣!”说罢又复哈哈大笑不止。 这小诸葛马棋真不亏被人叫做小诸葛,的确的计谋多端,有点儿小门道,独眼珠儿那么一转,就说出这番大道理,不但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令人动容。 云龙、云至本是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任凭平时是如何的鬼精灵刁钻、淘气、聪明,这时也不得不上这小诸葛的当,而且到底是小孩儿家的心性,天真纯洁,好高喜胜!因此听了马棋说出这番滔滔的大道理后,不但满腹狐疑全消,并对最后几句恭维的话,心中感觉特别舒服! 其实小诸葛这一大篇话,后面虽然是高帽子给二小戴的,好让二小听着心里高兴受用,不会再伤害他们,那前面的话倒是一点不假,肖承远的名头倒真的已经传遍了武林,二小虽还不知道,但对承哥哥在安家堡中的事,已经听见化子爷爷说过,一点不错,因此对马棋的这番话也就完全相信,敌意全消。 云宝的小脸儿忽然一绷,娇声喝问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们,我承哥哥的行踪呢!” 小姑娘那样儿好凶,看情形马棋说话一个不留神,准得会挨揍上一个耳刮子。于是他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我有几个脑袋敢说假话欺骗你们二位,小姑娘,你请放心啦,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名字叫马模,刚才我不是说了。你承哥哥我实在没见过,不过前些时候曾在东梁山出现过.现在的确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云至见他那副着急害怕的样儿,不禁唉咳一笑说道:“好啦!实在不知道就算啦,何必做着那副害怕可怜的样子,我又不会要你的命。” 云龙轻蔑的望了马棋一眼,朝云至说道:“妹妹,这种人不要理他!,叫他们走吧.我们也好上路了。” 马棋一听,心中大喜,暗想:“还是男孩比较忠厚,好欺骗些,那女孩可实在的刁钻难缠,将来要是落到我小诸葛手里,我要不叫你尝尝我的手段,我就不叫马棋了。”心里是这样说,口里可不敢露出半个字来,脸上反而装成一副笑容说道:“小哥哥这话说得真对,我们是不打不成相识,刚才这点小误会现在既已说清楚了,时间已经不早我们真该分手上路了,二位,我们来日再见吧!”就罢就朝二小抱拳为礼.扶着李永昌准备上马离去,云至一见二人的马,小心服儿忽然一动,朝二人一声娇喝道:“喂!你二人给我站看,我还有话说。” 云龙不禁一怔,心道:“妹妹又捣什么鬼?”不过他很清楚,妹妹的脾性儿刁钻,一定是又想看了什么,才会喝叫二人站住。 旁观众人见已没事都正要纷纷散去,刚走了没几步,闻听喝声,有些人虽仍在继续朝前走去,但有些人却好奇的又停了下来回头看望。马棋、李永昌二人闻喝,心中均是一惊,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要做什么,可是二人却又不敢不听话,没奈何只好乖乖的停步站住,转身望着云至姑娘,马棋问道:“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只见云至满脸笑容的望着二人,娇声说道:“你们二人不是说要和我们交朋友吗?好啦,我答应你们,我的名字叫云至.我哥哥的名字叫云龙!” 马棋-听,这才放下了心,暗道:“敢情就是这件事情。”脸上连忙装着高兴非常的样子说道:“好极啦:以后我们都是好朋友啦!” 云至姑娘又笑着道:“我们既然成了朋友,朋友就应当互相帮助,年纪大的更要爱护年纪小的,你们说对不对?” 马棋连忙点头并且讨好地说道:“小姑娘,你这话对极了,还真对了我马棋的劲!” 云至姑娘点点头,望着马棋笑道:“这就是啦!我们现在有点儿少事,想请马大哥你帮帮忙,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马棋闻言不禁一怔,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要请他帮忙,不过云至姑娘的一声“马大哥” 真喊得他心里舒服极了,还以为姑娘真的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相信他了呢,不然,姑娘怎么会答应和他做朋友,告诉他她的名字呢,于是他就更装出一副诚实忠厚的样子,说道: “小姑娘,我们既然成了朋友,你的事就是我马棋的事,还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事你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我马棋力所能及,无不替姑娘你尽力办到。”说完,还;了胸脯,表示看一种英雄气概,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云至姑娘见了,不但小脸儿在笑,心眼儿里也在暗笑,不过两种笑的意思各有不同,脸上的笑,说真就真,说假就假,心里的暗笑意思,是笑这马棋果然上了圈套。 只见云至姑娘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这次我和哥哥两人出来找我承哥哥,没有骑着马,本来想买两匹马的,只是身边带的银子不多,而承哥哥又一时找不到,所以我想请马大哥哥帮忙,将马借给我们,等到我们找着了承哥哥再送还给你,想马大哥年纪比我们大,而且人又爽快,定会答应我们的吧!” 绕了这半天圈了,敢情姑娘是看上了二人的两匹马,云龙听得心里宜在暗笑,暗说: “妹妹真刁,调皮。” 那些没有走的路人,心里都在暗说:“这小姑娘不得了。好聪明.好调皮!” 马棋听得直发楞,心里直犯滴咕,这才知道,说了半天竟是上了小姑娘的圈套,暗自说道:“马棋阿!马棋呵!你枉自外号小诸葛,竟会被一个小孩子给套住了。” 忽又听得云至姑娘又说道:“怎么啦!不愿意,是不是?”你看云至姑娘把一张小嘴儿翘得老高,满脸娇滇的样子,显然见马棋久久没有回答生了气。 这一来可把个小诸葛弄得无计可施,进退两难,答应吧,自己身上奉有公事,要赴金陵各地传发总瓢把子令渝,没有马怎么成!不答应吧,刚才又把话说得太满,决不能反悔,一反悔费了半天劲做的纸老虎,马上就得被拆穿,何况又已经晓得这小丫头鬼灵精,实在刁钻难缠得紧,只要一声不答应,说不定她就会硬来,真要是硬来,凭自己两人还实在应付不了,而且李永昌已经受了点小伤,武功又打了折扣,但事情既已挤对到这样地步,也说不得了.只有硬起头皮,先凭三寸不烂之舌,好说一阵再说,实在不行,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便满脸堆笑说道:“两匹马本是小事情,何况要借的人又是肖大侠的妹妹,不成也得成,我弟兄二人岂敢不愿意,只是我弟兄二人身有紧急要事,也是为了帮朋友的忙,实在慢不得,没有马怎么成,并不是我弟兄二人不愿意借,实是逼不得已不能借,只好请姑娘弥多多原谅。” 云至唉嗡一笑道:“喂!原来是为朋友帮忙,有紧急事情受然不能怪你们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样急法?” 马棋还真的没想到,云至姑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是什么事情,他事先可没有计划到这-步,闻问,一时竟不知所答,呐呐地说道:“这……这事情很重要,其中详情我也不清楚。什么事情,要问朋友才能知道。” 他这里话还没有说完,陡听姑娘一声娇叱道:“恶贼!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欺骗本姑娘,我可不管,今天姑娘马是借定了。不然你就休想活命!” 马棋-听喝叱,就知道要糟!果然不出所料,一句话没接得上,小丫头就翻了脸!正寻思要用什么话搪塞才好,忽又听得姑娘喝叱道:“怎么样?还不快去将马乖乖的牵来,难道真要本姑娘动手吗!” 马棋只听得心中一哆咳,正在无计可施之时,陡闻一阵银铃声夹杂着马蹄声大作,来路上尘土飞扬,弥漫半空.数匹快马急驰而来,好快!宛若骤雨狂澜,路立众人,也不过刚闪身让开,马已奔近射,为首二骑忽地向后一扬手,手中马缰一紧,马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一落便仁立地上不动。 众人这才看清来骑共有六匹,为首两骑-男-女,男的约莫二十七八岁,看一身劲装,背插长剑披看-件银白外罩.剑眉星目,相貌颇为英俊,只是眼神不正,眉目之间带着邪色,女的也是一身劲装.色作浅绿,背插双剑,外罩一袭大红轻纱,面目蚊好,姿色颇为不恶,看年龄正值徐娘之年,但满脸露出一股淫荡之态。后面四大汉都是一色黑色的疾装劲服,年龄在三四十岁间,一个个都是凶眉恶服,6L筋栗肉,彪形粗壮大汉。 马棋一见这几骑人马-到,立时大喜若狂,和李永昌二人赶忙来到-男一女二人马前,抱拳弯腰躬身自报来历姓名说道:“黑风帮当涂分舵小头目马棋、李水昌二人.叩请宋堂主柳香主玉安!” 原来这一男一女均为黑凤帮中人物,女的名叫宋铰铰,外号人称桃花娘子,为黑凤帮内三堂银瓶堂堂主,男的名叫柳如杰,外号人称天面郎君,乃银瓶堂下香主。这二人-身武功,均有极高火候,皆系黑风帮中高手,唯这银瓶堂堂上宋铰铰生性淫荡异常,每夜必须男人陪伴,生平面首无计其数,柳如杰即系其面首之一。 这柳如杰个但一身武功极高,长相甚是英俊潇洒且生具异凛,一夜能御数女不疲,本为一淫徒,因此桃花娘子自与他接触后,即被擅宠专房,视为禁商一日不可分离。 不过这柳如杰虽为淫徒,却有一种好处,就是并不采花.在他认为采花,女的不是出于自愿,便觉无味毫无兴趣可言,故他所接触的女人,大都均为一般淫娃荡朗。其实这淫徒,因其生具异凛,无论你是如何三贞九烈的妇女,只要一经与他接触,便会永远不忘,死心塌地供其淫欲。 这宋铰铰与柳如杰,皆系奉玉娘子命,下山拦截肖承远高手之一。宋铰铰听完马襟、李永昌二人的报名后,便目注二人,口中轻“哦!”了一声,说道:“你二人便是奉命飞马金陵各地代传帮主命渝的吗?” 马旗、李永昌二人,口中答应了一声:“是:” 忽见宋饺铰粉脸一沉,叱道:“你二人身负重命胆敢在这里停留,难道不知道帮主令重如山,是不想活了吗?” 宋铰铰这两句叱说,只吓得二人屁滚屎流,浑身直打哆咳。到底还是马棋比较沉看,向宋铰技抱拳一拱,慑懦着声音说道:“启凛堂主得知,非是小的们胆敢在这地方留停,实在是因为被两个小鬼拦阻,硬要抢小的们坐骑,正在理论间,堂主便到了。”说罢,马棋便用手一指云至、云龙二小,宋铰铰口中一声轻“哦!”举目随看马棋手指处望去,-见是年约十二三岁的一男一女两个小核,-般儿的粉装玉琢,活似一对金童玉女,长得令人喜欢可爱。 聪明秀美的小孩,历古迄今,谁见了不生喜爱之心,乃人类的至性至情,宋铰铰虽为一淫荡女人,但这种人类的爱好,爱美的至性至情又岂能例外。因此,她一眼看见了云龙、云至两小,喜爱之心油然而生,只是心中感觉惊奇,这两小孩竟敢半路动手抢帮中手下小头目的马匹,实在胆大妄为之极,只不知道是谁家的儿女?” 心中想着,眼睛里也就露出了惊疑的目光向二小扫视了-眼,便立即目射寒芒的望着马棋、李永昌二人,陡见李永吕神情萎靡,显系受了挫辱,心中顿时明白多半二人已和二小动过了手,不但没讨得着好,看样子还吃了亏。 但宋铰铰对于二人所说,二小抢马的事心中可犯了疑,有点不相信,她很明白帮中一般帮众,都是专横霸道、蛮不讲理之辈,看二小孩神情举止,决不像凶横之人,而且年纪那么小,怎会无中生事强抢二人的坐骑,一定是这二人先惹了他们,才恼得二小孩动手惩戒了他们,适巧自己来到,一见自己责叱,惟恐受罚,这才将事情推到二小孩身上,-方面可以脱掉关系免得受罚,一方面由自己出面整治二小孩,并可出其心中刚才受挫之气。 这宋铰铰本就聪明多智,这样翻来复去一想,觉得颇为有理,极合逻辑,心中也就不禁有气,立时面色一沉,脸罩寒霜,玉臂-扬,手中长鞭划空,直往马棋头上落下。 真怪!眼看马鞭落下,马棋竟然视若无睹,好像一点不害怕,不让不躲,其实他哪里是不害怕,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还不是一样肉做的,哪有不害怕,不怕疼之理.只是不敢让不敢躲吧了。 长鞭疾如浮光掠影落下,“啪挞!”一声暴响过去,马棋的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只打得他独眼直冒火星,疼得龋牙咧嘴,头顶立时显出了一条长疤,虽然如此,却还哼也不敢哼一声,呆落木鸡般的站着。 只听得宋铰铰娇叱道:“还不与我上马快走,难道还要再挨上两鞭。” 马棋本来想将二小来历说出的,可是这一来直吓得连一个字也没有敢说出,便起忙返身纵上马背,一扬马鞭往金陵方面疾驰而去。 云至本想还要纵身拦阻,却被云龙牵着的手儿,暗中用劲一拉才阻止了下来,但邮着小嘴巴翘起了老高。 宋铰铰是何等阅历的人,二小这一点动作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只听得她口中发出一阵银铃似的格格娇笑,朝着二小语气温和地说道:“小妹妹,他两个已经走了,要马嘛,向我要好了。”说罢,转向身后四大汉喊喝道:“还不快与我让出两匹马,送给他们去。” 旁边柳如杰闻言不禁一征,感觉莫名其妙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马送给他们我们自己的人骑什么?” 宋铰铰白了他一眼,娇咬道:“你管这些干啥,我喜欢他们。”柳如杰碰了个软钉子,但也恍然明白,宋铰铰是想讨好二小别有用心,故示恩惠,好接近拢络。 这时,已有两名大汉翻身下了马背.牵着马正要向二小送去,谁晓得二小并不领情,只听得云至娇声说道:“不要啦!刚才那两个人坏,我们才要他们的马的,现在他们已经走了,看你的样子并不坏嘛,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马呢!” 宋铰铰闻听,觉得这女孩天真得很,心中也就更加爱极,同时也发觉自己所料果然不差,确是马旗、李永昌二人不好先招惹了他们,才恼得他们动手、因此心中就暗自下了决定,不管是谁家的小孩,一定要把他们弄到手中做义女义子徒弟都好,于是她就笑着说道: “没关系嘛,是我自己愿意送你们的,又不是你们抢我的,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云至把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儿似的,说道:“不要嘛!我们与你又不相识,怎么可以呢!”说后,也不待宋铰铰再说话,就朝云龙说道:“哥呀!我们也该走了。” 云龙一点头,只见二小身形一晃,小身子便像两枝脱弦弯箭似的,往金陵方向疾射而去,端的快速之极。宋铰铰不禁一怔,想不到这两个小孩的轻功身法如此快速,其他武功方面,亦已可想而知,真难为他们这点小小年纪,竟能练到如此地步,这一来宋铰铰心中的喜爱又更加深了一层,收二小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也不过就在她这么微一怔神之间,二小的身形已越去越远,渐渐只剩了一点点黑影子了。 柳如杰虽已明白宋铰铰讨好二小是别有用心,可是究竟是何用心他实在猜测不出,现在她见二小走后.又如此发怔出神,直如堕入五里雾中,更加莫名其妙,忍不住又问道:“姐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铰铰忽然喝斥一声,说道:“现在来不及对你说,快追!”说着两腿-夹马肚,手中鞭儿一挥,“啪!”的-声,落在马屁股上,那马负痛立刻一声长嘶,扬起四蹄,似箭疾射般的当先向前驰去。柳如杰连忙跟踪急追,四大汉怎敢怠馒,亦急忙挥鞭跃马紧紧跟随,立时间,卷起一片狂澜,绝尘而去。旁边路人,这才各自匆匆赶路散去,刹那间这地方便走得没有了一个人影。 这时,日色已渐西垂,暮蔼将至,初夏的夕风徐拂,令人感觉有一股无比的舒适与凉爽。云龙、云至二小展开身形一路急驰,一口气狂奔了数里路,眼看又色将黑,不知道距离镇店还有多远,想找个路人问问,可是这时候路上连鬼也见不到一个,哪里还有人影,二小心中不由着急,两小略一商量,觉得惟一的办法就是不管它,且继续往前走再说,如有镇店更妙,没有镇店能找到人家借宿-宵也好,再本然只有找个小土地庙休息再说。 四条腿总比两条腿快,二小虽然轻身功夫极好,施展开来快逾奔马,但施展轻功全凭提着一口真气,一个人的真气能有多长,岂能与马相比,除非轻功已练到沪火纯青地步,二小年龄只不过十岁出头能有多大功力火候,与马的脚程相较,短时间或可勉强不会落败,时间一长如何能行。 二小正往前走,忽闻身后来路驾铃马蹄声交杂大作,这时天色已是将黑末黑之际,二小回头一看,敢情是先前要送马给他们的那个女人追上来了,马奔如星驰电击,真快!云至心中正在想要不要避开他们时,马已驰到近身,停蹄仁足不前。 只见马上那女人口中响起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激荡空际,好听之极,温和地朝云至说道:“小妹妹,天已经黑了,这里又没有投宿处,要过去前面十多里路才有镇店,你们这样走怕不要走到半夜才能到哩.我看你们不如坐到我们的马上和我们一起走哩。” 云至说道:“不要啦!谢谢你哪,不要紧,天黑了有月亮,我们慢慢走好了。” 宋饺铰见这女孩个性倔强得紧,心中不禁又气又爱,问道:“小妹妹,你这是往哪里去呀,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云至忽地大眼珠儿一瞪,小面孔一板,说道:“你问这个干吗,你管得着吗!” 宋铰铰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温和地说道:“我问问又有什么关系嘛,那么凶干嘛!” 云至小琼鼻儿一皱,道:“哼!我凶,我要不是看着你这人还不坏的话,你这么和我,罗哆嚷嚷的,早就不理你了。” 天下的事就有那么奇怪,若要照宋铰铰往日的脾性儿,云至对她这样说话,恐怕早就发脾气了,可是今天却-反往常的态度,不但没发火,还始终是笑嘻嘻的,温柔着声儿说话。 这种情形不但使旁边的柳如杰和身后的四个大汉,看得心中暗暗纳罕以为奇迹,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儿莫名其妙,今儿个自-见这小女孩何以性情竟变得这样温柔,这大概就是俗语所说的“缘分”吧! 云至的脾性儿越大,她就越觉得五至可爱,因此尽管云至如此顶撞她,她仍是笑着温和地说道:“晴,小妹妹,你不是说看我这人还不坏吗,怎么又嫌我哆咳,要不理我哩!” 云至小眼珠儿一翻,说道:“你这人外表上看看虽然不坏.其实内里坏不坏还不知道哩!那现在我看出来了,你这人却有点儿不要脸!” 云至这句话一出口,宋铰铰的脸色不禁微变.但随即又复平静如常。原来这宋铰铰最怕人说她不要脸,今天这是她心里实在爱极了云至,脸色才微变即平,不计较这句话,若是换个人恐怕早就发火出手将对方击毙掌下了。 宋铰铰问道:“我怎么有点不要脸呢?你倒说出个理由来我听听看。” 云至说道:“这不很简单嘛:老是这么哆咳的找看我说话,这不是不要脸吗!” 宋铰铰一听,不禁格格地笑了,敢情这就是不要脸。 忽听云至又说道:“你笑怎的,不理你了,哥啊!我们走!”走字刚出口,二人身形已直往前窜去,宋铰铰心里一急,纤足-点鞍蹬,宛如巨鸟埔空,竟施展“八步赶瞻”上乘轻功拦在二小前面落下。 云至一见,小脸孔一沉,娇喝道:“你要怎的?” 宋铰铰格格-声娇笑道:“我喜欢你,小姑娘拜给我做义女,好吗?”说着身形-晃,伸手就向云至小脸儿上拧去,她这是心里爱极的占承,云龙一见,他可不知道她心里是爱极妹妹,还以为出手要伤妹妹,猛地一声喝道:“你敢!”身形-晃疾若飘风,小手-钟并指直点“商曲穴”,这时云至一声叱道:“凭你也配!呸!”脚踩苍虚漂渺步,娇躯一拧,踪迹已杏,小手掌已向她身后“志堂穴”拍到,宋铰铰大惊,这两小孩这点年纪居然能认穴点穴.并且手法迅速淮确,显然武功造诣已颇具火候,尤其是小女孩刚才躲让自己伸手拧脸的身法,岂只是迅速快捷异常,简直神妙之极,这是种什么身法从来没有见过,两小孩武功已如此之高,其师长已可想而知,只不知道其师长是什么人7心中的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云龙的小手指己距离商曲穴三寸,云至的小手掌,也只不过差五六寸,就要拍到志堂穴,哪敢怠慢,身形一晃,霍地从二小夹攻中飘身斜跃出六尺,立定身形,娇喝道:“你二人是何人门下,快说!” 云至娇叱道:“你不配问,也不会告诉你。” 宋铰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娇声说道:“你们二人既要和我打,我们得先谈好条件,然后再打。” 云至、云龙同时一怔,四只大眼睛奇怪的望着她问道:“什么条件?” 宋铰铰格格一笑,说道:“我打输了,向你们陪礼道歉,放你们走,送你们两匹马骑,要是你们二人打输了,就得要听我的话跟我走。” 云龙不懂地问道:“跟你去做什么?” 宋铰铰-笑说道:“给我做义子义女,或者做徒弟都可以。” 云至-听,娇喝道:“你也配!淬!”又朝云龙说道:“哥呵!我们打她。”二小立时跃身扑进,四掌翻飞,向宋铰铰扑攻,出招迅捷变化神妙,威力颇为不小。 宋铰铰对二小武功颇高早在意料中,但却想不到有如许神奇的威力,这一来她可不敢轻视二小了,亦即展开身形,和二小缠斗起来,晃眼二十余招过去,二小已渐露败象,招式缓慢,脚步慌乱,眼看即将被宋铰铰所制,陡闻两声清比,忽地从道旁一株树上,疾逾飞鸟,跃下两条人影—— 幻剑书盟扫描,riverOCR ------------ 第 四 章 云龙、云至二小武功,虽已尽得银髯叟真传,无奈年纪太小,功力浅薄,火候不够,许多招式皆不能发挥威力,与一殷江湖道上的人对手则可无虞,若与像宋佼佼这种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相较实在还差的太远,加以战斗经验又极缺乏,二小纵然再鬼,再刁钻机灵,又岂能逃出宋佼佼之手,杖着身法灵巧,和苍虚漂渺步的神妙,宋佼佼又是心爱二人。没收做义子义女,不肯伤害他们,才能走上二三十招,否则恐怕早就落败受伤了。 二小毕竟为年纪体力所限,二十余招过后,已是招式缓慢,脚步零乱,身法迟钝,眼看不久即将被宋饺铰制住,虽然宋佼佼不见得伤害他们二人,但若被制就得乖乖的听话跟着宋佼佼走,否则宋佼佼亦必用强,硬将二人带走,虽说宋佼佼是心中出自于爱,绝对无害,但这是-种偏激的爱,是否能够持久实在难说,何况二小也绝对不会乖乖就范,万一宋佼佼恼羞成恨,二小必吃大亏。 就在二小发发可危之际,徒闻两声清叱,自道旁一株树上,疾逾飞鸟,如星丸泻地飞落两条人影,双双直扑宋佼佼解了二小之危。 宋佼佼见扑来的二人身形迅速,夹带劲风,声势颇为惊人,连忙飘身后退丈外,这二人见宋佼佼飘身后退,已解去二小之危,并末跟踪扑进,只停身贮立地上,目注宋佼佼。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论时辰,当在申时左右,这初夏时分,在这荒野道上,月色迷蒙,繁星点点,四周空寂,实令人为之心旷神恬! 宋佼佼飘身退后,借昏昏月光,一看这突来二人,均为一般书生打扮,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的俊秀少年,正要发话喝问,忽见二小身形一晃,已跃到两少年书生跟前,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呵。”岂料并不是这回事,只听得女孩响看银铃似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们啦,帮了我和哥哥的忙,不然这时我和哥哥恐怕早已经打输啦!”说到这里,小脸儿一绷,斜瞥了宋佼佼一眼,又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那女人坏死了,你们帮我打跑她,好吗?”一对大眼珠,滴溜溜地望着两个少年书生,那样子天真稚气,实是讨人喜爱。 年纪稍长的一个少年书生,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下云至的头,微笑地说道:“好是好,只是你得先告诉我们,那女人是怎么个坏法,你们为什么才打起来的,还有你姓什么叫什么?” 云至把小嘴儿一嘟,气鼓鼓地说道:“你这人怎么也是这么哆哆啄啄的呢?不帮忙就算啦,我又不强求你们。” 少年书生闻言不禁一征,心道:“这小女孩好大脾性儿!我又没说不帮忙呵!”正要答话解释。 旁立年纪较轻-个,哈哈一笑,说道:“小妹妹,打架总得有个打架的道理呵,总不能说糊里糊涂的打呀,你说那女人坏,究竟是坏在什么地方,怎么个坏法,我们总得问问清楚呀。这怎能说是我们哆啄呢?” 云至听这少年书生这样一说,眼珠儿滴溜溜一阵子乱翻,想了想,觉得这少年的话很有道理,遂就点点头说道:“好啦!看你这人说话还有点道理,告诉你们就是啦。”于是云至就将前途道上,从李、马二贼欺侮她们兄妹,被她戏弄起,直到宋佼佼来到,喝走二贼,如何要送马给她们兄妹不要,宋佼佼追踪来到这里,硬要强迫她们兄妹拜给她做义儿女,因而动手等,从头到尾,详细情形说了一遍后,还望着二人问道:“你们说说看,这女人是不是坏死了?”说后,还把她那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屑的看了宋佼佼一眼,把两只小手儿往小蛮腰间-叉,小嘴儿一嘟,翘得高高的,做作的一副气愤愤的样子,望着二人眼睛里现露着一种希望与期待的神色。 两少年书生听了云至这番话后,这才知道她们动手的原因,也才明白云至口中所说,那女人坏死了的道理,于是便不由得齐声哈哈一笑,仍是那个年轻的道:“小妹妹,照你这么说这女人的确不对,但也不能就说是坏死了阿!” 云至忽地把眼珠儿一瞪,娇咳道:“碎!不对,就是坏死了嘛!” 那个年纪较长的少年一听,这女孩实在天真纯洁得紧,遂微笑着说道:“对!不对就是坏死了,你说得很对,小妹妹,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姓儿呢,我们总不能帮着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打架啊?” 云至一听,便不觉踌躇的低下了头,偷偷儿地用眼睛去望云龙,云龙虽只较她大了一岁,但到底是个男孩子,且较妹妹沉稳持重,见妹妹拿眼睛望他,知道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别看云龙自这二少年书生-现身,就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像个哑巴似的,呆呆的站在旁边,其实他小心眼儿里早就盘算了-遍,也把当前的各人看了个清楚,他觉得宋佼佼对自己兄妹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看其脸色好像不大正派,尤其是跟在她身后骑在马上的那四个大汉,一个个皆是凶眉恶眼,满脸横肉,显见不是什么好人,再加先前那两个大汉,见了她那副害怕的样子,分明是她的手下人,既然手下人都那么坏,可见她的为人一定也不会好,因此也就断定了她绝不是个什么好人。 至于替自己兄妹解围的这两个少年书生,他们长像不但英俊潇洒,文绉绉的令人感觉得和蔼可亲,且满脸正气,因此云龙就断定这两个少年一定是好人。现在见妹妹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告诉他们姓名,于是就说道:“二位哥哥,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们的姓名告诉你们当然不要紧,只是当着这些坏人,我们不能随便说出,要等这些坏人走了,我们才好告诉你们呢。” 二少年一听这话,觉得这男孩说得有道理,那年纪较长的一个不禁心念微动,点头说道:“好!等一会儿你再告诉我们好了。 这时柳如杰和四个大汉都已经下了马,柳如杰和宋佼佼并肩而立,四个大汉则并排站在二人身后。你道这宋佼佼自二少年现身,她飘身后退后,为何就站在-边,没有再动手呢? 原来她见这两少年突然现身来得奇怪,以为和云至、云龙认识,后来听两少年在问二小姓名才知道他们并不相识,本想上前喝叱二少年,继续去和二小动手,制服二小,后来一想,这二少年在探问二小姓名,想二小念在他二人替他们解围分上,必会说出姓名,何不在一旁听听,二小究竞是何来历,年纪怎小,就有这等身手武学? 再说她见这二少年刚才现身使用轻功身法颇为不弱,而且人品英俊潇洒,较之柳如杰要高得多,她本是一个淫荡女人,见了这种英俊的少年,心中哪有不动淫念之理,于是她心中就有了鱼与熊掌皆吾所欲也,既想收二小为义儿女,又欲擒住二少年为其淫欲之臣,因此乃才仁立-旁,凝神静听他们谈话没有出手,否则要依她往常的脾性,旁人伸手管她的闲事,恐怕早就怒叱动手了。 二少年一看宋佼佼、柳如杰二人及她们身后站着的四个大汉的脸色神情,不禁暗自摇头,心道:“难怪这两个小孩都说她们是坏人,看这男女二人脸色不正,眉目之间,均带有邪淫之态,四个大汉更是凶眉恶眼,自然绝非善类。只不知道这几人是何来历?何不问问清楚再说!”正想发话相问,忽见那女人朝着他们二人,媚眼儿一飞一抛,满脸上现露着一股妖淫之态,口中响起一阵银铃似的声音,格格娇笑道:“怎么啦!是不是相信了两个小淘气的话,认为我是坏人啦?” 二少年一见宋佼佼的媚眼儿又飞又抛,那股子妖淫之相,心中不禁有气,哪里见得惯这种丑样,同时也就愈加明白,这女人乃是一淫娃荡妇,非为善类,当时本想发作,但转而一想忽又忍住,由年长的一个少年说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愚兄弟再笨,怎会轻信小孩儿家之言,只是有点不明白之处想请教姑娘而已?” 宋佼佼闻听,不禁眉儿一扬,娇笑道:“但不知二位相公有何见教,尚请明议,稗好解答。”说着,又朝二人飞了个媚眼,轻蟹浅笑地望着二人,虽说是徐娘之年,但那股风韵岂只是娇媚入骨,实在迷人之极,二少年若非皆自幼即受名师教诲熏陶,为正直守阿之士,恐怕早就被宋佼佼这副妖冶媚态所惑!只见那年长的少年哈哈-声朗笑,说道:“姑娘这见教之语,在下实在不敢当,不知姑娘尊姓芳名?可肯见示与否!” 宋佼佼格格一声媚笑道:“我还以为二位当真听信了两个小孩儿的话要和我们动手呢,敢情是要问我们的姓名来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我姓宋名字叫铰铰,江湖上朋友送了我个好听的外号儿,叫做桃花娘子,现为黑风帮内三堂银瓶堂堂主。” 这宋佼佼说看,媚眼儿斜膘了她身旁的少年一眼,又说道:“他是我银瓶堂的一位香主,姓柳名如杰,外号人称玉面郎君,你问的我都告诉了你,可是小兄弟你呢?” 二少年闻听宋佼佼这一报出名号来历,心中不禁都是一惊,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大好管,可是身为侠义道中人,讲的是救困济危,锄强扶弱,决不能说是因为不好管,而就不管,因此二人惊只是惊在心中,表面上神色还是镇静如常。只见那年长少年哈哈-声朗笑说道:“二位原来是大名鼎鼎黑风帮宋堂主、柳香主,请恕我师兄弟眼拙不知之罪!”说看便抱拳一拱,行了一礼,又说道:“我师兄弟二人乃江湖无名小卒,我名叫袁英,师弟名叫方立苛,皆为武当门下!”原来这袁英、方立苛二人,那夜在潜山小镇上与翻天手刘碌亭、生死双判华久泰二人打斗之际,幸遇蓝玉珍姑娘现身解危,打船二贼,才得脱险。 袁、方二人这次奉师命下山行道江湖,本无目的,一路上除了做些行侠仗义,济困扶危,伸手管些人间不平外,便是游览名胜,加以二人又是饱读经沦,文才极好,而穿着又是-身儒生装束,人更生得英俊不俗,风流窃洒,风度绷蹈,根本不像个身怀武学奇技之人,浑若两个公子哥儿,游学之士,更加二人生性颇爱风雅,故有时兴之所至,便会停留当地一二日,混杂在那些骚人墨客群中,随着他们偶作那吟风颂月之举。 因此这二人沿途行止才特别的慢,也才有翻天手派人追踪末着,反而追过了头,被手下误认作肖承远为其二人之一的事情发生。 今天袁、方二人,便是在前途因贪赏沿途景色,以致才耽误了行程,及至发觉天色已迟,这才足下加劲,展开轻身功夫向前急赶,来到达里,远远便发现有人在道上动手,于是二人便俏悄绕至道旁,隐身一棕树上窥伺,见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和一个女人动手,及至看出这两小孩身法招式利落迅捷,尤其是脚下所使用的步法,神妙异常,与那夜清昙神尼爱徒蓝玉珍姑娘现身戏耍翻天手刘两亭的步法有点相像。 要知道,那夜玉珍姑娘戏耍刘滩亭只使用了三步,而且快速得有如电闪,袁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脑海中只不过有点印象而己,如何能看的出来是同-种步法,因此只才觉得好像有点相像。 后来看出二小真力渐渐不济,招式缓慢,身法步法已不似先前灵活,这才现身出来相助,一问诸由,也才知道动手原因,请想衰、方二人,奉师命行道江湖,管的是人间不平,做的是锄强扶弱,宋佼佼对二小本意虽不恶,但二小既然不愿,就不该用强,用强即违背正道!袁、方二人焉得不管,何况探问二小姓名来历,二小虽未说出,心中则已有成,认为二小必与蓝姑娘有关系,当就更不会不管这桩事情了。 袁英说出姓名来历后,只见那宋佼佼朝二人飞了一个媚眼,媚声笑道:“哦!二位敢情还是名门正派之徒啦!我说哩!说话那么彬彬有礼,气宇不凡的样儿,除了武林名门正派中的弟子,江湖上哪有这种人材,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名师出高徒二点儿都不假嘛:” 宋佼佼这几句话,说得既漂亮又好听,不过这话要是出自一个正人君子之口,当无疑问是衷心赞美之词,可是现在却出自这种淫娃荡妇,出自与侠义道水火不能相容的人物口中,哪还是赞美,显然带有轻视讽刺的口吻。 袁、方二人皆是才智过人的少年,哪有听不出这话的意味,只是他曾听恩师武当掌门人追云剑客说过,这黑风帮作恶江湖,正邪两道均为之侧目,帮中高手颇多,这宋佼佼既为内三堂堂主之一,武功当必极高,他们虽是初生之犊不怕虎,颇有一试之心,但临下山时,恩师曾叮嘱过他们,如遇看黑风帮中人,应暂避其锋,在正邪两道未曾公开叫战之前,非逼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忘动与黑凤帮中人结仇为怨等语。 他二人谨遵思师训嘱,这才在听了宋佼佼这番语含轻视讽刺的话后,心中虽然有气,脸上却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宋堂主如此赞誉,我弟兄实感汗颜无地了。”说着,忽地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宋佼佼问道:“刚才听两小孩所说,宋堂主欲强迫收他二人为义儿女,二小孩年幼天真纯洁,这话谅来不会是说谎吧?” 宋佼佼点头道:“不错,是我看着二小长得聪明秀丽可爱,意欲收他二人为义儿女或为徒,谁料这两个小家伙竟然不识好歹,不肯答应,真是气人!” 袁英说道:“宋堂主喜爱二小全属好意,二小实在不识拾举。” 宋佼佼听袁英这活,心中方自-喜,媚眼儿向着袁英一抛,媚声说道:“是呵!这两个小家伙,一点不识我的好心……”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见袁英脸色一沉,说道:“不过这种事应该双方情愿,而且二小不会没有家长,就说二小已经愿意,其父母是否同意尚属问题?既然二小本人不愿,堂主似乎不应该用强,而且其父母又不在跟前,像这样于黑夜荒郊途中强迫二小行为,与掳劫人口盗贼何异?依在下之见,堂主若果真喜爱二小不妨善言问明其姓氏来历,然后找其家长,名正言当收二小为义儿义女岂不较这用强手段要光明得多吗,再说以名震江湖黑风帮内三堂堂主地位与二小动手,岂只是胜之不武,败则大耻,且实有失堂主身分,堂主乃聪明之人?何乃做此本智之举呢,故在下意欲劝堂主今夜暂且罢手,待日后打听出二小姓氏来历后再作区处,不知堂主以为区意如何?” 袁英这番话不但说得义正言当,而且语意之间,含着挖苦,若换时、换地、换人,说这些话,恐怕宋佼佼早就怒发娇叱出招动上手了,但当着二小面前,她不愿被二小认做坏人,而且对这二少年她已经动了淫念,因此她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秀眉一轩,咳嗽一声娇笑,说道:“照你相公这么一说,我这好意也变成恶意了?” 袁英冷冷说道:“虽不是恶意,但强人之所不愿,总非正当行为!” 宋佼佼娇媚的臻首一歪,媚眼一飞,望着他道:“假如我不管行为是否正当,也不听相公劝说,而定要以自己的喜爱而做呢?” 袁英脸色一沉说道:“请恕我弟兄放肆,我弟兄决不能眼看看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儿家受人欺侮,纳手不管。” 宋佼佼说道:“你们和他们认识吗?” 袁英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武林中人本色,何必定要认识!” 宋佼佼朝他二人娇然一笑,说道:“如果你们二人管不了这件事呢?” 方立苛站立一旁,闻听这末胶胶话中一再语含轻视之意;不禁怒道:“我就不信我兄弟二人管不了这件事。” 宋佼佼格格一声媚笑道:“呀!小兄弟,看你的火性儿倒是蛮大的嘛,你自信你们兄弟二人一定能管得了吗?” 袁英见这宋佼佼也太盛气凌人,岂只是轻视他弟兄二人,根本就没把武当派放在眼内,武当派乃当今武林,少林、武当、峨媚三大名门正派之一,岂可任人如此轻视侮蔑,没的传出江湖,还以为三大名门正派的人,都惧怕了这黑风帮哩!恩师虽曾叮嘱以暂不要与黑风帮中人结仇为佳,可是今天为了保持武当派的威誉也说不得了,先斗一斗这黑风帮中内三堂堂主看看究竟有多大功力,敢这样藐视武林三大名门正派的人?于是就嘿嘿一声冷笑,说道: “不知堂主有何绝艺,竟敢如此目中无人,我兄弟虽是末学后进,武功平常,却很想向堂主领教几手高招,不知堂主可肯赐教否?” 宋饺饺闻听袁、方二人语气,知道二人均已动怒,遂媚笑说道:“啃!看你二人年纪轻轻儿的,一副文绉绉的样儿,想不到火性儿倒都还是一般儿蛮大的哩,难道真的要和我动手过招吗?”这话儿说得好轻松,动手过招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简直好像是在说着玩儿的一样。 袁英冷冷说道:“动手过招可不敢说,只是堂主一再轻视我弟兄,我弟兄无法,惟有向堂主领教几手高招,一方面是想看看堂主有何绝学,敢于这样盛气凌人,同时也看看我弟兄是不是如堂主所说,管不了这件事。” 宋佼佼又是格格一声娇笑,说道:“照这样看来,我们不动手是不行了,不过……”语声一顿,双目精芒灼灼的望了袁、方二人一眼,忽地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如果你们败在我的手下呢?” 袁、方二人闻言、不禁-怔。袁英恢地剑眉一跳,怒适:“如果我兄弟二人败在你的手下,不用说,我们就抖手一走,这件事我们就不管了。” 宋佼佼冷哼一声道:“抖手一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袁英怒声喝道:“你打算怎样?” 末校妓喝道:“我打算要你们也给我留下来!” 衰、方二人一断此言,不禁一齐大怒,喝晚道:“那要看你是不是有这分能耐了。” 方立苛年纪较轻,火件也较袁英为大,他早就怒气填胸,这时哪还能再忍耐得住,恢地猛纵身形扑出,怒叱道:“****,休逞口舌之能,你且接小爷几招试试!”话落招出,出拿-招“偷云换日”,上打头顶“百会”,下打“大横肋”、“章门”二穴,身形疾如电闪,掌夹劲风,至为凌厉。 宋佼佼微微一惊,先前虽已看出这袁、方二人轻功颇高,还想不到出掌招式,如此迅捷凌厉,凭宋佼佼一身武功虽然不惧,却也不敢大意怠慢,口中格格-声轻笑,脚下已滑步旋身,避开少年一招双式,一双玉腕轻伸,右拿拍“灵台穴”,人手并指如朝,直指“命门穴”。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宋佼佼避招还招,不但身法巧妙,快逾电闪,而且出招迅捷,招式精奇,方立苛心中不禁一惊,同时也明白,这宋佼佼果具非常身手,武学颇高,难怪她刚才敢那么盛气凌人,大言不惭,敢情还是真的武功火候均极高绝,照此情形看来,凭自己武功要想在其手底下讨好,恐怕还真不容易,心个念头有如电光石火-闪而逝,手脚可不敢丝毫大意怠慢,身形微晃,右足向外-滑,避开宋佼佼的还攻,旋身献掌,右掌开碑,夹带劲风,斜劈宋佼佼右肩,左掌恢伸,食中二指径扣宋佼佼左腕脉门。避攻还攻,身形招式端的迅捷利落,宋佼佼他不禁暗自点头赞许,这点年纪就有如许功力火候,实在不易。 晃眼间,这二人己斗过五七个照面,陡闻二人娇喝清叱混杂声中,烃地各自展开身形,宛若龙飞蝶舞,互争先机的激斗了起来。只见这二人身形越转越快,四只肉掌翻飞交错,掌影如山,掌风呼吁,打得好不紧张激烈骇人。 这时,双方旁立诸人,十六道眼神,全部贯注在这打斗激烈的两人身上,瞬也不瞬一下。 云龙、云至二小虽-身武学已尽得银髯叟真传,论身手,与这两少年书生相较,并不差上下,只是限于年龄,功力火候较差而已,虽是如此,这种紧张激烈骇人的打斗场面几曾见过,第-次见到,小心眼儿里骇怕虽是未必,惊异岂是没有! 不要看别的,只要看二小面部的表情变化以及四只晶亮的大眼睛,圆鼓溜溜的,瞪得又圆又大的样儿,就可以揣度出二小这时的心情与感觉,究竟如何了。 晃眼二人已斗过了二十多招,袁英是旁观者清,心中已经雪亮,知道今夜碰上了高手,只看宋佼佼虽在激烈打斗中,神态、身形、发招、收招,仍是那么不慌不忙,悠然自如的情形看来,显现她的武功洽末允全施展开来,就这样,师弟已是守多攻少,二十余招下来,额上已微见汗粒,再有个十招八招必将支持不住。 有心上去相助,但江湖上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规矩颇重,自己师出名门大派何能破坏江湖规矩,而有辱师门声誉,万一将来传到帅长耳中亦必受重责,再说与宋佼佼一伙数人,除了四个彪形大汉系其手下爪牙武功平常外,那旁立柳如杰双目精光灼灼,眼神充足,两侧太阳穴凸起,显见内功颇具火候,非泛泛之辈,自己如果真出手上前相助师弟,他岂有铀手之理。 伺况自己艺业较之师弟并高不了什么,师弟接不住人家的,自己上去还不是-样的接不下来……他正在筹思考虑,应该如何应付当前局势时……。 忽见那柳如杰已缓步走到他身前六尺远近停立,一双眼睛精光灼灼的望着他,面露阴险的冷笑说道:“怎么样!看她们打得怪热闹的,我们闲着呆站在这儿显得多寂寞无聊,我们不如也走几招,凑凑热闹,你看如何?” 这柳如杰的外貌长相是一表人材,蛮看得过去的,谁料竟惩地阴险得很,明明是要找人家动手,却藉着闲看寂寞无聊为词,不说打架反说凑热闹,并还征求对方同意,好像只要对方表示不赞成,这热闹也就不凑了。这话说得多冠冕,多堂皇,多大方,多正派,表示得多有礼貌,多仁义!真是面面俱到,完全一派君子风度。 其实说穿了,这柳如杰岂只是阴险,而且奸诈、刁滑、恶毒之极,明着是在征求同意,实质上只要对方一表示不愿意凑这分热闹,也就无异是低头服输。 请想,袁英剑眉候地一挑,脸含怒意,像火山即将暴发似的,眼看看就要喝比出招动手之际,忽地看了身旁站立的云龙、云至一眼,立时心念一动,便又改变了主意,微微一笑说道:“承蒙柳香主看得起在下,要予以赐教,在下虽技艺浅薄,当亦遵命奉陪,不过尚请稍待,容在下和二小说几句话,再行领教柳香主高招就是了。” 只听得柳如杰嘿嘿冷笑道:“那么我就等你说完话后,再向你讨教好了。” 他也没有答理柳如杰,就转身向二小低声说道:“你两个不趁着这机会快走,还呆站在这里等什么哩。” 原来袁英已看清楚了当前倩形,那边师弟和宋佼佼动手眼看已是不支,本拟逼不得已时,只好突然出手解救替下师弟,可是现在这柳如杰一向自己叫阵,又不能不动手,如一动上手,虽然尚未敢预料胜败,可是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柳如杰功力实在不比自己低,纵然不会败,但打起来势必再难兼顾师弟,万一师弟负伤落败,宋佼佼再与柳如杰二人联手合斗自己,则自己也必败无疑,自己二人负伤落败倒无所谓,只是这一来,二小孩必然仍被强迫掳去,难逃宋佼佼之手,因此他才心念一动,意欲叫二小先行趁机逃走,然后再和柳如杰动手,纵然不敌,和帅弟脱身一走,想来当不会太难吧。袁英这种不求胜,先虑败,倒的确是明智之举。 谁料云至却把大眼睛一翻,天真地说道:“我们在等着你和那位哥哥,把这些坏人打跑了,一起走呢。” 袁英摇摇头道:“我们不但打不跑他们,恐怕还打不过他们呢!” 云至说道:“不会的,一定可以打跑他们,要不然我和哥哥也帮着你们打他们,好吗?” 袁英道:“小妹妹,武功一道全凭功力火候,并不是凭人多就可以打得赢人家的,我已经看出你兄弟俩武学颇为神妙,只是年龄太小,功力火候不足,还不能发挥其中精奥威力,我看你们还是趁着这机会,赶快先走吧!” 云至小嘴儿一嘟,撒娇似的说道:“我不嘛,要是真打不过他们,我们一起走,等我们找到承哥哥。我叫承哥哥打他们,我哥哥本领才大着呢!” 袁英闻言,心中不禁一动,他知道最近江湖上轰传看一位武功高得出奇书生打扮的少年,名字叫做肖承远,最近几天前,曾在东梁山下单身独斗川南二恶、东梁山三阎罗,并与黑风帮帮主玉娘子身边四婢,凭手中一把玉骨折扇,独斗四婢联手四合风云剑法,后来玉娘子亲自动手,二人力斗五十余合,仍是末分胜负。听说肖承远是什么玉扇书生的传人,-身武学高深令人莫测。 看这二小孩年纪惩小,就有这好身手武功,若非高人之徒,焉能如此,而且又在这条路上找承哥哥,说不定就是肖承远的师弟师妹,也末可知?于是,就问道:“小妹妹,你承哥哥在什么地方啊?叫什么名字呢?” 云至摇摇头说道:“我承哥哥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正在找他呢,他的名字叫做肖承远。” 云至这句话说得很响,连站在六七丈外的柳如杰都听到了,柳如杰一听这肖承远三字,心头不禁-震,暗道:“这次和宋堂主出来,不就是奉帮主之命探查肖承远的踪迹拦截的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这两个小鬼自称肖承远为哥哥,当必系肖承远的弟妹无疑,何不将这两个小鬼抓住,带回交给帮主,只要小的在我们手里还怕肖承远不找来吗,这样既省却许多麻烦,免得帮中派出那多高手在外奔波,又可以集中力量以逸待劳,这有多好呢!” 想到这里,便猛叱一声喝道:“你两个小鬼既然是肖承远的弟妹,这就不是要认做义儿女的事了,必得要将两个小鬼抓回帮去交给帮主,让你的承哥哥到我们黑凤帮去找我们帮主要人好了。”话刚完,身形一晃,疾若飘风,育向云龙、云至二小扑去。 变生仓促,袁英发觉,赶忙横身拦阻,云龙、云至两小身手亦非弱者,柳如杰身形尚未扑到,二小身形一晃,已倒退数尺,柳如杰身形微闪,避过袁英拦阻,正要再度腾起身形追向二小扑去,陡闻一声清叱:“鼠贼,你敢!” 葛见一条人影,自二小身后道旁-株树上疾射而下,半空里单掌一挥,一股极强大的劲力,夹看狂澜直向柳如杰打到,柳如杰一惊,好在身形尚未腾起,赶忙错腕扬掌,双掌向外一推,硬接对方苯学,他是心欺对方身在半空无法看力,同时气愤来人,敢于半空发掌打他,园此双掌叫足了力道推出,存心是要叫来人吃点苦头,岂料来人武功比他高出太多。两股掌力相接,“砰”的一声,柳如杰当场被震得酿舱后退三步,两条胳膀都震得发了麻,来人身形在半空中,连阻也末被阻一下若无其事,如星丸泻地般,直落到云龙、云至二小身旁,含笑站立。 柳如杰心中大惊,这人功力好高,掌力好雄浑,半空里单掌一挥就有这等威势!在柳如杰以为来人有这高功力,当必是-个成名江湖五六十岁的人物,谁知来人落地后,他定睛- 看,却是-个二十二三岁俊美异常文雅书生打扮的少年,他真不敢相信这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功力会有这么高,自己双掌叫足了力道,竟接不下他单掌一击之力。 忽然他想起了肖承远,听帮主说过这肖承远的功力高得出奇,帮主和他硬对了三掌功力,来人功力惩高,年纪惩轻,而且看其穿看打扮,正和帮主所说一样,这人不是肖承远还有谁?忽地他又觉得不对,原来他已经看到了二小,站在那里望着来人在发怔哩,心道: “二小既然喊肖承远为承哥哥,哪有会不认识之理,如果这人是肖承远二小岂有不高兴喊叫,而站在旁边望着他发怔哩?这人一定不是肖承远,不是肖承远这人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柳如杰的眼睛里不禁透露着迷惑不解之色,望着这人,葛然,他发觉这人似乎有点面热,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只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柳如杰接地双目一睁,精芒暴射地望着这人说道:“你是谁?是不是肖承远?” 只见这人哈哈一声朗笑道:“我是谁!你还不配问,至于肖承远,哼!凭你那点功力,刚才那一掌要是肖承远所发,恐怕你早就向阎王哪里报到去啦。“这人话一说完,便再也不理柳如杰,却转身对云龙、云至二小说道:“你们俩不是要找你承哥哥吗,我也要找他哩,这里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他,我们走吧!”说罢,伸手就要去拉二小的手,二小把手一缩,云至却把小嘴儿一嘟说道:“不要嘛!我们又不认识你是干什么的!” 这人哎咳一笑道:“你们不认识我、你们承哥哥可认识我哩,我和你承哥哥是很要好的朋友呵!” 云至-听,大眼睛珠子滴溜溜地-阵子乱转,望了望这人身上穿的衣服说道:“真的! 你没有骗我们吧?我说你穿的衣服怎么和我承哥哥穿的衣服一样呢!” 达人低头望望自已穿的衣服,哎咳-笑,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要骗你们做啥!” 云至的小脸儿上,立刻露出高兴的笑容说道:“那么你赶快去帮着那位哥哥,把那个坏女人打跑了,我们一起走吧。” 这人眉头一皱说道:“他们打他们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走吧!”说着,伸手又要去拉云至的小手儿,这一来,云至就急的一跺小脚儿说道:“不要嘛!你不知道那女人坏死了,她欺侮我们,这两位哥哥,我和哥哥也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因为帮我和哥哥的忙、才和那女人动手打起来的,人家帮我们的忙,我们总不能不管,就这样走嘛,一定要把那个坏女人打跑了,才能走啊!” 这人一听,这才明白云至要他去帮方立苛打桃花娘子的原因,于是他便点点头说道: “好!我就去帮他把那坏女人打跑!” 达时袁英与柳如杰已经打了起来。方立苛与桃花娘子已斗过三十多招,眼看着方立苛招式巳透缓慢,脚步已显凌乱,虽尚在咬牙支撑,但明眼人一望就知道,不出三五招内方立苛必败无疑。 这人一见,连忙掠起身形,半途中单拿一扬向外一吐,掌夹劲风狂澜,直向桃花娘子劈去。同时口中喝道:“这位小兄弟,且请退过一边,待我来领教这桃花娘子的高招。”话末完,劈出的掌风已到桃花娘子胸前,桃花娘子陡然-惊,猛地飘身暴退丈外。 方立苛这时已是汗透中衣,气喘吁吁,这人望着他说道:“小兄弟,你且去休息休息,好好照顾着两个小孩子,别让鼠贼乘隙找他两人的麻烦。” 方立苛点了点头,便走向云龙、云至二小身旁站立,戒备以防另四个大汉偷袭二小。 桃花娘子被这人劈出的强劲掌风迫得飘身后退丈外,立定身形一看,不禁一怔发了呆,心道:“今天晚上怎的这么邪门,尽碰着这些年青俊秀的少年人的啊!那两个武当小子已经长得很俊秀潇洒,令人看得心猿意马了,怎么又来了-个,比那两个还要美,还要风流潇洒的啊!我桃花娘子空活了四十多岁的年纪,真还没有看见过这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秀逸出火,绝世的美男子呢!” 这桃花娘子被这人掌风迫退本来是一肚子的怒气,及至一看到发掌的人是这么一个绝美的少年时,她的一肚子怒气,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一肚子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心底还升起了一股一股的热流,而这股股的热流立刻便反应上了她的娇面,心眼儿里荡漾着春情,粉脸上****横溢!这时她双颊红似火烧,一双勾魂慑魄的媳眼儿,水汪汪的有如湖水!只看她这副神情,就可以知道,她这时心中在想看了些什么,淫念如何的炽热! 这书生打扮的少年见她这副神情,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心意,心中不由窃笑,暗道:“你这桃花娘子呵!今天我要不叫你出点丑才怪!”想到这里,便朝桃花娘子微微一笑道:“怎么啦?宋堂主,还认识我吗?尽呆看我做啥?” 桃花娘子闻言,这才有如大梦初觉,心中暗道:“奇怪!这人好面熟得很,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嘛!可是……”她还真想不起来,这人是在哪儿见过的,只见她媚眼儿朝他一飞,脸荡意淫态,娇笑道:“是呵!你这位相公,我们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嘛!好面熟得紧呵!只是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你这位相公贵姓呵?” 说着,便像风摆荷叶样的向前走了两步春风俏步,还故意的扭着她那丰臀蛇腰儿,做作一副极为妖绕迷人的模样儿,这少年如果不是胸有成竹,脸皮特厚,老于世故,换个人恐怕早就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早就挪腿溜了。就这样,这少年也不禁玉面微感发烧,霞飞双颊了哩!心中不由暗自“吁”了一声,暗道:“这桃花娘子真是淫荡无耻之极!” 他心里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现露出丝毫来,只见他朝着桃花银子,虚情假意地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啦!你怎么忘啦?我姓李啊,我们不是在……”说到这里,忽地停口不说,还故意做作的向桃花娘子神秘的一笑。这一笑呵!可不得了啦!只笑得桃花娘子浑身都酥麻啦,骨头也发了软啦!要不是在这里,换个地方她恐怕早就扑过去紧搂着他,消魂一番啦!这时桃花赖子的媚眼儿抛得更勤啦,左一个右一个,丰臀蛇腰儿也扭得更凶啦!快要扭断了哩!娇声儿说道:“隋!原来是李相公呵!” 桃花娘子一步一步,从一丈开外已移到了这李相公的面前,只差了三尺啦!这李相公已感觉到桃花娘子的鼻息琳琳,气喘得好厉害!原来这时,她已经欲火如焚啦! 突然,桃花娘子好像弱不胜衣似的,一个朗舱,整个娇躯直向李相公怀里倒去。李相公本是故意恶作剧戏弄桃花娘子的,他岂肯让桃花娘子娇躯倒进他的怀中,身形只微微一闪,便移开三尺让了开去。 桃花娘子万想不到这李相公是有心作弄她,会让开她娇躯的投怀送抱,待发觉娇躯扑空,知道上当时已是无及,而且-个娇躯已被淫火欲念,烧得浑身酸软无力,虽有一身武功却无法施展,何况重心已失,整个娇躯竟向地上扑跌下去。 “扑通!” “呵啃! 桃花娘子这一下,可能还真的跌的不轻,只见她疼的娥眉紧凑,银牙紧咬,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俏眼儿白着李相公,又爱又怒,恨恨地娇咳道:“呵呀!看不出你这个小冤家呀!心会那么狠!” 卒相公唉唆一笑道:“宋堂主,我的心狠在哪儿啦!究竟是怎么个狠法呀?” 桃花娘子媚眼儿一飞,望着他娇咳看道:“还说哩,眼看看人家要跌倒了,连扶也不扶我一下,睁着眼睛看我摔下去,这还不算心狠吗!我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厉害呵!大概是刚才摔的吧,小兄弟,你摸摸我的胸口看看!”说看,便轻拉了一下劲装的衣襟,露出了洁白的酥胸和那大红的兜肚儿。脚底下轻移了两步,娇躯便又向李相公的怀里倒去。 李相公虽然是个历尽沧桑,饱经风月的人,对宋佼佼这种淫荡大胆无耻的行为,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身形微闪,躲开她假过来的娇躯,双手连摇的说道:“好了,不要看了,我已经知道了,赶快拉上农襟吧、夜风凉,当心被风吹看,招了凉可不是玩儿的!” 桃花娘子望着他淫荡的-笑,娇声儿的说道:“冤家!只要你知道就行了。” 这位李相公是谁?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为了肖承远易装万里追踪的散花仙子李媚娘。她是冈为追错了方向、折道回来,所以到今天才走到这里。 她和袁英、方立荷也不过前后脚到达这地方,袁、方二人隐身道左大树上,她却隐身道右树上。她与桃花娘子宋佼佼、玉面郎君柳如杰二人,本都相识,是故意隐身树上一直没有现身,关于他们为何动手的事情,前后经过也已经完全听了个清楚,直到后来,听二小说出承哥哥就是肖承远时,芳心中顿时大喜,正要现身和二小相见,她这里念头刚动,柳如杰巴灾然扑向二小,心中大吃一惊,爱屋及乌,她怎肯眼看着承弟弟的小弟妹,被人欺侮,同时也知道二小若真被黑风帮掳去,承弟弟定必单身前往涉险,营救二小。 虽然凭承弟弟一身奇异高深绝学,当今武林中已是难有放手,黑风帮也非铜墙铁壁,但黑风帮中高手如云,承弟弟单身涉险,实孤掌难鸣!因此,这才在柳如杰要再度腾身扑向二小之际,-声清叱,自树上疾射而下,挥掌震退柳如杰,本想立携二小离去,岂料二小心感袁、方二人因为帮忙自己才和对方动手,硬要她帮着将桃花娘子打跑才肯一起走。 李媚娘无法,这才扑攻宋佼佼,那边袁英和柳如杰已斗过了五十多招,从难解难分打到了分际,袁英虽然出师名门正派,一身武学颇为不弱,怎奈这柳如杰乃江湖上成名露脸多年的人物,一身武学岂是平庸泛泛之辈,且功力火候亦均颇高,为黑风帮中二流高手。 袁英只不过是刚艺成下山,行道江湖,而且年纪又轻,功力火候均还尚浅,如何能是柳贼敌手?因此五十余招过后,已惭呈不支现象。 方立苛这时已完全恢复过体力,眼看师兄已呈不支现象,很想掣出长剑上前帮助师兄,可是身旁二小孩交给谁照顾?再看这时那桃花娘子宋饺饺,已不再是先前那副妖媚骚淫之态,而且是风目威凌迫人,粉面铁青,杀机显现,那个姓李的少年,也已经收起了先前那种放荡不揭,狂傲戏笑的态度,敢情二人已翻了脸,动上了手。 只见这二人四掌翻飞,身形俱都飘忽有如电闪,掌掌都贯注内家真力,掌风呼呼,夹卷看狂澜,十丈之内皆见沙土飞扬,威势结的惊人之极,只看得方立苛目瞪口呆,心道:“真看不出,这李姓少年年纪惩轻,比自己只不过大了三四岁的样子,竟有这等功力,想来江湖上传说,肖承远武学之神奇高深莫测的话也不会假了,照此情形看来,自己师兄弟这点武功,真可算是井底之蛙,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今晚在场男女诸人,没有-个不是身负绝学,较自己师兄弟为高,就连两个小孩,武功身手,比自己师兄弟都差不了什么,今后自己师兄弟二人还真得好好的痛下苦功勤练艺业呢!” 陡闻一阵紧急鸳铃声,夹着马蹄声,划破夜空沉寂,响自来路,只见两骑快马疾驰而来,好快!眨眼之间,两骑马已似狂澜般驰近一丈开外,马上人同时候地一收马缰,两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跟着便仁立地上不动。 马上两人四只眸子精光灼灼扫视了全场-遍,暮地一眼瞥见方立苛身侧的云龙、云至二小时,两人身形猛地从马上一掠而起,疾逾飞鸟扑向二小,方立苛一见大惊,连忙横身拦阻,可是这两人身形快得出奇,他竟没有拦得住,只见这两人半空里,身形微微一闪,使已躲开他的拦阻,直朴二小,他不禁一怔! 二小见两人扑来,连忙脚踩苍虚漂渺步,晃动小身躯向旁移挪后退,谁知道这两人不但身形奇快,而且还似乎知道二小使用的身法,刚-动,二小手腕均已被两人抓住,二小口中一声惊呼:“咳!”四道目光,惊异的望着两人发楞! 这两人望着二人,玉面一沉,只听其中一人低声喝道:“你两个小淘气,好大的胆子,竟敢乘看爷爷不在家,偷偷地跑出来了。” 二小一听两人语气,不禁-怔,看着两人的面孔,好像很熟,却又似乎不认识!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只是望着两人的面孔,滴溜溜的乱转。 两人中年纪较轻的一个见二小这副样子,这才想起自己二人都换了装束,这二小怎会认得出哩!于是就唉咳-笑低说道:“至妹,我不过改了装束怎么就不认识了呢,傻丫头,再仔细看看,想想看,我是谁?” 云至-听,大眼睛盯着这人面上看了一阵,忽然小脸儿上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高兴地猛跃起了娇躯,一把搂着这人娇喊道:“我知道,你是珍…” 这少年人一听云至大声嚷了起来,连忙伸手掩着她的小嘴,星目一瞪,低喝道:“轻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 云至调皮地眨着大眼睛,小舌头一伸,低声说道:“你是珍姐姐,对不对?” 这人点了点头,云至侧过脸望向另一个人时,龙哥哥也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是谁,一个身子紧凑在那个人怀里,那个人正望着自己这边笑呢!遂就向珍姐姐问道:“珍姐姐,那人是谁呵?” 珍姐姐唉咳-笑,低声说道:“那是霞姐姐。”云至一听大眼睛珠儿一翻,望了望两人身上的穿着,忍不住伏在珍姐姐的怀中格格地笑了。 这一来,可把个方立苛弄得怔住了。他没拦阻住二人扑向二小的身形,在微-征神间,二小已被二人抓住手腕,他本想扑攻二人,解救二小,忽见二人对二小并无恶意,且似还很亲热,于是也就末及时出手,蓄势戒备的站立一旁,只要这二人对二小稍有不轨,立即出招动手。 看二小神情起初似乎并不认识二人,但后来不知怎的,二小忽地高兴异常的搂着二人亲热起来,这样就把个方立费弄迷糊了;既然不认识,怎的一会儿就变得那么亲热了哩? 原来这二人乃是蓝玉珍和薛明霞二位姑娘,二位姑娘下庐山,行道江湖,本无事,薛姑娘就问珍妹妹意欲先往何处,珍妹妹就提议先赴安徽贵池九华山麓师叔银挥安家去,一方面请师叔的安,一方面看看云龙、云至二小,顺便找小侠肖承远,薛姑娘知道珍妹芳心中,对肖小侠已生了浓厚的情愫,请师叔的安,看二小这些都是藉词,只有找肖承远才是真而实在的。 薛姑娘芳心中也正想见见这位珍妹妹口中说来神乎其神的肖承远,虽然她相信珍妹妹的话,决不是渲染夸张或者说谎,不过她在未见到其人和其真实武学前,总觉得有那么点怀疑,难以相信! 因此,她也就不反对珍妹妹的提议,二人策马直奔安微九华山麓。 谁知道二位姑娘到达九华山麓却扑了个空,一问老什妇闻知二小偷偷溜出去,可能是追赶肖承远去了,二位姑娘芳心不禁吃一惊,于是就连夜兼程忽赶,生怕二小在路上惹事,碰到恶人吃亏,当天日暮时分,二位姑娘进到当涂过来采石镇上,闻听传说,前途道上一男一女两小孩戏耍二贼事情,再-打听二小穿着长相,就知必是二小,于是连歇也未歇,就急忙随后紧迫,赶到这里,发现二小这才跃身扑向二小。 这时,二小也已经把一切动手经过情形,详细的告诉了二位姑娘,二位姑娘立时气得柳眉倒竖,否眼圆睁,薛姑娘性情较为温柔还得罢了,玉珍姑娘那种火暴的脾性儿,岂是忍得住的,只见她松开搂着云至的玉臂,据地一声清叱,掠起身形,就向柳如杰扑去,口中同时喊道:“喂!你让开,让我来见识见识他的武功招式。” 袁英闻听来人喊声虽然有点刺耳,但却不能不飘身退出,何况这时自己也实在斗的精疲力倦,有点支撑不住,于是就连忙猛攻一招,撤身退出。姑娘是话完,身到:掌也到。 柳如杰闪身让开,一看来人是一个十六七岁书生装束的俊美少年,不禁微微一声冷笑,那意思显然是有点瞧不起姑娘。玉珍姑娘见柳如杰避招后,脸露轻视瞧不起自己之意,芳心不禁气极,候地一声清叱,双掌一扬直取柳如杰,出手招“白鹤亮翅”,上打“天灵”下打“大横肋”,招到半途候地变招,左掌一晃,改打柳如杰的右“太阳”穴,右手一招“手挥琵琶”,挥打“中庭”“鸿尾”两穴,出手迅捷、招式精奇。 柳如杰心头不禁一震,连忙晃首偏身,避招还攻,错腕伸掌,左手食中二指直点姑娘“天池”穴,右手五指箕张,擒拿抓向姑娘玉腕脉门。 姑娘-声清叱,脚踩苍虚漂形步,柳如杰顿觉眼前人影微闪便失了姑娘身形,不禁一怔,陡觉身后风声职然,姑娘玉手并指如哉,已向柳如杰身后“灵台穴”点到,柳如杰闻风知传,要想翻身迎敌已是无及,指风已经沾衣,心中大吃-惊,这柳如杰确不亏黑凤帮中二流高手,武功真是不错,竟临危不乱,上身前倾根地扭转,“犀牛望月”回首左手一伸,反扣姑娘右脉门,姑娘霍地化点变拿,“叶底偷桃”五指候神,反扣柳如杰脉门穴。 柳如杰本想以险招取胜,想不到姑娘变招迅捷,有如电闪,这一来,不禁惊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双足距离地,双足尖用力微点地面,平身向前斜穿出去八尺左右,身形刚定,玉珍姑娘一声清叱,双肩微晃,如影附形,已经跟踪扑到,双手-分,上点“藏血”,丫点“志堂”二穴。 柳如杰一见姑娘这种身形招式,心中惊然而惊,他可不敢再轻视这少年人了。同时心中有数,这少年别看他年纪小,掌法、身法均比自己要高,若不撤出长剑,施展师门奇门剑法恐伯要丢大脸。 其实若论功力,柳如杰实比姑娘要高,论身法,姑娘较他灵活神妙,他实是望尘莫及,如论掌法则两人在伯仲之间,不过姑娘是个女孩儿家,真力不如他长,若凭掌法一招一式的斗下去,则姑娘吃了气力不济的亏,必败无疑,不过姑娘却可仗着一套苍虚漂渺步法取胜。 若论到剑法,姑娘为清昙神尼惟一爱徒,一套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法的七十二式“降魔剑”法,姑娘已尽得其神髓,奇门剑法怎能与其匹敌,如果施展开来,奇门剑法虽颇神妙,威力颇大,但在降魔剑法下恐怕很难走出二十招去。 这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姑娘的出身来历,如果知道的话,恐伯他也不敢做以剑法取胜之想了。不过假如他不是一上来就轻视姑娘,而小心应敌的话,当然也就不会连遇险招,逼得连连退后,这也是一看失机,节节败退。 柳如杰在连遇险招,节节后退中,念头在脑中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未等姑娘身形跟踪扑到,即已飘身暴退丈外,反手-挥,长剑已经出鞘掣在手中,横剑峙立。站娘-上去,尽是枪攻招式,双掌劈、点、打、拿,岂只是招式桔奇,出招迅捷,而旦身法灵巧,步法神妙莫测,直把袁英、方立苛二人,看得瞪目结舌,再看另一个少年,一手-个牵着二小,面含微笑,目注场中,神态悠然之极。 袁、方二人不禁暗暗称奇,这些少年人都是身着蓝色儒衫,书生打扮,英俊潇洒,美得令人侧目,自己师兄弟平常已备受师长与同门赞誉为英俊不凡,溯溯美少年,自己也常引为自豪,可是现在和目前这几人相比之下,人家均是当空皓月,自己兄弟只能算是点缀在四周的星星而已,实在有点自惭形秽之感! 尤其这几人年纪均和自己兄弟不差上下,而武功没有一个不比自己兄弟高,自己兄弟受艺师门,也苦练了十年,成就只不过如此,不知道他们的这些武功是怎么练的,真叫人有点不敢相信? 玉珍姑娘跟踪一招扑空,正要再度掠身追踪扑进,陡见寒光耀眼,温然一怔,立定身形一看,敢情对方己将长剑撤在手中,横剑而立。姑娘心中不由窃笑,知道对方被自己三招急攻迫退,情急拼命,想凭剑招取胜,以雪拿下之辱,看来这家伙剑法必定不错,不然怎会如此!可是自己恩师一套七十二式降魔剑招,被武林誉为天下第一剑法又岂能惧你,只见姑娘秀眉候地一挑,面罩寒霜,形旨一按靶簧,锵邮卿一阵龙吟,一柄冷森森、寒气砭骨、银光闪闪的宝剑已掣在手。 袁、方二人见这柄“聚莹剑”立时一惊,再仔细一看姑娘脸型身段,也就恍然明白,原来是蓝玉珍姑娘乔装,难怪早先就看着有点眼熟呢! 玉珍姑娘的“聚莹剑”一出鞘,柳如杰心中不禁一凛,虽没有见过这柄剑,也不知道这柄剑的来历,但他可识货,知道这柄剑是把神物利器!刚才在掌招上,一念轻敌,已经尝过了姑娘的厉害,吃了点小亏,现在一见姑娘竟使的是把宝刃,他可不敢再大意轻敌了,立时心存警锡,抱元守一,凝神戒备。 玉珍姑娘见这家伙长剑出鞘,光是横剑而立并不出招动手,她向来就是凶巴巴的脾性儿,又不懂得什么江湖规矩礼节,怎还忍得住,于是她就一点不客气,你不动我动手。只听得她一声清叱,身形微晃,朝前掠进,出手相,和她的脾性儿一样,也是凶巴巴地,神剑一震,剑诀-领,竟是踏洪门,走中官,欺身直进,一招“仙人问路”,手中剑化万点银芒,罩看柳如杰胸前“坞尾”,左右“幽门”三大穴刺到,岂只是招式凌厉,剑未到寒气已经袭人,柳如杰心中不禁-震,这少年好大胆,竟敢踏洪门,走中宫,若非身怀绝世武学,宏敢? 眼看剑已刺到,知道对方神剑锋利,他可不敢用剑封挡,连忙挪步偏身,手中长剑一指,一招“寒梅吐蕊”,直刺姑娘耳根“藏血穴”,姑娘冷声一笑,银光一划,剑变“横断巫山”,削长剑,柳如杰抛肩抹肋,错腕沉剑,剑化“枯树盘根”,横斩姑娘小蛮腰,姑娘忽地一声清叱,小蛮腰一扭,避招还攻,圈臂震剑,剑推干层浪,银光闪闪,如寒涛汹涌,怒潮卷空,“迎面击浪”、“拦江截斗”、“愉云换日”三招连续攻出,柳如杰一声朗笑,展开奇门剑招,剑随身走,轻封巧避,颇见火候。 奇门剑招端的不凡,姑娘斗得性起,轻声长笑,剑招一企再变,但见寒光飞洒,剑影纵横,矢矫似游龙,剑招突演“笑指天南”、“星月争辉”,忽化“花雨摈纷”绝学。 陡听姑娘又是一声清叱,神剑似银虹宛若寒涛卷出,奇门剑竟然封挡不住,铬啤啊,唉呜,响声过处。柳如杰一枝青刚长剑,已被削成两截,右臂划开一条三寸多长半寸见深的血迹! 柳如杰闷哼-声飘身暴退,手抚创口,仁足怒目瞪视着姑娘!别看姑娘平时脾性儿是那么火暴、凶巴巴的样儿,这时她不禁呆住了,原来,姑娘一时斗得性起,不知不觉间,竟然施展出了降魔剑招,她虽曾听思师说过。这剑招威力太大,并告诫她不到万不得已时切勿轻用,她也不知道这剑招有多大威力,下山以来也从未用过,今夜于不知不觉间,施展了出来,连她自己也想不到有这等无上威力! 这削剑,伤臂,竟未出一招,她怎会不呆住了呢?不但是呆住了,而且还有点儿后悔呢!真不该不注意施展出这剑招! 袁、方二人见姑娘剑招连演绝学,剑势威猛凌厉,绝伦无比,神奥异常,他二人也是使咖,武当剑法亦素称为武林一绝,但若与姑娘剑法一比,何异天壤,真不育是小巫见大巫,曾听师门尊长说过,神尼七十二式降魔剑招,如何神妙绝伦,自己师兄弟还有点不信,今夜一见,果然武当剑法实难望其项背! 姑娘剑伤柳如杰,微怔之后,便也收剑入鞘,柳如杰怒目望着姑娘“嘿嘿!”一声冷笑,喝问道:“阁下剑法确是高明,我柳其非常佩服不知尊姓大名,师出何门,可敢赴我洞官山中一游?“ 妨娘一听,秀眉一挑,正要答话,陡见眼前人影一闪,霞姐姐已纵身跃到身侧,翱然而立,微微一声冷笑,说道:“少爷们的姓名,告诉你本无不可,只是现在还不愿意,至于师承来历亏你还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连这柄聚莹神剑和降魔剑招的来历都不知道,还充的是哪一号的人物,洞宫山中风景想必宜人,少爷们本想前往一游,只是少爷们现在没有空,等改日有暇,当往-游!专程拜访!” 原来是霞姐姐怕珍妹妹说出姓名露了马脚,有些儿不便。乃才掠身跃出,抢着答话。说罢,秀目神芒怒射望着柳如杰,柳如杰一见这跃出答话少年年纪稍长、也是一般儿飘逸出尘,风流潇洒的美少年。双目神光灼灼,显然内功颇臻火候,只是身材稍嫌泅娜柔弱。而且语音轻脆响亮,有点儿像女人味,尤其是一张俏险孔,洁白粉嫩,纯是女人的模样儿,越看越觉得有点相像!因此这柳如杰不禁的看得发了呆,似乎忘记臂上的伤痛! 明霞姑娘见这柳如杰,双目不动地以着自己瞧个不停。粉面不禁一红!只是一红,长亏这是在夜晚看不出来,要是在白天,让柳如杰看见,心中还有个不明白的吗?男人家怎会如此脸嫩,一瞧脸就发红哩! 明霞姑娘忽地秀眉一挑,右手腰际一探,烂银萧已握在手中、怒叱道:“怎么啦,光看着你少爷怎的?” 柳如杰暮然一惊,嘿嘿冷笑道:“好!洞宫山中我们随时候教!” 这时桃花娘子宋佼佼与散花仙子李媚娘二人已斗到了分际,宋佼佼虽是黑风帮中一流高手,功力火候极高,怎是散花仙子敌手。七八十招过去,宋佼佼掌法已乱,呈现不支现象,这还是李媚娘因恐宋佼佼认出自己真面目,没敢施展出她独门绝学散花掌法,因此宋佼佼也才能与李媚娘斗了个七八十招,不然,恐怕早就落败了! 就是这样,宋佼佼功力火候,毕竟不抵散花仙子深厚,依然被迫处下风,尽施所学,还是不能抢制先机!徒闻散花仙子-声清叱,左掌一招“力撼山岳”,掌夹极强厉劲风,斜劈宋佼佼右肩,右手一招“吟风颂月”,五指微张,达劲贯指轻挥,立有五股丝丝劲风发出,罩着宋佼佼娇躯的胸腹之间,指风径点胸腹,“鸿尾”“巨朗”“分水”“气海”“丹田” 五大穴。 这一招本是散花掌中绝学之一,又名五指散花功,在她生平很少施用这招掌功,今天是因为见宋佼佼已明知不敌,还不肯退走,缠战不休,又见那边一少年,很快就击败了柳如杰,均在一旁站立,显见是等待自己决了宋佼佼一齐走路:因此她这才一声清叱,施展散花掌中绝学、欲尽早了结这场缠斗与他们一齐上路,和二小去追寻承弟弟。 宋佼佼一见这少年施展出散花掌中绝学,不禁心头一惊,口中一声轻“姨!”,连忙飘身暴退丈外。散花仙子满以为这一招,桃花娘子决难逃掌下,岂料这桃花娘子武学端的了得,一见散花掌绝学招出,不等指风袭到,便已飘身暴退,散花仙子双臂一圈,错腕扬掌,正要掠身形跟踪扑进,再出绝学,陡闻桃花娘子一声娇喝,问道:“小鬼,且慢动手,散花仙子是你何人?” 散花仙子见桃花娘子如此一问,不能不暂停身形招式,望着桃花娘子朗朗长笑道:“什么散花仙子不散花仙子的,你家少爷可不认识她是何人!我看你还是再和少爷走几招试试。” 桃花娘子猛地一声娇叱,喝道:“既如此,你这小鬼可就怨不得老娘心狠手辣了!”娇喝中双手反挥,背上的雌雄双股青钢长剑已经出鞘,掣在手中,散花仙子一见,心中不禁微感吃惊,她肚子里可极有数,论功力火候,虽较桃花娘子高,若论掌法,也可制胜,若动兵刃,虽未必惧她,可是自己身边未曾携带兵刃,而且也深知这桃花娘子一套桃花剑法造诣极高,若凭一以肉掌,对她的雌雄双剑,岂只是难能讨好,弄不巧恐怕还得落败带点儿伤!因此心小不禁行点感觉犹豫为难! 忽又闻得桃花娘子喝道:“小鬼!速亮兵刃动手!” 散花仙子秀眉候地-挑,风目自芒暴射,这时,她可是豁出去了,虽然没有兵刃,凭一双肉掌,也要试一试她这桃花剑法,究竟有多大威力?于是也就朗声怒喝道:“少爷身边从来不带兵刃,今夜少爷就凭这双肉掌,斗斗你这桃花剑法,究竟如何了得!” 桃花娘子听说要凭一双肉掌,斗她的双剑,气得她脸上铁青,满腔杀机显现,怒叱道: “小鬼!这是你自己找死!”说罢,双腕一抖,一震剑身,抖起两朵剑花来,掠身扑向散花仙子,身随剑走,一招“弯风和鸣”,双剑一分上刺“天突穴”,下刺小腹,带扎横肋,出手招式极凌厉,迅捷,毒辣!散花仙子哪敢大意怠慢,末等剑招递到,赶急旋身滑步亮双掌,一招“奔雷闪电”,劈肩掌腕! 陡闻一声清叱道:“你且让开!”接着便见人影一闪、眼前银芒暴射,寒气森森砭人肌肤,玉珍姑娘手持神剑已跃立当场,散花仙子与桃花娘子均是-谅,分别飘身暴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执-柄银光闪闪,寒气森森的宝刀。散花仙子心中明白,知道这少年是见自己要凭-双肉掌敌斗桃花娘子双剑,恐怕睫亏,乃才出手上场替下自己,心中不禁十分感激! 桃花如子一见这少年,不禁一怔!这少年好美!较先前武当两个小鬼,和那个姓李的相公还要美,不知道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十么地方去找来的这些少年,竟是一个比一个还美,因此地不禁又看得呆住了。 玉珍姑娘一见桃花娘子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不由“咳!”的一笑,她还以为这桃花娘子也和那翻天手刘碌亭一样被手中的神剑惊得呆住了哩!于是-声冷喝道:“怎么样?是不是看到我这枝剑,便不敢动手了?”说看手中神剑-摸,发出一露龙吟。银产闪灼,寒气森森砭人!桃花娘子起先并末注意着到她这枝神剑,只是被她俊美的模样儿惊得发了呆!这时间听她这么一说,双目一凝视她手中神剑,本禁一怔,脱口一声惊呼:“唉!聚莹剑!” 玉珍姑娘冷喝道:“既知神剑还不与我速走,一定要尝尝神剑的滋味不成!” 桃花娘子一听这语气,傲忿凌人,哪还忍得住,口中一声娇叱,手中双剑一抖一震;正要发招动手!陡闻一声喊道:“宋堂主,且慢动手!” 柳如杰掠身一跃,已到桃花娘子身侧,说道:“这小子手持聚莹剑,必为清昙老尼传人,反正我们黑风帮不日就要与他们所谓正派中人公开一较武学,比斗-番,刚才我已和这小子定约,请他们赴洞宫山中我们黑凤帮巾总坛-游,我们今夜又何必与这般小子们一样见识,没的让他们自誉为正派小的人说起来,还说我们以大压小呢!何不放过今夜,留待他日洞宫山中一起总结这笔帐!” 宋佼佼先听柳如杰拦阻她,心小不禁一怔,及至听完这番话后,又见柳如杰石臂血迹映然,知道已经负伤,再看看当前情形,人数众寡悬殊,自己这边虽也有六人,可是四个大汉别看长相那么凶恶怕人,实则毫无用处,只是些中看不和用的饭捅,论武功恐怕连两个小孩都打不过,如今人家那边连两小孩算起来总共合七人,年纪虽都不大,武功都不甚弱,除了武当两少年和那两个小孩外,这三人-个个都是双目神光充足,气定神闲,显然都是内家高手,武功极高,尤其是那个年龄最大姓李的少年,看来武功较自己还高,自己这边真能动手的只有自己和柳如杰二人,何况柳如杰已经负伤,自己武功再高亦是孤掌难呜! 她这样-看清楚当前情形,衡情量势,已完全明白柳如杰之所以拦阻她的用意:不如就趁此借阶下台,反正既已相约洞宫山中比斗高下,今夜又何必自讨苦吃作甚?这样一想,于是就用手中剑-指玉珍姑娘,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你这小鬼能有多大功力火候,凭着老尼姑的一柄剑,竟敢这样狂傲,目中无人,就是老尼姑亲自前来,我桃花娘子焉能惧怕于她,本来像你这小鬼这种狂傲之态,老娘今夜本想教训你,只是我们柳香主拦着,既然柳香主已经和你们相约往洞宫山中本帮总坛比斗,反正你们迟早总逃不出手去,老娘今夜就暂且饶恕你们这般小鬼的活命,留待日后洞宫山中再算好了。” 说着,便向柳如杰一递眼色,双双腾身掠起,话未完,身形已落在马上,一领马缰,长鞭一挥,“啪!”的一声落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声长嘶,腾开四蹄急驰而去。 玉珍姑娘万料不到这桃花娘子会来这一手,只气得一跺脚,掠身就要扑去,暮然眼前人影一闪,一条胳膊已经被人抓住,说道:“小兄弟,就让她们去算了。” 玉珍姑娘一看,抓着她胳膊的,就是刚才和桃花娘子打斗的那个少年,心里一急,粉脸儿也红了,一个大姑娘的胳膊,让一个大男人家抓着,这成何体统,赶紧一狰,娇喧道: “喂!放手!你这人!怎么搞的!” 散花仙子闻言一怔,心道:“这少年怎像个姑娘家似的呢?”一双秀目望着姑娘直发楞! 玉珍姑娘见散花仙子发楞,不由“唉咳”一笑,眼儿往散花仙子脸上一瞄!就这一瞄呵!“咳!”这少年长得好美;柳叶眉儿似柳篱,双眼澄清似秋水,笔直的鼻儿,小巧的嘴,岂只是长得美,简直像是个女人嘛!而且还有点儿眼熟呢,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嘛!这副脸蛋模样儿!姑娘的芳心里起了疑团,忍不住问道:“略!你姓什么?” 散花仙子一听,心道:“问人哪有这种问法的,看你的外貌倒是挺秀美的,敢情只是金玉其表,肚子里是一包草呵!真可惜!”忍着笑说道:“我姓李,小兄弟,你呢?” 玉珍姑娘说道:“我姓蓝。” 散花仙子问道:“蓝小兄弟,你手中的那柄剑是谁给你的啊?真好!” 玉珍姑娘这才发觉,只顾了说话,聚莹剑还掣在手中没有入鞘,连忙纳剑入鞘,听散花仙了赞誉她这柄剑好,姑娘竞爱听别人称赞她的神剑,脸上亢刻绽开了春花三月似的笑容,高兴的望着散花仙子说道:“是我师父给我的嘛!” 姑娘大概是忽然想起了,散花仙子身边没有武器,问道:“你师父怎么没有给你兵刃呵?” 散花仙子朗声笑道:“我师父早就死了,哪来兵刃给我。”恢地面容肃然地说道:“那么,小兄弟的令师,必是清昙神尼老人家了!” 玉珍姑娘的眼睛一亮,光彩超人的望着散花仙子,说道:“你也认识我思师?” 散花仙子笑道:“虽不认识,但神尼乃当今武林子老之首,岂有不知之理!” 这时云龙、云至、薛明霞、袁、方诸人,均已来到二人身旁站立,云至的小娇躯-扭,便投到玉珍姑娘的怀里,小手儿一指散花仙子,望着玉珍姑娘说道:“珍” 云至忽然想起刚才霞姐姐关照过她的话,只喊了个珍,便连忙改口道:“玉哥哥,这位李哥哥,也是在找承哥哥,她自己说的,和承哥哥是好朋友!” “哦!”玉珍姑娘听说这李姓少年和承哥哥是好朋友,轻轻“哦”了一声,姑娘是爱屋及乌,立时便显出了一副异常人的亲热状态,笑望着散花仙子说道:“既然是承哥哥的朋友,我们便都不是外人了,来!李兄,我替你们介绍介绍巴!” 姑娘替明霞和云龙、云至二小介绍后,介绍到武当袁、方二人时,只说了一个“武” 字,便停口不说,目视袁、方二人。 袁、方二人听姑娘自称姓蓝名玉,知道姑娘是不愿露出真相,才拉掉了下面的一个珍字,并且也断定这个被介绍为薛明的少年,一定和姑娘一样也是个冒牌假货,二人心里有数,当然不好说破,何况已知道目前这两位姑娘和两小均为连师门尊长都极为推祟钦佩,当今武林中都极为尊仰的二月一神尼的门下传人!见姑娘一介绍到自己师兄弟二人时,住口不说,只拿眼睛望着自己二人,心中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是认识自己,却故作不认识,恐怕自己二人认出她,于是袁英就连忙接口自我介绍说道:“我叫袁英、我师弟叫方立蓟,我二人都是武当门下,不知李兄名讳如何称呼,师承何门?” 散花仙子望着二人微微一笑,随口说道:“我叫李良,师门请恕我暂不便相告,不过既已相交,日后自知!”于是,这三个假少年,两个真少年,立到都成了朋友: 袁、方二人行道江湖本无目的,有心和她们几人同道走走,但因已经知道蓝、薛二人为姑娘家,与她们同行实有不便,乃就告辞分手先走了。蓝、薛二位姑娘既已知道这位李良是承哥哥的好朋友,此行也在找承哥哥,同行本无不可,可是自己二人均是女儿身,和-个大男人同行同止,实在不便太多,因此就要和散花仙子分道而行,而散花仙子心底却另有她的心意,同行固然无所谓,分道当然是更好。不过她却有心带着二小一起同行。 二小呢,在没有遇看二女之前,可能会很高兴的跟看散花仙子走,可是现在既然遇见了珍姐姐、霞姐姐,怎肯和散花仙子同行呢?散花仙子见二小不肯和自己同行,无可奈何,只得和她们暂别,分手先行。 五珍和明霞二位姑娘望着散花仙子施展轻功身法,如飞燕掠波,疾若脱弦弯箭,好快! 眨眼之间便出去了二三十丈远,月色迷蒙中,快似-缕轻烟,不到半盏热茶工夫,便已消失不见踪影! 玉珍姑娘望着霞姐姐说道:“这李良的轻身功夫真好,看样子比我姐妹还高呢!” 明霞姑娘“唉咳”一笑道:“这李良岂只是轻身功夫比我姐妹高,就连内功武学均较我姐妹为高呢,而且我还看出了这李良有点……” 明霞姑娘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说,故作神秘地望了珍妹妹-眼,珍妹妹一怔,急着说道:“有点什么吗、说啊!霞姐姐?” 霞姐姐格格一笑道:“我看这李良,行动举止有点不像个男人……” 珍妹妹一听这话,不禁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问道:“你说他不像个男人,像什么?” 明霞姑娘“哎咳”一笑道:“像……和我们一样嘛!” 珍妹妹这才明白,但跟看心里便急了起来:“是个女人,怎能是承哥哥的好朋友呢?不对!……”这样一想,就连忙朝霞姐姐说道:“霞姐姐,我们快追上去,别让她先追看了承哥哥!”说着便一把抱起云至,身形一晃,跃身上了马背,一领马缰,两腿一夹马肚,马便往前急窜,如飞驰去,明霞姑娘也就连忙抱起云龙,跃上马背,一抖缰绳,跟踪急追! 且说小陕肖承远自那夜正在东梁山坡与玉娘子严奴娇力斗五十余招,仍是个不分胜败的局面,忽的玉娘子未败忽退,正不知她要耍什么鬼时,散花仙子暮地现身,并说出玉娘子要施展什么魔音慑魂神功,散花仙子恐肖承远不知底细着了她的道儿,挥掌震阻春、夏、秋、冬四婢,横身拦阻征肖承远面前。 散花仙子与玉娘子素本相识,玉娘子且曾数次邀请散花仙子加入黑风帮,均被散花仙子婉言拒绝,今天为了肖承远两人话不投机,于是立即翻脸成仇动手打了起来,而正当她们俩人打得激烈难分之际,肖承远被四婢暗示提醒乘机溜走,散花仙子与玉娘子本无深仇宿怨,只不过是为了肖承远,见肖承远乘机溜走,也就各自跃开,停手不打,随后急追。 肖承远展开上乘轻功,绝顶身法回返小镇客店,略事憨息,天色便已大亮,肖承远本意是经东梁山境到当涂,走金陵奔太湖的,但经过夜来-闹,知道东梁山是黑风帮分舵,为了暂时还不愿与黑凤帮正面结仇为敌,免得多惹事非,乃折道横穿石臼湖,越大茅山区,奔江苏太湖。 这一天肖承远刚过石白湖不远,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光,肚中已是饥肠辗辗,见前面不远有一小镇,于是就紧步前赶,到前面镇店打尖后再走。 不一会儿工夫已走到镇上,镇头上正好有一家饭馆带卖酒的小店铺,门口抹着一块已经变了颜色的白布做的招牌,写着“悦来酒店”四个大字,迎风飘荡。 肖承远进入店中,店伙计赶忙过来招呼:“客官,可是要吃酒,我店有陈年好酒,请客官品尝。” 肖承远说道:“酒我不吃了,还要起路呢!你给我来几样可口的菜,就吃饭罢。” 店伙计答应一声,便狗颠屁股的地给张罗饭菜去了。 趁着店伙计去张罗莱饭的当儿,肖承远闲坐无聊,便用眼睛向店巾略一打量,这小店虽是荒村小店,店小到也甚是干净,小意也还不错,有那么十六七成的座儿。 突然肖承远发现侧面坐着-个满脸虬须,年约二十来岁的粗壮大汉和一个二十七八岁,身穿一身黑衣的娇俏少妇,两人四道精光四射的胖子,都在凝视看他,在他的眼神和那大汉眼神略-接触之际,那大汉便朝他微微点头-笑,肖承远心中小禁-惊!连忙偏头避过:人视线,顾目他望。心道:“这二人是何来路?看样子好像认识自己,看二人双目神光充足,精芒四射;两侧太阳穴皆高高凸出,显然皆是内家高手,只是自己觉得从未与这二人相识?”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移目望去,那大汉朝他又是点头-笑,肖承远又连忙收回目光,正巧这时店伙计将菜饭送上来,于是也就端起饭碗,低下头只顾吃饭。 吃罢饭站起身来,正要付帐离去,店伙计却向他笑着道:“公子爷的账,那位爷台已经代付过了。”说着,使用手向侧面一指,肖承远随着店伙计手指处望去,还不是那虬须大汉么,又朝着他点头一笑,肖承远不禁怔然,尴尬的站着,不知如何说话是好!谢人家吧,自己实在不认识人家,不谢人家吧,人家已替自己付了饭帐,连个“谢”字都不说一声,于礼实在不合! 那虬须大汉见肖承远这副尴尬,似已知道肖承远心意,站起身来望着肖承远哈哈一声大笑,然后走到肖承远面前,拳一拱说道:“阁下不是姓肖吗?” 肖承远更感莫名其妙,怎么这人连自己姓肖他都知道,这真是奇怪?其实他自己还蒙在鼓里哩!江湖上最近盛传着他的名头,已经把他描述成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他身穿一袭蓝色儒衫,手持描金玉骨折扇,十七八岁的年纪,这就足够江湖上人认出他是名传江湖轰天动地的肖承远了。 肖承远露出迷惑诧异之色,望着这虬须大汉也一抱拳回礼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姓肖,不知尊兄贵姓,曾在何处识得在下的?” 虬须大汉尚未答言,那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少妇已经走了过来,望着肖承远弧犀微露,婿然一笑,端庄肃容的朝肖承远福了一福,这才朝着虬须大汉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不然,差点儿失之交臂,放过了这个好机会?” 虬须大汉哈哈一笑说道:“对!对!你说得-点儿也不错!”随又肃容向肖承远说道: “肖小侠,站着谈话不便,何不请到我们桌上坐下一谈如何?”肖承远虽然心急看赶路,但见这肌须大汉满脸正气,不似坏人,而且又是-副诚恳之色,于是就微点了点头。 三人在原先虬须大汉坐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店伙计赶忙给肖承远添了副杯筷,虬须大汉便执壶替肖承远酌满了酒杯,放下酒壶,然后这才用手指着那身看黑衣的少妇,替肖承远介绍道:“这是拙荆,名叫张依兰,因她喜欢穿着黑衣服,江湖上人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玄衣女侠!” 虬须大汉话还未说完,肖承远立刻想起了老化子哥哥曾邻他谈起过近年来,江湖上成名的正派少年侠士中,有这么-个玄衣女侠张依兰,她的丈夫名叫东方荣,因他有一脸虬须,江湖人称他为虬须客,又称他为龙虎掌,夫妇二人皆是峨媚门下,乃峨媚掌门人紫霞真人的俗家弟子,二人-身武功颇高,均已得紫霞真人真传。 肖承远听他介绍这少妇是玄衣女侠,再一看他满脸虬须的样子,当即明白他就是虬须客了,于是便不等他作自我介绍,连忙站起身来,向着二人抱拳一拱说道:“原来是东方兄贤伉丽,贤伉丽侠名播传江湖,如雷贯耳,早欲识荆,只恨缘怪-面,今日何幸在此相遇,适才尚请恕小弟眼拙,不知之罪才好!” 肖承远这番客气话,虽说有点过度,但倒是从心眼儿里发出,并非故意虚伪其词,可是东方荣夫妇俩听着,感觉得有点儿不大受用,以为肖承远持技狂傲,瞧不起人,故意讽刺他们夫妇俩,但再-看肖承远满脸忠厚诚实之相,不大像是在故意讽刺他二人! 只见玄衣女侠盈盈双眸,望着他弧犀轻露,微微一笑,悄声说道:“小兄弟,我托个大喊你一声小兄弟你不会见怪巴?小兄弟:你说这些话是捧我们夫妻俩呢?还是骂我们夫妻俩呢?凭我们夫妻俩在江湖上那点小名头能和小兄弟你比吗?” 肖承远一听玄衣女侠这话音不对,不知道刚才的话有罚么地方得罪了她们,不禁玉面通红急道:“女侠这话从何而起?小弟有天胆也不敢骂你们贤伉丽二位,冉说小弟初离师门日未有二月,江湖阅历一点毫无,以后尚要请二位贤伉丽多多指教,江湖上又何来名头。” 虬须客见肖承远这副语急惶恐的样子,这才知道他并不是故意讽刺,实是语出无心,而且还可能连他自己的名字已经在江湖贮传播得天翻地覆也不知道呢?于是就哈哈一笑说道: “小兄弟,不是就不是了,何必这么着急干嘛呢!不过最近江湖盛传着小兄弟的大名,直如翻江倒海,难道说,小兄弟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肖承远不禁-怔,摇摇头茫然地说道:“不知道!” 玄衣女侠见这位肖小侠实在诚朴得可以,连自己的名儿已经轰传江湖,这样的大事一点都不知道,天下恐怕也再难找出这样老实厚道的人了!正要把他名字轰传江湖的经过告诉他时,陡闻店外响起-阵紧急驾铃声和马蹄杂杏声,晃眼己至店外夏然而止,玄衣女侠举目向外一看,来马共有五匹,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一身血红似火的衫裙,年约四十余岁,长相妖冶的中年妇人,身后四匹马上,跟着四个相貌狰狞,年约四五十岁的汉子。 只见那中年妇人身形微闪,便已飘身下了马,其他四个汉子也立即跟着飘身F马,店伙计赶忙走出店去,抢着接过五人手中的马经,拴在店外一颗大树上,便又回身进店,给他们几人打水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玄衣女侠-见这五人进店,便皱了皱蛾眉,用手肘一碰虬须客,口中还低声说了一句: “讨厌!” 虬须客赶忙用眼色示意,止住玄衣女侠说话,一面装着若无其事的,仍和肖承远谈话喝洒,一面却留神戒备,注意着这五人的举止行动,谈话…… 不用说,这五人出现,虬须客心中已经明白,是为谁来的?当然凭着他夫妻俩在江湖哪点名头,手底的功夫,在人家的眼底还用不着这样劳师功众,大举下山,派出那多高手。因此这几人一进店,他就留上了神,心中暗自嫡咕,只要这五人一发现了他们要找的正主儿,就在眼前时,恐怕马上就是一场激烈的打斗! 原来这五人均为黑风帮中高手,亦是奉命下山追踪拦截肖承远的一批,为首中年夫人乃黑风帮内三堂金雀堂堂主谭英珠,外号红裳娘子,一身武功颇为高绝,为黑风帮中数十高手之一,其他四人皆为其堂下香主,那年龄最大,约有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名叫黄一民外号人称开碑手,那年龄较次,四十多岁的名叫马世昌,外号人称黑煞拿,最后两个是同胞兄弟,哥哥名叫俞锋,外号人称天煞星,弟弟名叫俞健,外号人称地煞星。 这四人皆具一身惊人武功,其中尤以开碑手黄一民为最,功力火候均凌驾三人之上,为黑风帮中一流高手,亦系金雀堂中香主之首,余三人均为黑风帮二流高手,武功皆各有独到之处! 虬须客与其妻玄衣女侠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十几年,对这几个恶贼哪有不认识之礼,同时最近黑风帮中派出全帮高手三分之二,下山分头沿途追踪拦截肖承远之事,已传遍江湖,尽人皆知!因此这五人一进店来,虬须客就知是为追踪肖承远而来,即在暗中戒备,恐怕他们一发现肖承远突起发难!同时也悄声告知肖承远暗中凝神戒备! 肖承远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何况他又身怀盖世奇学,乍听肌须客告知,当时曾微攫剑眉,虬须客还以为他听说这多高手要对付他一人心中有点害怕呢!遂就连忙安慰他,并说明既已相交成为朋友必不袖手,当出全力助他! 肖承远听虬须客如此说,知道他心中误会,不由的望着他微微一笑,双目中神光似寒电一闪而逝,便神态自若,和虬须客交杯共饮。 虬须客就在肖承远双目神光似寒电一闪而逝之际,心中立即感觉一震,同时也才明白,江湖上传说不妄,这肖承远看外表只不过是一个书生而已,实无什么可异之处,其实内功已臻达化境,若非如此,焉能练到神光内敛,深藏而不露的地位呢! 就在这时,陡闻暗器破风之声,响自侧面,一条黄晃晃的东西夹看劲风直向肖承远左肩井穴打到,肖承远直如末觉,虬须客和玄衣女侠见状,都不禁大惊失色,要出声警告肖承远闪让已是不及,匆忙中,虬须客伸掌一挥,迎上袭来之物劈去,接着便听得“啪”的一声,原来是一枝竹筷,已被劈落肖承远前侧桌上,肖承远连看也没看一眼,仍是神态自若,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种情形看在玄衣女侠眼睛里,心中有点不高兴,心道:“你这人怎么惩的不知事,贼人对你施用暗袭你毫不警觉,连他发掌代你劈落来袭之物,你都好像丝毫不知,你这是学的什么武功啊!江湖上把你传得那么神乎其神,真是叫人见了生气!” 这种情形,别说玄衣女侠见了生气,就连别的略懂武功的样子,也见了肖承远这副呆木头似的人,都要生气!因为眼看竹筷奔他左肩穴打到,他竟憎然不知,要不是虬须客一掌劈得正是时候,刚巧在竹筷距离他不到二尺远的地方迎个正着,劈落桌下的话,这时恐怕他早就负伤倒地了。 不过这其中却有着一点奇事,就是虬须客劈出的掌风何其凌厉,可是肖承远的衣抉却没有飘动一下,而且掌风劈着竹筷,竹筷似乎应当向斜跌落才对,怎么却垂直下落,这点奇异的地方,不但黑风帮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连近在咫尺的玄衣女侠都没有发觉到,要不然,她怎会生肖承远的气呢? 只有发掌的人虬须客心里有数,但他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掌力刚-发出,突被一股绝大无形劲力所阻,并且在他感觉手掌微微一震之下,发出的掌力即被消于无形,同时那枝竹筷也便垂下直落在桌上,他心方一惊,满脸诧异的去望肖承远时,肖承远却若无其事地朝他微微一笑,向他潇洒的点头举杯,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这回事! 这时,忽听马世昌一声沉喝道:“虬须客,你胆子真不小,竟敢揽我黑风帮的闲事!” 原来发这竹筷暗袭之人,正是黑煞掌马世昌,他们几人一进店来,刚一坐下恰巧马世昌正面对看肖承远,一见肖承远的穿着打扮,正与帮主所说的形象一般无二,心念不禁一动,又见与他同坐一席的是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和一个身穿-身黑衣的娇俏少扫,知道这一人便是江湖上盛传的虬须客和玄衣女侠夫妻俩,因此就断定旁坐这少年书生必是帮主所说的肖承远无疑,于是这才不声不响的随手发出-枝竹筷暗袭肖承远。 眼看竹筷距离只有二尺多点,肖承远竟是毫无所觉,心中不禁暗觉诧异,帮主所说肖承远武功如何之高一节,实在有点言过其词。不料半途中杀出程咬金,肖承远虽末警觉暗袭,却被虬须客匆忙中劈出一掌,将即将暗袭成功的竹筷劈落,而至功亏-贯,黑煞掌马世昌哪得不大怒,这才出声喝叫。 虬须客闻喝,脸色微变,正要出声答话,却见肖承远向他微微一笑,摇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才忍看气没有发话,同时他也正要看看肖承远如何应付这几人,这种-触即发的局面! 只见肖承远玉面含笑,神定气闲,悠悠然的望着五人,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与贵帮无仇无怨,不知贵帮主为何不肯放过在下,还不惜劳师动众,大举派出帮中高手追踪拦截在下,在下何能,得蒙贵帮主如此看重!实使在下感觉汗颜愧疚之至!”说到这里,忽的面色一沉说道:“像刚才这位老兄不声不响,出手施用暗袭实在有欠光明,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算是鼠窃狗份之辈,这还不说,最可笑的是发出竹筷暗袭,不说自己功力劲头不够,反而迁怒东方大侠发掌劈落,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笑掉了大牙,像这样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脓包,也配称做高手,真是活见了鬼!” 肖承远这番话,只把黑风帮中的人骂得狗血淋头,虬须客东方荣也不禁暗自点头,这肖承远年纪虽轻,却豪气千云,神态威严,虽大敌当前,仍是神色自若,毫不慌张,就这分气魄胆量,也不禁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I 黑凤帮诸人听完肖承远的话,一个个均不禁勃然色变!陡听一声如怪菜舱的怪笑,说道:“看不出依这小鬼,居然也敢逞口舌之利,得巧卖乖,既然说马香主的功力不够,你且接我这枝竹筷看,功力劲头如何!”开碑手黄一民,见肖承远狂态傲人,没把他们五人放在眼时,黑煞掌马世昌发出竹筷暗袭,明明是被龙虎掌虬须客挥掌劈落救了他,他反讥说是马世昌功力劲道不够,根本就无法伤得了他,心中哪得不怒极,因此,肖承远话声刚落,他就接上了碴儿,立即发出一枝竹筷径袭肖承远,在他心想,他这数十年功力已非同小可,这一出手肖承远必无幸理! 岂科他想得虽是十拿九稳,事实却和他想的完全相反,竹筷到达肖承远身前二尺左右,未见肖承远动一下,那枝竹筷像是碰到了什么阻力忽然垂直落下。 只听肖承远朗声一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功力,敢于如此夸口,还不是差不多的样儿!”这一来,黑凤帮中五人全惊得呆住了,他们就不相信,开碑手黄一民在金雀堂为香主之首,功力颇为惊人,别看只是-枝竹筷,却能于十丈之内,洞穿墙壁,现在和肖承远相隔只不过丈五六尺左右,竟好像力量不够似的,到达他身前二尺左右落下,难不成这小子会邪法儿! 别说他们这几个人以为是邪法儿,就连虬须客和玄衣女侠,也不禁看着肖承远发了楞,这是种什么功力阿?怎么听也没有听说过嘛! 开碑手黄一民一生闯荡江湖,几曾丢过这样的人,只气得凶睛怒张,双眼似要冒火,暴喝道:“好小子,原来你会邪法,这算的哪门子功夫,你敢不敢凭真才实学和你家黄香主斗个三百招!” 肖承远望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凭你那样,也敢口出大言不惭,要斗三百招,我看还是三十招算了。” 黄一民怒目一瞪,正要说话,忽见金雀堂主谭英珠朝着他一摆手,转过身来望着肖承远说道:“小兄弟,你既已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何必又逞口舌之能作甚,这里过去也不过数十里地,就是大茅山区,那地方比较清静,我们何不同到那里,各凭手底武学分个胜负呢,你胜了,我们当然无法留得住你,我们胜了,你想走也不能,你说是吗?” 到底是一个堂主身份,说话时神态自若,而且措词得体,肖承远当然不便再次说话挖苦而显出小家气,于是就连忙答道:“堂主高见即是,肖某敢不遵命,那么堂主请带人先行,肖某随后就到,我们准定在大茅山下见面,各凭艺业一决雌雄好了。” 谭英珠点头说道:“好,那么我们前途等你,大茅山下见!”说着便当先向店外走去,开碑手等四人也就立即跟看起身出店,各人纵身上了马,直往大茅山方向驰去。 五人一走,虬须客便望着肖承远整起浓眉说道:“小兄弟,这几人武功均甚了得,今天大茅山下一场激烈之战可想而知,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我们到时必须先考虑好应付之策才是。” 肖承远点点头道:“东方兄所说极是,只是这般恶贼讲信义者极少,以小弟想,今天群打群殴,是绝对在所难免,不过并不是小弟目中无人,像这几个恶贼小弟尚还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待会儿还请东方兄不要出手,尽管站在一边为小弟掠阵就是了。”说罢,双目神光照人,东方荣知道这位小侠已经动了真火,虽然他已确信肖承远是身怀绝世奇学,但双拳难敌四手,肖承远的意思显然他是想单独对竹这几个高于,心中就不禁有点犹豫起来! 肖承远见状,已经明白他的心意,遂望着他一笑,朗声说道:“东方兄尽管放心为小弟掠阵,到小弟实在不支时,贤伉丽再为出手相助就是了。” 东方荣知道再说无用,而且凭自己夫妻俩的武功,实在也无法帮肖承远多大的忙,因此也就点头表示赞成。 这半天,玄衣女侠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满脸露着惊异之色,一双秀目注视在肖承远身上,透着一些怀疑的色彩!这时再也忍不住的向肖承远问道:“肖小侠,刚才你那是种什么功夫,怎么一枝竹筷到了你身侧便自动垂直落下,难道你真会法术吗?” 肖承远闻言,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我卿里会什么法术,这也不过是一种功夫而已,女侠可曾听说过道家一种受气,佛家有一种掸功,这两种功夫名称虽是不同,但却异途同归,练臻化境,不但可以意克敌,伤人于举手投足之间,且可练成金刚不坏之躯,小弟刚才所用的即是道家的一种受气,能阻来袭之物于无形,故刚才开碑手虽功力极深,发出的竹筷劲力绝大无比,焉能伤得小弟!” 东方荣听完这番话后,这才明白刚才发出一掌,似乎被一种绝大劲力所阻,而消解于无形的道理,夫妻二人脸上立时露出一种钦佩仰慕之色。 玄衣女侠又问道:“照这样说来,小侠不是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了吗?” 肖承远微微一笑说道:“我只不过学成初步入门,以它防身御敌或可能,若想以意伤人还早得很呢,何能谈及金刚不坏之躯!” 东方荣叹了口气道:“小侠,不瞒你说,江湖上刚传出你的名头时,我夫妻二人曾想遇看你时,要和你斗斗,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功力,江湖上人把你传得那么神乎其神,所以今天乍见你时,我还有点不信,凭你这种毫无异状的文弱书生就是江湖上盛传的肖承远,还是拙荆看着你一再说不会错,这才故意替你付帐,借此答仙交谈,想不到你果然就是肖小侠,说老实话,今天要不是碰上这几个魔头,你显露了这套神奇功夫,说不定我夫妻二人等会儿还要和你较量一番呢!若果较量起来,不用说,凭我夫妻这点萤粒之光,准得丢个大人!” 虹须客说到这里,不由纵声哈哈大笑,说道:“得啦!小侠,从今而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夫妻二人武功虽说不高,但江湖上总还有点小小名气,小兄弟,以后只要你有用得着我夫妻二人的地方,只要随便吩咐一声,别的大用处虽然没有,但跑跑腿,打打头阵,大概总还行吧!” 肖承远见这个龙虎掌虬须客说话诚挚爽直,不禁肃然起敬,进忙站起身来,向着东方荣抱拳一拱说道:“东方大侠,这些话实使小弟感愧得无地可容了,如承不弃,今后尚望免却客套,以兄弟称之,不知东方大侠,意下如何?” 虬须客闻听,那有不高兴之理,于是三人立时便改了称呼,肖承远称虬须客为大哥,称玄衣女侠为大嫂。 三人又谈了一阵,这才命店家结清店帐,同时肖承远又摸出一块银子来,递给店家算是刚才五人的店帐,店家只向着肖承远干恩万谢不已! 三人出得店外,好在三人都是步行,于是就一路谈谈说说,往前行走。 这时天己未正,再有两三个时辰光景,天就快黑了,肖承远心急大茅山下之约,在他的意思,早点了结,好早点赶路回返太湖,到父母的墓前祭扫一番,然后好正式行道江湖,找寻杀家仇人的踪迹!—— 幻剑书盟扫描,riverOCR ------------ 第 五 章 小侠肖承远与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及玄衣女侠张依兰夫妇二人,同时展开轻功身法,快似一缕轻烟,直驰大茅山区。 虬须客东方荣夫妻二人,轻功虽高,怎及得上小侠练有绝世神功,轻功己臻化境,是故,夫妻二人一口气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听身后毫无声息,以为小侠已经落后,同时二人经过这一阵子奔驰,确实已感疲累,心想不如略事小憨,顺便等等小侠,谁知二人略一停步,回头一望;只见小侠面含微笑,神态从容自若,衣抉飘飘,身若行云流水的紧跟在二人身后,二人见状,心中不禁更加钦佩万分,江湖传说种种果然不虚,岂只是身负奇学,内外轻功。无一不均臻绝顶,已达超人化境! 三人一路紧赶,五六十里地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即已到达,这还是肖承远就看他夫妻俩脚程,才走了两三个时辰,不然以肖承远的上乘轻功而言,何消惩久时间。顶多亦不过个把时辰即已到达。 三人到达大茅山下,也不过是午后邮时光景,虽是光天化日之下,然因这里是荒野山区,人迹寥然,除了附近一些农家种田的人外,根本毫无行人。 肖承远心想:“这茅山山区惩大,先前未曾言明在何处比斗,光说在这大茅山区,眼看已到,未曾见他们一人现身露面,将往何处去找?”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向东方荣问道: “大哥,先前未曾言明这山区地点,这大一座山区我们往哪找他们去?” 玄衣女侠闻言,心知这位小兄弟虽是身怀绝学,聪明俊秀,实天真无邪,心眼儿太直! 不禁唉噎一声笑道:“小兄弟,看你长得那么聪明,怎么惩傻的啊!” 肖承远一怔,俊脸立现红晕,呐呐不知所言,他真还弄不懂这话有什么不对,值得玄衣女侠笑他是个傻子! 虬须客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初离师门下山不久,连败江湖不少成名的高手,名震江湖,可是这些江湖道中的事儿,却非一日即可了然的,今天这几人与我们相约在这出区比斗,虽未说明地点,但他们既是冲着你来的,见不着你,还要找你,碰上了你怎会放过你,到了地方,不要你去找他们,他们就会现身出来找你,何愁找不着他们,小兄弟,这并不是说你傻,实在是你还没有懂得这些经验,心眼儿太直爽了。” 肖承远这才明白,玄衣女侠说他傻的道理,细细一想,觉得东方荣的话,确实一点不错,自己的见识实在太过浅薄,前些时虽曾经老化子哥哥多方指点说明,这种事儿好像也曾提过,怎么今天一点也没想起来? 要知道肖承远心地纯洁无比,胸无杂念。内功始能练到高绝超然境界,否则秉性再佳,福缘再厚,成就焉能有如此之快!因此肖承远自下山来,只不过是略有影响而已。 这倒不是他心高狂傲,觉得这些事情不屑记于心中,而是他这时的心中,惟一存在着的目的,只有如何勤练武学,将那乍学尚未能发挥威力的“九天大乘神功”练就成,以不负恩师期望,维护武林正义,肩负起除魔卫道扫荡群邪的重任,再还有就是手刃川中五鬼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故而他一想起只约在大茅心区见面,并末说明详细地点,偌大山区怎知道他们在何处等候时,便不禁脱口问了出来,玄衣女侠笑他傻,他还感觉莫名其妙,虬须客向他一解释,他这才恍然醒觉,自己实在愚笨得可怜,难怪那玄衣女侠要笑他傻了。 眨眼三人已进入大茅山区,龙虎掌东方荣用手一指前面,二十丈开外一片树林,向肖承远说道:“小兄弟,你看前面那片树林,荫森浓密,说不定他们五人,就在那片树林中等着我们哩!” 虬须客的话刚说完,陡见林中飞起三枝响箭直向山谷中落去。虬须客是何许人物,闯荡江湖多年,对这些事情哪有不懂的道理,一见三枝响箭飞向山谷深处,便知道前面树林中敌人已经埋下了伏桩,三枝响箭是报告来敌共有三人。心付:“照此情形看来,黑风帮在这大茅山中可能设有分舵,若果真如此,则今天这一场惨烈搏斗。对方占看人多势众,地形熟悉,两项优点之下,自己这边总共只有三人,纵有通天本领,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但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强自镇定,走一步说一步了。” 这时,三人已走到距离树林五六左右尺远近,突闻林中荫密处,一声轻喝:“打!”便见三道黑线自林中疾射而出,夹看一股劲风直奔三人要穴打到,三人一见立即同时停身止步。 三人本成品字形向前疾驰。龙虎掌吼须客在前,玄衣女侠张依兰居右,小侠肖承远居左。龙虎掌一见三只暗器分向三人要穴射到,不禁一声嘿嘿冷笑道:“米粒之光,也敢在爷们儿面前弄鬼!”说着单掌挥处,一股狂澜掌劲,迎向射来三件暗器,立将三件暗器震得向横里射出丈外,落于丛草之中。 忽听得林中有人哈哈一声怪笑,声如枭鸟般的难听,说道:“龙虎掌功力果然不凡。我弟兄二人,奉堂主之命邀客,这里恕暂失陪,前途再见。”说完,便见林中飞起两条巨大人影,疾如脱弦弯箭,直向入山山谷小路上落去。 肖承远听二人话音说是“奉命邀客”,可是却又未见面,即先用暗器袭人,心中就不禁生了气,暗道:“好呵!你们黑风帮中邀客是这么个邀法的吗?我要不把你们留下来,带着你们去问问你们的首领,不也显得我肖承远无能了!”肖承远想到这里,身形微晃,便疾若飘风电闪般的扑出,朗声喝道:“你二人既是奉命邀客而来,岂可刚见客人之面即行走掉,不与客人同行,这怎算是待客之礼,我看你们二人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陪我们一起走吧!”话末完,人已到。这二人虽是黑风帮中二流高手,轻功尤是佼佼者。但再快,焉能快得过肖承远去,即连龙虎掌和玄衣女侠二人,站在肖承远身旁,只觉得微风明然,肖承远身形便己飞掠而出,究竟是怎么样掠出的,二人也都没有看清楚! 二贼闻言,已知肖承远随后扑来。心中暗道:“你这小狗,这是你自己找死!你纵武学再高,得天独厚,这轻身功夫,全凭功力火候,你有多大年龄,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练轻功,也不足二十年,焉能追得上你大爷们,不过你既然想要大爷们留下来,大爷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体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呢!” 二贼心里在想着,手底脚底可完全没有停着,脚底仍是往山谷内疾驰,手却各自探向腰下鹿皮囊中,取出了一把独门喂毒暗器,一个是三支透骨子午钉,一个是四只铁茨黎,这两种暗器均喂有剧毒,极其霸道绝毒无伦,只要中上一支,伤处立即发黑,肿痛麻木,六个时辰过后,全身麻痹,毒气直攻心脏而死! 二贼盘算得甚好,只要肖承远一扑近他们,立即出其不意,两般暗器同施,要使肖承远毙命喂毒暗器之下。二贼这种诡计,果然毒辣,要换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知道这种毒器暗袭,必无幸理,但对肖小侠可就毫无用处、不用说肖承远因巧服“朱仙果”,浑身百毒不侵,何况还有“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身,暗器焉能伤得小侠丝毫! 二贼手中暗器也不过刚刚各自扣好,回头一望,小侠身形已挟劲风扑到,相距已不足三丈,二贼一见,心中不禁惊喜交加,惊的是小侠身手果然骇人快捷,喜的是暗计必然得逞,小侠势难逃得两般喂毒暗器齐施暗袭,两种暗器中,只要中上一样,立即会昏迷倒地,虽然后面还跟看龙虎掌玄衣女侠二人。只要这姓肖的小子一倒,他二人便可不放在心上,凭武功足可制服。 于是二贼相互一递眼色,立时同声暴喝道:“小贼休要逞能。看爷们儿取你狗命!”说时,慎见二贼翻身错腰,两条右臂齐扬,立见七点寒星射出,疾若闪电,夹带刺耳风声,分向肖小侠上中下三路袭到。 在二贼心想,七件暗器袭出手,任你肖承远武功通神盖世,身在半空中无法使力,顾得了上,不能顾下,让得了左面,躲不了右面,决难逃出此危! 虬须客玄衣女侠夫妻二人,待发觉肖承远身形飘忽扑出,要想拦阻,肖承远已出去六七丈远近已是无及,而且肖小侠这种身形也实在太快,快得使他夫妻俩不禁两眼发怔,要不是亲眼目睹,几乎真不敢相信天下竟有惩快的轻功身法! 陡听二贼暴喝,七点蓝光闪闪的寒芒自二贼手中发出,二人厉练江湖十多年,见多识多,深知这种光作蓝包的暗器,必然喂有剧毒,一经中上,见血封喉,极难医治,弄不巧中上要害立时就得毙命当场,小侠江湖阅历太浅,怎知厉害,虽有一身高绝武学,然身悬半空无法使力闽避。 虬须客与玄衣女侠二人见状不禁大惊。连忙双双纵起身形,半空里挥掌劈向二贼所发暗器,虬须客口中同时喊道:“贤弟当心,二贼所发暗器均都喂有剧毒,切不可让它沾上!” 肖承远一听见须客警告,说二贼所发均是剧毒暗器,这来不禁激起小侠胸中的怒火;本来肖小侠对二贼的奉命邀客。人末见即施暗袭,心中已是有气,才飞身追扑,欲使二贼吃点苦头,观一听二贼竟敢对他施放喂毒暗器,这就不禁勾起了小侠的杀机!只听得他朗朗一声笑说道:“大哥请放宽心,这点儿废铜烂铁,岂能伤得了小弟,今天若是教这二恶贼逃出手去。小弟也就枉学了这一身武功了。”说罢,半空里单掌一挥,迎着打来七点寒星劈去,立时皆被小侠掌风震飞向斜刺里落下。 二贼一见暗器未能奏效,肖小侠身形已至顶空,像一只巨鹤似的夹带劲风扑到,二贼大惊,这才知道像帮主那高武功,对肖少侠武功身手竟也惩地赞许推祟备至。一再叮嘱下山截劫诸人,严加小心留神,对头年纪虽轻,武功功力实在高深莫则不是虚言!二贼大掠之下,哪敢再还手,急惶惶纵身前逃。 这时,肖承远已看清二贼,乃先前酒店中五贼内的天煞星俞锋,地煞星俞健兄弟二人。 肖承远落下身形,哈哈一笑,怒喝道:“二恶贼,小爷今天要教你二人逃出手去,小爷这身武功也就算是枉学……”说完,掌发,双掌向外一推,竟用上了八成真力向看二贼背后拍去。 眼看俞锋、俞健二贼,马上就要命登鬼录,陡闻山谷侧面,有人阴侧侧地冷笑道:“只怕未必吧!”走出一个年约五六十岁,骨瘦鳞鳞,面目狰狞,枯瘪的矮瘦老头儿,满脸傲气凌人,阴冷的望了肖承远一眼,候地错腕扬掌,推出一股寒气刺人掌风,斜迎肖小侠追拍二贼的一掌,两股掌力接实,只听得“砰!”一声大震过处,地上尘土飞扬,肖承远仁立当地,衣诀飘飘,纹丝未动! 看那矮瘦老头时,只震得身形连晃,朗险后退五步,方得拿桩稳住身形!也就因为这矮瘦者头从旁硬接一掌,俞锋、俞健二贼才得以进出肖承远的一拿之厄!小侠见二贼逃出手去,心中不禁大怒,又见这矮瘦者头横身挡住谷口入路,知亦为黑风帮中人物。 这时肖小侠对黑风帮中人心中已生厌恶,觉得这般人中无一善类,这例并不是肖小侠以貌取人而生之感觉,乃是因为他认为双方既然约斗,分决胜负,就应该冠冕堂皇,明打明斗,胜者为雄,方不失武林人本色。 而今这金雀堂主竟然派人埋伏暗中,用歹毒暗器施袭,拦截,妄想不用决斗,就将来人毁于途中,以这种鼠贼行径,岂只是令人不耻,且用心险毒已极! 肖小侠心中既生了这种感觉之后,不但是气愤异常,而且还暗中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今天,他要在这大茅山区尽展真艺实学,痛惩这批恶贼,为江湖除害! 要晓得肖小侠本身根骨绝佳,又得天独厚,巧服五粒朱仙果,其功力火候已非武林一般高手可望其项背,复经天下第一奇人传授绝世武学,再加上“苍虚秘签”所载绝奇神学种种,一身绝学,实非武林中百十年修为者可于比拟!因其生性纯真厚道,格遵师训,故在安家堡与东梁山,两场拼斗中,均只施展了六成艺业,就这样群贼已是心惊胆裂! 但今天黑凤帮中贼众暗中施袭,且用的是喂毒暗器,他本是个刚强好胜的少年,对贼人这种恶毒,动轨就想致人于死的手段,如何还能忍耐得住,怎不勾起满心怒火!何况他已听虬须客和玄衣女侠夫妻的告诉,黑凤帮中已派出极多高手,分向各地沿途拦截于他,势必得而甘心! 照此情形,就是不想结仇,避免他们也是不行了,而且这次返回太湖扫墓之后,就要正式踏入江湖,公开行道,避得了目前,又岂能避得了他日!因此,肖小侠便双目神光一闪,望着矮瘦老头道:“尊驾何人,既敢伸手救二贼,当为黑风帮中人无疑,请予通名,俸领高招!” 这矮瘦老头姓林名旭,外号人称鬼手,乃黑风帮外三堂鳞鳞堂堂主,所练鬼手阴功乃秉寒毒之气练成,掌发一股阴寒劲风,砭人肌肤,中人阴寒入体,四肢颤抖,酸软无力,功力全失,一昼夜间,寒毒攻心不治而死,端的朗毒异常。 这鬼手林旭生平自负极高,傲气凌人颇甚,论功力实不在黑风帮主玉娘子之下。他自听得玉娘子说肖承远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就觉得为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派出帮中那多高手下山拦截,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他就不相信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就算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罢,练到今天也还不到二十年,二十年的功力火候能有多大,怎能与四五十年的修为相比,要截杀这么-个毛头小伙子,还用那么多高手下山,只消帮中辈分名望较高的高手,二三人下山足够多多了。 可是帮主却把肖承远的武功说得那么高深莫测,神乎其神,于是他就动了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肖承远的武功究竞高到了如何的地步,本来玉娘子并没有派他下山的意思,但他为了要亲自看看这肖承远的武功,这才向玉娘子请命下山,玉娘子当然大喜过望。 也是事有凑巧,这鬼手林旭当天来到茅山分舵,问了问可曾有人发现肖承远的踪迹,末得结果,正要离去时,忽然内三堂金雀堂堂主谭英珠率领其堂下黄一民等四家香主来到,并说已与肖承远见面,约斗在大茅山区,肖承远已应约倍同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和其妻玄衣女侠张依兰随后就到。等金雀堂堂主谭英珠说后,便命手下二家香主,天煞星俞锋,地煞星俞健兄弟二人,赴谷外树林中等候。 鬼手林旭问及红裳娘子谭英珠,既在前途相遇,可曾动手一节,红裳娘子谭英珠就把当时在酒店中黑煞掌发出竹筷暗袭,被龙虎掌勿促间出掌劈落,而后肖承远如何发话,开碑手黄一民如何再发竹筷,至对头身前如何垂直落下等详情告知,鬼手林旭听后,略一沉吟,便即跟踪在俞家兄弟二人身后,隐身山谷侧面。这才于俞家兄弟二人,眼看难逃肖承远一掌之危时,发掌救了二人性命。 鬼手林旭万料不到对方年纪轻轻,掌劲竟那么雄浑厚实,拿桩稳住身形后,双目精光灼灼注视着肖承远,已完全一扫先前的那副狂傲凌人的态度,代之的却是满脸惊异之色!心道:“难怪帮主那么小题大做,说得那么神乎其神,光从这雄浑厚实的掌劲上看来,这小鬼果然有点门道,不过从外形上看这小鬼,文质彬彬并没有什么异处,实在看不出来有多高武功的样子!” 鬼手林旭还有点不大相信,凭自己四五十年的功力修为,竟会抵不上一个年轻后生,心付:“刚才这小鬼发出的掌力是双掌,自己是单掌,而且只用了八成真力,又是斜接,因此才被震退。” 想到这里,脸上立刻又依复了先前的那副狂傲之态,阴侧侧一阵怪笑声如枭鸟般的难听,说道:“你这小鬼,想必就是叫做什么肖承远的了,果然有点门道:我老人家姓林名旭,现为黑风帮外三堂首席堂主,小娃娃,你总该听说过吧?” 肖小侠一听这家伙倚老卖老,口气狂傲,在江湖上可能有点名头,不过自己初闯江湖,那里知道这多,不禁微然一晒。说道:“你这老鬼的名头,小爷倒没有听说过,只是你既为黑凤帮的堂主,想来必能懂得几分道理,小爷有几句话要问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鬼手林旭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小鬼有话快讲,讲完了好让我老人家能早点打发你上路!” 肖承远说道:“请问我肖某与贵帮有何仇恨,值得贵帮主如此小题大做派出那多高手摄踪肖某,苦苦寻仇,必欲得而甘心,此究系为何?” 鬼手林旭答道:“据我们帮主说,你这小鬼乃是我们帮主杀师仇人的门下,因找你那老鬼师傅,找了数十年始终没有找到,不意找到了你这小鬼,而且你也承认了,是我们帮主杀师仇人的老鬼门下,既然找不到老的,这笔帐当然得要算到小的身上了。” 鬼手林旭说到这里,双目精光灼灼,望着肖承远冷笑道:“古语说,父债子还,师父有如父子,师父的血债,当然得由徒弟来清偿!小鬼,你懂吗,这就是本帮要向你寻仇的原因!” 肖承远点头说道:“贵帮主为代师报仇向肖某寻仇,肖某当然不能怨怪贵帮主,并且还异常钦佩,其志可嘉,而肖某亦必不避,代恩师挺身承受,了结昔年的恩怨,只是。贵帮主这种寻仇的方式似乎有点不当……”肖小侠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说,星目神光闪闪,望着鬼手林旭。 鬼手林旭不禁一怔,问道:“方式如何不当,我倒要听听你这小鬼的道理!” 肖承远微微一笑,面色一沉,正容说道:“代师报仇,这是正理,无人敢说不对,就应该正大光明按照江湖礼节,约期约地,或分是非曲直,或凭武功胜负了结恩怨均无不可,不应该四处派人拦截。暗中施以暗袭,这种行径岂是武林中人所应为,何异鼠窃狗偷之辈,堂堂黑风帮主名震江湖,竟然用这种武林中所不耻下流手段对付肖某,这岂不笑掉了江湖中人的大牙!”说罢,纵声哈哈朗笑,那情形根本就没有把站在当前的鬼手林旭,放在眼底。 龙虎拿虬须客,和玄衣女侠夫妻二人,见肖承远这种大敌当前,神色自若,侃侃而谈,义正词严,豪气干云之状,站在旁边,不禁只是暗暗点头钦佩不已。 鬼手林旭虽是恶贼,从来不讲礼数,但到底也是成名江湖的多年老贼,在肖承远义正词严责问之下,一时也不禁为之语塞,论理实是黑凤帮理屈! 然而老鬼素性狂傲,武功实也极高,在黑风帮中除了帮主玉娘子外,几曾将别人放在眼中,而且数十年来横行江湖,凶恶成性,又岂是肖小侠的这几句义正言直的话。所能警惕! 再说肖小侠最后的那几句话,指明着在骂黑凤帮中人,仅皆是鼠窃狗偷之辈,老鬼岂能忍受得住,复加上肖承远的那副傲然神态,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内,怎不使他怒不可遏! 双目猛睁如炬,怒火翻腾如焚!蓄势待发! 肖小侠笑声甫罢,鬼手林旭也自势发动手掌!只听得鬼手林旭一声暴喝道:“小娃娃! 你有多大火候,敢如此狂傲欺人,我老人家今天要不把你收拾下来,从此我就退出江湖,隐迹荒山!”话完招出,双掌一翻一吐,推出一股砭骨寒风,直向肖小侠拍到。 肖小侠微微一声冷哼,说道:“只怕你这老鬼所说的话不算数。” 鬼手林旭双掌拍出,见肖小侠也不挡不接视若无睹的样子,就不禁暗骂道:“你这小鬼,这是在自己找死,我这阴风寒毒掌岂是容你轻视得的!” 眼看掌风已将沾衣,预料肖小侠必死拿下无疑,即连立一旁的龙虎掌虬须客和玄衣女侠二人见状,也不禁大惊失色,认为肖小侠也实在太过狂傲,这阴风寒毒掌岂同儿戏,欲想出****救,奈何掌风已将沾衣,抢救已是无及!但也不能眼看着肖小侠伤于掌下!只有尽人力而听天命了! 二人赶忙暴喝,娇叱,四掌齐扬,推出一阵狂澜掌劲,迎向鬼手林旭的阴风寒毒掌击去!也就在这时,二人忽然感觉到发出的拿劲,尽被化解于无形,接着便见跟前人影一花,肖承远脚踩苍虚漂继步,身形微晃,已失踪迹。这一来岂只是鬼手林旭楞楞立于当场,满脸惊异,龙虎掌虬须客与玄衣女侠二人亦不禁惊异万分! 陡闻肖承远朗声一笑道:“老鬼!你那点鬼门道焉能伤得你小爷分毫!” 敢情肖小侠已飘身到了鬼手林旭的身后,鬼手林旭闻声惊觉,赶紧双足点地,向前跃开,纵身窜出丈外,返身仁立,惟恐肖小侠自身后突施暗袭!老鬼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肖小侠岂是偷袭暗算之人!若果真偷袭,焉得有老鬼命在? 鬼手林旭见肖小侠仁立当地,并末偷袭,心中不禁暗喊一声:“惭愧!”肖承远这种既不接招,也不还招,对鬼手林旭所发之阴风寒毒掌,视昔无物,等到掌风沾衣,只才晃身闪避,形同欺辱,鬼手林旭成名江湖多年非泛泛之辈,岂能忍受! 候听鬼手林旭一声暴喝道:“小鬼!欺人大甚!”晃身形猛扑而上,左手招“恶鬼拿人”。五只鬼爪箕张,直抓肖小侠前胸,右手招“鬼王拨扇”,直打肖承远左肋! 掌抓未到,寒风已是迫人,肖小侠也不禁暗惊,这鬼手林旭果然功力不见!鬼手林旭是怒急发招,声势威猛凌厉,肖小侠仍是那么神定气闲,笑态依然,不接招,不还,闪身避过。 鬼子林旭攻招落空,身形正要再度猛扑,猛听肖承远一声断喝:“慢!”鬼手林旭停下身来,双目精光闪灼,望看肖承远喝道:“小鬼,尚有何话?快说!” 肖小侠哈哈一笑喝道:“老鬼,你说话可有算数?” 鬼手林旭闻言,唁咕一阵怪笑,说道:“我老人家向来言出必随,从不欺人,你这小鬼问这话何意??” 肖承远微微一声冷笑道:“你这老鬼,刚才不是说要是收拾不下我,从此就退出江湖,埋迹荒山吗?” 鬼手林旭点点头道:“不错!” 肖承远说道:“这就是了,你老鬼既然如此说法。你小爷说不得就成全你的心愿,陪你走上几招,也好叫你心服口服!但也只限于十招,十招之内你要是能沾上小爷一片衣角,小爷就认低服输,自己跟随你去黑风帮见你们帮主,十招之外,你就必须退走,从此埋迹荒山,改恶向善,小爷体上天好生之德,决不向你为难,不然十招以外,小爷手下就不再留情,那时可休怪小爷心狠手辣,你这老鬼以为如何?”说罢双目神光迫人,注视着鬼手林旭。 鬼手林旭不禁心头一凛,他万想不到肖小侠会说出这费话来,无论如何他也不肯相信,凭着数十年功力火候修为,竞会抵不上一个毛头小伙子,十招之内,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上,这话岂只是狂傲至极,简直的是欺人过甚!于是就猛地一声暴喝道:“好!我们就这样决定!”晃身形猛扑肖承远,亮掌递招,右手招“鬼弹琵琶”,一只鬼爪,五指箕张,直袭肖承远响前“巨阴”“玄机”“华盖”三大要穴均被罩住!左掌“鬼王敲钟”,夹凌厉寒风,直拍肖承远左“太阳出招迅捷,寒风凌厉遏人,威势端的不同小可,比先前攻出两招更见功力! 肖承远见状,可也不敢怠慢,贸然一声长啸,啸声有如龙吟,脚踩苍虚漂渺步,展开身形,只见他儒衫飘飘,忽东忽西、忽左忽有,身形飘渺无定,只把龙虎掌虬须客相玄衣女侠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身法武功,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嘛! 鬼手林旭出招变式,避攻还击,均皆迅若闪电奔雷!奇妙到了极端!晃眼已是十招,鬼手林旭使尽了浑身绝学,岂只是未能败得肖小侠,连衣角一点也未沾摸得上,而且其中有两次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便顿失对头身形,简直连发招都感觉到无从发招!十招已到,鬼手林旭仍不肯识相退出,肖小侠心中不禁有气,喝道:“十招已到,老鬼!你要再不守诺言退走,枉事纠缠,就休怪我肖某拿下不肯留情了!” 肖承远话声刚完,就听得鬼子林旭喝道:“小鬼!你再接这一招!”肖承远闻喝,知道这鬼手林旭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给他一点厉害,决不肯就此罢手!于是就猛地一声断喝道:“老鬼!你这就怨不得小爷了。”陡地一声清啸,恢地出掌,竟施展出苍虚二十六式中后十二式的掌法,左手掌一招“弯苍搏神龙”,掌挟雷望万钧之势,直向鬼手林旭头顶抓下,右手一招“一掌撼岳”劈肩,拿肘,切脉门,几乎是同一动作袭到! 招式岂只是奇,劲,疾,而且凌厉威猛无传,简直是闻所末闻,见所未见!鬼手林旭心中不禁骇然,连念头未来得及转,只觉得左臂一紧,立时疼痛彻骨,知道时盘骨已碎,左臂已废,口中一声吼叫,身形猛腾后跃三丈开外。 这时,方才觉悟,对方年纪虽轻,岂只是身怀绝世奇学,而且功力火候无不已臻化境,比自己高出甚多!想不到成名江湖多年,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跌翻在一个黄毛小鬼手里! 奈何技不如人,又有何说,如今一条左臂已废,欲想报仇,除了苦练绝功外,别无他路可走! 只见他钢牙一咬,厉声喝道,”多承掌下留情,我老人家只要三寸气在,必报今日一掌之仇!”说罢,也不等肖承远答话,身影晃动,接连着几个纵跃便已消失在山丛树影之中。 肖承远望看鬼手林旭消失的身影,不禁摇摇头,吁了口气!因为他已从鬼手林旭,临去匆促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这鬼手林旭挨了他一掌非但没有丝毫悔悟,且心怀怨毒极深,知道仇已结下,将来寻仇报复定所难免! 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夫妻二人,见鬼手林旭负伤遁走,二人这才惊觉过来,两颗紧张的心也才松驰下来。 这时二人才知道小侠肖承远不仅是身怀绝世奇学,内外轻功均亦已臻化境,难怪他口气如是之大,确非狂傲欺人,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他为敌的高手,实在还找不出几人。 想起最近十年来,魔道日猖,正道老一辈的高手均已纷纷归隐不问外事,只剩下小一辈的青年数人,在江猢行道,因限于功力不够,相差太甚,往往折翻在魔道人手里,虽归告师门尊长,总是说时机未至,暂且忍耐……今日亲睹小侠武功,知为魔道中人煞星,从此,武林正道必又复昌矣! 这夫妻二人,皆是生性嫉恶如仇之人,一想到此,心中哪得不大喜若狂。立时齐身跃到肖小侠身旁,高兴得一人抓着肖小侠的一只膀子。 玄衣女侠首先娇声说道:“这鬼手老鬼也式不要脸极了,明明是讲好了的,十招不赢就退出江湖,埋迹荒山,可是十招到了,你提醒他,他不但不领情,老着脸皮不肯认输退走,还要发招猛攻,小兄弟,也真难为你心地那么仁慈,只那么轻轻地打了他一掌,要换着是我,有你那么大的本领啊,不要了他的命才怪哩!” 肖小侠听了玄衣女侠这篇话。不禁朝她芜你一笑,说道:“嫂子,你别看只是那么轻轻一掌。老鬼的左臂肘盘骨已经完全碎了,一条左膀已经废啦!” 玄衣女侠一听,不禁把一双澄清似湖水殷的大眼,瞪得大大的望着肖小侠道:“小兄弟!你这话可是真的?” 肖小侠点头含笑道:“怎么不是真的,小弟焉敢在大嫂面前说谎!” 龙虎掌虬须客哈哈大笑道:“兰妹别不相信了,小兄弟这身功夫的玄妙,岂是我夫妻二人能领悟得出来的!” 龙虎掌虬须客说到这里,忽地眉头一皱,望着肖小侠说道:“鬼手林旭为人阴毒异常,成名江湖多年,今天折辱在你手里,此仇当是必报,凭武功并不是我捧你,今天我是亲眼目睹,实在相差太远,两个鬼手林旭也不在你的眼下,不过江湖中阴险诡诈太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兄弟,你以后应得要加倍小心留神,免遭暗算!” 肖承远闻听,连忙应道:“是!大哥,以后小弟多加小心就是!” 玄衣女侠忽然明眸里露着一种奇异的光彩,瞪看肖小侠问道:“小兄弟,你刚才和鬼手林旭对敌时,使用的那是一种什么身法?怎地那么迅捷玄妙?还有你最后使用的那一招掌法,怎地那么快,我只看着掌影一晃,看也没看清楚,鬼手林旭就伤在你的掌下了,那是什么掌法呀2” 肖承远闻问,不禁随口说道:“那是一种苍虚漂渺步法和苍虚万象掌法,乃苍虚秘签” 肖小侠说到这里,这才发觉一时不慎竟自说溜了嘴,连忙停声住口不说,可是已经说了出来,用眼睛一望龙虎掌虬须客夫妇二人,只见他夫妻二人四只眼睛正目射精光,满脸上透露看惊诧,奇异的色彩望着自己。 玄衣女侠一见肖承远住口不说,便又问道:“小兄弟,你说苍虚秘签,是不是武林中传说为武学奇宝的秘签?” “大嫂说得一点不错,正是此书,不过此地非谈话之地,容待日后小弟再慢馒告诉大哥大嫂吧!” 龙虎掌况须客闻言,也这才警觉,此地是何所在,岂可谈说这种武林奇宝秘签之事: 龙虎掌虬须客向肖小侠一点头说道:“鬼手林旭已逃,我们还呆在这里作甚,还是朝前走吧!”三人说罢,便各展身形,往山谷深处驰去! 三人刚走。山谷侧面立刻便现身走出一人,这人一现身后,便朝着肖承远的背影,“嘿嘿!”冷笑了笑,径自走出山谷,扬长而占:原来这人早就隐身山谷例面,他本与鬼手林旭有点过节。本是追踪鬼手林旭,找鬼手林旭的霉头而来,后来见鬼手林旭败于肖承远掌下,负伤而逃,本想立时走开,后来听肖承远谈起苍虚秘签,心下大惊,暗道:“难怪这姓肖的少年武功那么高深玄妙,连鬼手林旭那高武功。都败于其掌下,原来竟是轰传武林数百年的苍虚秘签的得主!” 心中贪念立起,当时本想出手暗袭,然后擒住小侠逼问苍虚秘签藏处,如系带在身边则抢夺逃往深山大泽,找一秘密处所隐藏起来,埋首苦研武功绝学,功成出山,那时岂不是可以傲视群雄,武林中唯我独尊么? 可是他一想到,万一暗袭不成,自己武功比鬼手林旭,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焉能是肖姓少年敌手,何况旁边还有着龙虎掌虬须客和玄衣女侠夫妻三人,凭武功虽然不惧,但这二人亦非泛泛之辈,自己孤身独斗三人,实在难以稳操胜算。 这人性本阴险深沉,反复一想,觉得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反正自己已经知道这姓肖的少年是蔷虚秘签得主,只要慢慢找机会,暗中下手,何愁没有成功之日?于是这人乃末暗袭,直待肖承远等三人走后,才现身掠出谷去。 也是这家伙机智,未施暗袭,否则凭肖承远的功力身手,岂是他能暗袭得手的,只伯不死也得带点伤离去。肖承远做梦也想不到,今天无意中说出了苍虚秘签,竟会被人听去,因而引出魔道中,几个已经归隐多年的老鬼,凭添了不少的麻烦,不过也就因此一来,肖小侠也才能顾利的完成扫荡群魔,除魔卫道的重任! 且说小侠肖承远、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三人,刚往前走了不远,便见对面疾逾飞乌般驰来数人,为首一人,一身红裳似火,不用说,正是那红裳娘子谭英珠,后双数人,除了开碑手黄一民、黑煞掌马世昌、天煞星俞锋、地煞星俞健兄弟外,另外还多了三人,一个名叫朱立和,外号人称夜游神,一个名叫李永风,外号人称神箭手,这二人皆是银瓶堂下香主,另外一个就是这茅山分舵舵丰阮光青,外号人称追魂膘。 原来红裳娘子派出天煞星俞锋、地煞星俞健兄弟二人后,见鬼手林旭约略问了两句前途和肖承远相与情形后,便径自离去,红裳娘子知道鬼手林旭素性狂傲自恃,他这一走定是跟踪俞家兄弟二人身后,半途拦截对头,虽然红裳娘子觉得鬼手林旭这一去,或者会破坏她安排好的计划,但她心里却又想着,说不定鬼手林旭能将对头擒住呢! 纵然不能,她也知道,这些所谓正道人士最讲信义,他们相对头相约比斗的人是自己这几人,他们只要来此赴约,不见自己这几人决不会马上离去。万一鬼子林旭败了,她依然可按照计划行事,因此她才不动声色,一任鬼手林旭跟踪俞家兄弟二人身后而去,原来这红裳娘子素性机智,阴毒异常,她与鬼手林旭一个是内三堂首席堂主,一个是外三堂首席堂主,论地位二人在帮中均极超然,仅次于帮主之下,可是由于鬼手林旭的个性狂傲自恃,目中无人,全帮中除了帮主一人外,其他可算没有一人瞧在他的眼下,因此引起了红裳娘子的不满,而有水火不能相容之事。 今她明知这鬼手林旭追踪俞家兄弟二人离去,必是去拦截肖承远而不予出声阻止,与其说她是希望他能擒住肖承远,反而不如说她希望他吃点亏回来的好! 这红裳娘子奉命率领四家香主下山拦截肖承远,末遇上当然无话可说,既然遇上,认为就必须将对头擒回山去交差,不然凭着内三堂首席堂主的身份,带着这多香主,连这么个初出道的少年人都擒不住的话,也实在太丢人了,同时黑风帮的威名,在江湖上也将因此扫地! 因此她在派出俞锋、俞健兄弟二人去谷口等候后,就集中了分舵的帮众,埋伏下了强弓硬弯,她想如能凭武功将对头治住的话更好,实在不行那便将对头引入埋伏境内,然后强弓硬努齐射,在弯箭如雨之下,对头再高武功亦必难逃毒手。 红裳娘子此计不能为之不毒,可是怎知道肖小侠非但-身武功神奇入化,而且已练就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岂是强弓硬弯所能伤害!因此,毒计不仅未能伤害肖小侠分毫,且反激怒了肖小侠的杀机,大显神威,死伤多人,瓦解了茅山分舵,这当然是红裳娘子始料所末及的事。 红裳娘子也不过将一切刚刚布置好,便见到山谷口放起三枝响箭,知一行共来三人,同时亦知来敌三人中,其他二人是为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夫妻二人,于是也就没有放在心亡。 谁料不久即见俞家兄弟二人神色慌张狼狈逃回,听俞家兄弟二人一说经过,这才相信对头果然厉害,帮主所说实在一点不假。知道鬼手林旭必然抵敌不住,虽然心中是存心要他吃点苦头,藉以杀杀他的狂做之气,但当看这多香主面前,也不能过分明显,留人笑柄。 红裳娘子这才率领六家香主,一家舵主,急忙飞驰赶来,岂料仍是慢了一步,鬼手林旭已受创退去! 肖承远一见红裳娘子率领手下驰来,连忙与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夫妻二人,停住前驰身形,仁立等侯。 眨眼之间,红裳娘子等人,已驰近三人立身处二丈外停往身形。红裳娘子一看,肖承远居中,龙虎掌虬须客与玄衣女侠二人分立左有,三人并肩而立,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尤其是肖承远站立二人中间,那种丰神俊逸,面含微笑,儒衫飘飘,高超不群的样子,虽然是满腔笑容可鞠,实在令人望而却步,一种威仪庄严的气质。 红裳娘子不禁一呆,心中感觉诧异,暗道:“为何不见鬼手林旭的人影?”心中这样在想,眼珠就不禁向四下转,希望能找到鬼手林旭,或者是受伤躺在地上的身躯,可是四周静俏悄的,微风吹拂着山草,树林,哪里有丝毫鬼手林旭的踪迹?但天煞星、地煞星俞家兄弟二人,口称是亲眼目睹,鬼手林旭从山谷例口,发掌接了对头一掌的。 红裳娘子深知鬼手林旭的索性为人,既已发掌与对头对了掌,决不会就此轻易离去!而且他那目中无人,狂傲自负的习性,必然与对头动手,但现在却不见其踪迹!岂非怪事? 因此地不禁用眼睛去望天煞星、地煞星俞家兄弟二人,俞家兄弟二人见堂主询问目光,当然明白,选用手一指前面,山谷入口处说道:“林堂主与小鬼对招地点,是前面山谷入口处,此时不见林堂主踪迹,不要是已被小鬼打伤了,躺倒在前面山谷入口地上吧?” 红裳娘子闻言微一点头,望了肖承远等三人一眼,转对俞家兄弟二人说道:“你兄弟二人可速往前面去看看。” 俞家兄弟二人正要掠身形驰往前面查看。忽听得肖承远哈哈一笑,向俞家兄弟二人摇摇手,说道:“不劳两位香主费神了,鬼手林旭老鬼已经败于小生拿下,走了。” 红裳娘子诸人闻听,不由全是一怔,因为他们深知,鬼手林旭武功极高,尤其是所练阴风寒毒掌,掌发寒气森森,砭人肌骨,中人浑身寒颤不止,功力全失,端的阴毒无比,论其功力在本帮中仅次于帮主,怎会相信在这片刻时间内,即被击败而去呢? 肖承远见他们脸上神色犹疑不定,知是他们不信,遂说道:“是小生和鬼手老鬼约好对拆十招,在十招之内老鬼如赢了我,我就束手自缚,跟随他去见你们帮主,如不胜我,非但要退出黑风帮,且要退出江湖,隐迹荒山,改恶向善,无如老鬼太也不识羞耻,十招过去未能胜我,非但不肯遵守诺言退走,且还发招猛攻小生,妄想置小生于死地,恼得小生性起,这才于十二招上一掌击碎他的肘盘骨,废了他的一条胳臂任他逃去!” 红裳娘子诸人听完肖小侠这番话,无不个个脸现惊诧之色,这怎能叫人相信?鬼手林旭数十年功力,修为那高,竟会败在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娃儿手上,而且只有十二招,这实在是使人难以置信的事! 但事实摆在眼前的,鬼手林旭的踪迹不见,若非真的受伤败走,他何在? 开碑手黄一民互想起先前酒店中,发出竹筷末沾对方外衣,就自动垂直落下,始终觉得这事有点邪门,认为肖小侠一定会邪法,不然怎会有如此怪事?他就不相信凭数十年武功功力,会斗不过一个只有十八九岁少年人?再见肖小侠那副神态从容,没把眼前诸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怒火上升,嘿嘿一声冷笑,晃身影跃到肖小侠对面丈外站立,冷冷喝道:“小鬼别光说大话不怕冒气。你说林堂主败在你的拿下,有谁看见了,别人或者会让你这几句大话吓唬住,我开碑手黄一民可不吃这一套,别光说废话,来,来。来,我们先走几招试试看!”说罢,运气圈臂立掌,掌心向外微吐,运足劲道,猛地往外一推,立见一股强烈无比的疾劲掌风,挟地卷起一阵狂眩,威猛无情地向肖承远胸前撞到! 开碑手以掌力成名江湖,纯以雄浑厚实见长,力能开碑碎石,否则焉能获得开碑手的名号!肖承远见这开碑手掌力,果然雄浑力猛,连忙喝令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二人后退,这时二人已完全百分之百的相信肖小侠功力超人,今日这场比斗,别看对方人多,尽是黑风帮中高手,却是有胜无败:于是二人连忙飘身后退丈外站立,凝神戒备。 只见肖承远望着黄一民微微一笑,单掌向外一挥。掌心微吐,立即有一股无形劲气射出,全然看不出一点咸猛之力,迎向开碑手那威猛无祷汹涌而来的掌劲,两股掌劲相接“轰!’的一声大震过处,强弱立判! 奇怪!开碑手那么威猛无涛强劲的掌力,竟敌不住那股无形劲力! 肖承远身形连晃也未见一晃,依然是那么神态从容,含笑而立,开碑手黄一民却被震得跟舱退后三尺,方始拿桩站稳身形,双眼发黑,胸口血气翻涌,连忙运气强行止住上涌血气。这才知道当前这姓肖少年,年纪虽轻功力实是高深莫测! 开碑手黄一民也是成名江湖多年人物,当看黑凤帮中多高手之前,一拿就被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震退,如就此认败服输,这个脸怎么能丢得起? 只见开碑手猛地一声厉喝道:“小鬼!我和你拼了!”晃身形,纵身就要扑上! 陡闻一声暴喝道“黄香主,且慢动手!”接着眼前红影一闪,红裳娘子已拦在开碑手黄一民的身前,望看肖小侠说道:“小侠武功果然高强,我红裳娘子谭英珠自知技艺不高决非小侠放手,不知自量,想向小侠手下领教几手高招。”红裳娘子说到这里,忽地一顿,服珠一转,望看肖承远阴诡地一笑说道:“不过,这里非是比斗地方,小侠请随我来。” 开碑手黄一民一见红裳娘子横身拦阻自己与肖承远拼斗,已知其意,其实自己心中何尝真想与肖承远拼命,只是被迫此处,面子难堪,势成骑虎不得不作硬拼罢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刚才对了一掌,心中已经雪亮,对方年纪虽小,功力实在高得出奇,相差太远,如何能与相拼?因此心中早生寒意,红裳娘子这一横身拦阻,正是大好机会,落得借阶下台,于是使朝看肖小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等会儿我们再分强弱,今天我们是不分生死不散!”说罢。便随红裳娘子身后驰去! 肖承远望着红裳娘子等人驰去后,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看情形今天这场约斗,是决定不能善了!” 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二人,已纵到他身侧,闻言,玄衣女侠不禁紧皱娥眉说道: “小兄弟,黑风帮为恶江湖,江湖道上正邪两道;无不为之侧目,像你这样菩萨心肠,处处容让、妄想善了,你在江湖上还行个什么道呢!再说你难道不知道。杀一恶人就是行善的古语吗!” 肖承远点点头道:“大嫂说的固然不错,但我总觉得人性本善,所谓恶人,非生下来即是恶人,实在系因环境所致,如能予以谆谆善诱,其良知尚存,焉得不改恶从善,这样度化一恶人,岂不较杀之而有意义得多吗?所以小弟才想得容让处且容让,总希望他们能谏然俱悟,而从善如流!” 玄衣女侠从小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黑风帮中都是些估恶不梭的家伙,只恐怕你要白费一番心机了哩!” 龙虎掌虬须客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可不是现在谈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赶上前去,早点了结今天这场纠纷吧!”——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 六 章 这时日色已经西斜,时间大概是酉时已过。 肖承远和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等三人,沿着山道向前疾驰。不久,远远便望见前面有一片空阔的广场,两面均是五六丈高下的山崖,正面建筑着数十幢房屋,显然,这地方就是那黑风帮的大茅山区分舵所在。 红裳娘子-身红裳似火,站在广场中央,两旁并立着六家香主一家舵主,身后排立着三四十个粗装大汉,一个个皆是疾装劲服,腰拴佩刀,均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小侠肖承远、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等一行三人,缓步从容的走到广场中央红裳娘子对面丈余开外,仁足立定,肖承远朝红裳娘子微一抱拳朗声说道:“谭堂主将小生约来此地,即请谭堂主划出道来,小生虽是末学后进,技艺浅薄.当亦唯命是从,借机领教黑风帮中诸位高手绝艺!” 红裳娘子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唯命是从,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奇人玉扇书生门下,就凭这种豪气,近数十年来,在武林小一辈人物中,还实在少见!”说到这里,红裳娘子忽地双目精光暴射,望了龙虎掌风须客、玄衣女侠二人一眼,说道:“你们二位想必就是近数年江湖上盛传的峨媚门下,大名鼎鼎的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东方大侠和玄衣女侠张依兰张女侠了?” 龙虎掌虬须客哈哈一声大笑,说道:“岂敢!岂敢!堂主这大侠女侠的称呼,愚夫妇实在不敢当!金雀堂堂主身居黑风帮内三堂主,红裳娘子谭英珠名震江湖,愚夫妇这点名头若与堂主相较,何异相差着十万八千里?”说罢复又哈哈大笑。 红裳娘子也是一声哈哈大笑说道:“有点事情我想请问东方大侠?” 龙虎掌虬须客说道:“谭堂主所问何事?我东方荣知无不言!”红裳娘子微微一笑,说道:“本帮帮主与小侠师门有过节未了,所以我红裳娘子邀约小侠到此,由我代替本帮帮主向小侠了结师门过节,但我们记得只约小侠一人,好像并末邀约贤夫妇,今贤夫妇与小侠同来赴约,不知道是为助拳而来,而或是旁观而来?故请问东方大侠,望东方大侠明说,悴以分清敌友!” 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闻问,正要答话,忽听肖小侠哈哈朗声笑道:“要不是谭堂主问起,我倒忘了,东方兄和玄衣女侠二位,他们虽不是你谭堂主约来,却是我姓肖的约来,但我和他们二位也是素昧平生,只是在前途小酒馆中刚刚认识,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助拳,我只是请他们二位来为我做一个见证而已!” 龙虎掌虬须客是何等人物,一听肖承远这番话,就知道小侠的心意,是不愿自己夫妇二人为他而和黑风帮中人结上仇恨,以免惹下麻烦!心中感觉到这位小兄弟实在仁厚得紧,无一处不在为他人着想,真是一个诚挚厚道,难得的君子! 红裳娘子谭英珠闻听,明知肖小侠这番话是掩饰之词,也不说破。其实她心里正希望肖小侠这样说,东方荣夫妇俩不是助拳而来的呢!这倒并不是因为东方荣夫妻俩武功高而有所惧怕,实是因为她已经亲自目睹开碑手黄一民与小侠对了-掌的结果.知小侠武功内力确是高深莫测。她心中有数,她武功比开碑手黄-民并高不了什么,黄一民不行,她还不是一样的不行。 除了她本身和开碑手黄一民外,虽然另外还有五家香主,-家舵主等六人,但这六人之中,除却黑煞掌马世昌武功较高外,其余武功在帮中亦勉强跃身二流高手之中,若与一般江湖道相比,当然均非庸手,可是若与武林真正高手相较,实在差的太远! 当前这肖姓少年.年纪虽轻,内外功力火候,实已臻达最高化境,其武功之高较之武林顶尖高手,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这场比斗,虽已占着人多之利,但胜负实无丝毫把握! 就这样一个人胜负已经难料,怎经得起再加上两个武林高手分散自己人的力量,那不是败多胜少了吗?因此,她才这样问东方荣意欲拿话扣住东方荣,不使东方荣出手,她们好集中力量,放手对付肖小侠一人,其用心不可谓之不毒! 肖承远这样一说,她哪得不心中大喜,明知这东方荣夫妻二人,既然同来赴约,肖小侠危急时,二人岂有袖手之理,那时她不但有充足理由,可阻止二人出手相助,并可捉住这话柄传言江湖,说武林中所谓自誉正道人物,也是这种不守信之徒! 于是红裳娘子谭英珠,就阴冷地一笑说道:“小侠这样做法再好也没有了,足见小侠为人光明正大,那么我们今天当着东方大侠夫妻两位的面,就请小侠划出道来,我们作一个公正的了结就是!” 肖小侠微微一笑道:“客随主便,这划道一节,还是由谭堂主你来吧,只要你划出来,我是无不遵命奉陪!” 红裳娘子谭英珠嘿嘿一声冷笑道:“那么说,我就不客气!” 肖小侠点点头道:“谭堂主请说吧!” 红裳娘子谭英珠眼珠子一阵乱转,望着肖承远说道:“我看这样子吧,现在本帮中在场的香主共有七人,连我在内总共有八个人,我们都早就仰慕小侠,身怀盖世无双绝艺,我想不如由我们八人,按次各向小侠领教几手高招,如若我们败了,小侠你走你的路,我红裳娘子马上带领他们回帮,要是小侠你败了的话,那就只好委屈尔小侠,随我去黑风帮总坛,任由我们帮主处治,不过小侠你只有一人,我们却有八个人,不知道小侠你有没有这分能耐接得下来?” 龙虎掌风须客一听红裳娘子这话.竟要以八个人车轮战法和肖小侠动手过招,明摆着是要把肖小侠活生生的累死,心中不禁暗骂:“淫妇!恶毒!无耻!”于是就从一旁大叫道: “不行!这样太不公平了……” 龙虎掌虬须客的话还未完,只见肖小侠向他一摇手说道:“东方兄,你是公证人,且请稍安毋躁!” 红裳娘子即不屑的斜瞧了龙虎掌东方荣一眼,寒着脸冷冷地说道:“你这公证人急什么!正主儿都还没有急呢!” 肖承远候地剑眉一挑,星目中神光一闪,望着红裳娘子说道:“既承谭堂主与各位香主看得起我,都要向在下赐教,在下实感荣宠之至,虽然明知技艺不够亦必当勉力奉陪,只是在下也有一个小小条件,不知谭堂主是不是能够接受?” 红裳娘子谭英珠见肖小侠居然敢接受这种划道法,心中不禁大喜,心想:“小鬼不怕你功力再高,怎经得起八人车轮战,今天要不将你这小鬼累到精疲力竭活捉回去。交给帮主慢慢的治你,谅也不知道我红裳娘子的利害!”遂就连忙说道:“小挟,有何条件,尽管请说好了,只要我红裳娘子力所能及,无不接受!” 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二人,一听肖小侠竟然毫不考虑的答应了红裳娘子以这种车轮战式的过招划道,心中着急得不得了,二人几次想开口,均被肖小侠眼色止住.而无法开口。 肖小侠朝着红裳娘子微微一笑说道:“贵帮人数连堂主在内总共八位,若每人均单独与个生过招,实在花费时间太多,我想不如改变方式,八位齐上与小生过招,以三十招为限,在三十招之内,如若小生败了,当然无话可说.我就随堂主前往贵帮总坛,听凭发落,如三十招过后,未能赢得小生,则请谭堂主遵守诺言,带人回帮去,并从此不再内小生寻仇!但三十招过后,如堂主不遵守诺言,再向小生纠缠,那时可休怪小生手下毒辣了!” 红裳娘子原本因群贼围攻不好出口,乃才改用车轮战法,肖承远自愿独斗八人围攻,心中不禁高兴之极!后来听说以三十招为限,不禁微微-呆.但转而一想,管他呢,打起来了,三十招胜不了五十招还不是照打不误,小鬼武功再高,也决不可能经得住八个人围攻! 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乍闻肖小侠竟自动说出要与八人同时过招。无异是说明,你八人一齐出手围攻我好了,虽然二人心知,肖小侠既敢说此大话,定有必胜的把握自信,却也不禁暗自替小侠担心! 红裳娘子望着肖小侠-声哈哈大笑道:“小侠真是快人快话!放心!小侠所提条件,我红裳娘子全部接受!”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便朝着龙虎掌虬须客,玄衣女侠二人说道:“东方大侠,玄衣女侠,你们二位是公正人,肖小侠所说的话,你们二位都听清楚了吧,这可是小侠自己愿意的,并不是我们黑风帮不讲江湖规矩,群战围攻小侠的啊!” 龙虎掌虬须客眼见这红裳娘子实在奸滑阴险之极,遂就哈哈大笑说道:“我这公正人只不过是作个样儿而己,听清楚与没听清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们双方正主儿讲好了,那不-切就得了,不过我却有一句话,得先声明-下,到时若有-方不遵守诺言的话,我这公证人可得认真执行,那时可别怪我这公证人不讲情面!” 红裳娘子谭英珠哈哈一笑说道:“当然!当然!” 龙虎掌虬须客及玄衣女侠二人,于是就退出场中,各自凝神戒备!二人心知今天这场比划,虽然是黑风帮中人占着绝大的优势,但目睹肖小侠那种神态从容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无妨! 他二人对肖小侠神功通玄,已深信不疑,且知肖小侠既然答应这样比划,自动出口叫黑凤帮中人向他一人群战围攻,必然智珠在握,不然岂敢应承这样比划,而自寻死路! 红裳娘子谭英珠见龙虎掌钒须客、玄衣女侠二人,已退立一旁,于是就向身旁六家香主,一家舵主一位眼色,七人立时分开,分四面将肖小侠围困在核心! 在红裳娘子心想,今天这场比划必胜无疑,任你这小鬼武功再高,在八名高手围攻之下,焉能不束手就擒!在七人分四面站定后,还故示大方地向肖小侠说道:“小侠,你再考虑考虑看,八人围攻联手,是否能吃得住,如其不然,趁现在未动手前还可以改变比划方式,没的将来传到江湖上,还说我红裳娘子恃仗人多,欺侮了你小侠哩!”红裳娘子明知肖小侠不会改口,却故示大方地这样说。得了巧,还要卖乖。 请想肖小侠是何等聪明机灵人物,听此话哪有不明白这红裳娘子心意之理,心中不由暗付:“这红裳娘子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端的阴险恶毒之极,回头我倒要好好的惩戒她!” 小侠肖承远闻听红裳娘子这番得巧卖乖的话后,候地剑眉-扬,一双星目神光灼灼,望着红裳娘子哈哈朗声一笑道:“谭堂主,你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小生今天是存心要叫你们这批恶贼开开眼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不要以为你们黑风帮中势力庞大,凭着一点技艺就敢妄称高手,为恶江湖,认为没有人能管得了尔们,所以才故意叫你们八人联手围攻,倒要看看你们这胶所谓江湖高手究竟有多大能耐,好叫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知道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侠肖承远说到这里,忽地转向龙虎掌虹须客、玄衣女侠二人喊道:“二位公证人请注意记着招数,三十招到时,便请高报一声!” 小侠肖承远这番话一说完,只听得黑凤帮中八贼面皆变色,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齐声暴喝吼叱连天,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人敢发掌攻出一招半式。 这原因,一半固是心存惧意,一半还是未奉红裳娘子谭英珠堂主的命令,不敢随便发掌乱攻,免遭叱责。 这红裳娘子谭英珠到底不愧为黑凤帮中内三堂首席堂主身份,听了小侠肖承远这番话后,虽也面上勃然色变,但仍沉稳如故.不似其他群贼.被小侠肖承远这几句话,激得怒发如雷.暴吼喝叱连天! 只见红裳娘子双目精光灼灼,望着小侠嘿嘿一声冷笑,说道:“这样说来,我一番好意倒变成坏意了!” 小侠冷冷一笑道:“谭堂主好意小生心领.我看你还是少秽嚷,发招动手吧!” 红裳娘子冷“哼”一声道:“好!那么小侠你就小心接招吧!”话完招出,右臂一圈一挥,掌心向外一推,推出一股劲风狂澜,直向肖承远前胸撞到!小侠微微-笑,单掌向外一挥,立有一股无形劲气发出,中途相接,“砰!”的一声,红裳娘子当堂被震退五尺,一条右臂也发麻,同时感到胸口血气翻涌,连忙暗中运气止住,挥掌再攻! 红裳娘子这-发招攻出,其余四周群贼,也立即挥掌发招向小侠猛攻不休!刹那间,只见十六只肉掌翻飞,左扬右挥,此起披落,直攻小侠,只听得掌风呼呼作响,晨得沙走石飞,地动山摇,其声势之骇人,威力之大,实属空前绝后,为武林中罕见罕闻!端的是触目惊心,骇人至极! 只见小侠肖承远候地一声长啸,声如龙吟风呜,展开身形,忽左忽有,时前时后.-会儿如神龙腾空,一闪即逝,一会儿如期蝶穿花,绕场疾走,身形快若奔雷电闪,在八人围攻的拳掌风中,飘忽无定,神出鬼没之极! 群贼有时眼看一掌就将打实,不知怎的一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眼睛-花,便已失敌手踪迹,跟着便会觉得手腕一麻,酸软无力.必得要休息一会儿,才能举臂挥常自如,心中不禁大骇,知道敌手功力太高,实在非八人围攻所能克制!照此情形,敌手显然是心怀仁慈,手下留情,不然恐怕早就有人遭了毒手,命毙当场了。 这场惊天动地暴风雨般的罕见比斗,只看得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和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目瞪口呆,这二人虽然出身名门大派,一身武功在江湖中亦算是高手,几曾见闻过这种八个高手,群打围殴一人的紧张激烈的场面.尤其是小侠的这种绝世未闻的武功身法,更使二人大开眼界,自叹本身这点武功若与小侠相比何异萤火之光! 晃眼之间,三十招已到,龙虎掌风须客东方荣.猛然一声喊喝:“三十招到!“照理东方荣这一报招数已到,黑风帮中人应该遵守诺言,立刻收招退过一边,交待几句过场话,任由小侠肖承远等自行走去才对,但黑风帮中皆是积恶成性的恶贼,不见真章儿如何肯退?何况八名高手,围攻一人三十招,未能伤及人家毫发,此事传出江湖,岂只黑风帮威名尽失,八人势必亦无脸再立足江湖!因是,龙虎掌东方荣虽大声喝报“三十招到”,群贼依然不顾,发招抢攻不已!’ 这-来,可激起了小侠肖承远的怒火,候然一声长啸,啸声有如巫峡猿啼,响彻长空,震得人心神皆颤,在啸声中,陡见小侠身形猛地拔起十多丈高下,宛如巨鸟临空,群贼几曾见过这种绝顶轻功,能平地拔起十多丈高下,全都不禁为之一怔,就在这群贼微一怔神间,小侠已脱出八贼围攻圈外,飘然落地。 也就因为小侠身形这一猛然拔升腾空的瞬间,无意中发现了黑风帮中群贼的阴谋毒计,处身危险之极,自己虽然不怕,可是龙虎掌东方荣与玄衣女侠张依兰夫妻二人实属堪虑!小侠肖承远见群贼不讲信义,三十招到后,仍不知死活,不肯退却,心中早就满怀怒火,只是他还本着予人为善之旨,不想过分妄下毒手伤人,但这一无意中发觉群贼的阴谋毒计后,哪得不为之怒极,而勾起满腹杀机!心道:“今天我要不毁了你们这大茅山分舵,也就太便宜了你们这般狗男女了。” 于是,小侠一飘身落地后,就望着红裳娘子嘿嘿冷笑,朗声说道:“小爷本体上天好生之德,才手下留情,不肯施展棘手伤害你们,谁料你们竟然不知死活进退,无耻之极,非但小守信义,还事先埋伏下强弓硬弯.妄想打不过时用乱箭射死小爷,其用心简直是歹毒之极!小爷纵然心存仁厚,亦难容你们这批万恶贼徒!”说罢,双目神光灼灼,注视群贼。 红裳娘子一听小侠这番话,知道埋伏的强弓硬弯已被刚才小侠身形腾空时无意中发现,真想不到,小侠轻功惩高,能平地拔升十多丈,既被发现埋伏,这些强弓硬弯,还能有何用,真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红裳娘子这时已无理可论,也无话可说,猛然撤下腰中长剑,三角服-瞪,厉声喝道: “小鬼,欺人太甚,老娘和称拼了。”话出,招发如风,身随剑走,一招“灵蛇出洞”,剑尖夹着一股寒风,直向小侠胸前点到! 小侠肖承远哪里会把她放在服内,有手向外一推,一股无形劲气,拍向剑身,同时身形一晃,似退反进,欺身直上,左手并指如哉,直点红裳娘子肩并穴。出指迅捷、快似飘风,红裳娘子到这时也才见到小侠肖承远的真实功夫,不禁骇然大惊.慌忙飘身暴退六尺。身形刚稳,立即又-领剑诀,欺身上扑,口中同时向旁立七贼喝道:“亮家伙!上!” 七贼闻喝,也立时各亮兵刃,刀、剑、克银锤、链子枪、软索锤,八般兵器,把小侠围在核心,八件兵刃齐施,向小伙周身前后左右递到! 只见小侠陡地-声长啸.身形一闪,八件兵刃用式全部走空,小侠手中已多了一把玉骨折扇,洁白如银的玉色中,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龙虎掌东方荣和玄衣女侠二人见状,也就各撤出兵刃,龙虎掌是一对龙虎双环,玄衣女侠是一枝青钢长剑。只听得二人一声喝叱道:“黑风帮群贼,太也无耻!”二人晃身形掠起,一个如巨鸟腾空,一个似飞燕掠波,纵身跃入场中,二人因心恨群贼无耻过甚,一入场中,两件兵器立即展开绝艺,舰定二贼,一人对着一个,尽向恶贼致命处下手,毫不留情,出招狠辣已极! 这二贼本是群贼中最弱的一环,哪是二人的敌手,未出几招、已是手忙脚乱,要不是有人旁攻了龙虎掌东方荣一招,其中一贼恐怕已经溅血龙虎双环下了。 龙虎掌东方荣和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正将二贼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之际,忽听小侠喊道:“东方兄,这里由小弟一人料理足够,你二人可速登两边山崖高处,将埋伏的强弓硬弯,毁去即可!” 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闻言,这才知道,恶贼等心计毒辣,竟然在两边高处地还埋伏下了强弓硬弯,若非为小侠发现,后果真不堪设想!于是二人便答应了一声,丢开二贼,掠身便向两边高处扑去,刹时便听得两边高处,惨叫连天,埋伏着的弓努箭手.尽皆遭了恶运! 且说小侠肖承远一见龙虎掌东方荣相玄衣女侠张依兰夫妻二人.已奔向两边山崖高处,立时一声长啸,施展开“万物归宗”扇招,群贼立时便见扇影如山,四面八方均是扇影人影,好像一扇一人,已化成了数百个,认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群贼骇然大惊! 说时迟,那时快.陡闻接连两声惨叫过处.天煞星俞锋。地煞星俞健,已尸横当地! 红裳娘子谭英珠一见,只气得双眼冒火,厉吼连天,手中剑招一紧,一招“铁树开花”,剑化寒星万点,罩着肖小侠胸前刺到,肖小侠朗声长笑,身形微晃,避开五贼兵刃,右手玉扇用粘字诀,直向红裳娘子剑上粘去,挥左掌竟是苍虚三十六式后十二式中“气吞山河”,向侧面的开碑手黄一民、神箭手李永风二人拍去.开碑手黄一民一声闷“哼!”当堂被震退六尺,胸前如受干斤重锤撞击,一阵血气翻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立时倒地昏死过去。 神箭手李永风才感觉到敌人一股无形劲气袭胸前,别说是躲让,连念头部未来得及转一下,只觉胸口猛然一震,一个身子便已被震得腾空飞起,抛出五六丈开外,“叭醚!”一声,摔在地上,双腿一伸,便已魂归阴司地府去了。 小侠肖承远一掌推向二贼同时,右手玉扇已粘上红裳娘子的青钢剑。在红裳娘子心想,你武功再高手中兵刃总是一把玉扇,我这枝青钢剑,虽非神物利器,却也锋利异常,而且还贯注上了内家真力,普通兵刃足可削折,何况你只是把玉扇,哪怕不立时削断?于是她也就不避不让,任由肖小侠玉扇来粘,并暗中运足真力,贯注剑身,以期削断小侠手中玉扇! 孰料剑身刚一被玉扇粘上.立即发觉情形不对,非但没有能将对方手中玉扇削断,而且还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透过剑身,直朝自己身上压来,试一运用真力,想撤剑时,竟然没有撤动,将真力运至极顶、依然不动分毫,而且暗中自剑身透过来的那股压力,越来越大! 陡闻小侠朗声喝道:“撒手!”接着,红裳娘子便觉得虎口一阵剧疼,知道虎口已被震裂,手中剑再也无法把持得住,手一松,一枝青钢剑立时脱手飞向半空! 红裳娘子身形微晃,正要飘身后退,岂料小侠出手快如飘风电闪,根本末容她稍动一下,只觉着软麻穴上一麻,便已被点了软麻穴,浑身软麻,站立当地,瞪着眼睛不能移动。 也就在这时黑煞掌马世昌、夜游神朱立和、追魂膘阮光青三般兵器,已分左、有、后三面递到,阮光青的软索锤,自左砸向小侠的左肩,朱立和的雁钢刀自右劈肩扎横肋攻到,黑煞掌马世昌的链子枪,夹劲风直点小侠背后灵台穴。 小侠闻风知警,晃双肩,身形前移二尺,猛地大翻身,右手玉扇轻磕软索锤、左手大力金刚手,五指候张,探手猛抓雁钢刀背,右腿微抬,足尖猛踢链子枪头!这三个动作,本是-齐运作,真是动如脱免,静若处子!岂只是出手迅捷,快若飘风电闪.而且又狠,又准: 三招同时出手,快若电闪,疾若飘风,马世昌、朱立和、阮光青三贼人见状同时大惊,三贼已知小侠功力超人,不管是手抓,扇磕,足踢,任何一人兵刃被碰上,必然震脱出手,哪里敢让小侠碰上,忙不迭错腕收招,飘身暴迟丈外站立,这时,三贼已是心胆俱寒.眼看着八个人躺下四个,一个被制,双手虎口泪泪比价,显然虎口已被震裂,只剩下三人,八个人联手进招,都未能伤得人家丝毫,三人如何能是人家敌手,何况八人中,武功当推红裳娘子谭堂主和开碑手黄一民最高,红裳娘子穴道被制,两手虎口震裂,泪泪流血这且不说,那开碑手被震伤昏死地上,死活尚还不知! 因此,这三贼一晃身暴退后,谁也不敢独向小侠进招攻出.只是我看你,你望他.他瞧我,互相的望着,僵持不下,进又不是,退又不是的呆然站着,六只眼睛游移不定的望着小侠。 这时龙虎华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已解决了两边山崖高处埋伏的弓箭手,飘身下来,二人目光一扫场中情景,不禁一怔,但心中却完全清楚,小侠是大开了杀戒! 二人微微一怔之后,立即纵身站到小侠身侧,玄衣女侠望着三贼,格格一声娇笑说道: “怎么啦!都变成了木雕的人啦!先前的威风都到哪里去了?” 三贼闻听,望着玄衣女侠嘴皮一动,似想说话,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肖小侠见状,不由得朗声一笑,说道:“大嫂,别再挖苦他们了,他们这时心里难过极啦,想打吧又打不过,不打就这样退走吧,回到黑风帮里怎样向帮主交待?因此,他们在进退两难,举棋不定,心中在盘算着主意呢!” 小侠说到这里,忽地面容一正,朗声朝着三贼说道:“你们三人也不要打主意,更不必为难,我决不是那种起尽杀绝的人,并不是我狂傲夸大,凭你们那点能耐,要取你们性命,只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你三人如要是不信,或者不服,不妨施出全身能耐,齐以兵刃尽力向我招呼,我让你们十招,决不还手,但到第十一招后,我一还手,你三人兵刃若不全部撒手,容你们走上第十二招,我就算败在你三人手下如何?” 三人一听,心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小侠这话中明明是在告诉三人,他们那点能耐,在我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三人心中虽还有点不信,但再一想刚才八人联手合攻,总共才多少招,恐怕也没有超过二十招、就期下四个制住了一个,而且其中还有两个,是帮中顶尖儿的高手,三人这样一想,也就不禁有些儿相信了,其实就是不相信,三人还真的敢和小侠走上十招试试不成?同时三人也心中明白,小侠若没有十成把握,决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三人正要答话,忽又听小侠说道:“红裳娘子只是被我点了穴道,尚还无关紧要,开碑手黄一民内腑已被震伤,若有治伤灵药,半年之内当可复元,其余三人均已毙命,你三人可将红裳娘子八道解开,命人将开碑手黄一民拾走,立刻离开这茅山地区,回黑风帮总坛,转告贵帮帮主玉娘子严奴娇,如欲了结师仇。请候至两年后,端午节日,届时我当亲赴贵帮总坛代师作一了断,不然江湖上我肖某定当随时候教!至于贵帮这茅囚分舵,今天我要把它毁掉,以为黑凤帮为恶江湖之惩戒!你三人现在即去分头行事吧!” 三人这时口中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只有乖乖地听话,各自分头行事。 小侠肖承远与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依张依兰二人,仁立广场中央,黑煞掌马世昌等三人,率领帮众埋藏了天煞星、地煞星俞家兄弟和神箭手李永风,及埋伏两崖高处的一般帮众的尸身后。这才抬着开碑手黄-民同红裳娘子谭英森等人离去。 红裳娘子谭英珠于离去之时,还恶狠狠的盯了小侠一股,小侠知她心中怨毒极深,此仇必报,于是就望着她哈哈一笑道:“若不服气,江湖上小爷随时等侯着你红裳娘子,报今天之仇!” 黑风帮一干帮众走后,肖小侠这才向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二人打了一声招呼,掠身形纵进屋中,各自取了火种,放起了一把火。刹时间.烈焰腾空,劈啪之声四起。 这时,天色已近暮露,日色西坠,夕阳斜照,放射出霞光万道,漫天云霓.这初夏的黄昏时分,景色实在奇美,醉人之极! 小侠肖承远、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三人下了茅山,一说行程,东方荣夫妻二人。是因事赴洛阳,然后再往浙江终,小侠要赴太湖,正好要经洛阳,宜兴,三人还可以同一度铁,因天色已暮,于是立即展开轻身功夫,向前飞驰,预备在天黑时分,直到上兴镇投店休息一夜.明早再行动身前往洛阳。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蓝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带着云龙。云至两个小淘气,沿着官道,策马直奔金陵,由全陵奔丹阳,赶太湖找寻小侠肖承远。 云龙、云至二小,本就是两个小孩儿家.心性哪有不好玩儿的,玉珍姑娘也是孩子气未脱,天真末抿.明绍姑娘虽然年纪较长,但从小生长庐山绝顶.在深山里长大,除了曾随着义父渔礁翁下山到过两次九华山麓外,其他地方均未曾到过,这次和玉珍姑娘连诀下山,初次踏入江湖,沿途五颜六色,各种各样未曾经历见过的行行色色.还不是一样的。都感觉得新奇有趣! 请想,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一路上如何能快得了,还不是每到-处热闹地方,只要感觉到新奇好玩,哪还有不停下来,玩上个一天半天的再走! 金陵,号称古都,为我国有名胜地,历古以来,就是个繁华热闹有名的地方,何况又是个风景名胜地区,时值春末夏初之际,正是江南气候最好的季节,因此这时到金陵来游名胜赏风景的游客,以及一些骚人墨客,游学之士,更是络绎不绝! 蓝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带着云龙、云至二小,四人二骑,放松马缰,并肩而行,缓缓地进了东门,云龙、云至二小,骑在马上,四只大眼睛不住的东张张西望望,见这街道上,来往行旅客商,熙熙攘掇,红男绿女,五团六色,满眼尽是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大街小巷均是热闹异常。 云至首先拍着小手掌嚷道:“哥啊!这地方人这么多,一定很好玩!” 云龙却望着妹妹做了个鬼脸道:“好玩是好玩,只是我们却没法子玩呢!” 云至不禁一怔,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云龙问道:“为什么?” 云龙朝着妹妹滑稽地一笑道:“为的是要急着去找承哥哥嘛!” 云至一听说到承哥哥,便立刻又想起了承哥哥的本领,就天真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要赶快找到承哥哥,要承哥哥教我们更大的本领,然后跟着承哥哥,专去找那些坏人的晦气!” 云龙忽地唉咳一笑,逗着妹妹道:“如果找到了承哥哥,承哥哥不肯教我们呢!” 云案道:“不会的!承哥哥很喜欢我们,一定肯教我们的!” 云龙道:“假如承哥哥虽是喜欢我们,却不肯教本领呢!” 云要天真的脱口说道:“我们就打他!” 云龙笑道:“你打得过他吗?” 云至不禁-呆,心想:“是呵!我怎么打得过承哥哥呢,那天承哥哥刚来家里,爷爷叫我和哥哥拜见承哥哥叫师叔祖,我和哥哥心里不服气,想暗中捣鬼,不知道怎么-来,承哥哥只那么轻轻伸手一捞,我和哥哥的手腕,就都被承哥哥捉住了,怎么势也挣不脱,何况是打呢?” 云至小心眼儿里这么-想,觉得假如承哥哥真的不肯教他们本领的话.还实在真的没有办法!于是便仰起小脸儿望着玉珍姑娘问道:“玉哥哥,假如赛哥哥真的不肯,你说我和哥哥该怎么办?”玉珍姑娘这时骑在马上,-双星目正两边眺望,满心里觉着新奇,高兴!根本就不知道二小在说的些什么,-听云至这么一问,不禁迷佣地望着云至的小脸儿问道: “你说什么?什么承哥哥不肯,你和哥哥该怎么办!” 云至见五珍姑娘这样问,不禁把小嘴一嘲.说道:“玉哥哥.你真是…… 玉珍姑娘笑问道:“说呀!怎么不说哩,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云至一想,觉得不错,珍姑姑大概没有注意听清楚自己和哥哥的谈话,不告诉珍姑姑,珍姑姑怎会知道哩,于是就把和哥哥所谈说的事情,告诉珍姑姑。玉珍姑娘听后,这才明白,不禁“唉咳”一笑道:“傻丫头,你哥哥逗着你玩的,别理他,承哥哥-定肯教你本领的!” 云至听说,满脸上露着似信不信的神色,望着玉珍姑娘道:“玉哥哥,真的?你不会骗我吧!承哥哥不会不肯的吧!” 玉珍姑娘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了。” 云至这才满脸高兴的笑着,望着云龙道:“呸!哥呵!你坏死了,你骗我,我不理你了。” 这时,天色已是晌午时分,四人肚子均已感觉到有点饿了,正好行经一家酒馆门前,玉珍姑娘玉手轻勒马缰,停马举目一望,这家酒馆门口挂着一个大招牌,招牌上漆着三个斗大金字:“迎宾馆”。 玉珍姑娘朝里一望,见这家酒馆颇为不小,座位也颇清洁幽雅,生意也很不错,于是就向明霞姑娘说道:“明哥,这一家酒馆尚还清静,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吧!” 明霞姑娘这一路行来,完全以玉珍姑娘马首是瞻,玉珍姑娘说什么,她从无意见,当下就点点头道:“好!”于是四人立即翻身下了马,酒店里的伙计,一见来了客人,又是两个穿着华贵的少年书生,带着两个粉装玉琢,金童玉女般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虽然马后没有跟着书幢仆从,但从这四人华贵的服饰气质上看,显然不是普通人.不是官宦贵胃,必也是富绅公子之流。 四人甫一下马,立即有一个店伙计抢着奔出来,接过两位姑娘手中的马绢道:“公子爷请往里,请!”玉珍姑娘微一点头,便和明霞姑娘二人,-人-个的挽着二小,并肩直往楼上走去,在一张靠着窗口的桌子上坐下。 店伙计过来,二人便点了几样菜吃饭,店伙计一听二人是外路口音,便知道是来游赏名胜的,于是便讨好地问道:“二位公子爷是初来本地吧?”玉珍姑娘点了点头。 店伙计接着又道:“我们这里是天下闻名的古都,名胜古迹最多,所以一年到头,南来北往到这里来游赏名胜的客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们二位公子爷,想必也是到这里来游赏名胜古迹的吧?” 店伙计这样一说,不禁提起了玉珍姑娘的兴趣,望了这店伙计一眼问道:“这金陵地方有些什么名胜古迹,好玩的地方,你倒说来我听听看!” 店伙计听玉珍姑娘这样一问,也就更加起劲讨好地说道:“你们二位公子爷没来这里玩过,所以不知道,我们这金陵地方,名胜古迹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啦,名胜古迹有紫金山,椟霞山、雨花台、玄武湖等,好玩的地方有夫子庙,秦淮河。”店伙计说到这里,忽地压低嗓声,生伯别人听到似的,说道:“二位公子爷大概也听说过吧?秦淮河上的画肪,肪上的船娘,吹弹歌唱,无所不能,还有那些较高一等的,她们不但吹弹歌唱齐全,而且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个个均貌美如花,真个是斤娇百媚,漂亮得紧哩!只是她们的眼界习高得很,除非是王孙公子官绅贵胃,是不肯随便接见生客的、不……” 这店伙计说这些话,玉珍姑娘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儿,尚在似懂末懂之间,倒还无所谓,可是明霞姑娘这芳龄已届双十,对男女之间的事,已完全了然,对店伙计这些话里的意思,哪有不明白之理,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也不禁粉面生霞! 生怕店伙计再继续说下去,会说出不像话的来,就连忙拦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说着,便向店伙计挥手令去,店伙计本来是讨好想多得小费赏钱,才那么说得起劲,一见客人嫌烦,哪还敢再说下去,惹客人生气,得罪客人。 做生意的人,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客人发脾气时还得说上几句好话,赔小心使客人消气,店伙计虽见年纪较轻的公子,好像听得满有兴趣,但年纪较大的一位,却拦阻他不要再说,嫌烦,而那位年轻的又没有开口,于是也就住口不说,口中答应道:“是!是!”转身下楼去了。 店伙计转身一走,玉珍姑娘不禁诧异地望着明霞姑娘问道:“明哥!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来过金陵吗?” 明霞不禁一怔,问道:“你说我知道什么呵:我没有来过金陵呵!” 玉珍姑娘奇道:“你刚才不是拦着店伙计说你知道吗,你既然没有来过这地方,怎么又知道的哩!” 明霞姑娘这才明白,不禁“映咳!”一笑,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不知道嘛!” 玉珍姑娘不禁更为诧异地问道:“你既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知道,不让店伙计说下去呢2” 明霞姑娘面孔一红,瞪了玉珍姑娘一眼道:“你呵!看你鬼精灵的样子,其实呵,实在的傻得可怜,这店伙计说的话虽然是真的,但若是再让他说下去,话就要不好听了,我们都是姑……”明霞这姑字一出口,使即发觉说漏了嘴,朝着玉珍姑娘伸了伸舌头,说道:“我们都是读书人,这些肮脏的话,怎么可以听,所以我才拦阻着他,说我们知道了,不叫他再说下去,免得他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玉珍姑娘听了明霞姑娘的这番话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那么我们今天要不要在这地方玩玩,明天再走呢?” 明霞姑娘无所谓地道:“这就随你了,我听你的!” 云至首先抢着说道:“要!要!我们今天玩玩,明天再去找承哥哥去!” 云龙也赞成道:“妹妹说得对,我们今天玩上半天,明天再动身去找承哥哥去!” 玉珍姑娘望了二小一眼,还没有说话,云至就望着玉珍姑娘,露着忻求的目光说道: “玉哥哥,那店伙计说这地方好玩得很,我们就在这里玩-天吧!” 云至小丫头鬼精灵,她知道要想在这地方玩半天,就得要玉珍姑娘答应才力,只要玉珍姑娘答应了,明霞姑娘是绝无问题的,所以先求玉珍姑娘,不求明霞姑娘。其实,玉珍姑娘听店伙计说了那么多,心中早就活动了,只是心里急着要找承哥哥,又恐伯在这地方玩一天耽误了行程,而追不上承哥哥,何况时间已经是慢了呢,如果这次找不着承哥哥,承哥哥行道江湖,踪迹不定,以后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因此心中犹豫不定! 但是你如果问她,找承哥哥有什么事,她会螳目无言以答,只是她心底意识中,要找承哥哥,想见承两,女孩儿家的心里,就是那么矛盾! 玉珍姑娘见二小都闹着要在这地方玩上半天再走,又见云至那副忻求的样子,要知道玉珍姑娘最喜爱云至,于是朗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玩半天,明早再走吧!” 在玉珍姑娘心想,在这里玩上半天,只不过是耽搁百十里路程,也差不了哪里,岂料就因为在这里玩半天,而玩出了麻烦,也因而未能和肖承远相遇!不一会儿,店伙计已将菜饭送来,四人吃过饭,会清店帐下楼,出了迎宾馆.便牵着马在街上闲逛。 明霞姑娘觉得牵着马,这样在街上走,甚是别扭,于是就停住脚步,说道:“玉弟,我们今天既然不打算走了,不如干脆找一家客店住下来,将马匹行囊安置好,然后痛痛快快地各处去玩玩吧!” 玉珍姑娘一听,连忙点头笑道:“不是明哥哥说,我倒忘了,我们这样牵着马在街上荡着,玩个啥哩!”说罢,举目一望,前面不远处就有-个招牌,招牌上漆着“来福客店”四个大字,遂指着招牌说道:“明哥,你看前面不是-家客店吗、我们就到那家客店去开两间上房,先把马匹东西安置好再玩吧!” 明霞姑娘点了点头,云龙、云至两个小淘气,听说就在前面客店住下来,好不开心! 云至喊道:“哥呀!玉哥哥说我们就在前面客店投宿,我们先去叫店家替我们预备上房去,走!”云至一声说“走!”两个淘气身形-晃,就直往前窜去! 玉珍姑娘望着二小的背影,不禁笑骂道:“这两个小鬼,真淘气!” 明霞姑娘闻听哈哈一笑道:“还不是和你一样!” 玉珍姑娘见霞姐姐打趣她.说她和二小-样、也就是说她淘气,不禁面孔一红,望着霞姐姐白了一眼道:“呸!我才不和两个小鬼一样呢!” 这条街道本是金陵中一条极积闹的大道;行人熙攘,车马往来不绝,两个风姿飘逸绝俗的少年书生,带着两个粉装玉琢,金童玉女般惹人喜爱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已经是够惹人注目的了,两小这一晃身形,向前直驰,快如脱弦弯箭,怎不令路人为之惊奇骇异不止。 在两小来说,是小孩家心性,可不知道这种轻身功夫会惊世骇俗,当然也就不懂得什么烃露不焰露了。在两位姑娘来说,除了她们本身功夫,远较两小为高不说外,在她们的眼中,这种轻身功夫是施空见惯了的,当然会不以为意,而且二人初出江湖,也不知道这样会惊世骇俗,让一般江湖人看来,认为她们是故意焰露,或者会因此而招来麻烦! 街道上人多眼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江湖中的人当然不会没有,尤其是金陵这地方,既称为古都胜地,当然更是卧虎藏龙之地,江湖中什么人物都有,其中也就不乏高手之流! 就在二小身形微晃,展开轻功向前飞驰之际,街道上除了一般不懂武功的人,感觉得惊奇之外,其他倒并没有什么,但人丛中却有人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姨!” 这一声,在别人耳中听来,也不过一种惊奇的意思,当然也不会去注意,可是这人在发出了-声轻“姨!”之后,却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星目,注视着两位姑娘,眼珠子在两位姑娘的身上滴溜溜转个不停,尤其是玉珍姑娘,这人觉得很是面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人低下头一阵苦苦思索,葛地脑子现起了一个满脸娇咳,稚气天真的面孔,心中立时大喜若狂,暗道:“是她,不错,一定是她,一点儿也不错,原来是她易钗而并,难怪只是看着面熟,一时想不起来!然而既然是她,怎么承弟弟没和她在一起哩?她身旁那个少年书生又是谁呢?不对!她身旁那个少年身材姻娜,柔弱,面孔娇嫩,看样子好像有点儿娘娘腔,说不定也是个假货,易钗而并,越看越觉得不错,看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分明也是个姑娘,然则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又是什么人呢?承弟弟没和她在一起,又到哪里去了呢?”这人想着,便出了人丛暗暗跟在两位姑娘身后,他既已看出了玉珍姑娘的真面目.本想立刻上前相见,但一想到这是在大街上,姑娘既是易钗而并,自己主样冒冒失失上前招呼说话,甚为不便,于是,这才暗中跟在姑娘身后,看清姑娘落脚处后.再亡前招呼说话。 这也是这人的小心处,聪明的地方,要如果真的在这时现身出来和姑娘打招呼的话,说不定姑娘真会给他个不理不睬,碰上个软钉子! 你道这人是谁?他怎么会认识姑娘的呢?原来这人正是那自称何风的少年书生,也就是青龙帮帮主石啸天的义女何云风,青龙帮中为恐帮众的煞星,巡察玉面罗刹! 最近个把月来.江湖k轰传着承弟弟的名头,她听得是又惊又喜,尤其是东梁山下.承弟弟孤身独斗黑风帮主玉娘子严奴娇,及其春夏秋冬四婢的容,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虽然她已确知心上人身怀盖世奇学,武功绝高,但她总不敢相信心上人能敌得过五娘子这号名头的功力!她恨不得立刻见到心上人的面,问问这传说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龙、云至两个小淘气,疾驰进入来福客店,两小往店堂中央一站,小手往腰上那么一叉,云空把两个大服珠子一瞪,骈喊道:“喂!店家!给我两间上房!” 店家见一阵风似的进来两个小孩,开口就要两间上房.不禁吓了-大跳! 及至定睛一看,两个小孩虽然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却长得一般儿粉装玉琢,惹人喜爱.宛似一对金童玉女.天真活泼之极! 店家-见两个长相不俗,穿着华贵,而且也听出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外路来的.便笑着问道:“小客官,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就是你们两个人吗?” 云至把一对大眼睛-翻,娇叱道:“你问那么多做啥,唠咳个什么劲儿,快开两间上房给本姑娘!” 店家见云至凶巴巴的样子,不禁一怔道:“小妹妹……” 云至一声娇叱道:“谁是你小妹妹!”小娇躯一扭,店家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腰眼上已经挨了一拳,往后路舱连退数步,立脚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抚着腰部,只痛得战牙咧嘴,“啊啃!”连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至见这个胖店家,那么大一个人,连轻轻的一拳都挨不起,不禁小琼鼻儿一皱。朝着胖店家啤道:“碎!真没用!脓包!”转过头来又对云龙说道:“哥呵!这个胖店家怎么惩的没有用,我只是轻轻的捣了他一下,并没有用力呀!”云龙没有说话,只朝她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小丫头还说没用力,真使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令人啼笑皆非!其实,这也难怪云至,她虽然明白她练有武功,但怎晓得她一身功力,已非一般江湖人可敌!何况是对于一个丝毫没有武功的人,只她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要了性命!故在她认为是极轻的一下,那个倒霉的胖店家,已是吃不消了哩! 来福客店的店伙计们,一见同伴被一个小女孩出手打倒地上,不禁同时大怒,大家七嘴八舌的喝道:“这小丫头蛮不讲理,揍她!” “王胖子被打伤了,别放走她!” “他妈的!你这丫头大概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来福客店是什么人开的,居然胆敢来这里撒野!” 喝声之中,立有四个店家分四面将云龙、云至二小围住,其中一个店家喝道:“待大爷来替你家大人管教你这野丫头!”喝着,晃身上步,伸手便往云至头顶就抓。 云至小嘴儿一啪,道:“呸!凭你也配!”小娇躯一扭便已让过,小手掌一伸,反切店家手腕,店家心中依然大惊,赶忙缩手后退,立时双目一瞪,凶光暴射,向其他三个店家喝道:“这小丫头扎手,弟兄们上!” 只听得一阵暴喝,四个店家巳同时出手,扑向云至、云龙二小。二小哪会把这四个店家放在心上,云至格格-声娇笑,娇躯一扭,便自出手。云龙一声喝道:“狗店家,竟敢以多为胜!”身形一晃,也自出手。 四个店家虽也懂得个三招五式,练过几天武功,但怎是二小敌手,四个店家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劈!啪!”连声脆响,各人便都挨了一记耳刮子,痛得“哇!哇!”直叫,齐身后退,各自一只手抚着脸孔,瞪眼望着云龙、云至二小发怔! 忽听得店后院里,有人一声大喝道:“什么人敢到我这来福客店撒野,难道长了三头六臂不成!“喝声刚毕;便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二十多岁,豹头环眼,浓眉虬须的大汉,挡在往后院的门门中间一站,双目精光灼灼的向店堂中扫视了一眼.待看清楚闹事撤野的,竟是长得惹人喜爱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时.脸上不禁微露诧异之色,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敢来我店中找麻烦,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 说着便向二小神态狂傲地喝道:“吠!你两个小鬼。是谁家的娃儿,敢到我店中来撒野!是你家大人教你们这样的吗?” 云龙、云至二小年幼天真,虽然并不理解什么态度狂傲不狂傲,但见这人-出来,那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就觉着有点儿不顺眼,心中有气,又听他左一句小鬼,右一句小鬼的骂他二人,不禁又气又怒! 云至小脾性儿本就火暴.哪禁得这人几句小鬼一骂,忍不住一声娇叱,喝道:“住口! 你这家伙一出口就骂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姑娘先给你两个大嘴巴吧!”说罢,娇躯一扭,就要腾身纵起,陡闻身后有人喊道:“云至,不得惹事!” 跟着微风观然,左肩一紧,已被人抓住,云至掉头一看,珍姐姐、霞姐姐已并肩站在身后,霞姬姐的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左肩上,微笑地望着自己直是摇头。 原来玉珍、明霞二位姑娘,牵着马缓步走到店前,一见门口围着一些路人在向店堂里观望,二位姑娘把马拴在店门口的柱子上,就分开路人向店堂里一望,正赶上云至晃身形要扑出,二位姑娘身形一闪、便已到了二小身后,明霞口中喊声一出,同时便也伸手按住云至的左肩,阻止了云至要扑出的身形。 云至心气这豹头环眼的虬髦汉子骂她小鬼,正想打他两个大嘴巴泄愤,却不料坡霞姐姐伸手阻住,小心服里虽是满不高兴,但可不敢对霞姐姐发脾气,只得把小嘴一努,气鼓鼓地一伸手,拉着玉珍姑娘的衣袖,小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撒娇道:“这个人坏死了,他骂我和哥哥是小鬼.欺侮我们我们!” 玉珍姑娘本就是个火暴脾性,蛮不讲理的姑娘,闻听云至这么一说,心中哪会不气,立时秀眉一挑,星目寒光灼灼,跨出一步,怒蹬着那人喝道:“哎!尔这人是什么东西,怎么开口骂人,欺侮小孩子!” 豹头环眼的汉子一见门口人丛中,闪身走进两个儒生打扮的美少年,一个是腰插一枝烂银箭,一个是腰悬宝剑,这两个美少年走进店来,那个腰插烂银箭的少年、伸手阻止了小女孩晃动欲扑出的身形,便知道这两个美少年身怀武功,是这小女孩的长兄之辈。 正想喝问,为何令二小来店中闹事找麻烦?葛与玉珍姑娘的目光一接触。心头不禁一震!暗道:“这美少年眼中神光充足,寒气迫人。显系内家高手,有很精湛的内功!”就在他微感俘然怔神之时,玉珍姑娘巳喝声发问! 豹头环眼的汉子虽已看出进来这两个少年均皆身怀武功,尤其是腰悬宝剑的少年,双眼神光射人,内功精湛,但他是江湖上成名露脸响当当的人物,玉珍姑娘这种气势汹汹,傲气凌人的样子,心中怎得不怒! 环眼忽地一睁,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家大爷在这里开了多年的店,还没有人敢来店中找过一点麻烦,你这小狗,不但纵令两个小鬼来你大爷店中闹事生非,居然还敢出口骂你大爷是什么东西,你家大爷今天要不教训你这小狗,你家大爷也就不叫多臂熊方良成了!” 说着忽地向玉珍姑娘一招手,说道:“这店堂中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手脚,到后院中来,我们比划比划!”多臂熊方良成话落.也不等玉珍姑娘答活.便返身向后院中纵去! 玉珍姑娘心性是何等高傲,这多臂熊方良成满嘴你家大爷,你这小狗的骂她,心中早就怒气欲发,闻言立时一声清叱,身形微晃,疾若飘风向的穿出店堂,往后院中纵去。 好快!店堂中的炊计及门口围观的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这美少年便已踪迹不见! 云龙、云至二小一见珍姐姐纵身去了后院,小身形-晃便也向后院中纵去,明霞姑娘微皱了皱眉头,只好也跟着一晃身形纵向后院! 多臂熊方良成在后院当中一站,望着玉珍姑娘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小狗是何来路,敢来我这来福客店撒野,报上名来,好让你家方大爷管教你!” 玉珍姑娘柳眉一挑.怒道:“呸!凭尔也配!只要你能胜了本少爷,本少爷就把名字告诉尔,否则.哼!休想!” 多臂熊方良成为人虽颇正直不坏,但到底是个粗人,他见二小动手打了五个店伙计,玉珍姑娘又全是一副傲态凌人,蛮不讲理的态度,心中认定这两个少年书生和两个小该.是存心到店中闹事找麻烦来的!一听玉珍姑娘不肯说出姓名,越发认定不错! 只见他环眼猛睁,目光灼灼。望着玉珍姑娘怒喝道:“好!待你方大爷管教了你这小狗再说!”话落招出,欺身上步,一招“苍鹰搏免”,伸手就向玉珍姑娘胸前抓到! 玉珍姑娘脸孔不禁一红,一声清叱,喝道:“狗贼!敢尔!”脚踩苍虚漂渺步,身形微晃,玉掌扬处,便听得“劈!啪!”两记脆响,多臂熊已实实的挨了两个大嘴巴! 玉珍姑娘因见这多营熊方良成出手招就抓她胸前,认为他是心存轻薄,心中不禁气怒,才一上来就使出玄妙身法,打他两个大嘴巴以示威诫!可是她忘了她现在是个假男子,穿着一身儒衫! 该当多臂熊方良成倒运,他怎晓得面前的这个美少年是一个假货呢?如果知道是个大姑娘家,以多臂熊方良成的为人,恐怕也不见得会为这点小事动手了,就是动起手来,当也不会出此轻薄招式! 也是多臂熊过于轻敌,虽已看出这腰佩宝剑少年,双眼神光充足,武功定必不弱,但武功这一门,讲究的是一岁年纪、一分功力火候,总以为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武功纵是不弱,又能好到哪里去,岂能强过自己二十年的功力火候,满以为这出手快似闪电的一招,虽不能立将对方制住,对方亦必拆招封架,自己功力深厚,出招迅捷,只要对方略一封架,立即换招变式,助空乘隙,招连招,式套式的进袭,必可将对方迫得手忙脚乱! 这多臂熊的如意算盘,实在打得天真之极!好似对方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任由他一人出招攻击一样!谁料一招出手,也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身法,陡觉眼前人影一闪,招式已经走空,一只雪白的手掌已递到眼前,别说是闪让,连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一下,两颊已各着了一掌,大惊之下,慌忙倒身暴退丈余。 这两掌、玉珍姑娘虽然只是存心惩戒多臂熊、劲道用得并不大,但也不太轻,多臂熊的两边立时肿起老高,火辣颊的生疼! 多臂熊惊慌暴迟之后.心中怒极.立时一声暴吼,双肩微晃,纵身形,二次扑进,伸掌发招,猛攻玉珍姑娘。玉珍姑娘脾性虽然火暴,却也不愿无故伤人,因此打了多臂熊两个嘴巴,在多臂熊惊骇倒身暴退之际,她并没有趋势跟踪进招,只是微笑的目注多臂熊。 多臂族退而复进,二次发招凌厉攻来,玉珍姑娘霍地秀眉一挑,心道:“你这家伙真不知进退,姑娘今天要不给你点苦头吃吃.谅尔也不知道姑娘的厉害!”心念一动.立即芳肩微晃,展开身形,伸玉掌还击! 陡闻有人朗声喊道:“方掌柜,请速与我退下,不得动手,蓝兄弟亦请住手!”喊声刚完,一条人影,疾若飘风般向二人中间疾射而至。 多臂熊闻声,连忙收招飘身后退丈外,玉珍姑娘也立即收招停势俏立场中,但心中却不禁一怔!暗自诧异付道:“这是谁呵?会知道我姓蓝,还喊我为兄弟?” 就在玉珍姑娘芳心诧异猜疑之间,微风枫然.场中已仁立着一个儒衫飘飘,丰神俊秀的美少年。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在街上认出玉珍姑娘庐山真面目,暗暗摄踪姑娘身后,也是个易钗而并青龙帮的巡察,玉面罗刹何云风。 原来这来福客店乃是青龙帮在金陵城中的一处联络站,除了供帮中来金陵的帮众休息外,也招待来往客商行旅,和一般客店一样,只是空房较少而已。 这来福客店的负责人姓马名玉山,外号人称伏虎金刚,一身武功颇具火候,在青龙帮中亦算是二流高手!两个时辰前被何云风派出去有事末返,故未在店中。多臂熊方良成是店中掌柜,论武功亦颇不差.算是青龙帮三流人物。 何云风跃身场中,多管熊-见.连忙纵身跃到何云风面前,正要躬身行礼说话,却被何云凤微一摆手.暗使眼色止任,因为何云风还不愿让蓝玉珍姑娘她们,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恐怕多臂熊说话时露了出来,多臂熊见例巡察阻止他不要说话,只好垂手站立-旁。 何云风转过身来望着玉珍姑娘-笑,作了一揖说道:“蓝兄弟.还记得我吗?” 玉珍姑娘这时已看清楚是何云风,她觉得何云凤比初见面时消瘦了些,脸上不禁一红,知道自己易钗而并己被何云风识破,姑娘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一听何云风喊她蓝兄弟,芳心里甚是喜欢,觉得何云风这很是识趣,便也还了-揖,笑道:“怎么不记得呢?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何兄.我心里真是高兴!” 何云风眼睛一亮,走进一步.笑道:“真的吗?你不讨厌我?……” 玉珍姑娘道:“你是我承哥哥的朋友,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 匈云风只听得心头一震,知道姑娘心地纯真。从这句话中就知道姑娘是爱屋及乌,由此亦可见姑娘对她承哥哥的信赖及敬爱的程度! 何云风望着玉珍姑娘一笑,问道:“你为什么要和这店里的掌柜打架呀?” 玉珍姑娘忽地秀眉一扬,满面生气的样子,说道:“他欺侮我龙弟、至妹嘛!” 这时明霞姑娘和云龙、云至二小已走过来,站在玉珍姑娘身侧。云至小嘴儿一嘟,在旁抢口说道:“这店里人坏死了,我和龙哥哥两人来,要他们开两间上房,他们不开给我们,还要骂我们凶!” 云龙也从旁插口道:“是啊!他们还要以多胜少,四个人打我和至妹两人,哈哈!谁知道四个人都脓包笨蛋,被我和妹妹二人一人赏了他们一个大嘴巴!” 何云风见云龙、云至二小,长得一般儿的粉装玉琢,而且又聪明伶俐异常,心中着实喜爱,闻听二小的话后,便望着二小含笑的说道:“好!他们欺侮了你们,回头我叫他们都来向你们赔礼好吗?” 云至把头一摇道:“不要啦!算啦!只要他们以后不欺侮人,就好啦!” 何云风一笑,转过头来,朝垂手站在一边的多臂熊吩咐道:“方掌柜的,二位相公是我的朋友,今天和我住在一起,赶快吩咐下去,准备茶水酒菜,马上送到后院中来,要快!” 这多臂熊方良成先前何等气势凌人,这时却垂手站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听了云至、云龙两小的话,心中便在暗自啼咕!暗根店伙计不该欺侮小孩.偏巧又是何巡察认识的人,只怕今天要糟! 心中尽管暗自啼咕着急,但不管二小的话对与不对,却是不敢开口辩白!因为他深知玉面罗刹的脾性,在这种场面下,最好是不要开口较好,不然的话,弄不巧当面就得挨一顿叱责,弄个难看! 现在且不说别的,光拿目前店里所住的帮众来说吧,差不多有十数人,在多臂熊和玉珍姑娘一到院中,这些帮众便已闻声纷纷出屋,站立在走廊上观望,虽然并没有一人开口出声说话,但却都在虎视耽耽的注视着玉珍姑娘,自玉面罗刹一到,这些帮众便一个个像耗子见着猫儿似的,悄悄的各自回屋去了,由此可见,青龙帮的帮众是怎样的畏惧这位玉面罗刹何巡察了。 多臂熊方良成本在担心受责,谁料出乎意外,今天玉面罗刹竟然格外和蔼,未受一句叱责,闻听吩咐,哪得不连忙答应:“是!是!”逐紧转身去吩咐店伙计们火速准备酒菜,往后院特别起居室中,送茶送水。 玉珍姑娘见多臂熊走后,不禁奇怪的望着何云风道:“你和这店里的人认识?’看样子他们好像很怕你呢!” 何云风点点头道:“这客店是我一位亲戚开的,我常到这儿来住。” 玉珍姑娘愧疚的道:“我真后悔,早知道和你认识,先前我也不打他两个嘴巴啦!”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不过这家伙嘴巴太坏,随口骂人,而且样子很凶,不然,我也不会打他了!” 何云凤一笑说道:“兄弟,打了就算了,别后悔了,他骂了你,你若是心里不平气的话,等会儿我叫他过来向你赔罪道歉就是了。” 玉珍姑娘摇摇头道:“算啦!谁希罕他们来道歉,还是叫他们以后少骂人,少欺侮人就得啦!” 何云风点头道:“好!回头我一定义照他!那么现在我们到后面去吧!”说罢伸手往里相让.因为心里喜欢云龙、云至二小,右手一伸想挽云至的小手,云至却身子往侧微微一闪。娇咳道:“你别碰我!” 何云风不禁-怔,玉珍姑娘见状说道:“至妹别淘气.他是承哥哥的朋友。”说着,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朝何云风说道:“啊呀!只顾说话,我都忘记了还没有给你们介绍一下呢!”于是便指着薛明霞姑娘道:“这位是薛兄。” 何云风连忙抢上一步,朝薛明霞姑娘深深一揖说道:“原来是薛兄,小弟名叫何风,以后尚望薛兄多加施教!” 薛明霞姑娘站在珍妹妹身侧.自始至终就没有开口说话,但-双澄碧清澈似水的大眼睛,却不时的膘向何云凤.她觉着这何云风的人品.长得实在英俊潇洒.秀速出群,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在逐渐地往上升华!升华…… 对于珍炼妹替她介绍的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及至见到何云风抢步到她面前.朝她作揖,芳心这才从升华的感觉中,葛然警觉,粉面不禁微微一红,连忙还礼一揖道:“何兄如此谦虚,小弟实在不敢当,小弟初出江湖,一切均甚浅陋.以后尚望何公子多多指教才是!” 何云风目光何等锐利,薛明霞姑娘粉面生霞,她立即察觉,而且听说话声音.清朗中带着尖脆,分明是女人嗓音,在硬学着男人的嗓音说话、因此心中也更加的断定,这位薛兄亦是个和珍妹妹一样,易钗而并的女儿身! 二人见礼刚毕,玉珍姑娘便又指着云龙、云至二小道:“他们俩一个叫云龙,一个叫云买,是承哥哥的义弟义妹!”然后又对二小说道:“他是承哥哥的朋友,名字叫何凤。” 云至一听说他是承哥哥的朋友,这才望着何云风天真稚气地一笑道:“何哥哥,刚才我不知道你是承哥哥的朋友,所以才不要理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何云风伸手拉着她的小手笑说道:“不会的,至妹妹,做哥哥怎么会生妹妹的气呢!” 云至这次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任由何云风拉着她的小手儿,高兴的说道:“何哥哥,你真好!我知道,承哥哥的朋友都是好人,承哥哥是不会和坏人做朋友的,只要是承哥哥的朋友,我一定和他好!要不是承哥哥的朋友啊!”说到这里,小琼鼻儿忽然一皱道:“哼!鬼才理他呢?” 何云风听了云至这番话,觉得云至心地实在纯净真诚可爱之极,心中也就更加的把云至喜爱若狂,猛地一把将云至搂在怀里,点头笑道:“云妹妹说的话很对.是承哥哥的朋友,我们就和他好!不是承哥哥的朋友,我们就都不理他!” 暮然!云至的小手儿.碰在何云风的胸前,触手软绵绵的.口中不禁一声惊呼: “咳!”奇怪!怎么是软软的?和珍姐姐、霞姐姐一样的哩! 何云风玉面不禁一红,朝着玉珍、明霞二位姑娘说道:“蓝兄弟和薛兄请跟小弟来!” 又望着云至说道:“何哥哥抱着你到后院去好吗?”云至朝她点点头,格格娇笑! 何云风抱着云至在前领路,薛明霞和玉珍姑娘二人,带着云龙随后,穿过-道月亮圆门,走进一座花园,当中一条曲径,两旁种植着多种花卉,四面围植着叶树,曲径的尽头是一座两明两暗,当中一座客厅的一排五间瓦房,东北角上有个小池,池中种着一些荷莲.朵朵荷昨飘在池面,当中有座假山,山洞口喷射出一股细细的,人工装做的瀑布,缓缓下流,水花飞溅,落在池中莲叶上,撩撩作响,形成一颗颗圆圆的小水球,似银丸,似珍珠。这时正是万花齐放的季节,园中五颜六色的花卉,都己开放,争饼斗艳,瑰丽异常,美不胜收,微风徐拂中,清香扑鼻! 薛明霞和蓝玉珍二位始娘都是从小在深山中长大,经常所见,皆是空阔的天地,大自然的景色,几曾见过这种人工培植,使人目眩神迷的花园,不禁同时脱口称赞。 “这地方真好!”玉珍姑娘的声音。 “这花园布置得真幽雅,精致,美丽!”薛明霞姑娘的声音。 “何哥哥,我要那朵大红花!”云至在何云凤怀里,小手儿指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花嚷着。 “哦!这花好香!”云龙手中拿着一朵小白花,凑在鼻子上闻。 何云风微一弯腰,伸手摘了一朵大红花.递给云至,转身对玉珍、明霞二位姑娘笑道: “薛兄和蓝兄弟觉得这地方好,就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好了!” 玉珍姑娘皱了皱眉头道:“我倒真想在这里住几天,在金陵城中玩玩再走,可是我们还有事,只能在这里住一天,明早我们就要动身上路,到太湖边上承哥哥的家乡,找承哥哥去!” 何云凤听得不禁心头一喜,她终于知道了承弟弟的去处!自从和承弟弟认识后,她芳心中便深深的刻上了承弟弟那英俊不群的影子,他那温和的微笑,剑眉星目,英俊的玉面,时时的映上她的脑际,跳动在她的眼帘,逐之不走,驱之不去!她想念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把娇躯倚靠在他的怀内,长相斯守!永不分离…… 古语云:“相思最伤神!”何云风自从和小侠肖承远认识后,虽仅仅是半夜相处,但小侠那英俊的仪表,飘逸脱尘的风度,使这个青龙帮中恶徒们闻名丧胆的玉面罗刹,消失了往昔的傲气,芳心底不知不觉间生了爱惜,情丝万缕击向小侠身上!并私心暗誓,此身非郎不嫁!分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恩念着心上人! 因此这“相思最伤神!”几字,就写照了她,月余的相思,竟使她消瘦了许多! 最近江湖上轰传着心上人与黑风帮的事情,她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惊!喜的是想不到心上人的武功惩高,惊的是黑风帮派出了全帮三分之二的高手,分途拦截心上人,并扬言非把心上人生擒活捉回帮不可…… 何云风听得这消息,岂只是惊,而且担心得不得了.她知道黑风帮高手如云,甚过青龙帮,而且势力庞大,亦较青龙帮远甚,最可虑的是.黑风帮中人大都是穷凶极恶的绿林败类,这般人从来不讲江湖道义规矩,心上人万一被黑风帮中人遇上,他们人多势众,心上人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岂不可忧!因此,何云风芳心忧急万分!可是忧急又有何用,心上人踪迹何处,却不得而知! 她这次之所以来金陵,也是因为想起心上人既曾在东梁山下现身,说不定会往金陵这条路上来,乃才来到金陵,派这来福客店钓负责人,伏虎金刚马玉山前往分舵,令分舵派人四出暗查小侠肖承远的踪迹! 现在听蓝玉珍姑娘一说,这才知道心上人己去太湖边上家乡,心中不禁高兴异常,同时并暗自决定要和玉珍姑娘等几人,同往太湖边上心上人家乡一行,以解这月余来相思之苦! 三人带着二小,一路边走边谈,不一会儿已到曲径尽头,何云风推开屋门、正在侧身相让请二位姑娘进屋,突然从屋后转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手中捧着一把白色的花朵几,飞奔前来,脱口叫道:“小……” 暮然一眼瞥见有生客,连忙一顿,改口道:“少爷,你不是很喜欢白花儿吗,你看!我替你采了这么多来,是要替你插在房里花瓶中的,好吗?”小女孩说着,还把手中的花儿举了举,小脸上露着天真过人喜欢的笑容。 何云凤看了看,点点头道:“好!”小女孩听何云凤说好.小脸上立刻显出特别高兴的神彩和笑容。 何云凤说道:“小翠,快拜见过蓝相公、薛相公和龙少爷、至小姐。” 原来这小女孩乃是何云风身边的小丫头,专门住在这金陵来福客店后花园中,替何云风看房子,服侍何云风的,当然这座房子也就是何云风的香闺之一。小翠闻言,便连忙向蓝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福了一福,口中羞怯的低声说道:“丫头小翠拜见二位相公。” 蓝玉珍和薛明霞二位姑娘欠身还了半礼,说道:“小翠,别行礼了。” 小翠拜见过五珍、明霞二位姑娘后,正要向着云龙、云至二小行礼作福时,云至忽地把小嘴儿一喊,小手儿向小翠直摇说道:“不要啦!不要啦!何哥哥,你快叫她不要行礼啦!” 云龙身子-闪,躲在明霞身后,伸出一个脑袋,小手儿也向小翠直摇道:“快别行礼,你行了礼,我和妹妹都会头疼的!” 丫头小翠被二小这一来,弄得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尴尬地站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何云风。何云风向小翠笑道:“好了,她们俩不要你行礼.你就别行礼啦!” 小翠点头应了一声:“是!” 走进屋内,三人分别坐下,云至依在何云风怀内,云龙依在明霞姑娘身旁,玉珍始娘坐下向这屋内略-打量.见这屋内窗明几净,布置得极为淡雅宜人,首先赞道:“屋内布置得真幽雅,真好!” 何云凤含笑道:“蓝兄弟,只要你真喜欢这地方,以后有空你尽管常来住好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衷诚欢迎你!” 云至依在何云风怀内,眼珠儿一阵子滴溜溜乱转,举着手中的大红花,仰起娇居,望着何云风说道:“何哥哥,你看这朵花儿好看吗?” 何云风点点头道:“好看!” 云至说道:“我给你插在头巾上,好吗?” 何云风摇摇头道:“你喜欢它!还是你自己带上吧!” 云至小嘴儿一翘,撒娇地道:“呢!不嘛!我要给你插在头巾上!”说着,小纤手拿着花儿,就作着要往何云风儒生巾上插的姿势! 何云风见云至这种娇憨之态,可人之极,情不自禁两手把云至一搂,亲了亲她的小娇庸,说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喜欢何哥哥,那么你就替何哥哥插在头巾上好了。”说毕还把头微低,好让云至把手中花儿插在头巾上。云至格格一声娇笑,小纤手往上一抬,拿着花儿就向何云风头上的儒生巾上插去! 葛然,云至的小纤手揪着儒生巾,猛的往下一扯!哈!何哥哥立刻变成了何姐姐啦!露出了一头乌黑光亮柔软的秀发,垂下来披在肩上!蓝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同时脱口一声惊呼:“呵!”“嘻!” 何云风万料不到云要会来这一手,微一怔神,粉脸上顿时霞生满颊!云至就在她微一怔神间,小娇躯疆地用力一挣,便挣脱她搂抱的双手,投到玉珍姑娘的怀中,格格娇笑不止! 玉珍姑娘扶起怀中云至的身子,站起来走到何云风身前,一把抱着她的娇躯,娇咳道:“原来依是个姐姐,却穿着男人的衣服来骗我们……” 何云风格格娇笑道:“你说姐姐骗了你们,你们也不是在骗姐姐吗?” 玉珍姑娘一怔,说道:“妹妹骗了姐姐什么啦,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嘛!” 何云风秀目膘着薛明霞姑娘的笑脸道:“你还说没有骗姐姐,薛兄弟真的是兄弟吗?” 玉珍姑娘一声娇笑,说道:“姐姐既然知道,何必还要问呢!” 薛明霞闻言,知道自己易钗而并,早被这位何姐姐看出了马脚,粉脸不禁一红,站起来走到何云风面前福了一福,含羞的娇声说道:“何姐姐,请不要生气,小妹明霞这里向你行礼赔罪啦!” 何云风手一伸,拉着薛明霞的纤手笑道:“妹妹快别这样,姐姐是和珍妹妹说着玩儿的,姐姐能有福气.有了你们两位这样美人儿的妹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哩,怎么还会生气呢?”说着,何云风一双目中不知不觉的掉下了两颗晶莹泪珠! 薛明霞、蓝玉珍,见何云风秀目中忽地流出了两摘泪珠,二位姑娘芳心不由得同时一沉!都挣大着一双秀目,望着何云风那略显清瘦的俏险儿.急问道:“唉!姐姐!你怎么哭啦!” “姐姐!你怎么啦,好好儿的,怎么流泪了呢?”明霞姑娘也问。 何云风微摇了摇首道:“姐姐不是哭,姐姐今天是太高兴了.所以便不知不觉的流出了眼泪!” 要知道何云风生长在青龙帮中,她义父青龙帮主石啸天.对她虽然百般关环,爱护备至,但从小至大,心灵中始终有着一种孤独之感!二十年来,她除了被人一直称呼着小姐外.总没有人喊过她一声姐姐或妹妹!今天突有了这么两个貌比娇花般的美人儿的妹妹,心中哪得不喜极,而兴奋落泪! 玉珍姑娘天真地说道:“只要姐姐高兴。不嫌我这个妹妹.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好了。” 何云凤微微一震,望着玉珍姑娘的娇届,见玉珍姑娘满脸天真纯洁无暇的样子,知道姑娘心地坦直,胸无城府,不禁点点头道:“好妹妹,姐姐能和你们永远在一起,姐姐实在是太幸福了,只怕你现在这样说法,到时候要讨厌姐姐了!” 玉珍姑娘急道:“不会的!妹妹永远愿和姐姐在一起,永远不会讨厌姐姐!” 何云风一笑,道:“但愿真能如此吧!” 何云风的丫头小翠,从卧室里插好花瓶走出来,一见蓝相公搂着小姐的娇躯,小姐的一只玉手拉着薛相公的手,头巾被脱下来,在云至小姐的手上拿着,云发蓬松。垂在肩上。 小翠不禁-呆!心道:“咳!这是怎么回事嘛?小姐怎的和两相公这么亲热呀!” 玉珍姑娘忽然发觉了什么似的.松开搂着何云风娇躯的手,站直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何云风的脸儿转了转,用手指着何云风的身上,“唉哆!”一声娇笑,说道: “你看你……”话未说完,便格格地笑个不停。 薛明霞见珍妹妹这样好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禁感到奇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注在何云凤的身上望了望.看看并没有什么,于是便又望着何云风的脸儿,忽然她的心念一动,立刻恍然大悟,找到了珍妹妹发笑的原因,忍不住也格格地笑了起来。 何云风被薛明霞、蓝玉珍这么一笑,不禁感觉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珍妹妹手指的地方,各么也没有!脸上现出一些迷俏的神色,望着二位姑娘问道:“喂!你们两人笑什么呀,这么好笑?” 何云风这样一问,蓝玉珍、薛明霞更是格格地笑个不止,只笑得何云风感觉诧异万分,瞪着一双秀目。望着二人发楞! 二位姑娘笑了一阵,还是薛明霞首先忍住笑,说道:“身上穿着男人衣服,头发垂肩,是一个女人的头脑,那样子,男不男,女不女,想想着,是不是令人觉得好笑!” 云龙、云至二小,还有丫头小翠.她们本不知道二人为什么这样好笑,在一旁和何云风一样的瞪着大眼睛,望着二人发楞,这时经薛明霞一说明,她们用眼睛朝何云风上下一望,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何云风闻听薛明霞这样一说,不用去照镜子看,只要一想像,就知道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样子,不但好笑,而且一定还难看死了,心中也就不禁芜尔!但脸上却故作娇咳道: “好啊!你们做妹妹的就联合着欺负姐姐!” 这时玉珍姑娘也己停止了娇笑,闻言含笑说道:“这怎么能说是妹妹们欺负姐姐呢,是姐姐的样子要叫妹妹们好笑的嘛!” 何云凤磕的一伸玉手.就拉着珍妹妹的玉臂,往怀里一带,珍妹妹的一个娇躯便跌进何姐姐的怀里,何姐姐一只手搂着珍妹妹的娇躯,一只手在珍妹妹的粉脸上,拧了一把,娇咳着道:“还要犟嘴说这不是欺负,你既然先发觉了,为什么不说,引得霞妹妹也看出来笑我。” 薛明霞忽然一眼瞥见屋外,园中曲径上,几个店伙计捧着酒菜茶水等物,向这边走来,连忙向何云凤、蓝玉珍二人说道:“何姐姐珍妹妹快别闹了。外面店伙计送东西来了。” 何云风闻听,连忙放开搂着珍妹妹的手,薛明霞向云至说道:“依这小淘气,还不把头巾还给何姐姐,让何姐姐带上。” 云至把小嘴儿一嘟,说道:“这会子喊我小淘气啦!要不是我淘气,何哥哥到现在还不是何哥哥,怎会变成何姐姐嘛!”说着,便一纵小娇躯,扑到何云凤怀内,娇咳说道:“何姐姐,你喜欢至妹妹,不会怪要妹妹淘气吧!”何云风见云至实在淘气调皮可爱之极,便抱着她的小娇躯笑道:“姐姐不会怪你的,外面店伙计送东西进来了,姐姐这样子让他们看见了不好看,走!你陪着姐姐到房间里去,把头巾带上再出来。”说着,便放下云至站起身来,拉着云至的小手往卧室里走去。 小翠正要跟着走进去,何云风向她一摆手道:“你在外面照顾着吧,他们送东西来了。” 小翠便点头应了一声:“是!” 不一会儿,店伙计已捧着酒菜到了屋门口站着,小翠向他们说道:“你们拿进来吧!” 店伙计这才走进屋来,由小翠帮着他们将酒菜在桌上摆好,临退出屋去之时,一个店伙计忽然向小翠低声问道:“小姐呢?” 小翠用手指了指卧室道:“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店伙计眼睛膘了膘屋中坐着的蓝玉珍、薛明霞和云龙后,低声说道:“马店主已经回来了,他本想要进来的,听说有客人,恐怕不方便,所以没有进来.马店主叫我进来顺便请示一声:问小姐是不是要马店主进来一趟,还是怎样?麻烦姑娘到房里去替我请示一声吧!” 小翠-听,点点头道:“好吧!你在外头等一下,我进去问-声去。” 小翠话刚落口,何云凤牵着云至的手,已从房里出来,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小翠问道: “小翠,什么事?” 小翠尚未答话,那店伙计已跨前-步.向何云风躬身说道:“马店主已从外回来.他本要来面见小姐报告一切,听说小姐这里有客,恐怕不方便,没有敢进来,特地叫小的请示一声,问小姐是不是要他进来一趟?” 何云风说道:“你去告诉马店主,就说谢谢他,叫他不要进来了.他辛苦了,叫他休息休息吧I” 店伙计躬身应了声:“是!” 正要转身迟去.何云风忽又喊住他道:“还有,你告诉马店主,就说这件事情不要查了,叫他派个人出去通知一声。” 店伙计答应了一声“是”后,便转身出屋,沿着小径向屋外走去。 店伙计走后,何云风便请珍妹妹、霞妹妹二人入席。珍妹妹首先皱眉道:“我们都是刚才吃过饭的,肚子里饱饱的,怎么吃得下去嘛!” 云至说道:“何姐姐!我们不要吃东西,听说这里很热闹好玩,所以我们才停下来,想在这里玩玩,明天再走,何姐姐,你陪我们出去玩去好吗?” 何云风点头笑道:“好!姐姐一定陪你们去玩!”说着,又向珍妹妹和霞妹妹道:“这是店里现成的酒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二位妹妹远来是客,姐姐在这里是主.二位妹妹干万不要客气,先在这里随便吃一点酒菜,然后我再陪着二位妹妹们,出去逛逛这金陵名胜的地方。” 明霞姑娘说道:“姐姐,你何必这么客气嘛!” 何云风道:“霞妹,并不是姐姐客气,这点水酒,乃是姐姐应该尽的地主之谊!二位妹妹快请坐下吧!” 明霞、玉珍二位姑娘,见何姐姐这样说法,而且情意殷切真挚,虽然实在一点东西也吃不下,但也不好过于推却,只得入席坐下。 三位姑娘中,当推何云凤酒量最好,薛明霞次之,蓝玉珍则是点酒不沾,但在何姐姐盛意殷情之下,也不得不稍稍沾唇。 席间,蓝姑娘又将霞姐姐和云龙、云至二小,向何姐姐作了一次详细的介绍,何云风这才知道薛明霞是武林二老渔瞧翁的义女,云龙、云要二小是银髯叟的族孙兼爱徒,也是心上人的义弟义妹,芳心中也就不禁更加高兴万分。 三人均是江湖儿女,不像普通世俗女儿胶扭捏心作态,况且何云风又是存心要和蓝玉珍、薛明霞、云龙、云要二小交好,一时间也就更显得热络亲切异常。 三位姑娘本都是貌似娇花般的美人儿,喝了-点酒之后,三张粉脸上皆是舵红满颊,更加的娇艳欲滴、真是“面拟挑花,眼似秋水”!娇艳万分,抚媚到极点!尤其是玉珍姑娘.在娇艳抚媚中,更带着一种天真纯洁的稚气,更为惹人爱伶!这时纵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再世,面对着当前的三位美人儿,恐怕也禁不住要心荡神桔呢!只可惜现下三女穿着的皆是一身儒衫! 三女越谈越亲热,也越谈话越多,好像已忘记了云龙、云至二小的存在,冷落在一旁,瞪着两双大眼睛,望着三个姐姐喀墒咕咕,格格娇笑地谈个不停,云龙是个男孩子倒还无所谓,云至是个女该子,而且个性又较哥哥调皮淘气得多,早就努着一张小嘴儿不高兴啦! 三女亲热的谈个不休投完,小丫头的小心眼儿里就在打着鬼主意,大眼珠儿滴溜溜一阵乱转,便向云龙低声道:“哥哥,我们到外面玩儿去,让她们在这里谈个够,走!”走字出口,便拉着云龙的手,悄悄走向屋外!三女只顾谈笑,竟然没注意到二小的离去。 云龙素常就唯妹妹的话是从,一向顺从惯了的,不敢违勘,何况坐在一旁,瞪眼看着三个组姐亲热的谈笑,也实在的无聊,听妹妹说到外边玩儿去,哪有不愿意的。 两个小淘气出得屋外,立刻便沿着曲径,宜奔店外,一到店外,云龙便问道“妹呀!我们又不熟识这地方,到哪里去玩呵!” 云至被哥哥这一问,不禁一怔,心道:“是阿!这地方我们又不熟,到卿里去玩呢。什么地方才好玩呢?”心里这么想着眼珠儿一转,忽然想起先前在饭馆听那店伙计说什么山啦,什么湖啦,便向云龙说道:“哥呵!我们回店问问店伙计,店伙计一定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好玩。” 二小一走进店门,正好碰着先前被云至打了一拳的那个胖店伙计,云至一把就拉着他说道:“喂!胖子,你告诉我,这里什么地方好玩!” 胖店伙计先前挨了一拳,痛了老半天,云至-把拉着他,不禁吓了一大跳,生怕云至再打他,挨了别人的打,还可以想办法出出气,挨了云至的打是白挨,因为云至是玉面罗刹何巡察朋友的妹妹,青龙帮中上上下下,哪个不怕玉面罗刹,谁敢招惹她! 听了云至的话,知道不会打他,心中这才定下来,连忙赔着笑说道:“小姐,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有夫子庙,有秦淮河……” 云至把小脚儿-保,娇咳道:“哪个要你说什么庙阿河的,我问的是这里可有个什么山啦,湖的地方?” 胖店伙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至的娇咳打断,心道:“你这小丫头,怎的这么凶!” 心里这么说,口里可不敢说出来,仍是赔着笑说道:“有!有!有!这里有紫金山,有楼霞山,雨花台,玄武湖。” 云至一听,小脸儿上立即露出了笑容.说道:“对啦!就是楼霞山,玄武湖,往哪里去是怎么个走法,你告诉我们好吗?我要和哥哥去玩玩!” 胖店伙计连忙点头道:“好!好!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到十字路口,再胡弯往北就到了。” 云至小手一松,放开拉着胖店伙计的衣服.道:“谢谢你啦!胖子。”说着,转身拉着云龙的手道:“哥啊!我们走!”走字刚出口,两小身形-晃,便已跃出店外,向西走去。 胖店伙计跟出店门向西望去,两小已出去了二三十丈远,胖店伙计不禁一伸舌头,暗道:“我的妈呀!这两个小鬼才多大一点年纪,身法就那么快,将来长大了,还不是和玉面罗刹一样的武功高得出奇嘛!” 且说三女正在谈笑起劲,玉珍姑娘忽地一眼发现屋内不见了二小的人影,便向薛明霞问道:“霞姐!龙弟、至妹哪里去了?” 小翠在旁插嘴说道:“至小姐和龙少爷刚才出屋去不一会儿,大概是到花园里玩儿去了吧!” 三位姑娘闻言,都连忙飞身纵出屋外,四面-看,花园中静悄悄地,哪里还有二小的人影!薛明霞首先急道:“这两个小淘气.人小胆大,说不定偷偷溜出店去玩儿了,何姐姐,我们赶快到前面店内问问去,可曾看见二人出去没有,不要两个小淘气到外面去,惹出了是非来!”何云风听说,便点头说道:“好!我们赶快去!”话完,双肩微晃,已展开身形,沿着曲径,当先向前驰去,薛明霞、蓝玉珍也连忙展开身形,跟后急驰。 三位姑娘到达前面店堂,也不过是眨眼工夫,何云风向在店堂里的店伙计们望了一眼,问道:“尔们几个看见两个小孩子出去吗?” 胖店伙计连忙躬身答道:“看见了,已经出去好一会儿啦!” 何云凤问道:“你知道他们两是往哪条路上去的吗?” 胖店伙计答道:“那小女孩曾问我,往楼霞山、玄武湖怎么走法,我告诉了她,两人大概是往哪里玩去啦!” 薛明霞一听,两个小淘气果然是偷偷地溜出去玩儿了,芳心中不禁急道:“何姐姐,这两个小鬼头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胆大极了,什么事都敢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我看我们还是起紧追去吧!” 玉珍姑娘在旁也急急地道:“对!我们还是紧迫着去!” 何云风心想,云龙、云至二人,纵是人小胆大,在外边玩个一天半天的,哪就会玩出岔子,何况二小均会武功,见薛明霞、蓝玉珍二人,急得忧形于色,心中甚是不以为然。可是当她一想起云龙、云至,是心上人的义弟义妹,二人这一出去,万一果真出了什么差错,将来怎么向心上人交待,一想到这里,心中也就不禁急了,连忙点头道:“走!”何云风一声“走!”字出口,便当先飘身步出店外,薛明霞、蓝玉珍也连忙跟着飘身出店。 三位姑娘芳心虽然部甚是着急,恨不得一步就追到楼霞山、玄武湖找到二小,但在这大白天里,在行人熙攘往来极多的,金陵城中的大道上,可不能施展轻功身法,心急又有何用,只能加快脚步行走而已。 三位姑娘均已习得上乘轻功身法,这一脚步加快,岂同等闲,比普通一般人走路,快了何止数倍,只见三人衣抉或飘,脚下沾地.路上行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便已挨肩擦过! 不大一会儿工夫,三位姑娘便己到达玄武湖畔.分头找了一阵,哪里有云龙、云至二小的人影,于是三人便又往楼霞山走去。 刚登上楼霞山半腰,陡见山上飞奔下来一个小女孩,三女眼力均异于常人,老远就已看出奔下来的这小女孩正是云至。 好快!晃眼之间,已到三女身前丈外,云至对三女好像根本毫无所见,仍一个劲的低着头往下急冲,三女一见,不禁大吃一惊,同时又未见云龙人影.顿觉苗头不对,蓝玉珍首先拦着云至急冲下来的身形,一声娇喊“至妹!” 云至闻听喊声,似乎微微一怔!猛然拾头.一见三女,三女心头亦均不禁猛然一震,扑扑狂跳不止,只见云至双眼通红,满布血丝,似欲喷火,粉脸泛白,泪迹映然!显然是发生了事故! 这时.云至已看清楚了是三位姐姐来到,身形猛的后错,想刹住往下急冲的身子,然而哪里还能刹得住,幸而蓝玉珍迎面拦着她,见她身形未及刹住,依然急劲下冲,连忙脚下拿桩,双臂一张,正好接着她势已稍缓而冲劲犹急的娇躯,一把搂在怀内。 云要的娇躯扑进蓝玉珍的怀内,口中只喊出了一声:“珍姐姐!”双眼往上一翻,娇躯一软,人便晕了过去! 蓝玉珍一见,只急得手足无措,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连连呼喊:“至妹!至妹!” 薛明霞见状也是急得泪眼盈盈,一把握着云至的小手儿,连声娇喊:“至妹!至妹!” 何云风江湖阅历较深,经验较丰,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羊脂玉瓶儿,从里面钢出一颗清香扑鼻,赤红似火的红色丹丸“八宝续命散”,用手捏开云至的牙关,纳入口中,向蓝玉珍、薛明霞二人道:“二位贤妹且请勿急,至妹只是一时脱力,惊急过度所致,绝无妨碍,愚姐已给她服下了一粒师门‘八宝续命散’,只要用推宫过血手法,推拿一阵,即可苏醒,现在要紧的是云龙为何不见,可能已出了什么事情,二位贤妹可在此地救治至妹,待我先上山顶去查看一下再说!”话末完,身形微晃,已飘身出去丈外,这时己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身形,快似飘风,直向山顶驰去! 薛明霞、蓝玉珍均系初出道江湖,丝毫经验全无,这时已急得芳心无主,闻言连忙抱着云至在道旁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将云至放躺在地上,薛明霞便蹲着身子,伸出一双玉掌,依照何云风所说,施用推宫过穴手法,在云至身上一阵推拿,约莫有一盏热茶光景,云至已悠悠醒转,一睁眼,看了身旁的蓝玉珍、薛明霞一眼,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在蓝玉珍的怀里,“哇!’的一声哭道:“珍……姐姐……霞姐……姐……,哥哥被……-……个白……胡子老……头子……抢……定啦,快……点去……救哥哥……呀!” 薛明霞连忙问道:“至妹!那老头子在什么地方?” 云至硬咽地道:“往……山后去啦!” 薛明霞闻听,急忙芳肩一晃,正要掠身纵起.陡觉微风飘然,何云风已飘身落在她身前,拦着她说道:“霞妹别上去了,我们还是先问问至妹,然后再说!” 原来何云风飞身驰上山时,举目四处一望,山顶上空荡荡的,连一个游人都没有,哪里有云龙的人影,楼霞山顶本就不大,何云风便纵起身形,舱上一棵树顶,向四面一查看,连一点踪迹皆无,于是便跃下树顶,向山腰驰来,正巧见薛明霞身形微动,似要奔向山顶,这才戮落她身前,叫她不要上去。 何云风说后,便走到蓝玉珍身前,接过云至搂在怀中,这时云至巳停止了哭泣,嚷道: “何姐姐,我们快去救哥哥呵!哥哥被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抢走啦!”口中嚷着,一个小娇躯便不停地在何云凤的杯里挣扎,何云风紧搂着她,一面用绢帕替她拭着脸上的泪痕,一面柔声地说道:“至妹,你先定定神,不要急,先把经过的情形告诉姐姐,这白胡子老头儿为什么要把哥哥抢走,往什么地方去了,可知道白胡子老头儿叫什么名字,告诉姐姐,姐姐一定将哥哥救回来!” 薛明霞在旁也说道:“是呵!至妹!究竞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说说清楚,我们才好去救呵!” 云至听后,果然便不再叫嚷挣扎,略为定了定神说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儿,长得一副怪样子,难看死了.他自己说他是什么天山怪叟,他要我和哥哥给他做徒弟,我们不答应,于是我和哥哥便和他动手打起来啦,我被他掌风扫中了一点,浑身直发冷打颤,酸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跟跑着退出了好几尺远.才勉强拿桩站稳,就在这时候,哥哥就被他的鬼爪子抓住啦,我一见急了,强运真气扑上去,想救哥哥,怪老头儿身形一晃,便抱着哥哥飞奔下后山溜啦!我本想追他,可是我浑身不得劲!” 何云风闻听后,芳心大吃一惊,她曾听恩师和义父说过这天山怪叟一身怪异武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所练玄阴掌阴毒异常!闻听云至说.曾被老怪玄阴掌风扫中,使秀目凝神注视着云至的脸孔,立即发觉云至的脸色微微有点苍白,苍白中透着一丝青色!便连忙向云至说道:“至妹!你赶快盘膝坐下来,按照平常运气行功之法,行行功看,看看血气是不是能通行无阻!” 云至遂就依言盘膝跌坐地上,闭目垂帘,试一运气行功,立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气血呆滞,血不能畅通,气不能上达,全身痛苦不堪,就不禁睁开一双秀目,望着何云风摇摇头道:“何姐姐,不行!我浑身酸死啦!一点气力都没有,怎么办?” 蓝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闻言,均不禁大吃一惊,急向何云风问道:“姐姐,怎么啦? 至妹是不是受了伤?” 何云风秀眉微盛,点点头道:“至妹是中了那天山老怪的玄阴寒毒掌!” 蓝玉珍、薛明霞见何云风脸色凝重,秀眉紧躇,知道云至伤势不轻,这玄阴寒毒掌必然阴毒异常,二人脸上立时露出焦急之色,问道:“姐姐!至妹的伤势怎样?是不是可以医治?” 云至可被吓呆住了,她真想不到这天山老怪的玄明掌,竟有这么厉害,只被掌风扫中了一点儿,就受了重伤,连真气都不能运行了。虽是如此,但这时她对自己的伤势.倒并不着急,着急的却是哥哥的安危,担心哥哥被老怪掳回去,不知道要被是样了?一想到哥哥,不禁眼泪都急得流了出来,叫喊着道:“你们别光顾我嘛!我不要紧嘛!赶快去救哥哥回来嘛!” 何云风望了云至一眼,对蓝玉珍、薛明霞二人说道:“二位贤妹别急,老怪的玄阴掌,虽然阴毒绝伦,尚幸至妹受伤不重,愚姐自信,凭恩师的‘八宝续命散’及愚姐的本身功力,尚可替她打通奇经八脉,助她行功,通行气血,逼出寒毒,疗治复元,只是这么-来,必须耽搁三数日时间,才能再救龙弟。”说到这里,略微顿丁顿,继续说:“不过依照愚姐猜测,老怪既想收龙弟为徒,故龙弟虽被擒去,绝对无甚凶险!是以愚姐意思,救龙弟之事,不妨暂缓,先将要妹伤势医好再说。” 蓝玉珍、薛明霞二人这时芳心已乱,既急云龙之被擒.又忧云至之伤势,早就没有了主意,闻听何云凤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觉得很对,其实除此而外,又有什么办法! 薛明霞首先点头答道:“我和珍妹妹皆是初出江湖,对于这些事情丝毫阅历皆无,一切但凭组姐做主.我和珍妹妹都听从姐姐指挥,姐姐怎么说,我和珍妹抹就怎么好。” 云至听三位姐姐说,要先替她疗治好伤,然后才去救哥哥,小心眼儿不禁就急了,哭着嚷道:“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要你们快点去救哥哥回来嘛!” 何云风连忙安慰她道:“至妹妹别哭了,姐姐一定替你去把哥哥救回来,但是现在你可得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的让姐姐替你疗好伤一起去救哥哥去,你要不听姐姐的话,姐姐也就不管了。” 蓝玉珍也在旁边含着眼泪说道:“至妹!听何姐姐的话准没有错,我们和何姐姐一定会把哥哥救回来的!” 云至仍是哭嚷着要先去救哥哥回来,何云风无法,一伸手便点了云至的睡穴,抱起云至的娇躯,口中说了一声:“走!”便当先向山下奔去。 原来云龙、云至两个小淘气,-出店门,便依着胖店伙计告诉她们的路径,向前直奔,不一会儿工夫,二人便到了楼霞山下,云至就要和云龙比赛轻功玩,以山顶为目的,谁先到山顶谁就为胜! 于是二人便展开轻功身形,向山顶奔驰,结果二人差不多是同时到达了山顶,可以说是没有输赢。但云至却向哥哥说道:“哥呵,你输了呢!你比我慢了一步!” 小孩儿的心性哪有个不好胜的,明明是二人同时到达山顶,不分输赢.妹妹却硬说他慢了一步,输了,心中当然不愿意,便说道:“呸!妹妹真赖皮,不要脸……” 云龙一时说溜了嘴,不要脸三字冲口而出,立时惊觉连忙停口,云至已经是小嘴儿一顿,娇咳道:“碎!你才赖皮不要脸呢!”话刚落口,脚下小蛮靴一跺,小粉拳一扬,晃身就往云龙肩膀打去,云龙身形一晃便已让开。云至一声娇叱:“你敢逃!” 娇躯微扭,跟着就追!于是这兄妹二人,就在山顶上,一逃一追的追逐起来。正在这兄妹二人追逐着,玩得高兴的时候,陡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喝道:“你两个小娃儿,都与我停住!” 云龙、云至二小闻声,全都不由一怔!停住身形往喝声的地方一望,只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穿着一件长不长,短不短,齐着膝头的黑布袍子,腰间扎着一条麻绳,插着一根旱烟杆子,脚上赤足,穿着麻鞋,一张面孔青惨惨的,两颊瘦削无肉,露在袖子外面的两只手臂,干瘪瘦削,漆黑得如一双鬼爪!正细眯着一双眼睛,望着云龙、云至二人“嘿!嘿! 嘿!”的笑呢!笑声异常刺耳难听,使人很不舒服! 云至一见这老头儿的一副怪样子,心中就很是不高兴,便把小蛮靴一顿,说道:“哥呀!看这老头儿的怪样子,真难看死了,简直就像是个鬼一样的,我们走!不要理他! 淬!”说着便拉着云龙的手,正要转身走开,忽闻那老头儿“嘿!嘿!”一声阴笑,喝道: “你这两个小娃儿,胆子真不小,竟敢骂我老人家,还不与我站住!” 云至素性调皮,从来就是天不伯地不怕,哪会吃老头儿的这一套,闻喝不由双手往腰间一叉,大眼珠子一翻,瞪着这怪形难看的老头儿娇喝道:“你要怎样?” 只见老头儿把一双细眯着的眼睛,猛地一张,精芒四射的望着二小,哈哈一声大笑,笑声有如狼降枭鸣,刺耳难听之极,听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老头儿笑后,脸色忽地一沉,冷冷地说道:“我老人家看你这两个小娃儿,根骨本错,轻功身法已有根基,一时喜爱,想收你两个小娃儿为徒,这也是你两个小娃儿的造化.与我有缘!”老头儿说到这里,忽地一改那冷冷的声音,沉声喝道:“还不赶快跪下来磕头拜师!” 云至听完老头儿的话后,不由得一阵格格娇笑道:“你这老鬼,也不去撤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长相,像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想收我和哥哥做你的徒弟,我看你大概是想徒弟想疯了心啦!” 怪老头儿被云至的这几句话.直骂得一张青惨惨的脸孔,变成了猪肝颜色,白胡子往上直翘,鬼爪子一拾,正要伸出去抓云至,忽然心念一动,想道:“看这两个小娃儿根骨绝佳,都是练武的上乘之选,难得的人材,虽然我已经收有四个徒儿,资质均甚平庸,要和这两个娃儿一比,何音天壤,我既要收这两个娃儿为徒,怎可因为一时的气怒,就冒失出手,我这-手抓去,这女娃儿怎能经受得起,不死亦必重伤,万一送了她的小命,岂不太可惜!” 想到这里,抬起的鬼爪,使又缓缓的垂了下去,望着云至嘿嘿一声冷笑道:“看不出你这鬼丫头,年纪虽小,口齿倒很犀利,我老人家要不是看着你这小丫头,根骨极佳,心里喜爱,像你这样目无尊长,骂我老人家,早就叫你毙命在我老人家的玄阴掌下了。” 云至满脸不屑地,小嘴儿一倔,道:“呸!呸!不要脸了吧,看你那副猴儿嘴脸,也配称做尊长,真是要笑掉了人的大牙啦!淬!” 云至“淬!”了一声之后,便朝云龙说道“哥呀!这怪老头儿一定不是好人、我们不要理他,走!” 云龙点点头道:“妹妹说得对,这老头儿是个坏人,我们走!”走字刚出口,二小便已手挽着手儿,掠起身形,往山下飞奔。就在二小身形刚掠起之际,陡觉风声讽然,眼前人影一晃,那怪老头儿已从二小头顶越过,落在二小身前,拦住去路。 云龙、云至二小葛然一惊,身形候地一分,飘身暴退八尺,一东-西,戒备站立。 云龙双睛一瞪,怒喝道:“你究竟要怎样?” 怪老头阴侧侧冷笑道:“我要你两个小娃儿乖乖地听话,给我做徒弟。” 云龙怒道:“天下没有强迫要人家做徒弟的道理.我们不愿意拜你这个鬼师父!” 怪老头脸色一沉,怒道:“我老人家向来是言出必随,只要我愿意,你不愿也不行!” 云龙冷笑道:“你少爷就是不愿意!倒要看看你这老鬼又能把你少爷怎样!”——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 七 章 怪老头儿声如狼哮般,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这小鬼倒还蛮有点骨气,我天山怪叟虽然末履江湖二十余年,江湖上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无礼顶撞我老人家的,今天为了爱惜你这两个小鬼的根骨太好,所以才忍而又忍,被你这个小鬼骂了这许多,今天要不把你这两个小鬼制住,带回北天山去,我天山怪叟就枉自称雄于江湖了。” 原来这怪老头儿,乃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玄阴教教主,当时玄阴教的势力之大;远甚于今天的黑风、青龙两帮,不过这魔头为人虽然邪恶偏激,但却言出必随,从不反悔!自二十年前巫山论剑失败后,立即依约散去玄阴教设在中原各地所有的分教徒众,独自返回天山老巢后,并誓言二十年内,足迹决不踏入中原一步。 二十多年来,老魔头自守诺言,隐居天山老巢内,一心苦练独门武学“玄阴神功”,“玄阴剑法”,“玄阴鬼手功”这三种玄阴教中最厉害.最为阴毒难练的魔功,均被他在这二十年中苦心参悟练成。 老魔头一算时间,已二十年过去,同时也静极思动,于是便从北天山来到中原,-方面联络昔年教徒同党,准备东山再起,重振昔年玄阴教声威,再与中原侠义道人物一决雌雄,意图凭着新练成的三种极阴毒的魔功,挫败侠义道,称霸武林!一方面他是因所收四徒,武功虽已登堂入室,功力火候亦已不弱,但资质实在太差,实不足以传已衣钵,习练阴门中秘学,因此想在中原物色一两个资质根骨较好的少年,收为徒弟,传以衣钵,惮将来接掌这玄阴教主的位子。 今天老魔来到金陵,二十余年未履中原,是故亦来这栖霞山顶一游,适逢云龙、云雯二小在山顶追逐戏耍,-见二小轻功身法快捷,已生喜爱全心,及再一细看二小骨秀神清,资质佳绝,更加喜爱,立意要收二小为徒,作其衣钵传人。 不意二小竟然不肯,并且一再骂他,若照老魔平囚凶残习性,早应被激怒如雷发,出手毙二小于掌下,但老魔因太喜爱二小资质,故才一再忍耐! 天山怪叟话声一落,云雯便格格一阵娇笑道:“呸!姑娘我可没有听说过,你这个什么天山怪叟,地山鬼叟的名儿,光说大话吹大气,有什么用,你想用你那什么鬼名头儿,说两句大话,吓唬住姑娘,你简直是在做大梦啦!” 天山怪叟一听云雯口齿太犀利,便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声厉吼暴喝道: “你这小丫头太也不识抬举,今天我老人家要不结你一点颜色看看,说来你也不会知道我天山怪叟的厉害!”话刚完,鬼爪一伸,已向云雯肩井穴抓到。 云雯小琼鼻儿一皱,一声轻“哼!”说道:“哥呵!这老鬼不是个好玩意儿,我们俩动手揍他!” 云龙连忙答道:“好!我们两人打他!” 云雯口中说着,一双眼睛却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天山怪叟,暗中蓄势,凝神戒备着,-见老魔的鬼爪向肩井穴抓到,格格一声轻笑,脚踩苍虚漂渺步,娇躯一扭,身形己杏!天山怪叟不禁一怔!暗道:“这小娃儿使的是什么功夫,怎的惩般玄妙?” 陡闻一声叱喝,云龙已从左方袭到,小手掌夹带劲风,声势颇为惊人!身后一声娇叱,云雯也自身后袭到,小手掌上下其手,并指如朝,一朝“横心”,一哉“志堂”两大穴。 天山怪叟见两小身法玄妙迅捷,出招快似飘风,招式颇见火候,心中也不禁暗惊,连忙足下前滑,身形微摆,避开二小攻招,身形电飘,仍拦住二小下山去路,但已离二小入丈开外! 二小同时一声叱喝,双双掠身扑出,仍是分左右夹攻老怪,老怪双眼猛张,精芒四射,望着二小声如枭鸟叫,野狼哮,咕咕一声怪笑,左手短袖一辉,运起玄阴神功发出一股无形劲气,阻挡云雯攻招,右手玄阴拂穴手,五只鬼爪箕张.罩着云龙周身六大穴抓下,对云龙攻招视若无睹,云龙见状骇然,忙不迭收招阻势,展开苍虚漂渺步,身形一晃,脱开老怪鬼爪笼罩之下! 云雯自左攻袭老怪,只见老怪左手一挥,便被一股无形劲气逼住,不能攻近老怪身前,心中也不禁骇然大惊! 天山老怪这玄阴神功虽属左道旁门,但与道家的玄功是气,佛家的般若禅功,殊途同归,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威力虽不及佛道两般神工玄妙至大,但亦非同小可! 这还是老怪喜爱二小资质佳好,不肯伤害二小,故虽发出玄阴神功,目的只在阻挡云宝攻击,末施反弹力量,否则老怪若存心要伤云雯性命,只要施展出反震之力,云雯焉能得有命在.娇躯怕不早被震飞,摔死当地。 天山怪叟这玄阴辣穴手名震江湖数十年,堪称武林一绝,自他出道江湖以来,武林正邪两道,毁在这玄阴拂穴手下的成名高手,不知多少! 满以为这玄阴拂穴手一出手,这男小娃儿定必受制,决逃不出这一精奇招术之下,岂料不知道这小男娃儿使用的什么身法,竟是那么的玄妙莫测,身形微微-闪便已轻易的避开他这精奇招式笼罩之下! 天山老怪心头不禁一悟,暗道:“这两个小娃儿使用的是什么身法?竟这么神奥玄妙! 而且看这两个小鬼,年纪虽小,身手实是不弱,武功招式均颇见火候,只不知道是何许人家子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放眼当今武林中人物,能在这点年纪的小娃儿,调教出这样身手的人,还实在想不起来!” 老怪想到这里,忽然心念一动,心道:“难道说这两个小娃儿,是那三个老不死的门人子弟不成?不然,则又是何人门下?……” 老怪心里这样一想,觉得很是可能,暗道:“何不问问清楚再说!” 老怪心中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一双眼睛忽又细眯缝起来,望着二小问道:“你两个小娃儿,是何人门下子弟?” 云雯逢左扑攻天山老怪,被老怪玄阴神功遏阻之下,心中大惊,骇得纵身倒退丈外站立。云龙自右疾扑老怪,老怪对云龙攻招视若无睹,反而出招五指箕张地笼罩着云龙周身六大穴。云龙心头一骇,虽仗着苍虚漂渺步,脱出老怪五指笼罩之下,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于是便也飘身退出丈外,与云雯由分而合,两小并肩仁立。这时二小心中均已明白,知道这老怪武功怪异高绝,非是易与之辈.二小人本鬼精灵,聪明慧颖异常,平素虽极骄傲好胜,从不服人,但这时却也不敢乱动发招抢攻,只是瞪着四只大眼睛凝注着老怪,全神戒备!老怪不动,二小亦必不动,老怪动,二小必立即抢制先机,依照武学家名言;以静制动!故未再出招扑攻! 云龙哈哈一笑,道:“老鬼!凭你这分长相,也配问你少爷是何人门下子弟,真是不自量力!” 老怪嘿嘿冷笑道:“我老人家不过是试探试探你们,看看尔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说出师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两个小鬼没有这个胆子,告诉我老人家是何人门下,其实我老人家早就看出了,你两个小鬼是何人门下子弟了。” 云雯格格娇笑道:“呸!凭尔那副德性样子,也能看得出我们是何人门下,别想骗我们啦!我们才不上你的当呢!” 云雯接着在眼珠儿滴溜溜地一转,说道:“其实你这老鬼要知道我们是何人门下,就是告诉了你,也不怕你……”说到这里,云雯故意住口不说,云龙知道妹妹鬼坏调皮得紧,这样做作定然又要使坏骗老怪上当,于是在一边站着.心中不禁暗暗窃笑-老怪一听云雯这话,眼睛忽地一眯,竟使用激将法地望着云雯阴险地说道:“别说啦! 你又不敢告诉我!” 云雯忽地大眼睛一翻,娇咳道:“为什么不敢告诉你!” 老怪见这小丫头已经受激,立即打蛇随棍上,阴侧侧地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云雯格格一笑,说道:“告诉你就告诉你,谁还怕你不成,老实告诉你吧,本姑娘是你爷爷门下!” 云龙在旁忍不住“喋咳!”一笑,暗道:“妹妹真调皮鬼坏!” 天山怪叟闻听,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水青惨惨的脸孔又变成猪肝颜色,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小丫头,如此鬼坏,上了这么个大当!问了半天结果成了这小丫头的师侄! 这天山怪叟自从艺成出道,纵横江湖,一身诡异武功出神入化,武林正邪两道人物,谁不忌惮他三分,几曾受人这样戏悔过,二十年前,巫山论剑败于清昙神尼七十二式降魔剑下,迫得解散玄朗教,返回北天山老巢,足不出山,认为生平奇耻大辱! 北天山九宫洞中,二十年埋首苦练玄阴教独门秘学魔功,认为凭着这二十年来练成的三种魔功,定可洗雪当年巫山论剑败于神尼剑下之耻,而傲视江湖,称霸武林!唯我独尊! 不料今天在这栖霞山顶,为了喜爱二小资质根骨俱佳,为难得的人材,欲收为衣钵传徒,乃才掩按着凶性,一再忍受二小的讽骂!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这天山怪叟本就是个生性凶恶残暴之人,云龙、云雯二小一再讽骂戏侮,哪还能再忍受得住,立时暴跳如雷,厉声吼喝道:“小鬼丫头,竟敢逞口舌之利,戏弄我老人家,今天要不把你们擒回北天山去,我也就枉称天山怪叟了!”话落,人已飘身掠起,扑向二小,两只鬼爪一伸,分揪二小本是在蓄势戒备,以静制动并肩侍立,虽在说话戏辱老怪,但戒备神情,并末稍懈,老怪岂能轻易得逞! 一见老怪暮地掠身扑出,身形迅若电闪,一双鬼爪,击发出五股丝丝锐风,夹着砭人肌肤的寒气,爪未到,五股锐风已经袭体,砭人肌骨生寒。原来老怪因二小身法玄妙神奇莫测,恐一击不成,又得多费手脚,竟不惜发出玄阴寒气,夹在玄阴拂穴手中施展,企图一击成功擒住二小。 二小轻功经银髯叟苦心调教,造诣已臻登堂入室之境,人又聪慧,滑溜之极,再加上一套神妙的苍虚漂渺步法,老怪如何便能一击成功! 只见二小身形一晃,已是由合而分,躲开老怪的一只鬼爪迅若电闪的一击!同时喝比声中.二小已是一左一右扑身攻到! 老怪嘿嘿一声狞笑,晃身后退三尺,左手一招“风扫治叶”,掌心向外一扬一推,一股阴柔掌劲夹着砭骨寒风,打问云雯。右手臂一伸,忽然暴长尺余,老怪竟然施展出最新练成的玄阴鬼手功,五只鬼爪候张,猛可里向云龙肩肿抓到,云龙万料不到老怪这鬼手臂,会突然暴长出尺许来,几曾见过这种怪异武功,不禁微微一怔!就在他微一怔神间,老怪鬼爪已经抓到,方觉不妙,要想施展苍虚漂渺步,闪身躲避时.已是无及,只觉得肩肿一紧,一声惊叫,已被老怪鬼爪抓着.跟着身躯便已腾空悬起! 云雯刚掠身扑出,只见老怪左掌向自己这面一扬一推,立觉有一股阴柔劲风,夹着逼人寒气迎面袭来,连忙硬收住前扑攻势,往斜刺里纵身跃开。就这样仍是慢了一步,右半边身子被玄阴掌风扫着了一点.立时便觉得浑身一颤,酸软无力,一个娇躯摇晃着欲倒,接连粮舱往后退出五尺,方始拿桩站稳。 天山怪叟玄阴掌风寒气,本是采集地医阴寒之气练成,练这种掌功必须在深山山阴极寒之地,枯坐三年,将地底阴寒之气吸入体内,并以本身真气引导,通行本身奇经八脉,周而复始.与本身真气汇合调和,才能练成。 这玄阴掌风中人,立时浑身寒冷发颤,酸软无力.十二个时辰内不治,寒毒攻心全身僵冻而死,端的阴毒异常!云雯虽只被玄阴掌风扫中了一点,寒毒已经侵入体中,受伤颇为不轻! 但还是因为云雯凛赋甚好,内功已稍具火候,加以曾服过武林中人视为至宝的“百转大还丹”,始能支持未倒,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不支倒地了。 就在这刹那间,云龙已被天山怪叟施展玄阴鬼手功,抓住肩肿,云雯一见之下,芳心惊急万分,也顾不了浑身酸软无力,猛提一口真气,一声娇叱,飞身猛向天山怪叟扑去! 天山怪叟眼看小娃儿被玄阴掌风扫中,身形跟舱后退数尺,显是寒毒已经入体,居然能支持不倒,并还能飞身猛扑过来,心中也不禁暗自惊异这女娃儿的功力深厚! 这时只要天山怪叟随便再发一掌,云雯绝无幸理,定然毙命当场!不过,天山怪叟虽然凶恶残暴成性,手段毒辣异常,但到底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辈人物,和二小动手已是不该,传出江湖足可为人笑柄,但系为想收徒弟,迫不得已,尚还可以说得过去,如再发掌击毙这女娃儿、则就再无法自圆其说了,何况这女娃儿已中了玄阴掌寒毒,若无治伤圣药及时疗治,亦未必能保得命在,又何忍再加掌,落个骂名呢! 因此,天山怪叟这才于云雯飞身猛扑过来之际,咕咕一声怪笑,展开绝顶轻功,挟着云龙,身形有若风飘电闪,向山后疾驰下去! 云雯本是猛提一口真气疾扑老怪,但寒气已失去控制力量,一扑未中,人便向前倾出,已是摇晃欲倒,眼看着老怪挟着哥哥,驰向山后,有心想追,无奈力不从心,眨眼之间,便巳失去老怪踪迹! 别看云雯只是个十一岁大的小女孩,个性却极为强傲得紧,眼看哥哥被老怪掳去,自己身已受伤并急得双目通红,似欲喷火,但一点眼泪都没有,只是紧咬着银牙,提着一口真气,支持着娇躯不让倒地,喘了喘气,定了定神,恨恨地一跺小蛮靴,返身就往山下来路急驰!直到见着了珍姐姐们,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也就因为这一张口哭出声来,提着的一口气一散,人也便晕了过去! 且说何云凤点了云雯的睡穴,抱着云雯的娇躯,先向山下奔去,不一会儿工夫已回到来福客店,店主伏虎金刚马玉山.见何云风脸色凝重,秀眉紧凑,怀中抱着一个女孩身后跟着两个俊美的少年。 这马玉山年已四十多岁,闯荡江湖二十多年,见多识广,阅历甚深,他虽然认识蓝玉珍等四人,但已听多臂熊方良告诉过他,何云风来了几个什么样的客人住在后院中,现在一见何云风这副神态,就知道必是出了什么事情,赶忙抢前一步,迎着何云风抱拳一拱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何云凤知这马玉山为人甚是正派.因此平时对他亦颇另眼相看,闻问,便朝着他一点头道:“马店主,请随我到后面来一趟!” 这伏虎金刚马玉也对何云风,一向就极为钦佩尊敬异常,但他倒并不是因为何云风在青龙帮中地位超然,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又是帮主的义女关系,而是因为何云风的为人处事,正直不苟,铁面无私,使他油然而生钦佩尊敬之心! 马玉山闻话后,立即应了一声:“是!”便侧身恭立一旁,待何云风与二女走过去后,这才随后跟着向后园中走进! 一进后园门,何云风首先展开上乘轻功身法,沿着曲径飞驰,二女也立即展开身形,紧跟着何云风身后!只见三人衣抉飘飘,疾若钡风电闪,快似流星进月,迅捷无与伦比!马玉山也连忙展开身形,尾随在后。 别看马玉山为青龙帮中二流高手,论武学虽不及薛明霞、蓝玉珍二女,功力火候却较二女深厚得多,但若在轻功方面来讲,马玉山则就未免相形见细了! 眨眼间已抵达屋门,小翠一见何云风的脸色沉凝,怀中抱着至小姐,薛小姐和蓝小姐眼中泪光闪闪,却不见了龙少爷,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小姐,怎么啦!龙少爷呢?” 何云风没有答理小翠,抱着云雯一直走进卧房,将云雯放躺在床亡,解开了云雯的睡穴,这时,寒毒已逐渐在云雯的体内发作,小娇躯已在微微发抖,面色苍白透青,精神显得很灶萎顿! 何云风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颗“八宝续命散”纳入云雯口中,扶起云雯在床上盘膝坐好.同时自己也跃身上了床.盘膝坐在云雯身侧,说道:“雯妹,你速按照行功心法行功.姐姐先帮助你行一遍功看。”说着便闭目垂帘,暗中调聚真气凝于右掌掌心,按在云雯的命门穴上。 这时云雯感觉周身酸冷,痛苦异常,何姐姐的手掌-按到她的命门穴上,她立刻便觉得一股热气,自何姐姐掌心缓缓透入体内,便连忙闭目垂帘,依照行功心法,运行气血,虽然仍感难以通畅,但有着何姐姐这一股真气相助,已较先的好得多了。 薛明霞、蓝玉珍和马玉山小翠等四人,这时围立床侧.均皆屏息凝神注视着二人脸上的神情变化,连大气也不敢喘息-下! 大概过了有一盏热茶的光景,云雯的娇躯已不再颤抖了.脸色也已稍稍见好了些,何云风这才睁开眼睛,移开按在云雯命门穴上的右掌,脸露喜容地说道:“想不到雯妹的功力竞然如此深厚,照此情形看来,再经两次治疗,即可将所受寒毒迫出,休养两天就可以完全复原了。” 薛、蓝二女闻听,均皆大喜,蓝玉珍忽然一眼瞥见,何姐姐额上汗珠如黄豆段大小,往下直落,脸容苍白得骇人,眼中神光散失,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姐姐你……怎么啦?” 何云风含笑地说道:“我不要紧,只是真气消耗过甚,消息一会儿就会复元了。”说着便自闭目运功调息,这时云雯也睁开了眼睛,闻听珍姐姐之言,侧脸向何姐姐玉面一望,小心灵上不禁难过得一伏身,伏在何云风的膝上哭道:“姐姐!都是云雯不好,害得姐姐受苦,妹妹其惭愧死了!” 薛明霞连忙一把抱过云雯的娇躯,搂在杯内,安慰着她道:“雯妹,快别这样,当心惊扰了姐姐行功,你自己身体也还没有完全好呢,要乖乖听话,让何姐姐替你把伤治好,这样也就不枉姐姐们疼你的心意了!” 云雯一听这几句,果然立刻安静了下来,但仍埂咽着道:“雯妹知道,姐姐们都很疼爱我,对我好,雯妹一定听姐姐的话!“ 何云风调息完毕,从床上一跃下地,伸手从薛明霞怀中抱过云雯,疼爱至极的在云雯的娇届上亲了亲笑说道:“只要你能听话,姐姐就是为你受再大一点苦,甚至于苦死了.心中也高兴!” 云雯闻听,急忙一伸小手,掩着何云凤的樱口,娇滇地说道:“我不要姐姐说死,我要和姐姐,珍姐姐,霞姐蛆,哥哥,还有承哥哥,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何云凤听云雯提到承弟弟,芳心里立时便有甜丝丝的感觉,含笑说道:“姐姐不过是这样说罢了,傻妹妹.姐姐好好的怎么会就死呢!” 何云凤说着把云雯放躺在床上,道:“好了,现在你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的躺在床上静养,等到夜里,姐姐还要给你疗伤呢!” 云雯点点头道:“雯妹知道,雯妹听姐姐的话!” 何云凤便又在云雯的额上亲了一下,说道:“雯妹真乖!”说着,便又吩咐站在旁边的小翠道:“小翠,你在房里好好的照顾着至小姐!” 小翠连忙答应道:“是!小姐!” 何云风这才向薛、蓝二女和马玉山道:“我们到外面屋里去吧?” 四人走出卧房,二女在屋中各自坐下,马玉山恭身站在旁边,何云风向他微一摆手道: “马店主不要客气,请随便坐下吧!” 马玉山恭身应了一声:“是!”便在何云风身侧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何云风初遇小侠肖承远时,即为小侠绝世丰神侠逸的仪表所倾倒,芳心暗慕,将一缕情丝抛向小侠身上,但因为小侠是正派中人,而她却是青龙帮主的义女,青龙帮称雄江湖,威势颇大,然帮中帮众过多,良秀不齐,声名却不大好,在正泥人的眼中视青龙帮中人虽非邪恶外道,却亦认是非善之流!为恐露出真实姓名身份会被心上人瞧不起,故只自称姓何名风,有难言不便说出师门来历而语塞,本拟将来走一步算一步,到最后再说! 不意今天云龙被天山怪叟掳去,云龙又是心上人的义弟,势在必救,不能袖手,何况本着武林道义文场,纵然是素不相识,与己无关之人,亦应该拔刀相助,伸手救援,她虽非侠义道中人,但是列武林-孤,加以她又生性好侠仗义,爱抱不平.遇上怎能不管! 她深知天山怪叟一身武功怪异高绝,三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纵横江湖,二十年前虽被神尼等一般老辈侠义道中人制服,迫得解散玄阴教,返回天山老巢,深藏不出,二十年后的今天,再现江湖,如不练成绝艺毒功,岂敢复出为恶!凭本身武功与二女三人合斗天山老怪,或者不会落败,想胜恐怕很难,云龙既被老怪掳回天山老巢,天山远在边疆,要想救人,必得深入老怪天山巢穴,凭自己姐妹三人这一点微薄力量,如不多邀几个高手相助实是有败无成! 她芳心辗转-番思量,觉得这时实在不能再顾及抖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来历了。因此她略一沉吟之下,便对蓝、薛二女说道:“事到如今这个地步,为了前往救龙弟,我只好向二位贤妹实说我的真正来历了,免得二位贤妹发生惊疑误会!” 何云凤这话一出.薛、蓝二女与马玉山三人,都不禁脸现惊异迷惑之色,瞪眼望着何云风!薛、蓝二女惊异迷惑的是,不知道何姐姐要说出什么来历?为什么当初不肯实说,瞒骗着? 马玉山惊异迷惑的是,二位文生相公怎的变成了二位贤妹,难道这两位文生相公,皆是和玉面罗刹一样,女扮男装的巾闻丈夫吗?马玉山想到这里,便不禁把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望着二女发怔! 幸亏这时二女,四只秀目,皆在注视何云凤,没有发觉马玉山在望着她们二人发怔,否则二女不红晕满颊才怪哩! 何云风望着二女盈盈一笑道:“我的真名字,是叫何云风,外号人称玉面罗刹!” 玉珍姑娘一听,首先跳了起来,拉着何云风的一只玉手.睁大着一双雪亮的眼睛,凝注在何云凤的娇盾上,说道:“啊!姐姐,你是白发婆婆的传人,青龙帮主的义女,恩师曾对我说过,姐姐一身武功已尽得婆婆真传,出神入化,为武林年轻一辈里难得的高手,恩师又曾对我说过,在江湖上如遇上了姐姐,要我好好的向姐姐讨教呢!姐姐真坏,为什么瞒着我,不早告诉我呀!”说着,还撒娇的顿起了小嘴。 何云风一听珍妹妹的这番话,芳心不由大慰,欣喜异常.遂笑说道:“好啦!好妹妹,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认错,向妹妹赔罪,这总该行了吧?”蓝玉珍这才格格一笑。 何云风说道:“珍妹妹、霞妹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于是就替二女和马玉山介绍了一番,马玉山一听二女,一个是武林二老渔礁翁的义女,一个是神尼的衣钵爱徒,肃然起敬的向二女抱拳一拱,二女便也连忙各还一福。 随后何云凤又把云雯如何受伤,云龙被天山怪叟掳去,以及云龙、云雯二小的来历详细向马玉山说了一番。 马玉山听后,不禁皱起两条浓眉道:“这天山怪叟武功高绝,要想在他巢穴中救人谈何容易,而且天山远在边外,这事情还实在棘手!” 何云风一笑道:“不管他如何棘手,龙弟是在必救,当然凭我们现在四人这一点力量,要想远赴天山救人确是不行,所以我们得赶快设法请人相助才行!” 何云风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说道:“不过天山老怪掳去龙弟,目的虽是想收做徒弟,但龙弟外和内刚,岂肯相从,必然辱骂顶撞,我们可不能不预防老怪因爱生恨,万一因龙弟不肯做他徒弟,而激怒凶性,伤了龙弟,因此我拟替雯妹疗好伤势迫出寒毒后,即刻追踪兼程赶赴天山,暗中一探老怪巢穴,如能救便救出龙弟当然更好,万一不能,最低限可暗里设法保护龙弟安全!” 马玉山急忙拦阻的说道:“巡察此事万万不可,天山老怪非比等闲,何况到其巢穴之内,你岂可单独一人单身涉险,我看还是先回帮去,与帮主商量,派出帮中高手多人,一同前往天山救人的好!” 薛明霞、蓝玉珍在旁插口说道:“姐姐,我们三人一起去!” 何云风摇摇头道:“我已计划好,你们别急,先听我说。”何云风望了三人一眼,见三人都没有出声,这才说道:“我深知天山老怪武功之高,非我等力量可敌,我这才计划了一遍,雯妹伤势一好,珍妹妹可带着雯妹快速动身,日夜兼程赶赴承弟弟家乡,去找承弟弟再同赴天山,霞妹妹可即于今夜动身返回庐山,请你义父老人家同赴天山一行,马店主可在今夜立即动身,驰返本帮总坛,面见我义父,就说我已单身前往天山老怪巢穴中救人去了,请我义父急速派出高手赶往天山协助,我义父素常爱我至极,闻听此言,定必焦急万分,说不定会亲自率领帮中高于驰援相助!如此惩多高手一到,我们又何惧天山老怪武功高绝,不能救出龙弟,恐伯还要把他天山老巢,捣得个天翻地覆哩!“三人听完何云风这番计划后,觉得很是妥当,但三人又怎能放心,让她孤身一人前往涉险呢?马玉山先说道:“计划虽是甚好,只是体孤身一人先往、单身涉险,实在难以使人放心,万一在后援未到之时,你被天山老怪发现行藏,因而动手,如若出了什么岔子,那又如何是好?” 何云凤道:“我心中有数,决不会出什么危险,马店主不必替我担心!” 马玉山深知何云风心性刚强,徒说无用,便默然垂首不语! 蓝玉珍道:“我看姐姐还是和我一路去找承哥哥,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天山救龙弟,有承哥哥在,我们就不必怕那天山老怪啦!承哥哥一定可以打得过天山老怪!” 薛明霞在旁点头道:“珍妹妹这话很对,姐姐还是先和珍妹妹-起去找承……” 薛明霞忽然面孔一红,顿了顿说道:“找到他,有他和姐姐你们三人一起去,我们就可以放心得多了。” 马玉山在旁听三女在承哥哥、承弟弟的说着,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满有自信,有了这个承哥哥在一起便可不惧天山老怪,这就不禁把个马玉山弄糊涂了,不知道这个承哥哥是什么人物? 要知道,这马玉山出道江湖二十多年,二十年前巫山论剑正是他出道江湖不久之际,曾跟随恩师参与这场胜会,亲眼目睹,天山老怪的功力惊人,武功高绝,当时虽败在神尼剑下,二十年后,老怪功力当必更加增高不少,岂可轻视,是何人能有惩高功力,可以不惧天山老怪? 马玉山不禁满脸奇异的望着三女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可以抵得过天山老怪!” 何云风眼睛忽地一亮,含笑道:“就是最近江湖上轰传着,天下第一奇人玉扇书生老人家的衣钵传人,在东梁山下单身独斗黑凤帮主玉娘子和其四婢及数家香主、舵主的肖小侠。” 马玉山不禁大吃一惊道:“可就是桐城分舵安家堡中,一掌震毙本帮九头菜安舵主,八招夺过尹香主子母双圈的肖承远小侠嘛?” 何云风点点头道:“正是他!” 马玉山急急问道:“巡察与他认识吗?”何云风点了点头。 马玉山脸露惶急之色道:“糟了!” 三女闻听,葛然一惊,何云风急问道:“什么事糟了?” 马玉山叹了口气道:“刚才闻听分舵上有人传报、五毒掌尹香主欲雪安家堡中夺圈之辱,回返帮中邀集了本帮高手十数名,四处追查小侠下落。准备联手围斗小侠,报那夺圈之仇!” 薛、蓝二女闻言,均皆惊得芳容失色,望着何云风问道:“姐姐!这怎么办?” 何云凤听马玉山之言,脸色不禁一变,但旋又镇静如常的问道:“这件事,帮主知道吗?” 马玉山答道:“帮主可能不知道!” 何云风秀眉恢地一挑.冷冷说道:“哼!五毒掌尹华为雪私辱,竟敢私下里g昏邀本帮高手十多人下出,形同目无帮主,藐视帮规,我何云凤若不惩戒他一番.也就枉称玉面罗刹了!”说到这里,便又转头对二女说道:“二位贤妹请放宽心,承弟弟身上佩有本帮青龙玉令符,本帮中人,见了青龙玉令符,谅来还不敢对承弟弟怎样,何况承弟弟身怀奇学,一身武功已臻化境,连玉娘子那样的魔头,均未能把承弟弟怎样,五毒掌尹华他们,若不碰上承弟弟还好,碰上了说不定还要吃点亏哩!” 语声微微一顿,又说道:“我们救龙弟要紧,二位贤妹可依照我的话分头动身,马店主也立即赶赴本帮总坛,我一人先赴天山,暗中相机行事,你们尽管放心,愚姐决不会只身涉险的!” 且说小侠肖承远在大茅山中,虽然心怀仁慈,抱着予人为善之旨.总想感化一恶人,比杀一恶人功德无量,故处处手下留情,心存厚道,诸般容让.希望这般恶贼能俱然觉悟,改恶从善! 无奈这班黑凤帮众,均系穷凶极恶之徒,平素仗势为恶江湖,狂傲极点!顽石岂能点头?结果惹得小侠愤怒万分,引起杀机,在怒火如雷下乃大开杀戒,挑毁了黑凤帮茅山分舵,这才与龙虎掌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夫妇二人,下了茅山,当晚赶到镇上投店过夜。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离店动身,三人同行,扑奔洛阳!这时东方荣、张依兰夫妇二人,对小侠一身高深神奥莫稠的武学,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内心敬仰不已;沿途上颇频讨教,小侠也不吝惜私秘,详加指点,因此夫妇二人均获益甚多,衷心感激至甚! 经洛阳到达宜兴,小侠要渡越太湖,返乡扫墓,东方荣、张依兰夫妇二人,因要前往浙江有事.必须和小侠分路,对此良师益友心中甚感不舍,小侠与这夫妇二人,相处数日.觉得颇为投契,心中亦甚依依,但彼此均系江湖儿女.今日虽暂时离别,他日行道江湖,当不难有再见之机,只得珍重道别,各自上路! 小侠肖承远按照银男吏师兄告诉他的地点,在太湖岸边,找到了丛草蔓生,荒凉满目的-座竹林,瓦砾堆中立着两座坟墓,这里也就是所谓他的家。 两座坟墓,一座较大,一座略小,坟前均竖立着-块长方形的青石碑,肖承远不用看那石碑上的字,就知道当中一座小的坟墓里,便埋葬着他的亡父、亡母和那可怜的妹妹尸骨,旁边较大的一座坟幕里,埋葬着的是家中佣人、仆妇的尸身! 坟上长满了杂草,情景凄凉,任谁见了,也会心酸落泪:肖承远满怀哀伤,眼含痛泪,燃烧起带来的香烛纸钱。叩过了头,仁立在两座坟墓之间,终于忍不住泪若泉涌,大放悲声,哭倒在父母的坟前!正是;英雄泊,无故岂肯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哭,直如江河倒泻,洪水泛滥,泪水染湿了坟前的泥土,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辰,只哭得眼泪枯干,力竭声嘶,方才算是泄尽厂胸中悲痛,止住呜咽,跪在墓前默祷道: “父亲!母亲!您老人家英灵不远,当知孩儿已得蒙恩师抚育成人,并授以绝艺.而今已艺成下山,唯仇人鸿飞其其,踪迹杏杏,不知匿身何处,望二位老人家英灵保佑该儿,早日找到仇人踪迹,报此血海深仇!” 随又默祷道:“妹妹!你安息吧!哥哥已学成了一身本领,一定手刃五鬼,为妹妹报仇!唯望妹妹英灵不散,保佑哥哥找到五鬼形踪!” 默祷毕,复又到大坟前跪下默祷道:“寒家不幸,被恶贼寻仇,连累各位丧生刀下,实使肖承远衷心哀痛。寝寐难安,誓报此仇,以安各位于泉下,各位泉下有知,英灵不灭、想当能助佑我肖承远早得仇人踪迹!替各位及我父母妹妹,雪此血海深仇!血仇得报后,我肖承远当亲携仇人首级,到墓前祭奠各位,并重修坟墓,聘请高僧超度各位在天之灵!” 这时,天色已届辰时光景,夕阳西坠,余辉斜照,蔚蓝的苍空,现出云霓朵朵,轻风微拂,彩云悠悠,飘忽弯苍,站在这太湖岸边,面临着平静如镜的湖水,眺望湖上东西洞庭两山,仰望蓝空云霓,正是一幅难以绘画的夕照图,岂只是瑰丽极点,而且启人遇思入幻! 在这等情景下、是诗人,将可写下绝世佳句,是画家,必能结出不朽巨作,名传千古,任人吟颂欣赏! 肖承远默祷既毕,正欲起身离去,突闻竹林外传来脚步声响,肖承远回身一看,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已走进竹林,他认得这位老人是这个村子上的材长,姓王名文正,也曾做过一任知县,是一位圾其慈爱和祥的老人,住在这个村子的最东首头一家,离这座竹林大概有十丈左右远近,也是和这座竹林相隔最近的一家。 他记得父亲在世时,这位老人常来家中和父亲闲聊,奕棋,很是喜欢他和妹妹,并对他兄妹俩的聪颖伶俐,赞不绝口。 肖承远连忙抢前走上几步,躬身施了一礼,道:“王伯伯,小侄肖承远拜见您老人家福安!” 王文正连忙扶起肖承远,手臂微颤的抚着肖承远的肩肿,老眼泪光闪闪,凝注在肖承远的脸上望了一会儿,眼睛一闭,滴下了两颗热泪,声调颤抖而激动地说道:“你果然是承远侄,长大成人回来了!那位老人家说的话一点也不错,你果然长得仪表不俗,英俊不凡,真是苍天有眼,不使好人断后……”说到这里,老人已是热泪滚滚,硬咽喘息不能成声,老人是悲?抑是喜?…… 肖承远这时早巳泪干声嘶,闻言内心虽是伤痛极点,但已无泪可流出,只睁着一双满布着血丝,似要喷火般的星目,声音硬咽而嘶哑的望着老人喊了-句:“王伯伯……”已是泣不成声! 在竹林中相对埂咽了好-会子,还是王文正先停止了埂咽,怜爱的望着这个身负血海深仇,孤苦的少年人,劝慰着说道:“贤侄!你也别太过悲伤了,应该保重尔自己的身体要紧!替你泉下的父母一家人报仇!”语声一顿,缓缓的叹了口气,又道:“天色已将快黑,贤侄必已经累了,且到舍间休息小住,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谈呢!” 这时天色已是将黑末黑的时分,上弦月高悬蓝空,村子里每户人家的屋顶,都飘散着奥塞炊烟;这太湖岸边.又是另一幅蹈静安溢的景象! 肖承远随在王文正的身后,走进王文正的家里,这所房子,在肖承远的记忆里很是熟悉,五年前,他和妹妹常来这里和王伯伯唯一的爱女秋绣在屋后的花园里玩耍,捉迷藏,扮着新郎新娘的游戏,秋绣汾新娘,他扮新郎,记得有一次他曾这样问秋绣道:“绣组姐,你肯不肯永远做我的新娘?” 秋绣含羞的朝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他“肯”的表示,那时虽还都是小孩儿的心性,天真无理,但已深印心中,华山绝顶五载,初时虽曾常常想到绣姐姐,可是为亲仇,为专心习练绝艺,终于使他慢慢地淡忘了这些事、今天一走进这座房子,他不禁想起了儿时的生活往事,想起了愿意水远做他的新娘的绣姐姐,思绪立刻便跌进了儿时的回忆的深思中! 走进大门,穿过花厅,一直走进后院,大厅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年已五十来岁,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身旁陪着两个小丫头在和她谈话,不用说,肖承远当然认得,正是儿时最疼爱他,把他搂在怀里喊亲亲的王伯母,慌忙抢上一步,双膝一脆,叩头道:“伯母,承儿给您老人家叩头,愿您老人家福体万安!” 王夫人初是微微一怔!随即弯腰挽起肖承远道:“快起来!快起来,别叩头了,可怜的孩子!” 肖承远站起身来,王夫人拉他的一只手,老眼泪光映然,注视着肖承远的俊脸,仔细地端祥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悲喜交集的泪水,呸咽地说道:“真是承儿回来了,谢谢苍天保佑!” 王文正在旁说道:“夫人,承侄刚才在他父母基前哭泣哀痛过度.你赶快别再撩起他的伤心了.快让他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你没看见他眼角上已溢出了血迹哩!” 王夫人先前在肖承远的俊脸上端样了好久,真还没有注意到他眼角上的血迹,闻言心中一惊,赶紧止住硬咽,仔细地向肖承远的眼角上一望,慌忙从身旁的一个丫头身上,取了一块绢帕,替肖承远抹拭着眼角的血迹,又疼又爱地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太苦了你了!赶快坐下来歇息吧!”说着便命丫头搬过一张椅子,放在身旁,让肖承远依在她身边坐下。 别看肖承远练就一身绝艺,内功已臻绝顶,若是和人动手过招,打上三两百招,或是奔驰个三天两夜,可能不会有什么疲乏的感觉,可是心怀悲痛,哀伤过度,实损伤元气至极,肖承远经过一阵纵声痛哭,自己也感到实在有点疲乏,因此丫头搬过椅子,也就不再客气的坐在王夫人身边。 那丫头端了张椅子放在王夫人身旁,让肖承远坐下后,又去倒了杯茶来,双手捧着送给肖承远道:“相公,请用茶。”肖承远连忙欠身道谢接过。 王夫人对那丫头说道:“小梅,你到楼上去请小姐下来。” 小梅答应了一声去后,王夫人又对站在身旁的另一个丫头说道:“小琴,你去厨房里关照,叫准备酒菜。” 肖承远连忙拦着说道:“伯母,您别叫她们张罗了,小侄这就要走的。” 王夫人不由眉头一皱,望着肖承远道:“孩子,你是怎么了,和伯母也客气起来了,天都黑啦,你还要到哪里去?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孩子!这里虽然不是体的家,但你总该知道从小伯母就很疼爱你的吧,如今你只剩下孤身一个人,这里还不是和你自己的家一样吗?还和伯母客气个什么哩,五年多没有见了,我们心里多惦念着你.今天刚回来怎么就要走呢,伯母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好孩子,乖乖地听伯母的话,就把伯母的家当做你自己的家,安心地住下来吧!” 王夫人和蔼可亲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眼睛里射出柔和仁慈的光芒,望着肖承远。肖承远心中一阵难过,他记忆犹新,这种目光,这种笑容,五年前他经常在母亲哪里得到过,可是而今,母亲含恨泉下五年了,他再也没有得到过这种笑容,这种眼光,虽然五年中,恩师待他仁慈宠爱已极,但那毕竟不同的啊! 今天他从王夫人的脸上,眼睛里,得到了已经失去的母亲的慈祥,使他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渐渐王夫人的面孔,在他眼睛里模糊,变成了母亲的面孔……肖承远心里一阵伤痛,只感觉得胸口一胜热气上涌,情不自禁地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玉面苍白,星目紧闭,一个身子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倒! 这一来可吓坏了王氏老夫妇二人,王文正伸手扶住肖承远的身子,王夫人握着肖承远的手,两位老人的口中连声呼叫。 “贤侄!贤侄!”王文正连声呼喊,声音里充满着您急。 “承儿!承儿!”王夫人泪眼婆婆的喊,音调颤抖而硬咽。 老夫妇二人立刻慌了手脚,乱了主意,不知道怎样是好!就在这时,葛地厅门口有人一声娇喊:“爹!娘!”跟着身影一闪,香风微现,老夫妇俩的掌珠。王秋绣姑娘已疾步走进厅内,怯生生的俏立在王夫人身侧,一双盈盈似水的秀目,凝注在肖承远的俊面上,娇声问道:“娘!这是谁啊?” 王夫人望着爱女叹了口气道:“他便是那不幸的肖家少爷,今天刚从外面回来,在他父母墓前扫祭,西边徐家的孩子阿六放牛回来,经过竹林外面,听得里面有人在哭,回来告诉你爹,你爹便猜到可能是他回来了.所以就去看看,果然是他,便把他带了回来,唉!这寸怜的孩子……” 王秋绣一听,芳心不禁一阵扑扑猛跳,眼前这俊美少年书生,原来就是她芳心系念不忘的儿时伴侣肖家的承弟弟,于是口中便不禁“哦!”了一声,娇居上立刻现出关切的神色.急急问道:“娘!他是怎么啦?”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刚才还在好好的谈话的,不知道怎的.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便昏了过去!” 王夫人说到这里,转脸对王文正说道:“进快派阿福去请大夫来吧。” 王秋绣忽地一改平常的柔弱娇态,向她父亲摇摇手道:“爹:别去请大夫了.还是让女儿替他看看吧!” 王老夫妇俩均不由得同时一怔,心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学会看病啦!” 睁大着两双老眼,诧异地望着爱女发呆。 王秋绣似乎已明白二老的心意,并没有说什么,只朝二老抚媚的一笑,走近-步,玉手轻伸,搭了搭肖承远的腕脉,又移按在胸口上,试了试心跳,觉得完全正常,遂向站在一旁的小梅说道:“小梅,你去楼上我房间里,叫香儿把我放在柜子里的一只小白玉瓶儿拿来。” 小梅答应一声去后,王秋绣这才望着二老含笑地说道:“爹,娘,他不要紧,只是因伤痛过度,一时昏眩过去,女儿叫小梅掌药去了,只要给他吃上一颗.马上就会好的,爹和娘尽管放心好了。” 王老夫妇俩不禁惊奇万分的望着唯一的掌珠,心中困惑异常,不知道这个从不出闺房半步的爱女,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实在有点儿莫测高深!若是不相信吧,看爱女那副满有把握的正经样子,又不由得你不相信,因此王老夫妇俩只是望着爱女的娇届出神。 忽然听得坐在椅子上的肖承远轻轻的嘘了口气,慢慢的睁开了一双略现红肿的星目,已是醒转了过来。 王夫人连忙关怀地问道:“承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肖承远望着王夫人道:“伯母,您老人家待承儿太好了!”忽然他一眼瞥见了王夫人身旁站着的王秋绣姑娘,一双含情脉脉的明眸正凝注着他,那熟悉的眼神,那秀丽的轮廓,他立刻便认出了,她正是儿时的伴侣绣姐姐,两人的眼神一接触,王秋绣姑娘的芳心中,立刻便如有一头小地乱撞,粉面霞红,含羞的低下了臻首。肖承远只觉得心头一震,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激荡! 两人这一些微的动作,王文正虽没有察觉,但王夫人却已经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喜,暗道:“怪不得这两年来好多人家来说媒,这丫头始终推辞不肯答应,原来是心眼儿里早属意了承儿。本来嘛!他们本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儿时伴侣嘛!” 原来王夫人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从爱女一听说他便是肖承远少爷的时候,爱女忽地一改往常的娇柔羞态神情,心中就有点透着奇怪,暗中留上了意,注意着爱女的脸容表情。本来王夫人刚看到肖承远,一见他长得英俊出尘,仪表不凡,心中即已经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过她怕爱女又和以前一样的推辞拒绝,所以才叫小梅去请爱女来,准备让他们这一对青梅竹马的伴侣见个面,看情形再说。如今两人这种神情,王夫人是过来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中暗喜,慈爱的脸上立刻浮起了愉悦的笑容,望着爱女道:“绣儿,这是肖家的少爷,你们小时候不是常在一起玩吗,很要好的吗,赶快上前见过礼吧。” 王秋绣一听,便明眸流转的望了肖承远一眼,含羞地直到肖承远面前福了福,皓齿微露,轻轻地娇喊了一声:“肖相公!” 肖承远赶忙站起身来,还礼不迭,作了一揖道:“不敢当,姑娘请少礼。” 王夫人见二人这种客气的模样,不禁笑道:“你们二人小时候,姐姐弟弟叫得怪亲热,今天怎么这样客气起来了,承儿也不是外人,我看以后你们还是以姐弟相称吧!”二人一听,均不禁面孔一红,难为情的垂下了头。 王文正坐在旁边,-看这情形,立时明白了夫人的心意,遂把-双跟睛,望望爱女,又望望肖承远,觉得男的是英俊潇洒,貌比潘安再世,女的是美艳如花,有若西施重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玉人! 老人家左顾右盼,越看心中越高兴,终于不禁心花怒放,乐得手持颊下短髯,哈哈大笑。 这-哈哈大笑,二人更加的感觉难为情,尤其王秋绣姑娘,芳心中更是抨抨乱跳不止,娇届更红,臻首更低!幸亏这时小梅和香儿来到。 “小姐,药拿来了。”她的贴身丫头香儿,双手捧着-只小白玉瓶儿,送到她的面前。 她接过白玉瓶儿,立时满屋清香扑鼻,闻香神清气爽,她小心翼冀地从瓶里倒出一颗乳白色的丹九,托在手心里,走到肖承远面前,低着臻首.含羞地娇声道:“承弟,你刚才哀痛过度,已经伤了元气,这颗丹九你把它吃丫去,马上就会完全好了。” 半晌未见肖承远伸手来取丹九,也末见肖承远出声说话,芳心不禁感觉诧异,臻首微始,向肖承远一望,芳心一怔!随即又满腔喜容,明眸流转的凝注在肖承远的俊面上出神! 继而娇届上又透出一种惊异的神情。 原来就在她含羞,臻首低垂的当儿.肖承远竟然像老僧入定般的,盘着双膝,跌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见肖承远这时,双目垂帘,神莹内蕴,宝相外宣,满脸红光,呼吸之间,鼻孔中似有两股细若游丝,淡淡的气体在伸伸缩缩。 王秋绣姑娘本也是此道中人,当然懂得这种上乘内功中的调气行功之法,芳心哪得不暗喜:她曾听授艺恩师说过,这种上乘内家功夫,练至化境,呼吸之间,鼻孔中便省气体伸缩,斯时任督二脉亦必自通,如果更上一层楼,则可反虚生明,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不过若要练至这种无上境界,非百数十年修为而不能,据恩师说,他老人家苦练迄今,也不过刚勉强将任督二脉打通! 思师为欲自己速成,传其衣钵,虽曾不惜损耗本身真元。替自己打通周身奇经八脉,并传授这种上乘内功,调气吐纳口诀,经年余来苦心勤练,雄浑身真力充沛,功力倍增了不少,前些时,思师到来考查自己的功力时,深为赞许,曾说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武学,当今江湖上除了老一辈的有数几人外,普通一般高手已决非敌手,本想在最近期内,找个机会将恩师这五年来暗中援艺情形,向两位老人家详细说明,请两位老人家让她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番。 王秋绣姑娘见这位儿时的伴侣承弟弟,内功巳臻恩师所说的,任督二脉已通的化境,芳心又怎得不在喜悦中加上惊异呢!王秋绣见到这种情形,就把玉手中托着的一颗乳白色的丹丸,纳入玉瓶中,把玉瓶揣入怀内,一双秀目仍注视在承弟弟的俊脸上。 这倒并不是王秋绣小气、舍不得一颗丹丸;这丹丸固然珍贵异常,但她恩师赐给她,本就是让她将来行道江湖时,救人济世之用,此丹丸乃东海无极岛,无极仙子秘制灵丹,名为“无极清阳丹”,此丹功力虽不及肖承远怀中的百转大还丹神效,却也非是凡品,姑娘既已拿出来岂有舍不得之理,何况肖承远是她儿时青梅竹马的伴侣;又是她芳心暗属的意中人呢! 原因是姑娘深知内功练至化境的人,这种些微的小病,根本就不需用服药疗治,只要功行一周天,即可复元如初。同时她还有一层顾虑,承弟弟既属同道中人,恐伯他见因这无极清阳丹,会发觉她也会武功,因为此种丹药,非武林道中人岂会怀有,因此她才收起丹九,目前她尚还不愿让人知道她身怀绝高武学。 王老夫妇俩见爱女打开瓶塞,立即清香满屋扑鼻,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怎的这么香,觉得很是奇怪,也不知道爱女这药是从哪里来的,怎从没听爱女提起过,心中均睹暗讶异不已! 又见肖承远坐在椅子上,像老憎入定级的宝相庄严,满脸红光,已不似先前那种苍白的样子。再看爱女这时,却把那颗要给肖承远吃的清香沁人心肺的乳白色丹丸收了起来,一变那女儿家娇羞扭泥之态,睁大着一双秀目凝视在肖承远的俊脸上,满脸上尽是喜悦,惊异的神情!只看得二位老人家,暗地里连呼“怪事”不已!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向爱女问道:“他在做什么?” 王砍缔姑娘连忙向她母亲摇摇手,悄声地说道:“别说话,不要惊动了他!”老夫妇俩人,见爱女如此,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明白这里面大有文章! 这时大厅里静寂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五双眼睛都移得大大的注视着肖承远的玉面,经过了约有一盏热荣光景,只见肖承远的头顶,冒出一股热气,蒸蒸上升! 俄顷肖承远猛地睁开垦目,神光似电,一闪而逝,接着“咳”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长吸了口气,这才两脚沾地站起身来,向王老夫妇二人作了一揖道:“小侄一时不能自止,竞因悲痛过度,致让气血痰结胸中,幸小侄尚略通医理,已将气血化开,将痰吐出,如今不妨事了,刚才失礼之处,尚望伯父、伯母二位老人家原谅才好!” 王夫人道:“只要你好了就好阿,真是谢天谢地.刚才你那样子可吓坏了人。” 王文正道:“贤侄,并不是我这个做伯父的说你,你肖家满门被强徒杀害,就逃出了你这个命根子.肖家中后代香烟都在你一人身上,人死不能复生,悲哀应该有个限度,像你这样不知节哀,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肖氏门中香烟又靠谁,你将何以慰你父母泉下英灵!” 王文正这番话,只听得肖承远满脸惶恐,惭愧之色现于眉间、连忙恭谨地说道:“老伯金玉良言,教育得极是,小侄当谨遵训诲,铭记于心不忘!” 丫头小琴进来问道:“老爷,夫人,酒菜已经备好了,摆在什么地方?” 王文正道:“就摆到这里来好了。”小琴答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酒菜已经摆好,王文正便道:“贤侄,你肚子大概早已经饿了吧,来,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吧!” 这时肖承远已的确感到肚子里有点饿了,于是也就不再客气;王文正和夫人在上首坐下,肖承远和王秋绣姑娘二人坐在下首,对面相陪。 席间,王文正和夫人便问起肖承远这五年来居住何处及生活情况,肖承远也就毫不隐瞒的,把如何获救,幸蒙思师收为门下,带往华山绝顶,授以绝艺,苦练五载,月前始奉师命下山等等详情细细告知。 肖承远这番话,只听得王老夫妇俩只是点头惊讶不已! 肖承远经王老夫妇俩的极力挽留,在情不可却之下,只得答应留住三天。 三天一晃眼过去了,王老夫妇俩还欲再挽留肖承远、但肖承远去意坚决,并向王老夫妇俩说明,此去不但是遵师命行道江湖,且要踏遍天涯海角,寻访杀家仇人踪迹,报此血海深仇,报仇后当再回来多住些睛日。 王老夫妇俩听肖承远这样说,倒也不好再强予挽留,只好叮嘱他小心珍重,让他离去。 肖承远离开太湖岸边,行道江湖,本无目的,想起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夫妇现在吴兴,我何不也赴浙江走走。心中主意打定,于是扑奔吴江往南,再往西走,前住吴兴。 这天已进了浙江省界南得镇上,天正子时交初,烈日当空.炎热异常,肖承远心想,何不在这镇上找一家酒馆吃点东西,略事休息再行动身。心里这样想着,正好前面就是一家颇大的酒楼,肖承远走到门前一看,这家酒楼尚还清净,于是就举步入内,店家连忙过来招呼道:“公子爷,请楼上坐。” 肖承远一径走到楼上,在一个较为僻静,靠着窗口的位置上坐下,向店家说道:“店家,先给我来一壶上好陈年花雕,再配几样时鲜下酒菜来。” 店家连忙答应,不一会儿洒菜已经送上来,肖承远一看几样菜均还可口不错,于是便一个人独坐,自斟自饮起来。暮听店外官道上鸳铃声大作,肖承远探首窗外-看,只见数十丈外尘头大起,十数骑疾奔而来! 好快!晃眼之间已来到店前,夏然而止!马上的人一个个都翻身下了马,走进酒馆。接着便听得楼梯一阵嗜噎乱响,这十数人均皆上了楼。店家赶忙超前招呼,这批人在肖承远左边的空桌坐位上坐下。 肖承远一见这批人大都穿着灰市长衫,年纪均约在四五六十岁之间,身上暗中好像都携带着兵刃,一看就知,这批人均是江湖人物!不过最令肖承远感觉惊异的,是这批人-个个皆是双眼精光灼灼,两侧太阳穴高高坟起,分明都是内家高手,从各人眼中精光及两侧太阳穴坟起的高度来看,功力似乎比茅山遇到的一批黑风帮高手尤高! 一想到黑风帮,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惊!从东方荣夫妇的口中他已知道,黑风帮主玉娘子严奴娇,为了寻报师仇欲得他而心甘,已经派出了全帮三分之二的高手下山,分头沿途拦截他,茅山所遇只不过其派出许多高手中的一批!现在眼前这十数名人物,说不定也是黑风帮中派出截劫他的高手。 在肖承远初下华山之际,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功力,是不是能敌得过江湖所谓成名的高手,自从在桐城安家堡中,震毙九头枭安庆雄,败退五毒举尹华后,这才发觉江湖上成名高手,也不过如此,而后东梁山下与五娘子严奴娇动手五十多招,虽未败得玉娘子,可是他尚没有展出十成功力,故胜负未分!茅山中他单人独斗八名高手围攻,非但未能伤及他丝毫,八贼反而死伤四人。因此这时肖承远的心中已是颇有自信,豪气干云,对于黑风帮的高手拦截,毫不介意! 肖承远在微惊之后,随即又恢复如常,同时心中暗道:“你们这批家伙,要不是黑风帮的便罢,要是黑风帮的恶贼,冲着你小爷来的,小爷拼着将来受恩师的斥责,今天也得要大开一次杀戒.给你们一点厉害,让你们这批恶贼知道小爷的手段!”也是肖承远恨透了黑风帮,所以才有这种想法! 这时忽然听得十多人中,有一人发话说道:“尹兄,我说你太也长他人的志气了,凭那么一个末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也值得邀请这么多高手出来,我就不信他有多大的功力、就让他从娘肚子里,就开始练功吧,练到今天,也不超过二十年,又能有多大的功力,说什么也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这人的话一说完,便听得另外一人微叹了口气道:“赵兄所说一点不错,以那小鬼的年龄和他的功力相比,的确是使人难以相信,我如果不是亲自败在他的手下,要在别人口中说出来,我也不会相信,不过我这次请人协助报仇,本来是只想请三五位就够了,可是后来因为听得传说,那小鬼在东梁山下孤身独斗黑风帮两位香主、三位舵主,他们均败在小鬼掌下,而且白面阎罗陈天强还当场毙命掌下,后来玉娘子严奴娇与身前四婢来到,四婢施展出玉娘子苦心研创多年、威力极大的四合风云剑法,也没有占着一点便宜,玉娘子亲自动手对了三掌,力斗五十余回合,胜负末分!试想五娘子是何等功力.尚且不能奈何那小鬼,可见那小鬼功力如何之高,所以我这才一改初衷,邀约各位相助,若遇上那小鬼时,尚望各位干方慎重,不要轻敌大意才好。” 话刚说完,忽义听得另外行人一声哈哈人笑道:“尹兄,还亏你也是江湖上成名露脸多年的人物,今天怎么这样胆小起来了,我就是不相阁,那个鬼有多惊人的功力,我们这次碰不上便罢,若是碰亡了,我要不教他毙命掌下,我便不叫飞天蜈蚣汤德全了。” 肖承远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这批人虽然不是黑风帮中贼人,但却也是冲着他来的,心中不禁暗自诧异,付道:“这批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自己与他们又有什么仇呢?”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侧脸向这群人望去。 蔫然他的眼光与-个花白胡须钠矮老头子的眼光一接触,不禁微感一楞!连忙侧过脸来,暗道:“原来是他。”立时明白这批人要找他报仇的原因了! 那矮老头子心中却也是一惊!脱口一声惊呼:“唉!”跟着脸色立变,杀机显现! 原来这人正是青龙帮青龙堂下香主五毒掌尹华,邀约帮中十多名高手下山,寻找肖承远欲报安家堡中夺圈折辱之仇! 五毒掌尹华的惊呼与脸色立变的神情,立时引得那十多名高手大吃一惊,不知五毒掌尹华为何如此惊呼,变貌变色,诸人正感楞然惊异之时,五毒掌尹华已恢复镇静,站起身来,望着自斟自酌的肖承远,沉声喝道:“姓肖的!想不到在这里会遇上你,这样一来,倒可以免得累及各位香主跟随老夫奔波找寻之苦了,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这小子大概已经听清楚了吧,怎么样?你这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众人一听五毒掌这番话,这才明白,敢情那个自斟独酌的美少年书生,就是最近江湖中轰传武功高绝,不可一世的肖承远。这多高手十几双眼睛都目射精光,惊异的望着肖承远,谁也看不出来这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身怀高绝的武功,谁也不敢相信他能于八招之内夺去五毒掌尹华手中一对成名多年的子母离魂双圈!二十几道眼光盯在肖承远身上,露出的岂只是惊诧,而且讶异,根本就难以置信。 肖承远一发觉是五毒掌尹华向他寻仇,要报那安家堡中挫败之辱,心中就不禁暗自啼咕,在打主意筹思办法,来化解这场纠纷! 那倒并不是小侠害伯五毒掌尹华或是畏惧对方高手众多,而是因为他曾听师兄银髯叟说过,这青龙帮在江湖上声名虽并不太好,但也不算太恶,尤其是帮主石啸天为人颇为正直,青、黄、白三堂堂主,除黄龙堂堂主仇九峰,为人较为邪恶外,青、白二堂主均甚正派不坏,帮中其他高手中,虽亦有不少恶贼匪徒,但大部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 银髯叟并曾特别提醒他,千万不要以一时意气而结怨于青龙帮,如可能的话,最好能拢络青龙帮,扶助青龙帮除恶留善,使其壮大实力,则将来邪正两道争斗时,不但可灭去邪道一部分势力,而且还可以得到一部分庞大的助力!否则青龙帮如被邪道人物网罗利用,对将来扫荡群魔,又将多生不少枝节,多费一番手脚气力!否则凭肖承远的武学功力,加上他那外和内刚的个性,怎会显得如此胆怯!怕事!因此五毒掌尹华的话声一完,肖承远并没有马上答话。 五毒掌尹华见肖承远没有答话,心中的这个气可就大了,他认为肖承远不答理他的意思,是瞧不起他,当着帮中十多名高手的面前,他这个面子怎么下得去,虽然明知对方武功极高,自己实在不是敌手,但也不能就此作罢。 于是他也不管这是在酒楼小,便欲运功于臂,施展他的独门毒功五毒华。此时,陡闻旁侧飞天蜈蚣汤德全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当是个什么了不起长着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是这么一个黄毛末脱的臭小子,尹兄,你那五毒掌且慢施展,先让他尝尝我这蜈蚣指的滋味如何,也看看他有多大的功力,是不是能挡得住!”话落右臂一抬,手指微曲候伸,立即弹出五缕尖锐的蜈蚣指风向肖承远射到,指风中夹着一股腥臭气味,闻之欲呕! 肖小侠闻风警觉,连忙闭气,停止呼吸,左掌轻挥发出一股无形劲气,迎着射来五股指风,-吸一震,立将五股指风消散于无形。 肖小侠本在暗自筹思化解这场纠纷之策,不料这自称飞天蜈蚣汤德全出手如此之快,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种极毒的功夫,心中不禁微泛怒意,顿时剑眉候挑,本想出重手震散这毒功,给飞天蜈蚣一点苦吃,但又恐怕波及旁人,因此这才忍下了,只甩了五成劲力发出一拿,震散这螟蚁指毒功。 就这样,飞天蜈蚣已有点吃不消,五只手指都被震得发了麻!心中立时大惊,这才相信,五毒掌尹华的话不错,这小子年纪虽轻,功力实在极高,不要讲别的,就看他刚才只那么轻微的一挥掌,即能消散自己这浸淫多年,苦练成功的蜈蚣指功,可见这小子功力的确是高深莫测! 要知道肖小侠初习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久,即行下山.迄今时已两个月,由于两个月来从不松懈的苦练,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已大有进境,本身功力也与时日同增,因此肖小侠这时的功力,与下山之时相较又增高了许多: 飞天蜈蚣功力虽然不弱,但与肖承远相比何止千里计,怎能经得起小侠的挥掌一击!而且肖承远曾服食朱仙果,浑身目毒不侵,任何毒功均不能伤及小侠,飞天蜈蚣这蜈蚣指功,纵然是击中小侠身上,又岂能伤得小侠分毫! 众人眼看飞天蜈蚣发出蜈蚣指功疾射小侠,只见小侠单掌轻轻一挥,便将飞天蜈蚣发出的毒功,消散于无形,心中均不禁一怔,这是一种什么功夫?掌发无风无声中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在众人发怔之间,肖承远已站起身来,向众人一抱拳,朝五毒掌尹华说道:“尹香主,你我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样纠众向小生寻仇报复,至于那日安家堡中之事,若不是你尹香主过于轻视小生,欺人太甚,-开口辱骂小生恩师,小生又何致于与香主动手过招,何况双方动手过招,若不分胜负,岂能罢手,小生若不夺了香主双圈,香主定必要与小生缠斗不休,时间一长,万一小生失手伤了香主、岂不更糟,所以这才夺下香主双圈,为的是实不欲与香主久斗下去,免得失招伤及香主,完全是一番好意,想不到香主竟尔因此怀恨在心,回帮邀集贵帮惩多高手向小生寻仇,以报夺圈之辱,小生既蒙思师授以技艺.奉命下山行道沉湖,又岂是怕事之辈,不过在小生心想,怨仇宜解不宜结,朋且江湖中恩怨一经牵缠便没休没完,我们间这点小事,又何必弄得越结越深呢!所以小生的意思望祈香主忘却安家堡中之事,原谅小生,小生当面道歉谢罪!不知香主意下如何?”说罢星目中神光迫人,扫射了众人一眼,便凝注在五毒掌尹华的面上,静待着五毒掌尹华的反应;神态是那么的从容、自若。 众人在肖小侠星目扫射的一眼中都不禁心头猛的一震,同时暗惊道:“这少年书生好精湛的内功!看其两太阳穴间并无凸出的异状,显然已练到神光内蕴,深藏不露的地位!但功力练到如此境界,其任督二脉谅必已通,可是这非白数十年苦练不能成,看这小子总共才有多大年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练达到这种化境,真是叫人难以猜透!”因此,众人眼睛里都透露着一种诧异惊奇之色,注视着肖小侠。 肖小侠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软硬兼备,虽然不能令听者纵然动容,但也理由十足,无懈可击!照理,五毒掌尹华闻听肖小侠这番话后,小侠既愿意当面道歉赔罪,就应当知足,借机下台,这样面子上既好看,又免得与小侠怨仇越结越深,而且又显得他宽宏大量,令人佩服! 但当局者迷,五毒掌尹华不只是对小侠的这番话丝毫无动于衷,反认为小侠见他邀约了十多名高手,心存怯意,惧怕了他,故而傲气十足,狂傲地哈哈一笑说道:“小子,尔说的倒比唱的还好听,老夫岂是随便受人折辱之人,既然要老夫饶了你,不向你寻仇,老夫看在你年轻无知分上,也不为己甚,只要你能依老夫两个条件,老夫今后当不再向你寻仇。” 肖小侠闻听,连忙问道:“两个什么条件,只要小生力所能及,无不遵命照办,但请尹香主说明!”在肖小侠是存心化解这场怨仇,只要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下,定然答应。 只听五毒掌尹华“嘿嘿”一声冷笑道:“只要你能柬邀天下英雄,当面向老夫磕头赔罪,然后再要你那老鬼师傅亲赴括苍山中青龙帮总坛,向老夫赔罪,老夫就把这笔帐从此一笔勾销!” 肖小侠做梦也想不到,五毒掌尹华会提出这样的两个条件,分明是强人所难嘛!因此,肖小侠闻听五毒掌尹华这条件后,当时就不禁一呆,暗道:“这么苛刻的条件,怎么可能呢!”小侠尚未答言,只听得五毒掌尹华语含轻侮的意味又说道:“怎么样?不能答应吗?” 再好修养的人,也禁不住五毒掌这种含着讽刺、侮辱的言语的挑逗,何况他提出的两个条件,根本是不可能,也是无法办得到的!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小侠本是个外和内刚的少年人,哪还能再按按得住胸中的怒火! 只见他脸色一沉,剑眉候挑,哈哈一声朗笑,望着五毒掌说道:“能不能答应,你自己心里有数,何用多问!” 五毒掌又是“嘿嘿”一声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答应了。” 小侠微微一晒,冷冷地说道:“不是不答应,这种不合乎情理的条件,根本就无法答应。” 五毒掌阴侧侧地冷冷笑道:“这样说,你是准备接着老夫的了。” 到了这种地步,肖小侠知道不动手不见真章绝对不行,亦绝非善言可了。于是便也一声冷笑说道:“被迫此处,如不接着你的,想来你定也不肯就此善罢干休。” 五毒掌尹华为人虽甚偏激傲然,介乎正邪之间,随善则正,遇总则邪,但却也是个血性汉子,见肖承远年纪轻轻,对这种大敌当前,神色依然从容自若,毫不慌乱畏惧的样子,也不禁暗自点头,深深赞许佩服! 肖小侠话声一落,他便哈哈-笑说道:“好!真不愧是侠义道门下,不过这里非动手之处,由此镇向北,距离约十数里处,靠近太湖,那里有一片荒地,颇为僻静,不知小侠可敢前往!” 肖承远一双星目神光灼灼地扫视了众人-眼,剑眉微挑,豪气干云的哈哈一声朗笑道: “小生技艺虽然不高,但却也非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如何不敢!” 飞天蜈蚣自被肖小侠单掌轻挥,将发出蜈蚣毒功消解于无形,并还震得五只指头发麻,怔在一旁后,始终末发一言。这飞天蜈蚣汤德全本是个胸无城府,脾性暴躁之人,早就且不住想要再出手发两招试试了。虽然刚才发了一招,曾吃了点小亏,但他总有点不信,这小子年纪惩轻,竟能挡住他浸淫苦练二十多年的蜈蚣毒功,只是五毒掌尹华是当中人,当事人既未发火,助拳人又怎能枉动无名,何况他且所练蜈蚣毒功威力颇大,别说是被掌风中上,就是闻了腥臭味,亦会昏晕欲呕,楼上自己人这么多,地方又狭窄,也实不宜全力施展,因此乃才强忍耐了下来。 这时飞天蜈蚣那还能再忍耐得住,立时轩眉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小子.你很有种,汤大爷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有骨头的小伙子,待会儿汤大爷-友好好的陪你走几招,你放心,汤大爷决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肖小侠闻听,不禁微微一晒,心道:“看这家队长相很粗鲁,人倒还不坏!” 五毒掌尹华说道:“走吧!我们这就动身!” 肖承远一点头道:“好!走!”于是喊来店伙,结清帐,一同下楼出店。 飞天蜈蚣一见肖承远没有骑马,便一皱眉道:“小子,你没骑马,我这马让给你好了。” 肖小侠含笑说道:“你自己骑吧,我这两条腿大概还跟得。” 这飞天蜈蚣乃是个血性汉子,生性爽直粗鲁,与五毒掌一样,介乎正邪之间,对于肖小侠这种大敌当前,傲然不惧,豪气干云的神态,他还是真的喜爱。闻言不禁一怔,道:“十多里路,你能跟得上这长路程吗?” 在飞天蜈蚣心想,两条腿的跟四条腿走,顶多只能跟个二五里路程!这十多里路,轻功再好,焉能取得上? 肖小侠微微一笑,道:“我试试看吧!” 飞天蜈蚣点点头道:“跟不上的时候,喊我一声。”自小侠微一点头。 五毒掌尹华等十多人,各自翻身上马,一抖马缰,十多匹马立即放开四蹄,由五毒掌当先,纵骑真往镇北弛去。 肖小侠是存心要显露他的盖世绝学,警醒这批高手,希望他们到时能知难而迟,于是竞施展出他下山以来,从没有施展过,轻功中最高境界的绝艺,“御风飞行身法”,脚不沾地,衣抉飘飘;身如行云流水,其快无与伦比,只见肖小侠身形微一闪晃,便已超越马前,马上众人均系江湖高手,功力火候都有极高造诣,耳目全都警灵异常,虽在马奔箭疾之时,亦可清晰看出周围数丈内景物。 肖小侠这种功力臻达化境的御风飞行身法-施展开来,众人均不禁大惊失色!五毒华尹华这次所邀约高手共计十四人,除黄龙堂主仇九峰和总坛侍卫天台双怪申昌申义弟兄。为青龙帮一流高手外,其他十-人均系二流高手,为各堂香主,一个个均有一身郎武功,都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 肖小侠施展这种绝世奇学,本意是想以功力镇服这十五名高于,不要逼人太甚,化解这段纠纷。怎料竟因此几乎惹下杀身大祸! 黄龙堂主霹虏剑仇九峰,为人生性邪恶阴险,一见肖小侠施展出这种罕世绝学,惊恐之下,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高功力,再过几年岂不要独霸武林,天下无故,若不及早除去那还了得!” 这霹虏剑仇九峰想到这里,心底便暗暗起了恶念,想要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除去这个武功高绝可怕的人物:十五骑马,快若飘风疾电般的奔驰,十多里路程,哪消半个时辰,便已到达。 肖小侠早已仁立等候,十五人飘身下马,将马在附近树上系好,五毒掌尹华望着肖小侠沉声喝道:“小鬼!你先衡量-下,我们的人多,打起来你今天决定难逃公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实在不忍伤你的小命,依老夫看,你还是不如赶快自断一臂一足.老夫就放你逃生。” 肖小侠一听,这五毒掌实在欺人太其,本有心想化解这场纠纷,奈何五毒掌苦苦相迫,看此情形今天若不见真章儿,绝不可能了结,事逼如此,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见小侠剑眉候地一挑,仰天一声朗朗长笑,笑声响彻长空,直欲裂穿金石,只听得十五名高手,脸上神色骤变,心震神颤! 霹雳剑仇九峰连忙大声喊道:“各位香主,赶快运功守护住心神!” 众人闻言,急忙各自默运功力守护心神,就这样仍有两位功力较差的香主,被肖小侠这种藉笑声发出的内家至高无上的真力,震伤了内腑,不支倒地! 肖小侠露出了这一手已达登峰造极的内家功力,霹雳剑仇九蜂诸人,均不由得惊骇万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肖小侠年纪轻内家功力已练到这种无上化境,举目当今武林,能达如此境界的,除了二老一神尼及三个绝世高人外,绝无仅有,不知道这小子这点年纪,这种内功是如何练法的!岂只是满脸惊骇,而且更奇异极顶!霹雳剑仇九峰,更是紧皱双眉,心中也更加强了要除去这小子的恶念!五毒掌尹华心中更是直在暗暗打鼓,胆战心惊! 这时,除了早就被小侠笑声真力震伤内腑躺倒地上的两名香主外,其余诸人功力较深些的,尚还勉强可以支持,那功力稍差的数人,已是面色苍白,额上汗如雨浇,紧闭着双目,渐渐不支,摇摇欲倒!笑声如再不停止,内腑必被震伤倒地!而且内功越剐人,受伤也就超重,伤也就越难疗治。 小侠见状,知道已经差不多了,也就不为己甚,笑声便即由强烈而渐转低弱,夏然而止!众人这才感到心头一松,如释重负,深吁了口气,伸开双目满是惊骇的望着小侠发怔! 小侠笑声一停,星目个神光灼灼逼人的,向众人扫视了一眼后,使逼视着五毒掌尹华.沉声喝道:“尹香主,并非是小生恃技狂傲,凭你那点功力要想向小生寻仇,实在不育是飞娥投火,别以为何仗人多势众,就枉想能将小生怎样,说实在话,凭小生功力虽然不一定能胜,但若是想走,别说是这十多人,纵是干军万马,焉能阻得住小生,你我本无深仇大根,何必为着-点小节,而使这怨恨越结越深,纠缠不休。” 肖小侠说到这里,话锋略为-顿,见五毒掌并无反应,知道已被自己方才功力所镇慑,心中左右为难,举棋不定,遂又说道“尹香主,你是一个明智之人,何不依小生相劝,宽谅小生,就此作罢,交个朋友,小生定当着贵帮中在场各位面前,向香主致歉谢罪!如何?” 五毒掌本已惊慑于肖小侠的绝高功力,心中暗作思量,有心就此罢手,可是这脸实在无法丢得起,若不罢手,今天自飞这边虽然人多势众,胜败实无把握!因此闻听小侠这番话后,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不由得犹疑不定! 霹雳剑仇九蜂恶念已生,岂肯放过今日这种大好机会,见五毒掌尹华如此情形,已明白其心意,不待五毒掌尹华答话,突然抢前一步,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今天你想善了,休要作梦!青龙帮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个不小的帮派,岂是任人欺悔的,若要都像你这小鬼这样,折辱了本帮中人,只须说两句好话就算了事,以后任何人也可以随便折辱本帮弟子了,那本帮在江湖上还称的什么英雄!只好自行解散算了!今天要不收拾下你这小鬼,青龙帮尚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肖小侠一见说话这人,年约五十多岁,身穿黄袍,长相颇为难看,三角眉,老鼠眼,一张长马脸,尖嘴猴腮,额下长着稀疏短须,根根见肉,容貌丑陋、形态阴恶、脸露险诈狡路之色,看这副长相,就知道不是善类。 肖小侠听这家伙语气狂傲,长相恶形,不由得面色一沉,怒道:“你少爷与尹香主问的事,何用尊驾开口妄言,尊驾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惭!” 霹雳剑仇九峰声如枭鸟般哈哈-声怪笑道:“你这小鬼,连你家大爷都不认识,也敢枉称江湖人物,你家大爷乃青龙帮总坛黄龙堂堂主,外号人称霹雳剑仇九峰便是。” 肖小侠一听这人就是黄龙堂堂主仇九峰,他曾听师兄和老化子哥哥说过此人,性行邪恶,阴险恶毒,遂就轻视不屑的-声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恶贼,凭你双点功力也敢向你少爷发横卖狂,你少爷今天若不是因为尹香主这档子事,不愿动手伤人,少爷定必叫你这恶贼难逃掌下!” 仇九峰凭着-套霹雳剑法和霹雳掌名展江湖,纵横三四十年,狂堡至极,何曾受人轻视过,自从被石啸天聘为黄龙堂堂主,除石啸天外谁敢得罪于他! 肖小侠这几句话,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内,他怎得不暴跳如雷,一声厉吼道:“小鬼! 欺人太甚,我要不把你毙命掌下.誓不为人!” 话未落,双臂一圈候伸,双掌掌心外吐,一招“雷暴横空”,猛地当胸推出,掌风夹着雷霆万钩之势,隐闻霹雳连声,一股强猛无俦的劲力!卷起狂澜,向小侠胸前撞到。 这仇九峰是存心想将肖小侠毙命拿下,故一出手,就是霹雳掌中精奥三绝招之一,并且运足了十成功力!满以为对方功力再高,在这种突起发难,威猛无俦的掌力袭击下决难抵卸、应变再快、不死也得负伤,只要这小子-受了伤,凭自己功力足可将这小了收拾下来! 他哪会想得到肖小侠内、外、轻三项功力已臻化境,且是武林流传数百年绝世奇学“苍虚秘签”的得主,已练成了秘签中所载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掌力岂能伤得了。 好个肖承远一见掌风袭到,个慌不忙,暗中运起神功护体,不退反进,身形微晃,竟然在威猛无铸的霹雳掌风中,穿身欺进,右手食中二指一伸,并指如朝,直点仇九蜂喉下“天突穴”! 仇九峰大惊,几曾见过这种打法,竟敢以血肉之躯穿行于力能开山裂石的掌风中,欺身进招,简直连听也没有听说过!惊愕之间,肖小侠身形已疾若飘风般,欺身扑进,手指后,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不由得犹疑不定! 惊愕之间,肖小快身形已疾若飘风般,败身扑进,手指已距离喉下不足二寸,心头一震!他到底功力不凡,火候不弱,忙猛吸一口长气,上身微仰,两脚尖翘起,双脚根用力,往后倒窜出一丈五六。只见肖小侠仍然站立原地,神色自舌,脸露微笑,星目神光灼灼的望着仇九峰。 这-来只把个仇九峰气得满脸铁青,猛的一咬钢牙,一声厉吼,双臂一圈立掌当胸,又是-招霹雳掌个三绝招精奥绝学之-“雷电交加”,威猛无俦的卷起一股狂澜,隐夹风雷之声,直向肖小侠当胸劈去! 肖小侠这次并没有再欺身进招,他微微-声冷笑,潜运功力右掌向外-扬一吐,以八成劲力硬接仇九峰双掌!两股掌力接实,只听得“砰!”地-声大震,肖小侠站立原地,身形晃也未晃! 仇九峰却被震得两臂酸麻,瞪瞪瞪往后跟跋六步,方始拿桩站稳,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热气上腾,似要冲腔而出,赶忙暗中运气,止住翻涌的气血,一声厉吼道:“小鬼! 我和你拼了!”话未毕,身影一晃,已疾扑而上,双学交错,左手招“画龙点睛”,食少二指直朗肖小侠双目,右手招“暴雨狂风”,亮掌猛打肖小侠左肋,尚距六寸候地变招,化掌为点,指着“阴交”、“气海”、“丹田”三大穴!出招迅捷报辣、火候老到恶毒,端的功力不同! 肖小仗口中一声喝喊:“来得好!”晃首摆肩,吸腹,脚下微动,侧身形,封上、拿下,快若电光石火! 要知肖小侠功力已臻化境,不但身形疾若飘风,奇快无比,出招快若电闪,用奥绝伦,且避拍攻招之间,身形动作纷乱,好像毫无章法,使敌手眼花缭乱,难以揣摸猜测!其实这正是其招式特异,精奇玄妙之处! 仇九峰见肖小侠这种招式,不但迅捷骇人,而且精奇怪绝,不禁心头一凛,直冒凉气! 冒凉气尽管冒凉气,但手、眼、足可不敢稍稍大意怠慢,赶忙双掌一缩,左脚向外一滑;滑步拧身,又和小侠成了面对面,他右手“金龙探爪”,五指箕张,猛抓小侠左肩,左手“手挥五弦”直点小侠“气血囊”、“商曲”、“期门”三大穴。 肖小侠见这仇九峰,出手招招阴毒狠辣,专向身上穴道要害招呼,心中不禁泛起怒意,暗道:“要不给你点厉害尝尝,谅来你决不会知道天高地厚!”只听小侠口中一声轻“哼!”,脚踩苍虚漂渺步,身形微晃,顿火踪迹! 仇九峰只觉得眼前人影-闪,招已落空.失去小侠所在,立感不妙!正在俘然发怔间,陡觉身后指风现然袭到,敢情是小侠已到了身后,并指如哉,立向他灵台穴点到,距离只差了三寸! 仇九峰霍然大惊,赶忙一伏腰,右足离地,左足跟上提,左足尖用力一点地面,斜窜出丈余,身影尚未立稳,肖小侠已是如影附形,跟踪扑到,招式未变,仍指着身后“灵台。” 仇九峰心中骇极! 本来他在避招时,固恐肖小侠跟踪后袭,乃才末敢直向前纵出,往斜里跃出丈余,满想定能摆脱小侠的跟踪后袭,料不到仍是不能,小侠依然跟踪袭到,任凭仇九峰功力多高,也难逃这一招,怎不心中骇极! 眼看仇九峰就要伤在小侠指下,危急万分之际,忽闻暴喝连声中,三条人影疾扑而至! 人未到,三股极强的劲风已当头压到!三股劲风中,两股冰寒刺骨,一股奇热追人,且还夹着一股奇腥异臭,令人头昏胀痛欲呕! 肖小侠大惊,顾不得去伤仇九峰,赶忙晃身形,飘身退出丈外。 这-来仇九峰才幸免伤在肖小侠指下。就这样,仇九峰已吓得浑身冷汗,脸色苍白!那一张本就生得难看的长马脸,这时也就更加难看至极! 解救仇九峰扑出的三人,正是五毒掌尹华与青龙帮总坛二侍卫,天台双怪申昌、申义弟兄。这天台双怪一身武功颇为出色,尤其是所练寒冰掌更是厉害无伦,绝毒异常,幸而这弟兄二人、为人尚还正派,虽练有寒冰毒掌,却从不肯随便使用,纵横强敌,亦非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肯施用。 因双怪为人颇为正派,平日对仇九峰为人邪恶颇为不满,今天初见小侠,对小侠印象颇佳,故从开始起,-直冷眼旁观,始终末发-言。眼看仇九峰即将伤在小侠指下,双怪虽然平素甚是不耻仇九峰之为人,但同属青龙帮中人,不能不伸手解救。 这时双怪已知小侠武功奇高,已臻神化之境、要救仇九峰如用普通掌力绝对不行,为欲迫使小侠放弃指伤仇九峰之危;唯有施展寒冰掌,同时双怪心底有数,以小侠这等高绝神化的功力,绝对伤不了小侠丝毫! 另外-人、乃是五毒掌尹华。五毒掌尹华听了小侠一番话后,本已心动任由小侠道歉了事,正当他在犹豫不决之际,仇九峰突起发难,与小侠动上了手,五毒掌本是个遇正则善,遇邪则恶之人,一见仇九峰与小侠动上了手,便将心中已活动的念头立时抛印,运功在旁凝神戒备!仇九峰一遇险,五毒掌尹华立即纵身扑出,发出五毒堂力!也就在这同时,天台双怪也同时扑出,发出来冰华,故三股掌风两冷一热齐向小侠当头压下,这也幸亏是小侠,换一个人,应变再快,恐怕多少总得带点儿伤! 仇九峰刚脱危难,凶心陡然又起,念念又生,猛地一声厉喝道:“小鬼!老子和你在兵刃上拼个高下吧!”话末落,抬手反一探,已经撤出背后的长剑,晃身直扑肖小侠,左手一挽剑次,身随剑走,一招“大罗地网”,剑推千层浪,剑气如虹,隐夹风雷之声,笼罩着肖小侠前胸“天突”、“肩井”二大八刺到,出招迅捷,招工精奇,威势端的了得。 肖小侠一见仇九峰这霹雳剑法,招式精奇,颇见火候,威势果然惊人,他虽然没有把这仇九峰放在眼里,可是他也不敢大意,恐为其所乘,候地左掌一挥一招“拨云见日”,掌劲荡开仇九蜂长剑,有手-探,已入怀中取出玉扇。 一声长啸,啸声有如龙吟风呜,响彻云霄,回绕不绝,展开扇招,贝见-片白光中,闪灼着万道金芒,在当空烈日映照下,直使人眼花缭乱! 仇九峰一见自己这威猛无铸的一剑,小侠只单掌轻轻一挥,立被荡开,跟着眼睛一花,一片白光夹着金芒万道向胸腹间点到,自华盖至阴交所有各穴,全都被罩在白光主芒之中,心中不禁惊骇至极(按人身胸腹间,自华盖穴至阴交穴,共有八穴,这八穴名称,计为华盖。膻中、中庭、鸠尾,巨闭。建里、分水、阴交等)。 仇九峰平素颇为自负,武功极高,霹雳剑法招式精奇,天下无双,骄狂傲然,不可- 世!肖小侠一招出手,招式岂只是深奥玄妙,简直是神鬼皆惊,几曾见过这种罕世绝学!一招笼罩八穴,仇九峰纵再自负,又怎得不谅!怎得不骇! 仇九峰手持长剑,一见这种招式攻到,在惊骇万端之下竟然不敢用剑封挡!其实他是无从封挡,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封挡,手中长剑如同成了废物!没奈何,只得疾晃身形,飘身暴退丈外,唯恐小侠跟踪追击,身形未稳,双肩微晃,便又向左横跨八尺! 要知武林名家高手动手过招,讲究的是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必先动。所谓: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动必争制先机,丝毫大意不得!——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 八 章 仇九峰一身武学功力虽为青龙帮一流高手,在江湖上可能少有敌手,但与肖小侠和差太远,何况肖小侠出手奇快,招式深奥又处处把握着以静制动要诀,一动就抢制了先机,就这一点,仇九峰已落了败着、如何能是敌手,如何能讨得了好处? 仇九峰满以为这样后退,再横跨八尺的迅捷避击,定然出于肖小侠意外而无法追击。岂料小侠的武功身手已至神化境界,他刚飘身暴退,小侠已跟踪补上,他再横跨八尺,小侠身形未落.足未沾地,半空里一旋身,方向已变,宛似一口巨鸟,依然是如影附形。跟踪扑到! 小侠是存心要显露绝艺。只见白光金芒闪处,手中扇招已变,竟施展出师门万物归宗扇招中,最精绝的一招“万大汇集”,一片白光,万道金芒宛若遮天盖地,密密的笼罩仇九峰的全身,打百会,点心经,扎眉心,刺双睛,天突,天突,左右肩井,这齐胸以上所有要穴均在白光金芒点刺笼罩之下,使人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招式,玉扇将点向何处? 仇九峰在再度惊恐惶骇之下,已是手足无措,面如死灰! 缕蚁尚且贪生,人岂不惜命!尽管仇九峰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一身武学功力极高,平素颇极自负,在这种生死系于顷刻,发发可危情况下,又怎会例外不贪生惜命。况且以仇九峰的为人习性,焉有那种正派中人视死如归,豪气干云的精神! 故仇九峰在极度惊恐惶骇之下,虽然贪生惜命,却又无法跪地求饶,明知对方这种招式,太过深奥玄妙无从躲避封挡,但也不能螟目待毙!猛地一咬钢牙,眼睛一闭,运集毕生功力,贯注右臂,力透剑身,猛地扬剑拼命往上一撩.也不管它是否有效,且封挡一招再说!寒光一闪,陡闻“锵哪!”“唉睦!”连声响处,手中长剑已被震断,虎口一阵剧疼。 鲜血泪泪直流,整条右臂连着半边身子,都被震得发了麻!长剑已被震断.持着的半截断剑也未能把持得住,脱手飞去! 仇九峰心中明白,今天性命是完定了,除非对方手下留情,或有奇迹出现,决难逃死劫! 就在这干钧一发,仇九峰命危在旦夕之际;陡闻一连串的喝叱暴吼声中,-二十件暗器划着破空锐风电射向肖小侠周身,左,右,后三面打到,同时风声讽讽中数条人影掠空扑面而至。 肖小侠这时本来可先毙仇九峰于玉扇之下,然后再闪避袭来的暗器和这扑攻而来的数人,但他毕竟心存仁厚,加以他又实不愿与青龙帮结仇,想拢络青龙帮以为他日正邪争斗时的臂助、因此不但没有击毙仇九峰,且连伤也没有伤他,就借机晃身跃开.放生了仇九峰- 命! 肖小侠飘身跃开丈外,星目一扫,除了先前受伤的二人,这时正盘坐地上运功疗伤未动外,其余的十二人都已掠身扑出。 只见-个年约五十来岁,胖胖身材的老头子。双目精光暴射的望着肖小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侠武功的确高深,不过像小侠这点年纪,出手招式手段未免有点太过毒辣!” 肖小侠冷冷说道:“尊驾何人,竟敢如此血口喷人,妄说小生手段毒辣,难道小生伤了贵帮仇堂主不成,不然这‘毒辣’二字如何解释,尚请尊驾还我一个明白!” 胖老头子又是嘿嘿一声冷笑道:“小侠这话未免太过欺人,以小侠刚才这种出手招式,分明欲置仇堂主于死命,若不是老夫等抢救得快,这时仇堂主恐巳尸横当地了,这种情形众人所见,小侠何必善言掩饰,要老夫明白指出。” 说到这里,胖老头鼻孔一声轻“哼!”说道:“老夫张胜,承江湖朋友抬爱,送于老夫一个‘铁掌震辽东’的外号,现为青龙帮黄龙堂香主之职,小侠何人门下,尚望见告!” 肖小侠听这张胜说话,硬指他存心毒辣要毙杀仇九峰,心中不禁微泛怒意,朗声哈哈一笑道:“张香主这话未免有点太过偏见,小生若是存心要毙杀仇九峰,别说是一个仇九峰,就是二个,恐怕也早已魂归地府去了,何用等到张香主等各位出手抢救,小生只不过是想惩戒这恶贼,才故意如此罢了。” 小侠说到这里,忽地脸色一正,说道:“小生师出何门,恩师已归隐多年,不愿为外人知,请恕小生未便相告!” 张胜又是一声冷哼,嘿嘿笑道:“令师高人,小侠既不肯说,老夫当不便勉强小侠说出!”说着,忽地脸色一变,怒声说道:“照小侠话中意思,老夫等这些人皆不在小侠的眼下了!” 肖小侠这时心中早已暗自盘算了一遍,知道今天这场事,要想善了,绝不可能,非分出胜败强弱不会了结,但对方人多,若一个一个的缠斗下去,虽是不惧,实在麻烦,也太费手脚,何不同在大茅山斗黑风帮人一样,干脆让他们一齐动手,看他们岂能奈我何?免得他们不服,纠缠不休! 想到这里,小侠便微微一笑道:“岂敢!小生怎敢那么狂傲,不过小生为快点了结这场纠纷,倒愿凭手中一柄玉扇,陪各位堂主、香主走上百招,斗胆领教各位绝学!” 小侠这话一出口,众人心中都不禁暗道:“你这小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功力再高再深,武学再玄再奥,你只有一个人,我们这多人,除了两位受伤的香主,现在正在运功疗伤还不能动手外,尚有十二人,一个一个的比斗下去,就是不能伤你,也得把你活活的累死!” 张胜觉得小侠口气狂傲过甚,忽地一瞪双目,精光暴射,望着小侠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说了不算、只要你能接得下我们每人五十招,老夫担保,尹香主的事从今天起就算完,以后永远不找你的麻烦,不向你寻仇!” 肖小侠朗声笑道:“张香主的话小生自当遵命,不过每人五十招化费时间太多,以小生意思,还不如各位联手齐上,以两百招为限好了。” 肖小侠这话一出,青龙帮诸人均不禁神色突变,怒容满面!即连对他印象最好的天台双怪申氏兄弟和飞天蜈蚣汤德全,也都不禁为之勃然怒视! 就在这众人神色突变,勃然含怒欲发之际,忽听霹虏剑仇九蜂一声吼喝道:“各位香主,这小子留他不得,今天必须把他毁掉,不然从今后我等在江湖上使无立足之地了!” 他手中长剑已被小侠震断脱手,正巧受伤的两位香主中有一人也使的是长剑,于是他便借了过来,虽然并不十分称手,却也可用。 话声一落,人已当先扑出,左手剑诀一领,身随剑走,剑推千层浪,一招“霹虏剑满天”,剑化一片寒气森森的光幕,笼罩肖小侠胸前“天突”“玻玑”,“华盖”,左右“肩井”五大穴,刺扎攻到,威势的确惊人!其他十二人,一见仇九锋已经出手,立即纷纷出手,团团将小侠围困核心,十二般兵刃分自四面八方猛向小侠前后左右攻到! 只听得小侠陡然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响彻长空,历久不绝,嗡嗡震耳!啸声中,小侠已展开身形,手中玉扇化着一片白光,夹着万道金芒护住身形,在十三般兵刃中穿梭疾走! 只见他儒衫飘飘,身形飘忽,如飞蝶穿花,忽东忽西,忽南倏北,若巨鸟腾空,忽高忽低,分光穿影,神出鬼没!不仅是玄,而且妙极!岂只是奇,而且神透!其身形飘忽迅捷,简直无与伦比! 晃眼五十多招,众人攻招越来越疾,格式也越过越狠!虽是如此,仍是不能沾着小侠一片衣角,有的眼看一招就要打实,不知怎的,突觉人影一闪,眼睛一花,招式竟然走空,失去小侠踪迹! 因为小侠不愿与青龙帮结仇,心存顾忌,所以只在十三件兵刃中,仗着苍虚漂渺步法,与分光穿影绝技,闪招避招,既不敢施展神功,恐怕众人被神功反震受伤,更不敢施展扇招,扇招威力太大,恐众人招架不住,不死必受重伤!今天如再伤了青龙帮中人,则怨仇越结越深,以后也就更难说话! 转瞬又是五十多招过去,这种光挨打而不还招,任何高手也会感到吃不消,况且围攻他的又都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威力招式岂同等闲! 这时,肖小侠已经渐渐感到不耐,真力也渐感不支,心中不禁烦躁,口中陡又发出一声长啸,运真力,奋神勇,继续支持,但仍然不曾施展绝学,出招还攻! 这样又支持了四五十招,小侠额上已见汗粒,真气也已消耗过甚,这时如想施展绝学还手,必能马上击毙数人,但师傅万物归宗扇招威力虽大,全凭本身真力施展,若本身真力不济,扇招施展出来,格式虽然神奇,威力必然逊色!且真力所剩有限,一施展扇招,真力更必不济,那时虽能毙敌数人,自己亦必脱力不支、结果毙命敌手! 也是肖小侠临敌经验缺乏,一念仁厚,对青龙帮高手估计太低,才落得如此,否则一上来就施展绝学,击伤数人,减除一部分压力,何致如此? 眼看着肖小侠身形已渐显缓慢,而青龙帮众人却是越斗越狠,并且全都施展出了看家的本领,精艺绝学! 肖小侠这时已是气喘吁吁,浑身均已汗湿,知道危机已迫燃眉!若再强支下去,势必横尸当场,正想咬牙运足真气,不顾一切后果,施展扇招绝学,出手毙敌数名,然后再运足剩余真力,施展上乘轻功身法逃走! 正在这干钧一发之际,陡闻有人一声大喊:“各位香主,请赶快停手!”说时迟,那时快,这人喊声末毕,肖小侠手中玉扇已展开绝学,只听得惨叫厉吼连声,已有三人倒地,二人负伤,跃身暴退出去! 肖小侠这时也因真力消耗过甚,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喉头一热,已无法控制得住,“硅!”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黑,便也昏倒了下去。 这时其余诸人闻得喊声,均已各自收招飘身退出丈外,面现诧异之色,十多道目光,齐向这喊声发出的地方望去。发声喊叫各人停手这人非别,乃是金陵城中来福客店店主伏虎金刚马玉山。 霹虏剑仇九峰一眼瞥见肖小侠脱力昏例地上,心底恶念一动.倏地掠身扑向肖小侠躺身处,手中长剑一举,就向肖小侠劈下。 马玉山心中大吃一惊,忙喊道:“仇堂主,不可下手!” 仇九峰闻言不禁一怔,就在他这一怔之时,马玉山身形已疾飘风闪电般扑到,身在半途反手一挥,肩上长剑己掣在手中,身形落地,右手长剑一招“横架金梁”,架着仇九峰要劈下的长剑。 仇九峰身为青龙帮黄龙堂堂主,身份极高,地位超然,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顶撞于他?马玉山只不过是青龙帮金陵城来福客店店主,论地位也不过与香主地位相若,竟然敢出剑拦架他的长剑,心中不禁大怒! 只见仇九峰双目一瞪,精芒暴射,逼视着马玉山怒喝道:“马玉山,你要怎样,敢大胆拦架本堂堂主长剑,你是不是忘却了本帮以下犯上的帮规?” 马玉山为人刚直正派,对仇九峰的为人素极不满,闻言不禁心念一动,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冷冷反问道:“这以下犯上罪名,在帮规中应受何种处分,尚望仇堂主明白告我,这里事情一了,我愿随仇堂主回到本帮总坛,亲到总坛刑堂领责!” 仇九峰一声冷笑,厉声说道:“这以下犯上罪名,属本帮帮规第九条,凡犯本条者,视其情节轻重论处,轻者挖一目以示惩戒,重者则挖双目,再重者处死!” 马玉山冷笑道:“若本帮弟子,对身怀本帮极尊之物之人,如本帮青龙玉令符等类之物的人而施以毒手时,按帮规应如何处置?仇堂主知否?” 仇九峰闻言一怔!问道:“马店主,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玉山道:“仇堂主且别问是什么意思,请先答复属下。” 仇九峰脱口答道:“犯此条者,如同不敬帮主,藐视帮规,形如叛帮,按帮规立刻处死!” 马玉山突然面色一正,沉声问道:“仇堂主可认识本帮青龙玉令符?” 这时除了刚才受伤倒地的三人已经服药,正盘膝肤坐地上疗伤外,其余诸人均已来到仇、马二人身旁站立,闻听马玉山问这些话,众人均觉得诧异非常,不知道这马玉山在金陵城中,怎会来到这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甘冒以下犯上的罪名,出剑拦架仇九峰的长剑! 仇九峰微微一征,随又点头答道:“认识。” 也就在这时,葛闻有人一声惊呼:“青龙玉令符。” 原来这些香主中有一姓彦名冲的香主,外号飞云刀,年约三十多岁,一身武功颇高,一套飞云刀法极具威力火候,功力与五毒掌尹华在伯仲之间。 这彦冲乃白龙堂下香主,为人情明干练异常,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因此青龙帮中人又送了他一个外号“智囊”,深得白龙堂堂主消遥秀士雷道生之器重,差不多的事儿都与他相商,倚为膀臂。 彦冲深知马玉山为人刚直正派,平常私交亦颇厚,见他如此,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于是他便低头寻思猜测!葛然,他忽地一眼瞥见了肖小侠儒服的腰带上,系着一块与本帮青龙玉令符相似的青色玉佩,连忙仔细定睛一看,不是青龙玉令符又是什么,于是便不由得脱口惊呼了出来,众人闻听这一声惊呼,都不由得转目注视彦冲,彦冲用手向肖小侠腰间一指,众人随着彦冲的手指处仔细一看,均不禁脱口一声惊呼:“咳!” 众人都知道青龙玉令符乃青龙帮历代相传之宝,只有一块,帮中徒众见到这块玉令符如见帮主一样,一切都得顺从,俯首听令,不得违抗!否则便叛帮论罪。 这块唯一的玉今符,青龙帮所有徒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帮主因深爱义女何云风,从小便赐给了何云风佩在身上。 只是使众人感觉奇怪的是,这玉令符怎会又到了肖小侠身上?实在使人难以猜透,因此众人都不禁望着这块青龙玉令符出神,发怔! 马玉山望着仇九蜂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仇堂主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竟敢大胆出剑拦架堂主的剑了吧!” 仇九峰默默的收起了长剑,将剑归还另一香主。陡然仇九峰双眼忽地暴射凶光,猛一弯腰,伸手就向肖小侠腰间的青龙玉令符抓去,天台双怪首先发觉,见状大惊,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双掌齐推,口中一声暴喝道:“你敢!” 两股寒气逼人的劲风,直向仇九峰接到.同时伏虎金刚马玉山口中一声怒喝,右手一伸,食中二指直向他肩井穴点到,飞天蜈蚣汤德全也是一声怒喝,身形一晃,已掠身向他扑到,其他众人也均怒形于色。 仇九峰一看苗头不对,知道这一来已犯了众怒,如不趁机及时遁走,亦无面目返回青龙帮。心中念头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赶紧猛地缩身,飘身暴退一丈五六,一声冷哼!说道: “青龙帮从此算没有我霹虏剑这号人物,咱们今天这笔帐,是青山水在,绿水长存,后会有期!”说罢,掠起身形,接连几个纵跃,已远去二三十丈,急掠而去! 众人望着仇九峰的背影,都不禁摇摇头,感慨的叹了口气! 马玉山嘿嘿冷笑了一声,便弯腰伸手探了探肖小侠的胸口和鼻息,皱着双眉道:“肖小侠是真力施用过度,脱力昏原,哪位有治伤灵药请拿出一粒给小侠服用。”说罢,双目望着天台双怪。 原来天台双怪自炼有一种治伤灵药,名为寒冰丸,平常珍逾性命,马玉山知道,但不好明讨,乃才目视双怪,意欲双怪自动拿出来。 双怪对小侠印象本来颇佳,何况小侠又身系青龙玉令符,见状已知其意,怎会不肯,大怪申昌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打开瓶塞,众人立觉情香扑鼻。 大怪倒出一粒寒冰九递给马玉山说道:“这是我弟兄自己炼制的寒冰丸,不知道有没有效,且给他服下再说罢!” 马玉山接过寒冰丸,伸手捏开肖小侠牙关,纳入口中,便扶起肖小侠的身子,将掌心按在肖小快的命门穴上运起功力,立时便有一股热力,缓缓透入肖小侠体内。 这时众人虽有一肚子关于这青龙玉令符的疑团想问问马玉山,可是马玉山正在运功替小侠疗伤,只有默立-旁,默注小侠。 俄倾,小侠苍白的面孔已现红润,慢慢地睁开一双星目,望了环立的众人一眼,心中一惊,猛地一跃而起,马玉山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臂,说道:“小侠,你真力未复,现在尚还不能妄用真力,请先行运功调息,稍安毋躁,一切等会儿再说!” 肖小侠也觉得浑身疲软之极,刚才-跃,竟觉得周身酸软异常,不禁眉头一皱,问道: “阁下是谁,怎会为小生疗伤?” 马玉山说道:“小便暂请别问,尽管放心运功调息,恢复真力要紧,我是谁,等会儿定当详细告知,并还有紧急事情相告!” 肖小侠闻听,便点了点头道:“好!多谢你替我疗伤!等我运功调息完毕再说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出“颗“百转大还丹”纳入口中,静坐地上运功调息。 这时,众人才得有暇向马玉山询问,心中对青龙玉令符的疑团。马玉山就把所知一切,向众人一说,众人这才明白,青龙玉令符会系在肖小侠身上的原因! 马玉山将详情告知众人后,便转身向五毒掌尹华皱眉说道:“尹香主这次纠众私自下山向小侠寻仇,未经凛报帮主,违反帮规,这事恐怕不大好处理呢。” 五毒掌尹华闻言不禁一呆、道:“这怎么办呢?” 飞天蜈蚣场德全是个急躁脾性,心直口快之人,闻言毫不考虑的脱口说道:“有什么怎么办,这桩事情大家瞒着就是了。” 马玉山笑道:“瞒着本是个好办法,可是玉面罗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黄龙堂堂主仇九峰已经含愤离去,如何能瞒得了呢?”众人均不禁一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玉山见众人皆不言语,便微微一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知道尹香主肯不肯这样做!” 尹华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马玉山道:“这件事情只有请玉面罗刹不加追究,并求她在帮主面前解说,只要有她出面一切皆可无事,唯玉面罗刹个性刚强,为人正直无私,众所周知,若要她不追究这事,已经很难说话,何况还要她在帮主面前说话,真是势比登天还难,不过眼前有一人可以能使她答应,这人,就是……” 马五山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用手指了指正在行功调息的肖小侠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尹香主能委屈一点,请他帮忙向玉面罗刹说情,保险没有问题,一切无事!” 五毒掌有点怀疑地问道:“他真能有这种力量吗?” 智囊彦冲在旁这时已听出了一些端倪、闻言不禁一笑说氏“怎么没有?如果没有,玉面罗刹会将青龙玉令符随便的送给他,你不看他人品是长得那么英俊不凡,武功又高不可侧,凭良心说,今天我们十三个自谓是高手的人物,联手合斗他一人,要不是他心存仁厚,尽不还攻,弄得后来真力消耗过甚,才被我们迫得不支,如果一上来就施展全力绝学和我们抢攻的话,这时我们恐怕都得躺在地上了,他与玉面罗刹二人,一个是郎才,一个是女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众人一听,都不禁恍然大悟。 马玉山忽地脸色一怔,满脸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可是还有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这件事情说不定连帮主都要亲自下山哩!” 众人听罢都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事情,连帮主都要亲自下山?”马玉山于是就把详细情形述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不禁大惊失色! 天台双怪大怪申昌说道:“天山老怪武功极高,阴毒绝伦,玉面罗刹孤身独赴天山救人,那怎能成,实在太险,我们得赶快返回总坛去,请示帮主令愉,火速派人驰赴天山救援!” 肖小侠任督二脉已通,功力深厚,一粒寒冰丸服后,再经运功调息一阵、体力即可复原。何况又服下一粒百转大还丹,这种盖世灵药,更加上先前马玉山一阵运功相助,体力复原得哪会不快。俄顷,小侠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且感充沛异常,跃然而起。 青龙帮众人连忙趋前向小侠行礼,当然他们并不是在向小侠行礼,而是为尊敬青龙玉令符,向青龙玉令符行礼。诸人这一行礼,可把个小侠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何前据后恭,他睁着一双星目,看着众人只是发怔。 五毒掌尹华连忙趋前,抱拳一拱,躬身说道:“尹某实不知小侠身携本帮青龙玉令符,刚才多多得罪,尚望小侠原谅!” 小侠不禁又是一怔,道:“什么?尹香主,你说小生身边携有贵帮的青龙玉令符,这是从何说起?” 马玉山连忙趋前一步,赔笑说:“小侠现在觉得怎样?体力完全恢复了没有?” 小侠连忙笑道:“谢谢你!我已经完全不妨多了,请问兄台贵姓,多承援助,铭感至甚,我这里先行致谢!”说罢,便向马玉山作揖下去。 马玉山连忙侧身让开,摇着双手说道:“不敢!不敢!小侠快别这样!我叫马玉山。” 小侠一揖作罢,直起腰来。马玉山说道:“请问小侠!可认识一个姓何的青年书生!他送了小侠一样什么东西?” 小侠忽然想起,道:“啊!不错!我曾认识一个名字叫何凤的青年儒生,临别之时,他曾送我一块两面均雕刻着青龙的玉佩,并亲手替我系在腰带上,说这是他从小不离身的东西。” 说到这里,小仗忽然想起五毒掌尹华说他身上携有青龙帮的青龙玉令符,这块玉佩两面正是都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难道就是这东西不成,如此说来,何凤亦必是青龙帮中人。看这些青龙帮高手,对这青龙玉令符如此尊敬,显然是个极具权威的重要之物,何凤身携这种重要东西,却敢任意赠送别人,由此可知这何风在青龙帮中地位之高了。想到这里,便问道:“这么说来,何风兄也是贵帮中人了,这青龙玉佩就是尹香主所说的青龙王今符了?” 马五山点头道:“小侠说得一点也不错!” 小侠忽地一伸手从腰间摘下青龙玉令符,众人都不禁吓了一大跳,问道:“小侠!你要做什么?” 小侠微微一笑,脸容倏地一肃,双手捧着青龙玉令符,送到马五山面前道:“这玉符令乃是贵帮重要之物,小生岂能随便佩于腰间,烦请马兄代为收下,转交何凤兄,稗以物归原。” 马玉山不禁一怔!玉面罗刹将帮中唯一权威至高无上的青龙玉令符送给小侠.这其中用意至为明显,小侠将玉令符要交他转交玉面罗刹,他怎敢接受! 马玉山略一沉吟,便赔笑说道:“青龙玉令符为青龙帮唯一权威,至高无上,乃历代相传之物,我马玉山岂敢接此玉令符,既是本帮何……”马玉山说着微微一顿,又道:“既然是何风送给小侠,尚请暂且保管,待他日当面交还给他好了。” 小侠闻言,更知这青龙玉令符在青龙帮中权威无比,何风想必是青龙帮身份地位至高的重要人物,否则怎能身系此物,于是也就不勉强,收起青龙玉令符,望着马玉山问道:“马兄既然如此说,小弟只好暂为保管,留待日后遇着何兄时,再当面交还给他就是,只不知何兄在贵帮中是什么身份?尚请马兄明以告我! 马玉山一听小侠口气,不只是不知玉面罗刹一切,且连她是易钗而并.分明亦不知道,在玉面罗刹没有自己告诉他之前,马五山怎敢随便说出!于是马玉山向小侠含笑说道:“小侠乃聪明之人,他在本帮中身份虽然极高,不过他自己既然没有向小侠说明,我马玉山岂敢随便乱说、反正小侠日后当知,此时又何必多问!” 肖小侠闻言便点点头道:“好!马兄的话不错,日后见着何兄时,一切当会完全明白。” 他原本有心要化解与五毒掌尹华这段怨恨,一直为势所逼,迫不得已,现因身怀青龙玉令符,众人均改变对他的态度,而刚才五毒掌尹华已先行道歉谢罪,何不趁此机会,向五毒掌赔礼道歉,而消解安家堡的这段怨恨呢?将来见着何风兄时,也好交代。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立即转向五毒掌尹华诚恳地致歉道:“尹兄,小弟年幼无知,一切多多冒犯,开罪之处,尚望尹兄海量宽恕是幸!”说着,便拱手向尹华深深一揖,慌得五毒掌尹华连忙侧身避开。他身怀青龙五令符,青龙帮徒众谁敢受他一礼! 五毒掌尹华一声哈哈大笑道:“小侠,往事一概不提,从此一笔勾销!语声微微一顿,又是一声哈哈大笑,笑声甫落,脸容忽地-变,满脸诚挚地躬身向小侠说道:“小侠武功盖世,实在令人敬服之至,小侠又身怀本帮权威至高的青龙玉令符,本帮万千徒众,见玉令符如见帮主,无不躬身听令,小侠虽非本帮帮主,但如今已是一家人,我尹华有一冒昧之请,想请小侠告以师承,因我刚才注意小侠运功调息时,神光内藐,宝相外宣,鼻孔中有白气伸缩,显然内功已臻无上化境,任督二脉已通.看小侠年龄,尚未满二十,功力竟能练达这种天人化境之程度,实为武林之奇材,举目当今武林,连武林二老一神尼算上,功力恐怕亦未必能盖过小侠,而且小侠一身武学奇绝异常,手中玉扇招式精奥,威力极大,使我想起一位隐迹数十年传说中的奇人,不知小侠是否是那奇人高徒,尚祈小侠亲口证实!” 小侠见这尹华已完全改变了态度,满脸诚挚肃穆之色,状甚恭敬,而且这番话言出由衷,不禁暗道:“看尹华这人并不像个枯恶不俊之徒,且自己师承门派,已为黑风帮主玉娘子严奴娇认出,江湖上从此谅也隐瞒不住,何况将来与玉娘子这段师仇尚需了结,黑风帮势大人众,我尚须借重青龙帮中人,何不落个人情,就此说出师门,免得众人惊疑不定!”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也脸容一肃,朗声说道:“尹兄所说一点不错,恩师正是那位隐迹七八十年的武林奇人,当年人称玉扇书生,小弟手中玉扇即当年恩师所用之物,只是小弟追随恩师不久,所习寥寥,论功力尚不足思师十分之一二,说来真是惭愧! 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惊异,玉扇书生这位武林奇人他们虽没有见过,却听师门长辈说过,想不到目前这位肖小侠,就是那位奇人的衣钵传人,难怪他这小小年纪,竟有这么高得不可思议的功力! 论武林辈分,当前众人皆比小侠要矮上一辈,都得以晚辈之礼相见。 天台双怪申氏兄弟首先趋前说道:“师叔,我这不成器的弟兄俩,不知小侠就是师傅长辈,刚才多有冒渎,尚祈师叔恕晚辈兄弟俩不知之罪!”说着就要以晚辈之礼,跪拜下去。 小侠微微一怔,急忙右手一拍,便有一股无形劲气托着二人,任凭二人怎样也跪不下去!旁立众人均皆武林高手,哪有看不出之理,都不禁心中骇然,凭天台双怪兄弟功力,合二人之力竟然跪不下去,这种功力,众人心中怎得不骇?怎得不惊?众人又怎知道,小侠所施展的是武林罕世奇学九天玄门大乘神功。 只见小侠剑眉微窿地说道:“二位快别如此,小弟实不敢当此礼拜称呼,二位何人,尚请说明。” 双怪兄弟见小侠坚不受礼,也就作罢,便躬身站立一旁,由申昌恭谨地说道:“晚辈兄弟乃天台双怪申昌申义,家师天台上人,家师祖天台半仙翁,曾与尊师玉老前辈交好,晚辈曾闻听家师说过,故而知道!” 肖小侠闻听天台双兄弟报出师门出身来历后,这才轻“哦!”了一声,向双怪兄弟谦恭地说道:“贤昆仲原来是天台上人门下高徒,小弟也曾听恩师提起过令师祖与令师,武学渊深,功参造化,小弟心生仰慕巳久,不期今天得遇贤昆仲,甚感荣幸之至!” 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满脸诚挚的向双怪兄弟说道:“小弟师门虽与贤昆仲师门渊源极深,但并不隶属同门,小弟年幼,且是初出道江湖,以后仰仗贤昆仲之处向多,这师叔的称呼,小弟万万的不敢当,如蒙不弃,今后便请以兄弟相称,较好说话!” 众人一听小侠这番话,不但说得中恳动听,谦虚有礼,而且态度诚挚,语意恳切,无不暗暗点头,深为赞许,感到小侠年纪轻轻,就能如此谦虚温和兼备,不骄不傲,实在难得,真不愧为名师之高徒,侠义之士。 天台双怪兄弟虽也觉得小侠态度诚挚,语意恳切,但武林中对辈分尊卑,极为重视,岂可乱来!大怪申昌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尊卑有序,武林中人向极重视,晚辈兄弟何人,岂敢擅乱辈分! 小侠含笑说道:“武林中尊卑有序,的确不可乱来,但我与贤昆仲非属同门,当可不必依此成规而言,可照常理,长者为兄,幼者为弟之古训论交,贤昆仲若再固执,那就是不愿与小弟论交矣!” 天台双怪见小侠如此说法,也就不好再固执己见,申昌只好答道:“小侠既如此说,愚兄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叨个大,喊你一声兄弟了。”说罢一声哈哈大笑。 因为天台双怪兄弟是青龙帮总坛护卫,论地位与青、黄、日三堂堂主相等,双怪兄弟与小侠这一套上关系.大家也就显得更加亲切热络起来,加之小侠为人又极谦虚温和.存心笼络青龙帮中人,以为将来扫荡群魔之助,而诸人因小侠之武学高深神奥,更是对他衷心钦佩,其中有两位香主,虽因与霹虏剑仇九峰交厚,心中不免有些芥蒂,但见小侠如此折节下交,大家均对小侠亲切热络,也就对小侠逐渐改变印象,随着大家和小侠交谈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小侠与诸人便在刹时之间,就扫除了先前的仇视观念,而变为水乳交融! 小侠忽然想起这半天不见黄龙堂主霹虏剑仇九峰,便望着天台双怪申氏兄弟问道:“申兄,仇堂主何处去了,怎的不见?” 申昌闻问,突然怒容满面,叹息了一声道:“咳!别提他了!”于是就把仇九峰见他昏倒地上,如何欲持剑劈他,马王山如何出剑阻挡,发现他腰间青龙玉令符,如何心怀不轨,欲想抢夺,因而激怒诸人出手制止。仇九峰见犯众怒,情形不对,无颜再在青龙帮中立足,于是才含愤离去等等详情告知小侠。 小侠听完了申昌这番诉述,心中既感激又愧疚的向众人罗圈一揖道:“小弟我何德何能,得蒙诸位如此高义相待,你们为小弟一人,而失去一位好友,实令小弟心中愧疚万分! 不安至极!” 飞云刀彦冲说道:“仇九峰为人邪恶,心怀匝测,与这种人交友,颇多危险,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而得到小侠这样益友,实是我等之幸,何况他是自取其辱,激怒众人,与小侠何关,小侠不必为此愧疚不安!” 飞云刀彦冲这番话一说出,天台双怪申昌首先点头说道:“彦香主这话一点不错,仇九峰为人阴险邪恶,乃本帮人所共知,今天见小侠身怀青龙玉令符,竟心怀不轨,于小侠昏迷中,妄想抢夺,这是他自取其辱,与小侠何关?又何必为这种恶徒不安!现在他已脱离本帮,今后若不与我弟兄相遇便罢,要是遇上,我兄弟倒要领教领教他的霹虏剑法! 申昌话声刚落,众人遂立即同声附和道:“对!彦香主和申护卫的话的确不差,仇堂主自取其辱,小侠大可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而存愧疚之感!” 肖小侠见青龙帮诸人,虽非名门正派出身,但从这些话中,已知道他们对仇九峰的为人邪恶,平素即已不满!由此可见,这些人大都是豪爽正直之人,这才知道,师兄银髯叟所说一点不错,青龙帮众大多为正直之士,为恶者只是极少数而已。因此肖小侠在闻听众人这番话后,心中也就更加肃然起敬,从此奠定了与青龙帮交厚的基础,飞云刀彦冲说道:“本帮规戒森严,仇九峰擅自脱离本帮,形同叛帮,我们必须速报帮主知道,请帮主裁夺,或派人追踪擒回以正帮规,或如何处理,尚未可知,不过……” 飞云刀彦冲语声略微停顿了一下,望了五毒掌尹华一眼后,才又说道:“如果帮主追究起仇九峰擅自脱帮他去的原因,如不实说,则犯欺瞒帮主之罪,若照实说出,则必将牵累尹香主,这件事情,还真有点棘手难办,必须要……”飞云刀彦冲说到这里,忽的停口不说,只双目精光灼灼的注视着五毒掌尹华。 尹华见彦冲突然住口不说,目注于他,心中立即明白彦冲的用意,遂紧皱着眉头说道: “彦香主所说不错,本帮规戒森严,不容稍犯,这件事情若果真经帮主查究起事实真相来,实有许多不便,我亦必难免要受帮规的责罚!” 尹华说着,便朝肖小侠抱拳行礼道:“这件事情,尚望小侠能赐予帮忙.则我尹华感激不尽!” 肖小侠连忙还礼不迭,慨然说道:“尹兄何必多礼,凡事只要小弟力所能及,无不为尹兄尽力,不过……” 肖小侠到这里微一沉吟,望了飞云刀彦冲一眼,说道:“照彦兄所说,这种关系于贵帮中戒规之事,贵帮主与小弟又素昧平生,如何能为尹兄帮忙呢?” 飞云刀彦冲目视小侠含笑说道“不错!这种关系于本帮中戒规之事,外人实在无法帮忙,但小侠却是例外,只要小侠答应,尹香主定可免受帮规责处,这件事也唯小侠才能办得到!” 肖小侠闻听它云刀彦冲如此说法,不禁奇怪地望着彦冲问道:“彦兄保能断定这种事情,小弟定可帮忙尹兄,尚望彦兄明以教我,小弟当尽力而为!” 彦冲闻问,却不作答,只是微笑的目视天台双怪兄弟。天台双怪兄弟见状,己然明白彦冲心意,要他兄弟向肖小侠说明。大怪申昌遂望着肖小侠说道:“这件事情在别人说来也许太难,但在兄弟你身上却易如反掌!” 肖小侠心中不禁迷惑万分,不知道他们在捣什么鬼,望着大怪申吕道:“申兄,为何在小弟身上易如反掌,请直接明告,只要小弟力所能及,小弟是无不遵命尽力。” 申昌哈哈一笑道:“很简单,只要兄弟你去找着送尔青龙玉令符这人,请他代为向帮主面前说一句话,就可万事大吉。” 肖小侠闻听,这才恍然大梧,原来是要他去找何凤,请何凤帮忙说情,可是他与何风只有一面之交,如果去找何风,请何风帮忙说情,何风是不是肯答应,若不肯答应?岂不丢人,实无把握,不禁微露犹豫之色,沉吟不语。 飞云刀彦冲见状,似乎已知小侠心中意思,便笑对小侠道:“小侠尽管放心,对青龙玉令符主人,我们均知悉其为人甚深,只要小侠向他一说,他必定毫不推辞,满口答应!“肖小侠见彦冲说时神情庄重,好像满有把握似的,只好点点头道:“小弟也只好姑且一试,但愿何兄不予见拒就好了,但不知何兄现在何处?小弟当亲往相托!” 飞云刀彦冲见问,便向伏虎金刚马玉山递个眼色,目视马玉山。马玉山就连忙向小侠说道:“他已追踪天山怪叟,孤身单剑前住天山去了!” 肖小侠闻言,立时大吃一惊,急忙言道:“小弟曾闻恩师言及,天山怪叟武功高绝,阴毒无伦,何兄怎可孤身单剑前往天山去呢?何兄冒险孤身单剑追踪前往天山,不知是为了何事?” 于是马玉山就把云龙、云雯二小如何偷偷往游栖霞山遇着天山老怪,欲强迫二小为徒,二小不肯,因而动手,云雯身中天山老怪玄阴寒毒掌,云龙被掳,薛明霞姑娘驰返庐山,请其义父渔礁翁下山赴天山救人,蓝玉珍姑娘带着云雯赶赴太湖,小侠家乡去找小侠,他则奉命驰赴总坛向帮主报告,请帮主火速派人,驰往天山援助等详情告知。 原来马玉山奉命驰赴括苍山总坛求助,行经当地,突闻啸声,知有武林高手在这附近激斗,乃循声寻来,一见是本帮中高手围斗一少年书生,询问之下,方知这少年书生就是小侠肖承远,心中大惊,这才高声喊叫停手,也就在这时,肖小侠因渐感不支,拼最后真力,展开扇招中精绝招术,-招击伤了五人,肖小侠也因真力消耗过度,口喷鲜血,脱力昏倒地上,虽然还是慢了-步,但却救了小侠一命,否则后果真还不堪设想! 肖小侠听了伏虎金刚马玉山这番详细告诉后,不禁大惊失色,急向诸人一揖说道:“各位兄台,今日待小弟这番深情厚谊,改日小弟必有所报,尤其是马兄,于小弟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小弟当永铭肺腑,他日有机当图报答,马兄先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向马玉山拜了下去,马玉山连忙急摇双手,侧身让过,扶着小侠说道:“小侠切不可如此,我马玉山实在担当不起!” 肖小侠忽然一眼瞥见受伤五人,虽经运功疗治伤势,已无妨碍,但精神甚是萎靡,没有月余调养决难复原,于是便从怀中掏出羊脂玉瓶,打开瓶塞,众人立刻闻得一股扑鼻清香,沁人肺腑,全身顿觉气爽神清。 天台双怪闻香,葛然记起曾闻师傅天台上人说过,玉扇书生自炼有一种圣药“百转大还丹”,武林中人视为奇宝,就知道瓶中所藏可能就是这一种圣药,否则哪能即有如此神效! 大怪申昌首先脱口惊问道:“老弟所持瓶中,是不是令师玉老前辈所炼圣药百转大还丹?” 肖小侠微一点头笑答道:“足见申兄见闻渊博,不错!这瓶中所藏,正是家师自炼的圣药‘百转大还丹’。”说着便从瓶中倾倒出五粒碧绿色丹丸托在掌心中,望着受伤的五人说道:“五位香主,刚才不幸为小弟真力震伤,小弟心中愧疚不安至甚,今特将家师自炼圣药,奉赠每位一粒,以表小弟歉意,五位可将此药服下,立时运功调息运行一周天,伤势不但立可复原如初,且还有好处。” 众人闻听,肖小侠手中所托的碧绿色丹丸,就是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圣药“百转大还丹”,不禁都惊得呆住了,虽知小侠既是玉老前辈传人,身上必然怀有这种稀世圣药,但却想不到小侠如此大方,毫不吝惜,一出手就是五粒,众人怎不被惊得呆住了哩! 受伤的那五人心中更是又惊又喜,因为他们知道这“百转大还丹”服食后不但伤势立愈,神效异常,且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抵十数年功力修为。 五人虽非侠义道出身,但生性为人颇为正直,若与仇九峰那类邪恶之徒在一起,见小侠身怀这种武林至宝的圣药,只要略受挑拨,或可心生抢夺,但现在小侠这样慷慨相赠,五人反而踌躇不前,不好意思接取。 五人互相望了-眼,-位名叫徐俊的香主说道:“小侠这种厚赠,我等实在不敢收受,只有心领,还是请小侠收起来吧,好在我等伤势尚不太重,已均已服过本帮配制伤药,只要调养一个时期,即可痊愈复原。” 肖小侠听罢,不禁笑道:“这百转大还丹虽极珍贵,但家师所赐颇多,五位香主如过于谦虚客气不收,则小弟心中不安更甚矣!” 飞云刀彦冲在一旁忽然哈哈一笑道:“小侠既然这样说,徐香主等也就不必太过固执,有负小侠-片盛意,不过这种珍贵圣药,服用多了,未免糟蹋,徐香主可取三粒,用水化开,五人分服,余二粒则请小侠收起,留着将来急要时助人救世之用吧!” 众人闻听彦冲这话后,都同声说道:“彦香主这话甚是得当,徐香主等也就不要客气了、小侠也就不必再感到心中不安了。” 徐俊闻众人之言,便笑说道:“既是众位香主如此说,我们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的向小侠拜领厚赠了。” 徐俊说看,便在小侠掌心中取了三鼓百转大还丹,又和四人向小侠行礼致谢不已,小快忙还礼不迭。 小侠收起二粒百转大还丹后,使向众人说道:“关于尹兄的事,小弟见到何风兄时,当力求何兄帮忙,在贵帮主面前解说,请尹兄和各位放心!”语声略微一顿,又道:“何凤兄只身单剑放往天山,实在太危险,小弟拟欲即刻赶赴天山,只是蓝姑娘带着云雯妹妹,前去太湖找寻小弟不着,定必看急,而小弟又无分身之术,势不能逗留等她们,故必须派人去小弟家乡等候她们,告诉她们小弟已赴援天山,叫她们随后前往天山才好!” 天台双怪大怪申昌说道:“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只要请-位香主前往老弟家乡等候她们即可,倒是老弟现在要单身前往天山,虽然老弟一身武学已出神入化,功力己臻化境,但天山老怪岂是等闲之辈,况天山又是老怪老巢,老怪为人素极机警狡诈,极工心计,其老巢中岂无布置,实未可轻视,老弟孤身一人前往,地理又不熟悉,还不是一样危险,故我兄弟拟陪同老弟前往,虽然我兄弟武功不高,但陪同老弟一起,或者能稍为臂助,也末可知!” 小侠一听大怪申昌这番话,知道是不放心他单身前往,恐怕他派险,心中不禁感激万分,说道:“二位兄台对小弟如此关心爱护,实使小弟感激至甚,若能得二兄陪同前往,那当然更好,只是贵帮主方面……” 小侠话尚还没有说完,飞云刀彦冲已在旁插嘴说道:“敝帮主方面,小侠只管放心就是,何凤兄孤身前往天山这件事,敝帮主尚还不知,等到我们这里一回帮报告,不但我们都要前住天山,说不定敝帮中高手,要全部出动,恐怕连帮主都要亲身前往救援呢!” 想不到为着这点事情,竟牵动青龙帮中全部高手,连带帮主都将亲自出动,彦冲话中已很明显的说出,为着何风单身涉险天山,青龙帮将倾全帮之力前往赴援,由此可知,何风在青龙帮中地位的重要,难怪他们那么有自信,尹华的事只要有何风出面向帮主一说便可无事,只不知道何凤究系青龙帮中何等人物,竟有这大力量?小侠心中不仅是惊奇,而且更迷惑不解! 五毒掌尹华道:“若小侠不嫌弃,我亦愿陪同小侠和二位护卫前往天山。” 马玉山道:“我们这样决定好了,小侠与两位护卫尹香主等四人即刻前往天山赴援,小弟则前往小侠家乡等侯蓝姑娘和云雯小妹妹,随后与她们越赴天山.其他各位香幸可随彦香主连夜驰回括苍山总坛,由彦香主向帮主报告,听候帮主命令,不知各位香主以为如何?” 天台双怪申氏弟兄首先赞同道:“好!马香主这样安排极佳!” 众香主当然无不同意,于是就各自上马动身,肖小侠正好骑上了仇九蜂的马,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黑凤帮主玉娘子严奴娇,自派出大批高手下山截劫小侠肖承远后.便坐镇洞宫山中总舵,等候好消息,将肖小侠擒回山来。 谁料这批高手下山后,消息杏无,均没截劫着小侠,一天,忽接飞马驰报,说红裳娘子谭英珠率领八名香主舵主,于大茅山分舵联手合斗小侠一人,不但未能擒下小侠,且还有三位香主毙命当场,开碑手黄一民负重伤,大茅山分舵被毁玉娘子接获传报之后,只气得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真气死我了,小子,我要不把你擒回山来碎尸万段,也就校为是黑风帮主了。” 玉娘子在气怒之下,便带着四婢、二护法、六侍卫匆匆忙忙地下了山,穿越浙江直奔江苏。 十三匹马均是千中选一的良驹,神骏异常,虽然不能与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媲美,却也是日行四五百里两头见日的上驷。他们一行人展开脚程,有若风驰电掣,真是快得惊人,沿途行人远远望见他们,都早已让开道。 时值夏令,烈日当空,似火般的灼人肌肤生疼。十三匹骑马经过一阵疾驰,已经浑身汗湿,张开马口,呼呼直喘大气,在这似火烈日下,策马疾驰了一阵,不要说是马了,就连是马上的人,虽然都是功力深厚的江湖高手,也都是满头大汗,尤其是春、夏、秋、冬四婢女,皆因功力较弱,更是香汗淋漓,浑身粘腻腻的,感觉甚是不舒服! 这时四女芳心中,充满着一种复杂交错难以言喻的矛盾思绪,她们想遇见肖承远,希望看到肖小侠那种俊逸丰姿,以解她们一月来的思念之苦! 别以为四婢从小生长在淫窟,平日耳儒目染尽是些声色污秽,情窦早开,就连年仅十六岁的小丫头冬梅,亦是情窦已开,但她们的思念肖小侠倒并无丝毫淫邪之念,纯是基于人类天性中潜藏着的一种发肖心底的敬与爱!因此她们自从遇见过肖小侠后,芳心中便念念不忘,萦绕着小侠英俊的影子,希望能再见小侠那俊逸的丰姿! 不过她们跟随玉娘子十几年来,还没有见玉娘子发过这大的脾气,亲自率领二护法、六侍卫和她们四人下山,这还是头一次!由此可知玉娘子心中对肖小侠有多恨,誓欲擒之的决心有多大! 四女虽知小侠身怀绝世奇学,武功高深莫测,但黑风帮中二护法、六侍卫的功力皆是上乘之中的上乘,再加上玉娘子本人,联合这九人之力,在当今武林之中,有谁能敌,即使武林二老和一神尼,三老联合起来,是否可敌,尚未可预料呢!小侠武功虽高,如何能是这九人之敌,况古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英雄打不过人多。”小侠如被遇上,岂不危极!因此,她们又希望小侠不在江苏省境内,他们找不着小侠! 四婢女中年龄最长的为春云,她不但生得貌比花娇,明****人,而且天生慧质,机灵伶俐异常,一张小嘴能说会道,武功方面更是四婢女之首,平素深得玉娘子的欢心宠爱! 别看玉娘子人虽极为邪毒恶淫,但对四女却爱若亲生,就是在气怒之时,也从不肯对四女稍加苛责,而四女一个个都生得貌美如花,且都善解人意,因此,四女有时即稍有微仟,玉娘子亦毫不在意,相反地,四女若不高兴时,她反而温言软语,安慰四女。 如帮中徒众开罪了四女,不管是何等高手,只要一被玉娘子察觉,立时便大发雷雷,那人必死无疑!是以四女虽生得艳若桃李,帮中徒众唾铤三尺者不知凡几,但由于四女举动端庄,冷若冰霜,却无人敢在四女面前稍出轻浮之词。 玉娘子常谓:四女是她命中的魔头星,也幸亏她有着这命中的四个魔头星,后来侠义道大举歼灭黑风帮时,得四女感恩知报,跪求小侠,才使她免于一死,得以逃生,这也是她所意想不到、幂幂中注定的因果! 一路驱马疾驰,春云早感浑身汗腻难熬,见玉娘子仍无休息意思,于是便忍不住小蛮靴一踢马肚,赶上两步,与玉娘子并肩,娇声说道:“娘!我和妹妹们都快累死啦!还是找个荫凉的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玉娘子回眸一看四女,洁白的粉脸均皆赤红如火,浑身香汗淋漓,皆是一副被累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顿生爱怜之意,便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就找个荫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春云娇态十足地说道:“娘!您真好!”玉娘子微微一笑。春云抬头一望,正巧看见前面不远处,道旁有一片浓密的树林,使说道:“娘!您看前面就有一处树林,我们就到那树林里休息吧。” 玉娘子微一点头道:“好!”春云一马当先,两腿一夹马肚,疾若闪电飘风般的直向前驰去。 突然,一马由林中疾驰而出,正对着他们直冲过来,因事出偶然,双方都未注意,待到发觉,想勒马闪让已经来不及了.双方的马都是一惊,陡然一声长嘶,马立而起。 “糟糕!”春云以为马上人一定要摔下马来,岂料,马的两只前蹄尚未落地,葛闻一声清叱道:“骑马不带眼睛的东西,横冲直撞,惊了本少爷的马,本少爷今天非教训依们一下不可!”话声未落,只见鞭影划空,响起一阵急哨,夹着一股猛劲锐风,兜头向春云砸下! 春云芳心一惊,同时不禁生气,暗道:“这人怎的如此不讲理.马受惊,又不单是你的马,我的马儿还不是一样受到惊吓,这种事儿出于无心,双方都有差错,怎能光怪我不好,出手就要伤人? 眷云见这人不分青红皂白,连人均末看清,马鞭儿就狠劲出手,春云武功亦非弱者,怎能让这人的鞭儿碰上.口里一声娇叱,手中长鞭运劲往上一挡,两条长鞭相触.只听得“劈剥!”一声响亮,春云的一个娇躯,在马上连晃了几晃,一条玉臂也被震得发了麻! 那人本是马惊立时,长鞭即已划空出手,根本没看清楚对方马上人影.及至听到娇叱声,才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刚想错腕收鞭时,不意对方手中的长鞭,已经甩出。 说时迟,那时快,要想收鞭,己来不及,两条长鞭一接触,那人便已借势收回长鞭,就这样,春云姑娘已经吃不消,春云被震,芳心不禁一惊,暗道:“这人好大的腕劲!”心中也就更加恼怒! 春云明眸-闪,朝这人一望,不禁一呆,芳心扑扑乱跳,暗道:“这少年相公长得好美呵!” 只见这少年长得唇红齿白,剑盾星目,双目中神光灼灼,英气遏人,皮肤白哲,白里透红,大概是太阳晒了的关系。他头带儒生巾.身穿一件蓝色儒衫,英俊潇洒,风度溯嗣,是一个千难选一的少年书生,不过若与肖承远相较,却缺少肖承远的那种挺拔不群的气度。 这少年的杯中马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上结着两个小发辩,高高的翘着,圆圆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苹果,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对眼珠子,滴溜溜地又大又圆,显得是那么哪明、活泼、伶俐、调皮、可爱… 原来这一马双骑的少年书生与小女孩非是别人,正是蓝玉珍姑娘和邱云雯小妹妹。玉珍姑娘带着云雯一马双骑,出了蝴城,芳心忧急如焚,一路疾驰吴县,恨不得马上就到达吴县,找到承远哥哥,和他赶快飞驰天山救出云龙,要不是因为太阳太烈,恐怕云雯经受不起,她沿途怎样也不会稍稍休息,今天也是多赶了一程路,来到这里,恐怕晒伤了云雯,所以才到树林中略事休息,刚休息完毕,上马一个疾劲出林,正巧碰上了春云,也一个急劲往林里疾驰,因事出偶然,双方一时都无法控制住马,马儿受惊,双方都是一样,照理由谁也不能怪谁,但玉珍姑娘那凶巴巴火辣的脾性儿,哪会去想其他,只觉得别人骑着马横冲直撞惊了她的马儿,是别人的不对,芳心中怒气一生,马儿在惊嘶声中,连对方人影也没看清楚,手中长鞭扬,划空急哨而过,已经出手,待到春云一声娇叱出声,这才知道对方是个女人。 姑娘脾性虽然火辣凶巴巴,但到底是个女人,所以她听到对方声音是个女人时,待想收鞭,春云的长鞭已经硬绷上来,收手已是无及,这才一触即分。 玉珍姑娘是因为春云也是个姑娘,长鞭收后才末再发.春云本因对方蛮横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即轻妄出手伤人、心里己生怒气,这一招接后,本欲还以颜色,及至一见是个俊美的少年书生,芳心顿时软了下来,这才未出手还招! 忽然,一阵银铃似的格格笑声,响自春云的身后,说道:“云儿!你怎么啦?这小白脸儿,你是不是瞧得对上了劲啦?”声音既娇脆又柔甜!语意像挪榆,又似爱护,使人觉得消魂,又感到关切! 春云的娇盾儿上,顿时身然,娇羞的白了玉娘子一眼,娇嗅道:“娘!您也真是……” 玉娘子格格一笑,道:“怎么着,害羞了是不是,傻丫头,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你真的喜欢他,娘必教你称心如意!”说着。忽的向看玉珍姑娘,飞了个媚眼儿道:“喂!小相公,你看我们这云丫头长得很漂亮吧,配你总不会辱没你吧,她很喜欢你呢!小相公,看不出你怎么也这么害羞的哟,看你的俊脸儿红得像似一块大红布,简直就像个大姑娘嘛!” 玉珍姑娘虽然是生就的一副火暴脾性儿,但听了玉娘子这些话,也不禁羞得一时间发不起脾气;娇届生霞,红上加红,太阳晒的红尚且末褪,再加上羞意的红霞;玉娘子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两种红加在一起简直的就成了一块大红布啦! 玉娘子这种妖媚之相,哆声哆气的样子,玉珍姑娘哪里会看得顺服.但她素性刁钻淘气,见这女人要向她替那个刚接了她鞭的姑娘说亲,她芳心不禁窃笑.她们竟然把假货当做了真货!暗道:“天下说亲的,也没有像这样一见面,就拦在路上说亲的呀!我倒要看看她们这亲和我倒是个怎么说法?” 玉珍姑娘芳心里这么-想,便暂时按棕住了要发的怒气,借着害羞默不出声,却暗地里斜着星目去膘云儿。只见这云儿长得的确是很美,尤其是现在的那种娇羞不胜的样子,更是令人喜爱。 就在这时候.云儿的明眸恰巧也向她斜膘过来,四道目光相接,玉珍姑娘倒没有什么,她本身个姑娘嘛!那云儿可就不同了,在她的芳心中,这是个文武朋备的少年美书生!芳心扑地一跳,几乎要跳出口腔,娇盾儿更红,娇艳欲滴,臻首低得更低! 玉娘子是风月场中老手,平生阅人万千,这种情形瞧在眼里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忽想起云儿年己十八,情窦已开,的确也该给她找个男人了,云儿从小跟着她长大,她焉能不知道云儿的心性,知道这小妮子高傲异常,帮中徒众多,她皆瞧不上眼,难得今天碰上了这么个美少年书生,岂可轻易放过! 玉娘子格格一声娇笑,玉手微抬,轻轻向玉珍姑娘一招说道:“来!男孩子家脸皮要放厚一点,别像个大姑娘似的一副羞人答答的样子,没有男子气概,过来和我谈谈,告诉我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姓什么,叫什么,依我看你和云儿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玉珍姑娘忽地朗声笑道:“怎么啦!是不是你家姑娘没人要啦!想送给少爷,但也不能在路上送啊。” 玉娘子格格娇笑道:“啃!你这位小相公,说话怎的那么损呀!我们云儿花-般的美人儿会没有人要?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想也想不着呢。小子!老实告诉你吧,你是交了桃花运啦,我们云儿看上了你哪!” 玉珍姑娘满以为这几句话一出口,这女人一定会竖眉瞪眼,发脾气,孰料这女人毫不在意,仍然格格娇笑如故。玉珍姑娘星目再一膘云儿,可不得了啦!云儿已不再是先前那种娇羞不胜的样子了。只见她柳眉上桃,星眼圆睁,粉脸铁青,即着一张小嘴,显然是这几句话刺伤了她的芳心! 玉珍姑娘心性高傲,哪里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存心逗弄的说道:“呸!这样的丑八怪,也算是美人儿,真是笑掉了少爷的大牙,要谈美人儿,少爷家里可多的是,不知道要比她美上几百倍呢!” 玉娘子不禁一惊,她万想不到这少年的口气那么大,说云儿这样貌比花娇的美人儿是丑八怪,还说他家里的美人儿比云儿要美上几百倍,她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比云儿再美的人儿! 春云心性素高,而且外柔内刚,早先听得玉珍姑娘说她没有人要,含有侮辱的意思,芳心早就气怒欲发,这时听玉珍姑娘再一骂她是丑八怪,显然是在存心贬损她,芳心也就更加气怒之极! 爱美本是人类的天性,何况春云本是个极美的姑娘,平日常以貌比花娇而顾影自怜,玉珍姑娘的这种侮辱污蔑之语她怎能忍受! 玉珍姑娘话声刚落,春云已是忍受不住,陡然一声娇叱道:“该死的东西,你竟敢出口伤人,侮辱你家姑娘,要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也不知道你家姑娘,岂是你能随口污辱得的!” 话声中,小蛮靴一点鞍澄,娇躯一扭,身如飞燕掠空,话未落手中长鞭一挺,一招“神龙抖甲”力透鞭梢,直向玉珍姑娘面门点去。 玉珍姑娘刚才与春云两鞭相接,已经心里有数,春云的功力不过尔尔,见她长鞭向面门点来,哪里会把她放在心上。玉珍姑娘一声轻笑,道:“姑娘!你那么大的火气干啥,我又没得罪你嘛! 玉珍姑娘见这春云貌美如花,心中本有几分好感,知她这出招动手,纯系因被戏辱的话气恼所致,故心里颇不愿与春云动手,恐怕会误伤了她.正拟施展师门绝学,大力金钢指功伸二指去夹春云点向面门的鞭梢,运真力夺掉春云手中的长鞭,使她知难而退。 心念微动,长鞭鞭梢距离面门只差六寸左右,玉手轻出,手指正要去挟鞭梢。 陡闻怀中云雯一声娇叱道:“你敢。”暮见寒光一闪,金虹耀眼,云雯的一个小娇躯已像一只小燕儿似的.从怀中掠身而起,手中金虹短剑,映日生辉,寒光灼灼,直向春云鞭梢削去。 玉珍姑娘想不到云雯会突然出手,而且掣剑,腾身削鞭,几乎是同一动作,快若飘风闪电!春云也意料不到这么一个年纪才不过十-二岁的小女孩,竟怀有这等武功身手,而且出手快捷惊人! 春云心里不禁一惊,要想错腕放鞭已是无及,只听得“畦唉!”一声过处,春云手中三尺多长的-条长鞭只剩下二尺来长!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云雯一剑削断春云手中氏鞭,飘身落地,身形轻如片叶,点尘不惊,端坐马上旁观的玉娘子严奴娇见云雯这点年纪就有惩好功力,轻功极佳,也不禁看得暗暗点头,为之赞许,油然而生了怜才之念,心道:“这小丫头,要是再经过三五年好好的调教,岂能成为武林一朵奇萌,较春夏秋冬四婢,要高出十倍!” 云雯身形落地,天真的小脸儿上,满是不屑的向春云嘟着小嘴儿道:“呸!凭你这点功力,也想出手伤我玉哥哥,真足不知天高地厚!碎!” 春云长鞭被削断,恼羞成怒,难过至极,哪还经得起云雯这种轻视不屑的态度一激,不由得银牙一咬,抬手反探,掣出肩后长剑,一声叱道:“丫头住嘴!你竟敢瞧不起你家姑娘,姑娘今天要不教训你,以后更是日中无人呢!”话声甫落,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走偏门,踏中宫,口中一声娇叱:“丫头!看剑!”手中长剑一招“仙人指路”,寒光闪闪直刺云雯肩井穴。 云雯一声娇笑,叱道:“呸!凭你也配!”脚踩苍虚漂渺步,身形一晃,避开春云扎来的长剑,手中短剑一震,划起一道金虹,一招“举火烧天”猛削春云长剑! 春云心头不觉一震,口中却是轻呼一声:“咳!”倏地飘身退出丈外,满脸尽是惊诧之色,睁大看一双秀目凝注着云雯的小脸儿发怔。 云雯见这春云一招末接,便忽地飘身而迟,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小心眼儿中还以为春云怕了她,便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娇声喝道:“怎么-招还没有走上,就害怕啦!” 说着,还把手中的短剑一扬一圈,划起一道银虹,那样子好凶。 春云一招未过,即惊诧飘退的原因,你道为何?春云武功亦非弱者,经玉娘子十多年调教,虽未能达登堂入室之境,但与黑风帮中二流高手已是伯仲之间,岂能怕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原来这春云聪慧精细异常,自从在东梁山下与小侠肖承远动手过招时,见小侠身法玄妙步法奇异,即非常留心注意,虽不识这种步法,但印象极深,返回山中,也曾偷偷一人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僻静的地方揣模仿效练习,总是不能成功。 云雯闪避她的一招“仙人指路”,长剑扎肩井,使用的是苍虚漂渺步法,避招,还招,身形步法玄妙奇异,迅捷,春云看来觉得眼熟,与肖小侠使用的身法步法颇为相似,这才一声惊呼:“姨!”飘身后退丈外,瞪着秋水双瞳.望着云雯惊诧发怔。 云雯话声甫出,陡闻一声格格娇笑,声似银铃荡空,既娇且脆。人影微闪,香风倏然,玉娘子已从马上飘身落在云雯对面,蓝玉珍姑娘坐在马上,见这女人从马上飘落五六丈外云雯面前的这种身法,显然轻功已臻绝顶,芳心不禁一震,轻功既然这好,武功亦必然极高! 玉珍姑娘恐云雯不知利害,动手吃亏,便亦施展上乘轻功身法,从马上飘身落到云雯身侧。 玉娘子见玉珍姑娘轻功身法玄妙绝高,心中也不由得暗惊,心道:“看不出这少年美书生,竟也练成这种上乘轻功身法!” 玉娘于是何等练达之人,虽然心惊玉珍姑娘轻功身法,并知道轻功既能练到如此境界,武学亦必极高,但表面上并未露出丝毫异色,只望着玉珍姑娘娇媚地一笑,这一笑要换上- 个真男人,怕不骨蚀神消! 云雯见下娘子飘身落到面前,小丫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不禁双眼一瞪,小嘴儿一倔,娇喝道:“怎么着,她害怕我,退下了,你是否不服气,想要和我打一场?” 玉娘子并未答话,只是格格一声娇笑,笑声末毕,就猛地一伸手,五指箕张,直向云雯肩并抓到!云雯哪会让她抓着,小身形一晃,脚踩苍虚续渺步,便己避开,金虹一闪,直刺玉娘子左肋! 玉珍姑娘一见五娘子出手抓向云雯肩井,猛地一声娇叱:“你敢!”身形微晃,右手倏伸,食中二指,并指如裁,直向玉娘子“腹结穴”点到。 谁知玉娘子一招出手,身形便倏忽飘退!玉珍姑娘和云雯均不禁同时一怔,觉得这些人真奇怪,怎么都是只一招出手后,便立即飘身后退,先前那个是这样、现在这个也是这样,真叫人迷惑不解。 玉珍姑娘哪里知道,先前春云是因为发觉了云雯闪避的身法步法,颇与肖小侠相似,故而一声轻“唉!”飘身忽退! 春云既已看出,玉娘子那天在旁边观看四女合斗小侠,见小侠的身法步法,神奇玄妙,也曾特别留意,如何看不出来,故而春云一退,她便急忙飘身过来。 五娘子明知出手一招,绝对抓不着云雯,但她只是试招,并不是存心要抓云案,想借这一招再看看云雯闪避的身法步法,一招出手后,便立即飘身后退,玉珍姑娘又怎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玉娘子飘身后退,望着发怔的玉珍姑娘和云雯,又是一阵格格娇笑,笑声甫落,脸色倏地一沉,叱道:“凭你们这两个黄毛末脱,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丫头,也值得老娘和你们动手,老娘问你们,肖承远那小子是你什么人?快说!”说罢,双目精光灼灼,威凌遏人,凝注在玉珍姑娘和云雯的脸上。 云雯一听玉娘子的问话,忽的小脸儿一绷,一声娇叱道:“碎!你胆子不小,敢骂我承远哥哥是小子!” 小姑娘初生之犊不畏虎,哪知道利害,小心灵中最敬佩的承远哥哥岂能容人轻侮,玉娘子骂她承远哥哥是小子,小姑娘如何不气,如何不怒,怎肯干休! 小娇躯一扭,身形晃动,手中短剑,一扬一圈,又划起一道耀眼金虹,直向玉娘子咽喉刺去! 玉娘子一听这小女孩口中称肖承远为哥哥,心中不禁一动,恶念顿生!就在这时,云雯金虹短剑已向咽喉刺到,猛地飘身退出丈外,向二护法一声喝道:“二护法与我拿下这小丫头!” 这时二护法、六侍卫与夏、秋、冬、三婢,因帮主下了马,也都飘身下了马,和春云并肩排立在五六丈外。 二护法均为绿林巨魁,-身武功均已达登峰造极境界,手中长剑,剑术精湛,招式奇异,堪称炉火纯青,威力颇大!这二人凭着一身超绝武功,精湛剑术,纵横江湖;为恶绿林,生平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因贪恋玉娘子美艳,甘愿终生效力玉娘子裙下,为玉娘子忠贞不二之臣,玉娘子虽不喜欢二人丑恶长相,但因二人武功极高,有时亦偶施雨露,令二人称心满意,因此二人也就更加死心塌地,臣伏在玉娘子裙下,效死命以报玉娘子雨露之思! 二护法一位名为成天庆,外号魔剑手,另一位叫李忠福,外号丧门剑。二护法闻听玉娘子喝声,立即躬身应“是”,反手掣出肩后长剑,掠身跃至玉珍姑娘和云更面前,手中长剑-指二人道:“你两个小娃儿,胆子不小,竟敢要和我们帮主动手,惹我们帮主动气,还不赶快乖乖的束手就缚,随我们去,我们帮主或者会念你们两个年幼无知.大发慈悲从轻发落,不加惩戒就放你们逃命!” 玉珍姑娘一听二人言语狂傲,口气大得惊人,不禁一声冷笑唱道:“丑贼,住嘴!凭你两个这副长相,也敢口出狂言.唬你家少爷,听你们口称帮主,你们是什么帮,先说给少爷我听听看!” 二护法闻言一阵哈哈怪笑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你家护法一番好心,你不但不加感激,反而口出恶言骂你家护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里.成天庆忽地厉声喝道:“小子,告诉你吧,大爷们是黑风帮的护法,刚才问你们话的就是我们的帮主!小子,你在江湖上总该听说过我们黑风帮的威名吧!” 玉珍姑娘一听这些人是黑风帮的,那妖媚的女人便是黑风帮主玉娘子,心中顿时暗吃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今天情形不妙! 虽是如此,玉珍姑娘性格何等高傲好强,脸上怎会露出丝毫怯意,只见她双眉一挑,星目中神光闪灼,嘴角含看冷笑,琼鼻中“哼!”了一声道:“我当你们是何许人物、原是黑风帮的恶威,你要不说出黑凤帮还好.既是黑风帮中人,少爷今天倒要会会你们这般恶贼,究竟有多大火候,敢于为恶江湖,目无余子!”话声甫毕,玉手一按腰悬神剑靶簧,“胡睬”一阵龙吟声,一口寒气森森、逼人毫发、银光闪烁耀眼的神剑,已出鞘掣在手中。 二护法成名江湖,纵横数十年,岂只见闻广博、阅历渊深,且二十年前,曾亲眼目睹这枝神剑。在清昙神尼手中,施展降魔七十二式,扫荡群邪。对这枝神人的印象极深,怎会忘记! 玉珍姑娘一撤出这柄神剑,他们立即认出正是当年神尼荡魔抹邪之物,心中同时一凛,均不由自主地退后三步.脱口惊呼道:“聚莹剑! 玉娘子见剑也不禁一声惊呼:“姨!” 六侍卫也都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人物,二十年前巫山论剑,大都在场,差不多均见过此剑,都不禁脸色微变,一时间:“姨!”“阿!”惊呼之声杏起、玉珍姑娘见这般人都面现惊讶之色。脱口惊呼出声,知道他们是惊于师门神剑。姑娘到底年轻、天真未除,见状不禁感到既骄傲而又高兴,她哪里会想得到,眼前已是身处危境,发发可危。 只见她猛地琼鼻一皱,一声轻“哼!冷然笑道:“既畏少爷神剑,还不与少爷退去!” 二护法本是震慑于她手中的“聚莹”神剑,故而惊呼倒退三步,实际情况不过是一时惊惧,待想到神剑当年虽然威震超尔,群邪望而丧胆。但都是当年的事.它是在神尼的手中,如今事隔二十年,事过境迁,神尼已经归隐,神剑虽还是神剑,但已经换了主人。这样一个年轻微不足道的少年,他们怎会因他手持神剑,面震惊畏惧? 正当二贼念头转到这里,玉珍姑娘已经说话,二贼闻听,一张丑脸、立时气得变成了猪肝颜色,使地凶睛猛瞪,精光暴射,厉声喝道:“小鬼,怎敢如此目中无人.你以为护法们真的怕了你不成?” 云雯小姑娘灵活的大眼睛忽地一瞪,一声娇叱道:“不怕,就先吃本姑娘一剑!”话声末落,金虹一闪,短剑已向成天庆胸前扎来。 成天庆一声暴吼,喝道:“小丫头,你这是找死!”身躯一晃,避开云雯短剑,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剑走龙蛇,一招“恶魔寻宝”,剑似游龙,寒光闪闪,直向云雯“心经穴”点到。出招快捷,迅若疾风电闪,招式诡异,颇见火候。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成天庆这出手一招,玉珍姑娘即己看出,这家伙剑术深湛,武学极高,芳心不禁一惊。恐怕云雯吃亏,连忙喝道:“雯妹,速退!”声末落,身形已如电掠起,聚莹剑泛起一片冷气逼人的银光,夹劲风攻向成天庆。 削肩,刺腰肋,扎肘盘,一招三式,快捷,狠准,端的威势骇人!成天庆不由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看年纪只不过十七八岁之间,剑术竟然如此精湛.显见已得神尼真传。 这时,云雯身形已经避开,成天庆长剑招式也已走空,玉珍姑娘神剑也已攻到,自肩至腰肋,左边半个身子均在一片银光笼罩之下,知道神剑锋利,可不敢用手中长剑封挡,只得左足用力一蹬地面,身形猛地向右斜纵出八尺开外。 就是这样,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唉暖!”一声,左腰外衣己被割开六七寸长的一条口子,尚幸末伤及皮肉,真是险恶,危极。 成天庆心中骇然,更为暴怒,一张丑脸,原本气得变成猪肝颜色,这时可变成铁青了。 在一阵羞愧急怒交加之下,猛的一声厉吼,掠身形,挥剑上扑,立见寒光千条,挟狂飓,势若寒涛汹涌,向玉珍姑娘攻来。 玉珍姑娘一声冷笑,神剑一圈,立即划起一片银色的光幕。 成天庆剑推千层浪,若寒涛怒捅,投入银白光幕中,一招“天魔噬鬼”剑尖罩着玉珍姑娘天突、左右肩井三大穴。 玉珍姑娘一声轻笑,脚踩苍虚漂渺步,身形微晃,已闪到左侧,聚莹剑招演“海市愿楼”,剑尖直刺成天庆左“太阳穴”。成天庆嘿嘿一声冷笑,滑步旋身,避招还攻,手中长剑一圈一震,划起一片寒光,突演魔剑绝学“恶魔现踪”、“魔君吸血”、“天魔妖舞”,刷、刷、刷,接连攻出三剑。 玉珍姑娘一声清叱,神剑急舞,立见银光万道,身子矫若游龙,脚踩苍虚漂渺步,身形飘忽之间,便已避过魔剑手凌厉的三招绝学。 成天庆三绝招走空,方欲变招换式,玉珍姑娘剑术已尽得神尼真传岂是等闲,避过他抢攻三绝招怎还容他再变招换式。 只听姑娘清叱一声道:“姑娘已接过你三招,你也接姑娘三招试试看!”话声中,姑娘手中神剑已展开绝学,刷、刷、刷.亦是连攻三剑一-“叱石开山”、“横贯九天”、“开天辟地”,立即还以颜色。 这三招绝学,虽非降魔剑招,亦系神尼依照降魔剑招苦心精研擎划,威势亦非同小可! 三招连绵,势若银河倒泻,威猛无俦,还幸亏魔剑手功力深厚,始能躲过,换一个稍差的人恐怕早已伤在剑下了。就这样,也把这个素常荣篱不驯、目中无人的魔剑手,闹了个手忙脚乱。 三招刚刚躲过,魔剑手方欲还招,玉珍姑娘何等机敏,哪甘容他缓气还招,陡地一声清叱道:“还有一招!”银光一绕,一招“八方风雨”,神剑已疾若电闪般的攻到,忽又化“瑞气千条”,笼罩着成天庆前胸五大穴刺来。 成天庆心中不禁骇极。自从二十年前,神尼仗着一口神剑与一套降魔剑法,扫荡群魔归隐后,魔剑手仗着一套魔剑奇诡招式纵横江湖,末遇敌手,他认为他这套魔剑,除却降魔剑法外,就要数为天下第一。 岂料今天在这少年书生剑招下,魔剑招式实在相形见拙,虽巳知道这少年书生便是神尼的门下,但所使并不是降魔剑招,可是这又是什么剑招?竟是如此神妙,具有此等威力。心中怎能不惊!怎能不骇!惊骇之间,聚莹剑已到胸前不足三寸,慌忙吸气凹胸,双足跟运劲一蹬地面,飘身暴退丈外。 玉珍姑娘并未追击,只“哼!”了一声,横剑站立当地,星目神光灼灼地望着魔剑手,冷笑道:“这点功力也敢在本少爷面前大言不惭的发横,本少爷真替你觉得丢人!” 魔剑手成名江湖数十年.几曾受过人这等讥讽买落,胸中立即怒如雷发,一双凶睛直欲喷火,猛地一声咆哮怒吼.掠身重又扑上,手中剑直奔玉珍姑娘,点“天突”,刺咽喉。招式狠辣,疾若电闪! 玉珍姑娘一声清叱,立即挥剑还攻.互抢先机,斗在一起!这二人一搭上手,晃眼就是二十余招! 魔剑手成天庆已展尽了魔剑绝学,依然和姑娘打成个平手,难胜姑娘分毫,只气得魔剑手咆哮连天,心道:“成名江湖数十年,生平罕逢敌手,今天如果连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都打不过,那么以后自己何颜再继续立足江湖,混个什么名堂!” 名家交手,最忌分神,成天庆心中念头,虽是电光石火,一闪而过,但心神也不由微分。高手相斗,心神岂能分得.何况他与玉珍姑娘激斗三十余招,展尽绝学,并末赢得丝毫便宜.怎能再分心神! 他心神微分,手中招式也不禁微慢,招式一慢,怎不漏洞百出,姑娘剑术出自名师岂同凡响,他这漏洞一出,姑娘便乘隙猛攻! 所谓一着失机、节节败退,待发觉时想封架格挡,争制原先局面,可如何能够,顷刻之间,他立显得手忙脚乱.遮前挡后,避左闪右,封架困难,连遇险招,如此情形不出十招必然伤在姑娘剑下无疑! 那丧门剑李忠福见状一声暴喝道:“成兄休慌,小弟前来助你!”话声末落,身形己腾空掠起,疾扑斗场。 云雯小姑娘这半天一直手持金虹短剑,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斗场,横剑当胸凝立。小姑娘一见丧门剑掠身疾扑而出,立即也一晃身形,掠身扑出,口中一声娇叱道: “不要脸丑贼,你敢以多为胜!”半空里,手中短剑划起一道银虹,迎着李忠福,直奔李忠福的胸前扎去。 丧门剑李忠福顾不得去助成天庆,半空里只得猛施干斤坠的身法,阻止前冲之势,硬将身形下坠,不然岂不是正迎着扎来的金虹短剑来个透胸而过,前后出气! 半空里硬阻前冲身形,右手长剑暗运真力,力透剑身,猛往云雯金虹短剑撩去!李忠福想得倒满天真,他妄想凭真力,一剑磕飞云雯手中金虹短剑。 云宝一见他用长剑要硬撩金虹剑,心中不由暗笑,付道:“你大概是不想要你这把剑了,敢来撩我的金虹剑,我这剑削铁如泥,咱们就便接上一剑看看,要不削断你的剑才怪呢!”小心眼里在想,便也暗运真力,透于剑身,金虹短剑猛力下压! 两剑相触,李忠福刚觉得情形不妙,要想撤剑时已来不及!只听得“唉暖!”“锵邮!”两声连响,手中一枝使用三十多年百练精钢打造的青钢长剑已变了两截,心中不由一惊! 照理,金虹短剑虽然削铁如泥,似乎不可能削断李忠福手中的青钢长剑,况且真力运注剑身,何异宝刃,竟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手持金虹短剑削断,这岂不是奇迹!李忠福怎得不既楞又惊! 要知道云雯金虹短剑本是削铁如泥利器,李忠福真力运注剑身,云雯何尝不也是真力透注剑身!李忠福虽然功力深厚,但云雯自从服过百转大还丹后,一颗大还丹可抵二十年修为,功力何止激增数倍,再加上在金陵栖霞山顶,因被天山怪叟玄阴毒掌所伤,服用过一颗白发婆婆的“八宝续命散”,这八宝续命散的神效虽抵不上百转大还丹,但练武的人服用一颗亦可抵个十年八年的修为,又经何云凤拼耗真元,运真力助她疗伤,退出寒毒,并替她打通周身奇经八脉,这种种加在一起,岂同等闲!是以云雯年纪虽小,其一身功力实已不弱于一般修为三十年的武林高手,与李忠福相较也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只是年纪太轻,阅历尚浅,火候不够而己。 李忠福在剑断惊楞之间,云雯的金虹短剑又已夹着森森寒气攻到!李忠福的手中只剩了一柄长不盈尺的断剑,连剑柄算起来也不过尺余长,如何能封挡云雯攻来的短剑,就是剑未断,这时他已知道金虹短剑的锋利,也不敢用剑封挡! 这也是李忠福素常策驾不驯、目中无人,加上轻敌过甚,他以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功力,结果才阴沟里翻船,跌翻在云雯手里,上来一招长剑就被削断,若不自恃功力深厚,轻敌过甚,何至如此! 短剑攻到,被逼无法,性命要紧,也顾不得留人笑柄.只得一咬牙,将手中断剑,当暗器般向云雯面门掷出,阻挡云雯攻势,飘身后退! 这种距离不足五尺,云雯又在向前扑攻之际,这种出人意外的掷剑攻敌,真还不容易阅避! 好个云雯居然能临危不乱,见断剑迎面飞来,不慌不忙猛-低头伏腰,闪避过飞来断剑的突袭,前扑之势不停,不过短剑却变招改攻李忠福下盘,一招“枯盘树根”削双足。李忠福飘身后退丈外,云雯身形一长,足尖微一点地面,如影随形,跟踪扑到,手中短剑-圈,划起一道银虹,剑招忽化“八方风雨”拦腰削到。 六侍卫目注斗场,见李护法出手一招失着,即连连遇险,也不等帮主玉娘子吩咐,立有二侍卫同声暴喝道:“丫头,敢尔!”同时掠身扑出,二人手舞流星八角锤,卷起一股劲风狂飓,一个是“雪花盖顶”向云雯头顶砸到,一个是“横扫千军”拦腰扫到。 云雯-见二人同时攻到,虽然眼看着即可将李忠福毙于剑下,可是自己难免亦要尸横当场,当然自己生命要紧,顾不得再伤李忠福了。李忠福因此才能逃掉了一剑之危。 云雯连忙脚踩苍虚漂渺步法,娇躯一扭,已避开二人攻招。小姑娘因二贼突出拦击她,致未能将李忠福毙于剑下,心中立即将二贼恨透极点,只气得小脸通红,恨不得立将二贼毙于剑下以泄心头之愤! 只听得她一声娇叱!展开苍虚漂渺步法,一晃身形穿入二贼劲风锤影中,手中金虹短剑更是展开银髯叟数十年来,采集回旋天程掌招中的精华绝学,苦心孤诣研创出来的二十四招回旋剑法。 这套回旋剑法虽只有二十四招,但每招均是双式,等于是四十八招,而且每招均繁复异常,变化无穷,更兼一招出手,其它任何一招均可连续使用,绵绵不断,威力之大,并不弱于神尼的降魔七十二招,云龙、云雯二人为学这套剑法.曾下了不少苦功,练了将近五个年头! 回旋剑法威力至大,苍虚漂渺步法,玄妙莫测,只见她短剑金虹耀眼,绕着一个娇小身躯,穿梭在二人锤影中,如彩蝶飞舞,若飘风电闪,忽东忽西,倏前倏后.使人捉摸不透,金虹短剑更是指东击西,回旋攻出,神出鬼没! 二贼虽为一流高手,功力极高,锤招精奇,奈何云雯这种身法太过玄妙、快捷,无法捉摸,有时一锤攻出,眼看即将击实,何不知怎的,忽觉金虹耀眼,人影一闪,便已失敌踪,况且已知金虹短剑锋利,为斩金削铁之利器,八角锤属重兵刃.虽然不惧,但锤索却实堪虑,不得不心存顾忌。 因此别看二贼武功虽均是一流高手,在兵刃与身法上受了限制。功力再高,也无法施展,而且八角流星锤,系属长兵刃,这锤带索长达七尺多许,云雯的金虹短剑长只不足尺,小姑娘穿入八角锤影中,欺身进招,八角流星锤,便英雄无用武之地,变成了废物! 云雯自出道以来。这算是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手,她尽量展开身法步法、剑法。也幸亏二贼武功均是一流高手、才能支持得住,若换两个功力较差一点的,恐怕早就落败了。就这样,晃眼斗了二十余招,二贼不但未能伤及云雯丝毫,反被云雯神出鬼没身法剑招,攻迫得手忙脚乱,遮挡见拙,心浮气躁,咆哮连天,怒吼不已,声如恶魔厉啸,刺耳难听至极! 心浮气躁,易使真气分散,难于提聚,亦为武林高手过招时之大忌,二贼这样-来,怎不更糟,频频遇险,更显得相形见拙。 云雯虽然毫无战斗经历,但小姑娘生性聪明,二贼闪避招式之间,手忙脚乱的那副狼狈情形怎会看不出来。手中金虹短剑就更加加紧,步法身法也就更加快捷飘忽,神鬼莫测!这一来,二贼的苦头也就更加吃大了,闪东避西无所适从! 陡闻云雯一声娇叱,突见金虹耀服暴长,“咳!”的一声响处,二贼中的一贼,手中的八角流星锤软索已被金虹短剑削断,锤头直飞三丈并外,“扑通!”一声坠落地上,深入土中。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这贼不禁一怔,就在这贼微一怔神间,云雯身形一晃,已闪到这贼背后,金虹短剑夹着一股寒气劲风,疾向这贼背心“灵台穴”点到! 这贼万万想不到,云雯一剑削断八角流星锤的软索,不就势进招,反闪身背后进招,待到发觉,剑尖寒气劲风已透中衣,要想躲让已来不及! 另-贼,空自手持八角流星锤,站在对面,却无法抢救!旁立黑风帮诸人无不大惊失色,玉娘子眼看情形危急,如再不出手解救,这侍卫必毙于云雯剑下,她这里心念微动,另二侍卫已掠身扑出,猛地一声暴喝道:“丫头,你敢伤本帮帮主侍卫!”话出人到,二人所使的兵刃,均为点八兵器,自云雯身后分向左右攻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那一贼眼看要毙命云雯短剑下,虽然躲让已来不及,但人岂有不惜命的道理,决不能因为无法闪避,就不躲不让的甘心受死,让金虹短剑刺个前后窟窿,最低限度也得要作生死挣扎! 金虹短剑寒气劲风虽然已透中衣,他仍图拼命,身子猛地前倾,两足尖猛的用力一点地面,朝前平窜出去,妄想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云雯是存心要剑毙这贼,哪能容他逃命,见他身子前倾,剑招刺空,倏地腕翻,金虹短剑化招,改刺为削贼人双腿,这贼身子也不过刚刚纵起,金虹短剑已是绕膝而过,-声惨叫过处,这贼双腿已被金虹短剑斩断,血光进射中,“扑通!”一声倒地!就在这时,另二侍卫点穴啄也自左右攻到,但毕竟还是慢了一步。 蓝玉珍姑娘和魔剑手成天庆动手,抢尽了先机,迫得成天庆节节后退,连遇险招,李忠福扑出相助,中途被云雯所阻,只接一招,手中一枝百练精钢打造的青钢丧门剑,被云雯金虹短剑削断,眼看危机一发,幸得二侍卫及时扑出解救,始能转危为安。 刚脱危险,转头-看魔剑手情形更臻危急,只见玉娘子神情凝重,玉面泛青,双目神光闪闪注视斗场,四婢女并肩站立其后.看样子知道魔剑手不到危机之时,决不会亲自出手解救。 李忠福与魔剑手良昧相投,情属知交,相处二十多年,感情深厚,生怕魔剑手有所闪失,万一解救不及,那时失一多年知友,难免有免死狐悲之感! 李忠福见魔剑手的情形愈来愈糟,越来越险,心中不禁着急万分,再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猛然一个纵步,跃到四婢身侧,向春云说道:“敢请姑娘将剑暂借一用!” 春云知他借剑要合斗少年书生.姑娘先前虽颇恨少年书生口出不逊,侮辱了她,但姑娘心性到底善良,况且已知道这一男一女二人均与小侠肖承远有关系.爱屋及乌怎肯借剑与他去合斗少年书生,但又不好推辞,芳心不禁感觉为难! 姑娘娥眉微皱,略一沉吟道:“这……”应该如何措词还未想好,玉娘子忽地掉过头来望了她一眼说道:“云儿,你就把剑借给他好了,我想凭着二护法,六侍卫,八个人足可收拾这两个乳臭末除的小男女了,决不会再要我们娘儿几个亲自动手。” 春云听玉娘子这样一说,芳心虽颇不愿,却不好再推辞不借,没奈何只得拔出背上的长剑,嘟着小嘴儿,满不高兴的递给丧门剑李忠福。 丧门剑知道春云不高兴借给他,只是碍着玉娘子的令渝不得不借,若依照平日丧门剑那种柴鸳不驯的性情,早就暴怒吼叫,但他深知春云等四女,均为帮主所深宠爱者,尤其是春云,可实在得罪不得。躬身接过长剑,道:“用完马上还给姑娘!” 这李忠福口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暗道:“小丫头,现在你倚仗着帮主,由你神气,将来有一天要是碰到我手里,我要不叫你这丫头知道我的厉害,我也就不叫丧门剑李忠福!” 春云对李忠福的话,好象根本没有听到,只把小琼鼻儿一皱,发出一声轻“哼!”就别转头去,看着别处不理他。 李忠福长剑一借到手,立即转向飞身疾扑而出,长剑一抖一震,寒光闪闪,直刺蓝玉珍姑娘肩井,也幸亏李忠福借到剑,飞身扑出相助,不然特有个三两招下去.魔剑手必将伤在蓝玉珍姑娘剑下。 李忠福扑出助战,魔剑手立时感觉身上一轻,长吁了一声,缓了口气,便再挥剑扑攻玉珍姑娘。二贼两枝长剑,此进彼退,联手合攻,配合得极为巧妙。 二贼武功皆是一流高手,这一联手威力岂同凡响,幸而玉珍姑娘手中聚莹剑是神物利器,二贼不敢摄其锋,手中长剑招式往往不敢递满,唯恐递满招式撤剑不及被神剑截断,加以姑娘脚下又配合着苍虑漂渺步法,岂只是快捷有若电闪,而且神奇玄妙,二贼根本无法捉摸,姑娘方能力斗二名高手合攻,立于不败地位! 玉珍姑娘力斗二名高手,凭仗神剑,和苍虚漂渺步法.占着优势.故斗来尚还不觉得十分吃力。忽见云雯竟然大胆飘身穿入二贼的流星锤光影中,芳心不禁大吃一惊,后见云雯在二贼流星锤光影中,足踩苍虚绦渺步法,不慌不乱,身形飘忽,倏东忽西,手中金虹短剑,矢矫若神龙,神出鬼没之极,玉珍姑娘这才安下心来。 玉珍姑娘因担心云雯,以致心神旁鸳,手中剑招当然也就渐趋缓慢,二贼一见姑娘招式缓慢,哪知姑娘是因心神旁鸯。还以为姑娘乏力,心中不禁大喜,立即展开精绝剑招,放手全力抢攻。 二贼这一放手全力抢攻,威力骤增,玉珍姑娘立即感到大有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芳心一惊,连忙镇慑心神,澄神静虑,集中精神全力抵御,直到二十余招后,好不容易才扭转劣势,恢复原来的优势战况! 她这里刚扭转局势,恢复原状、云雯那边亦己得手,金虹短剑斩断了侍卫双腿,也就在这时,两个使用点穴啄的侍卫已分左右向云雯攻到,玉珍姑娘芳心又是一惊,正要一紧手中神剑迫退二贼,飞身往扑攻云雯二贼时,云雯已自惊觉另有二贼攻来,猛地一伏身形,从断去双腿贼人的身上跃迅,手中金虹短剑,一扬一圈,划起一道银虹,反而直奔另一使八角流星锤的贼人刺去。 那贼一见云雯的金虹短剑划出耀眼金虹,夹着寒气森森的劲风扑到,连忙横跨三尺,手中八角流星锤一招“流星赶月”绝学,直奔云雯左太阳穴打到。 另二贼点穴啄招走空,立即一声暴吼,掠身跟踪扑到,两支点穴啄,一双八角流星锤,三般兵刃,立成三角形将云雯圈住。 玉珍姑娘见状芳心大急,云雯一人怎能敌得三名高手合攻,口中银牙一咬,手中神剑一紧,刷、刷、刷,连演三招绝学,快若飘风,疾若电闪,三招连绵攻到。 立见一片银光,寒气森森逼人肌肤,夹着一股强大劲风,向成、李二贼当头罩下,二贼见状大惊,不敢用手中长剑封挡,连忙飘身暴退丈外。 玉珍姑娘剑招突演绝学,并非是想要二人性命,不过是恐怕云雯孤身独斗三名高手不敌遇险,存心要迫退二贼,好飞身往助云雯。 玉娘子旁观者清,见状窥出玉珍姑娘心意,怎肯让他去援助云雯,连忙吩咐二侍卫道: “赶快截住他,别让他与那小丫头湖在起!” 二侍卫一声答道:“遵令!”话未落,已纵身掠起,两把泼风刀,一个是一招“大鹏展翅”,斜削玉珍姑娘芳肩,一个是一招“云龙抖甲”刺分心,扎肘盘! 玉珍姑娘三招绝学,追退成、李二贼,身形刚刚纵起,两片白光夹劲风拦着他扑攻而到,姑娘不得不止住纵起的娇躯,闪避暴起攻来的两柄泼风刀,半空里一拧小蛮腰,斜掠六尺好外落地。 二侍卫一见招式走空,一声暴喝道:“小子!别走,你家两位侍卫老爷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哩!”话声中,二人身形已掠起直扑玉珍姑娘。 魔剑手成天庆、丧门剑李忠福被玉珍姑娘剑演绝学迫退后,略一喘息,复又挥剑扑上,与两柄泼风刀分四面将玉珍姑娘围住。四般兵刃全都展开精绝绍式向玉珍姑娘周身上下要害递到。 四件兵刃,招式之狠、毒、辣、准实在惊人,而且出手快捷,均疾若飘风电闪,每一招式中,均贯注内家真力.目势勇猛无俦,端的罕见。 这一来形式立即急转直下,玉珍姑娘一人如何能敌四名高手的联合围攻!玉珍姑娘芳心暗急:“看情形,若再不施展降魔剑招是绝难取胜了!”想到这里,倏地一声清叱道:“恶贼!你们这样不要脸想以多为胜,这可怪不得你少爷要下毒手了。” 玉珍姑娘话声未落,身形倏地平地拔起三文高下.半空中一拧纤腰,双腿一卷一伸,恰似一只大鸟盘空,手中神剑一震,发出一阵龙吟声,抖起一大团耀眼银光,俯冲而下。 四贼立时都觉着神剑银光寒气森森,朝自己头顶罩下。原来玉珍姑娘,一出手就展开了降魔剑中绝学精华,“一剑伏群魔”。 四赋惊骇之下,齐齐飘身暴退,玉珍姑娘身形刚一落地,四贼立即又围攻扑上,四般兵刃均如狂风骤雨攻到。玉珍姑娘倏地一声清叱,展开降魔剑措绝学,立见银光闪闪,有如银河倒泻,剑化万千,威猛绝伦地迎向四贼。 二十年前巫山论剑,剑手成天庆也曾在场,那时他还是刚出道不久,曾见过神尼施展的降魔剑招。降魔剑法不愧被称誉为武林第一剑法,毕竟不同凡响,岂只是剑招神奇玄奥,变化令人难测,而且剑势威猛无俦! 降魔剑招一展出,魔剑手成天庆首先感到胆寒,心存怯意.手中长剑招式不敢轻递,再加上玉珍姑娘这时因心悬云雯,恐云雯不敌三名高手,失手遇险,全力施为,四贼哪能经得起这种神奇剑法的猛攻,立时便被迫得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虽是如此,四贼到底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高手,一身武学功力均有极高造诣,岂是易与之辈,在一阵慌乱之后,便逐渐恢复镇静,各展生平绝学,缠绕围斗不休,就是不让姑娘有喘息的机会! 玉珍姑娘亦拿四贼毫无办法,剑招一紧.四贼就闪身退让,剑招一松,四贼复又围攻而上,而且此呼彼应,进退之间,配合得颇到好处。 这时,云雯受三贼一阵猛攻,到底是小孩儿家,功力火候有限,又毫无打斗经验,那能经得起三个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围攻,那使流星八角锤的一贼也还罢了,那两个使点穴啄的贼人.不但招式恶毒诡异,而且认穴又准又狠! 这二贼本是一对孪生兄弟姓古,哥哥名叫古虎,弟弟名叫古豹,人称滇边双丑,二贼一生下来,就长相奇丑,相貌凶恶难看,不为父母所喜,他父母生育儿女本多,家境又极贫苦,儿女-多.根本无法养活,加上这二贼长相丑陋,遂被父母弃于荒野,适巧被-苗疆老魔发现,见二贼长相虽奇丑,但却天生异秉,为练武极好之材,乃抱回山中抚养,授以一身诡异武学。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二十年前,巫山论剑那恶魔为侠义道中人除去,从此弟兄二人便闯荡江湖,因其一身武学诡异,功力极高,在江湖渐渐成名,闯出了万儿.后被玉娘子网罗,任黑风帮侍卫之职! 在六个侍卫中,虽都是一流高手,但却以这古家兄弟为首!另四贼,两个使流星八角锤功,一个叫颜龙,外号人称夺命锤,一个叫戈正昆,外号人称追魂锤,(夺命锤颜龙已被云雯斩断双腿),两个使泼风刀的,一个名叫常丙川,外号人称震八方,一个名叫王久德,外号人称赛全刚。 滇边双丑古氏兄弟与追魂锤戈正昆,三人联手猛攻云雯,云雯全然不惧,可是这古氏兄弟点穴啄招式实在太过诡异,武功又高,初时云雯尚能应付欲如,避攻还招,可是时间一长,云雯就渐呈不支,显露败象,别说还招了,闪避之间已渐现缓慢,苍虚漂渺步虽是神奇,但云雯这时在运用上,已不似先前般灵活。 这时云雯已斗得精疲力乏,浑身见汗,汗湿中衣,但云雯这小姑娘天性好强,虽已感到不支,仍咬牙苦撑!猛地,金虹短剑剑走回旋,金虹突绕,直向三人中最弱的一环追魂锤戈正昆奋力疾攻而上! 别看云雯毫无打斗经验,但她生性聪明颖慧,机灵异常,数十招中,她已窥三人中戈正昆武功最弱,要减轻本身的压力,就必先废掉戈正昆,然后够中精力,对付古氏兄弟。 谁知道这一来反而槽了,她这奋力疾攻戈正昆,戈正昆心中有数,当然不敢硬封硬挡,慌不迭的闪身避招。小姑娘却没有想到,这一疾攻戈正昆,背后空门大露,整个后背算是完全交给古氏兄弟。 古氏兄弟得此良机,岂肯放过,双双掠身疾扑小姑娘背后,两对点穴啄,罩着云雯后背,周身上下各穴点到。 云雯闻风知警,小心灵中又急又惊,陡地-声娇叱,双足-点地面向前掠去,等小娇躯刚刚离地纵起,点穴啄也已点到,暮觉右足心涌泉穴上一麻,有腿一软,再也无力纵出。 “扑通!”一声响处,小娇躯便平空摔倒地上。 玉珍姑娘凭手中一枝神剑力敌四名高手,二十余招过去,虽已微感吃力,但并未显露败迹!姑娘因心悬云雯安危,星目不时乘隙斜视云雯方面情形,-听云雯娇叱出声,便即留上了意,忽见云雯遇险,芳心立时大吃一惊,赶忙手中神剑-紧,连演降魔剑招绝学,迫退叫贼,意欲飞身往救。 四贼皆是江湖高手,如何能让她往救云雯,略退便又疾扑攻上,硬缠着姑娘。这一来,可把个玉珍姑娘,只气得怒火填胸,美眸通红,似欲喷火! 猛然一声娇叱,立时掌剑齐施,右手神剑这演降魔剑招奇学,左手掌指并用,点、拍、拿,着着出手狠辣,招招贯注内家真力,威势好不惊人!顷刻间,情形大变,四贼立处下风。 玉珍姑娘一见云雯被擒,立即便一头疯虎般的,更加强力猛攻,无尽无休!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敌。”玉珍姑娘见云雯落入敌手,她可急得拼了命啦! 她这一发疯发狂,不顾性命的全力拼命猛攻,四贼如何还能抵挡得住!震八方常丙川首当其冲,只见眼前银光一闪,神剑挟砭骨寒风,已扑面刺到,百忙中他可忘记了姑娘手中的神剑的锋利,右臂一抬,泼风刀卷起一服白光,猛向刺来神剑磕去。 “锵哪!”“唉咳!”两声连响处,泼风刀已变成了两截坠地,震八方常丙川口中刚喊出一声:“不好!……”连念头也没有来得及动一下,便听得“唉哆!”的一声轻响,立见红光崩现,常丙川的一个脑袋,已飞掉了半个!“唉通!尸身栽倒地上,向阴司地府报到了。 就在这时,魔剑手丧门剑的两枝长剑,赛金刚王久德的泼风刀,三般兵刃,已分左右袭来,向玉珍姑娘娇躯快疾猛厉的刺、扎递到! 玉珍姑娘闻风知警,猛地一声清叱,娇躯倏地翻转,聚莹剑卷起一片银光,一招“横扫干军”直向三般兵刃荡去,三贼均恐损伤了自己的兵刃,可不敢让它碰上,忙不迭的撤回! 陡闻一声暴吼,喝道:“小子!你胆子真不小,竟敢剑丧本帮侍卫,今天要不教你横尸当地,给本帮侍卫偿命,也太叫江湖上笑话我们黑风帮无能了!”话末完,风声视然,人已掠身扑到,身形一落,两对点穴啄,在胸前一交错,夹劲风直指玉珍姑娘身上穴点到! 玉珍姑娘一声清叱,聚莹剑舞起一片银光,天矫若神龙,迎着古虎的点穴双啄,截啄切腕,左拿潜运真力,一招“力降五龙”推出一股强猛的劲风掌力,拍向古豹。 古龙一见姑娘神剑卷起一片寒森森的银光.截啄削腕递到、心中葛然一惊,降魔剑招的确快捷神奇,难怪四个高手围攻不下,知道聚莹剑锋利,削铁如泥,岂能让神剑截上,连忙撤招,飘身斜跨三尺让过。 古豹见一股强劲掌风,威猛无俦的迎面推来,如被撞实,当时就会五脏离位,重伤倒地,哪敢怠慢,慌忙飘身横跨八尺,避过这刚猛的一掌。 姑娘一招掌剑齐施,刚迫退二贼,追魂锤戈正昆的八角流星锤已悄没声的夹着一股劲风,自姑娘背后袭到,姑娘闻风知警,倏地一声清叱:“恶贼!敢施暗袭!” 脚踏苍虚漂纱步身形一晃,已避过戈正昆的一招暗袭,到了戈正昆的身侧,疾若飘风电闪般,猛地欺身扑进,聚莹剑宛似一条银龙,直刺戈正昆的左肋! 戈正昆葛然一惊,连心念都未及转动一下,神剑己扎进左肋内。“唉咳!”一声,红光崩现,只听得戈正昆“啊!”的一声惨哮,扑地倒下,永远爬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魔剑手、丧门剑二人的两柄长剑,古氏兄弟的点穴双啄,王久德的泼风刀,五般兵刃,也同时递到。 玉珍姑娘立时便陷入危境,前后左右,均皆有兵刃递到,而且距离都差不多只相隔着四五寸许,妨娘纵有通天本领,只有一柄神剑,退得了前。挡不了后,拦得了左,封不了有,真是危机一发,到不容缓! 好个玉珍姑娘,到底不愧是名师高徒,神尼的衣钵传人,猛地银牙一咬,聚莹神剑突演降魔剑法精华绝学,一招“神剑定风云”.卷起一大片银光,势若翻江倒海,神剑化作剑花朵朵,攻向五贼,五贼骇然,姑娘却乘机双足一点地面,娇躯陡地直拔上升三丈开外,半空里一拧纤腰,双腿一卷一伸,恰似一只大鸟腾空,聚莹神剑映日,银芒耀眼! 只见妨娘身悬半空,一震手中聚莹神剑,抖一大片银花,疾若流矢下射,直向滇边双丑的老大古虎的头顶扑到! 古虎暮然一惊,连忙飘身后退数丈,岂料姑娘这一招乃降魔剑招中三精华绝招之一,岂只是威势绝大,且玄妙极顶,这三招精华绝学中,任何一招不发则已,一发就非伤人不可! 神尼在传授这三招精华绝学时,曾一再谆谆训诫姑娘,非遇十恶不赦之人,非到逼不得已,性命交关之时,绝对不淮轻妄施用。 玉珍姑娘非但跪在佛祖袜像前受训,并曾立重誓,谨遵恩师训诫,不到万不得巴础楚不施用。今天姑娘见云雯被掳,她是急疯了心,已到了拼命阶段,早将生死置于度外!而且又是这多名高手围攻她一人,黑风帮又是为武林正邪两道均所不齿的邪恶帮派,帮众亦大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姑娘这才银牙一咬,施展出这降魔剑招中三招精华绝学,想将这批恶贼杀得一个是一个! 古虎惊骇之下,飘身刚退,身形尚未站稳,姑娘却也是脚末沾地,身形似海鸥掠波,如影附形,跟踪扑到、古虎再想闪让,奈何身形未稳,又如何能够,只得一咬钢牙,暗运真力,猛的一挥手中点穴啄,迎磕聚莹神剑!拼着点穴啄毁损,企图暂挡这生死一发的一剑! 降魔剑法精华三绝招,一出手就非伤人不可,如何能封挡得住。点穴啄挡到,聚莹神剑微微一偏,只听得“唉咳!”一声,接着是声若狼哮的一声厉叫!红光崩现中,古虎的一条右臂齐肘和点穴啄已凭空飞起,与古虎脱离了关系! “扑通!”一声,古虎的一个庞大身躯,立时栽倒地上痛昏了过去!姑娘一剑斩断古虎有臂,两柄长剑,一柄泼刀,一双点穴啄又已分四面攻到! 姑娘陡地-声清叱,展开降魔剑招,左拿右剑兼施,与四贼激斗起来!晃眼二十余招。 姑娘武学虽然高深,剑招虽然神妙,到底火候尚浅,经这多高手围攻激斗龙久,降魔剑招又全凭真力施展,加以她又是掌剑并用全力施为,个人真力到底有限,如何能支持太久时间。 这时,姑娘浑身已是香汗淋漓,渐感乏力不支,但在这生死关头,如何能显出力乏不支的状态,而且云雯被掳,势非抢救不可! 姑娘忽地微-失神,便感到后背一凉,已被魔剑手成天庆剑尖挑破外衣伤及皮肤,划了一道长达五才深约四分的血槽,鲜血泪泪溢出! 姑娘觉得一疼,知道已经负伤,但她却浑然不顾.猛地一声清叱:“恶贼!我和你拼了!”倏地一个旋身,连人带剑疾扑魔剑手。 魔剑手见姑娘已经受伤,仍然猛如疯虎,威势锐不可当,怎敢封挡,不等姑娘扑到,便已晃身横跨八尺开外,避开这锐猛的疾扑! 魔剑手避开疾扑,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已负伤,还不乖乖束手就缚,真想找死!” 姑娘一声喝叱:“恶贼!今天我要不把你毙命剑下,誓不为人!”-晃身形,跟踪疾扑魔剑手。 魔剑手咕咕怪笑,声若枭鸣,喝道:“小子!我还怕你不成!”话声中,挥剑上迎。玉珍姑娘与魔剑手口中虽在说话,可是手中剑招与身形全都末停。 赛金刚王久德,丧门剑李忠福与滇边双丑之一的古豹,三人招式身形亦都未稍停,跟踪姑娘攻袭,奈何妨娘身法太快,招式始终不能递实罢了。魔剑手成天庆这一挥剑上迎.三人也同时跟踪扑到,手中兵刃也就纷纷向姑娘身上递到。 姑娘微一分神,右大腿上便挨了赛金刚泼风刀一刀,连衣带肉削下了一大块! 姑娘立感右大腿上一阵剧疼,知道又受了伤,且比背后伤得厉害得多!但在这生死一发关头,岂能因受伤而气馁,银牙紧咬,强忍剧疼,好似浑然不觉,猛提一口真气,一声不响.连人带剑真向赛金刚疾扑! 玉娘子见所率的二护法、六侍卫,碰上了这两个名不见经传,乳臭末服的一男一女,尤其是小女孩年龄才只不过十一二岁左右,竟能独斗本帮二名高手,且还有一名高手伤在她的剑下!小女孩虽已就擒,可是这少年书生,功力奇高,尤其是降魔剑招太过神奇,威力太大,而且聚莹宝刃为神物利器锐不可当,七名高手两死一伤剑下,如今四名高手联合围攻恁久,依然制他不住。 眼见这少年,身已受伤,仍还是猛不可当,身为帮主如再不出手,实在说不过去。玉娘子念头一动.遂一声娇叱道:“各位且请退下休息一会儿,待我亲自动手将这小子擒回山去,与四位死伤的护法侍卫报仇泄恨!”话声末落,也未见她身形晃动,已飘身跃起,半空里右掌一扬一推,一股极强劲的掌风,卷起遍地狂飓,直向玉珍姑娘撞去。 四贼闻听玉娘子喝声,连忙各自飘身暴退丈外。玉珍姑娘虽曾听说过玉娘子武学高深,内家功力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姑娘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何况她独斗这许名高手并未落败,觉得这些高手也不过如此,因此也就更增加了她的雄心豪气,强傲好胜之心! 一见玉娘子强劲掌风当胸撞去,非但不让不避,反而银牙一咬,运集功力,左手错腕扬掌,迎着玉娘子的掌劲霍地往外一推! 两股掌劲相接,“砰!”地一声大震,玉娘子身形末动,玉珍姑娘只觉左臂一麻,身形再也站立不法,离地飘起!震出丈外,半空里姑娘赶忙提气卷腿,借势飘身落地! 身形一落,玉珍姑娘立感胸口一阵血气翻涌,要冲腔而出,姑娘知道内脏已经受伤,赶忙暗中运气,强压住这股翻胯上涌的血气! 只听得玉娘子格格一声冷笑道:“我道你这小子有多大功力,敢如此狂横、原来也只不过如此!”冷笑甫毕,倏地柳眉一挑.喝道:“小子!你再接我一掌试试。”话声末落,又是一掌拍出! 玉珍姑娘刚才已经尝过味道,这回如何还敢硬接,连忙晃动芳肩,飘身横跨八尺。 其实论功力玉珍姑娘较玉娘子差并不太多,本不应一掌即被将一个身子震得飘起,飞出丈外!只是玉珍姑娘久斗之下真力已消耗过甚,且身上已经负伤,这时可说是成了强弯之末,勉强运集全身功力,硬接玉娘子这一掌如何能成,况且玉娘子功力又本比她高呢! 不过就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要换一个武功稍差一点的,别说是身已负伤、激斗已久之后,就是这样硬接这一掌也会经受不起! 玉娘子见玉珍姑娘久斗力疲.身上负伤之下,依然还敢硬接她这一掌,身子虽被震得飘起,却能临危不乱,借势提气飘身下落、口中虽是那么说,心中也不禁暗暗惊骇他功力的确深厚! 玉娘子第二掌发出,玉珍姑娘芳肩晃动,横跨八尺避开。聚莹剑倏地一圈一震,银芒暴射,身随剑走,直向玉娘子扑去。玉娘子嘿嘿-声冷笑,喝道:“小于!敢尔!”身形一闪,已自飘身避开。 玉珍姑娘这时真力虽是已成强努之未,但云雯被掳.势必抢救,同时心里也想着,只要能将玉娘子制住,就不怕她们不放出云雯! 姑娘一见玉娘子飘身避开,剑招一变,使又向玉娘子扑到!玉娘子倏地-声娇叱,立即展开双掌,迎斗姑娘聚莹神剑! 天娘子也真够胆大妄为,竟敢凭一双肉掌迎战姑娘手中的宝刃.也是玉娘子走运,姑娘若不是已斗得精疲力乏,玉娘子恐怕实在难讨得了好处! 就这样,走了二十多招,玉娘子依然没法奈何姑娘。这时姑娘已是斗得娇喘吁吁,手中聚莹神剑也感觉得越来超重,再难走出十招! 陡听玉娘子一声喝叱:“撒手!”玉娘子右掌运真力拍向聚莹剑身,左拿印向玉珍姑娘胸玉珍姑娘右手虎口一震,一阵剧疼;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泪泪溢出,神剑再也把持不住,手一松,神剑立即脱手震落。玉珍姑娘微一怔神,玉娘子的左掌已经印到胸前,要想退让已是无及,只觉得眼前一黑,口一张一口鲜血激射而出,“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滇边双丑老大古虎,这时伤口已经包扎,敷过伤药,一见玉珍姑娘重伤倒地,立即掠身跃到玉珍姑娘身侧,左手点穴啄一扬往下就劈!欲报断腕之仇! 葛闻树林内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恶贼!敢尔!”喝声刚罢,忽自树林中射出一件青晃晃的东西,夹破空风声,直向古虎的点穴啄射到。 “当!”的一声,射个正着,古虎只觉得虎口一麻,点穴啄再也在手中把持不住,脱手震落。旁立玉娘子见状,也不禁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树林中忽地飘出一个灰色人影,袍袖一拂,立将玉娘子和古虎二人震得战跟后退——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第 九 章 这人是谁?竟有如此超凡入圣的功力!这人袍袖微展震退二人,距离玉珍姑娘尚有数尺,只见他双手虚空向地上玉珍姑娘的身子一抓,奇怪,玉珍姑娘的身子竟然凌空飞起,直往这人的手上飞去! 玉娘子也曾听说过内家功力练达超凡入圣化境,不但能以气御敌,虚空慑物于十余丈外,且还能驭气飞行,瞬息百只是这种功力在武林中只是一种传说,却从没有人见过.也从没有听说有人练到这种境界。 这人露出这一手“虚空慑物”的绝学后、玉娘子立被震住、不是震住,而是惊骇得呆住了,睁大着一双充满言骇异的眼睛,望着这人发怔! 幸亏这人的目的只在救人,不然只要这人举手投足间,玉娘子这般人不死也得重伤! 这人在将玉珍姑娘慑到手上后,身形并末稍停、对玉娘子这般人,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也末见他身形如何晃动.飘忽之间,已出去四五十丈远! 玉娘子这些人,自这人一现身,就被这人的绝高功力震住,膛目发呆! 虽说他们都是武林高手,尤其是这人走时的轻功身法,较武学中上乘轻功“凌空虚度”,“摄虚步空”的绝技,还要高上数筹,众人几曾见过? 众人睁眼望着这人在眨眼间,便走得无影无踪,这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魔剑手成天庆忽地问道:“帮主,可知道这人是谁?” 玉娘子柳眉紧皱,叹了口气道:“这人武功太高,身法太快,自现身到救人,连这人的面貌都没有看清,如何能知道他是谁?” 说到这里,玉娘子话声略顿,又叹了口气,说道:“以这人刚才现身所露的功夫,显然这人功力已到了武家所谓驭气飞行、以气克敌、虚空慑物,武家超凡入圣的化境,少年书生虽已中我一掌,受伤很重,这人将他救去,若能疗愈,少年书生武功本已极高,这人如再传授少年一点什么奇学绝技,不出一二年,黑风帮从此又将多一劲敌矣!” 众人都深知玉娘子为人家常高傲深沉,从不服人,今天突然一反往昔态度,神情变得如此严肃,脸色凝重,知道事态严重,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沉默地静待玉娘子今谕。 玉娘子沉思有顷,忽然双目神光灼灼,瞥视了穴道被制的云雯一眼后,狠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走-步算一步了,现在我们既然擒住了这小丫头,正好把她带回山去,以她为饵,让姓肖的那小子闻讯来洞宫山总坛救人,把那小子引入机关埋伏,生擒活捉住他,再引出他那个老鬼师傅来,先了结了我心中积压了四十多年的师仇再说吧!” 玉娘子说到这里,便望着赛金刚王久德道:“王侍卫.现在请你辛苦一趟,前往丹阳分舵,派人飞骑传令各分舵,请拦截姓肖的那小子的各位堂主香主,停止追踪拦截,速返总舵!” 赛金刚王久德恭身答道:“是!谨遵帮主令谕!”说罢,立即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辔,往丹阳方向急驰而去。 玉娘子望着王久德去后,目光这才扫了众人一眼,说道:“现在我们即刻返回总坛,等候姓肖的那小子前来救人!”说到这里,便令春云抱起云雯上马,口中一声喝道:“走!” 走字出口,便双腿一夹马腹,右手-抖马缰,坐下马一声长嘶,立即腾开四蹄,当先朝福建洞宫山方向急驰,众人便也连忙纵马紧紧跟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娘子知道云雯为肖小侠之妹,乃将她掳回山去,意欲以她为饵,诱引肖小侠击往洞宫山中救人.利用机关埋伏擒住小侠,再引出玉扇书生前往洞宫山,借以了断四十多年前的一段师仇。 玉娘子做梦也想不到.云雯诚然是肖小侠的义妹,旦却也是银髯叟的孙女,待她知道了云雯的来历后,这才知道这件事情不但异常棘手,而且极为严重,一个玉扇书生相肖承远只此二人,已足够她全力对付,云雯小妨娘既是银髯叟孙女,银髯叟闻讯岂肯干休,武林二老一神尼这三个老鬼,虽然门派不同,但交情深厚,银髯叟一动,渔礁翁与清昙老尼岂有不出之理,若这三个老鬼与玉扇书生师徒.联手同来洞宫山中,岂同儿戏,何人能敌?玉娘子思前想后,不禁感觉一筹莫展! 忽然,她想起最近闻听传说的昔年巫山论剑失败后,潜匿深山不出的几个老魔头,二十多年来都已练成几种绝功,正在蠢蠢思动,派人四出招集昔年同党,意欲东山再起,复出江湖,与武林正派侠义道人物,再作一次正邪之争,杀尽正派侠士,独霸武林! 玉娘子想到这里,心中就不禁暗打主意道:“我何不趁此机会,邀约这几个老魔头来我洞宫山中,以我洞宫山作为基地,与这般正派人物一较长短呢!” 玉娘子心甚明白,这般魔头,实在不是好亲近的人物,尤其是苗疆双怪、天山怪叟等,更是最难接近的魔头,可是事已至此,若不如此,凭自己一人之力,决难敌得过武林二老鬼与清昙老尼和玉扇书生师徒,她不能眼看着花费二十年心血,辛苦创立的黑风帮毁于一旦! 纵然这般老魔头,一个个均怀有野心,难于接近,总比黑风帮被毁在正派侠义道人的手里要好得多,与他们联手共盟后,虽然免不了要受其挟制,但最低限度却可保持实力,只要能保持实力,将来再作打算还不是一样! 玉娘子这样一想,便暗中一咬银牙,发下了狠心,决定派人与这批老魔头们联络,共同应付正道快义之士,作走一步是一步的打算。这玉娘子心计也真多.也真够狠毒!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枝秃笔不能叙述两边的事,玉娘子这里下决心,泥人联络昔年的几个老魔头共同对付侠义道的事,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玉面罗刹何云风只身单剑自金陵出发,经安徽、河南、陕西,穿越甘肃直奔新疆天山。这天,行抵西安,已是万家灯火齐明时分。 西安.为陕西省中心地区,交通咽喉要道,四通八达,商贾繁荣。何云凤芳心暗想: “这二十多天来,-路星夜兼程疾驰紧赶,己连穿越过了安微、河南两个省份,坐下马儿,只要看它这几天的脚程,较往常略慢了许多,就知道它必定已经疲累不堪了。的确,这二十多天来从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宿,今天何不就在这西安城中好好的休息一宿,明早再行动身赶路!”想到这里,立刻便放松手中马缰绳,蹄声得得,缓缓进城。 行经闹市,在一座规模颇大的客店前,何云风轻轻一勒马缰,马便四蹄仁立,停步不前,店内一个伙计赶忙拾步出来,伸手拉着马辔头满脸笑容问道:“公子爷是要住店吗?” 何云风微一点头,翻身下了马,把手中马缰绳往伙计手里-交说道:“有清静的上房没有?给我-间。” 店伙计连忙答道:“有,有,公子爷,在这西安城中,所有的客店就算我们这儿的上房最清爽,最干净了!” 店伙计说着,便把马缰绳交给喂马的伙计向何云风说道:“公子爷,请往里请。”说着,伙计便领先走在前面带路,何云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喂!伙计,麻烦你关照一声,把我的马儿看顾好,多加点好料,明儿早上一并重重赏你:” 店伙计闻声止步,忙依照何云风的意思,向那个喂马的伙计关照了几句,对何云风笑说道:“公子爷,您请放心。绝对错不了。”说后,便又在前带路往里走,何云风刚举步跨进店门,陡闻身后街上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何小侠!……” 何云风闻声不禁一怔!连忙停足回头一看,那人己疾步如飞的来到跟前,后面跟着两个中年叫化子,原来是丐帮帮主雪地飓风宋允平。何云风一见老化子,芳心不禁大喜,暗道: “我正发愁一个人前往天山非只人单势孤,且天山路途不熟,那大地方又不知道天山老怪巢穴在天山何处,实在感到有点难以着手,不意在这里遇上他,想他丐帮活动在这川边一带,定然熟悉天山途径,说不定连天山老怪巢穴所在,他也许知道!” 何云风一想到这里,玉面不禁满是喜容,向老化子一拱手说道:“在这地方,我道是谁会认识我,原来是宋大侠!” 雪地飘风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桐城一别,不觉已是三月有余,想不到今天在这里会遇上小侠!”老化子说到这里,忽然双目精光灼灼的望着何云凤问道:“何小侠满面风尘疲备之色,来到这川边一带。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何云风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正因途径不熟,感到棘手伤脑筋,如今既碰到了宋大侠,这就好了、免得我伤脑筋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宋大侠,我们日子里面去再谈吧!”说着,便向店里面走进。 老化子闻言不禁一怔,将他本来因遇着何云风心里的一团高兴,顷刻间化为乌有!原来老化子也正碰着一件感觉极为棘手的事情,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了何云风,在桐城客店中老化子已看出何云风武学极高,认为何云凤是一个极好的帮手,心中感到非常高兴,但见何云凤脸色凝重,说出也是碰着了极棘手的事情,并还说明了要请他帮忙! 老化子心里不禁在暗自打鼓,不知何云风究竟遇着了什么样棘手的事情,神情那么凝重,何云风既已说出了要请他帮忙,在道义上老化子可不能不答应,不过老化子碰着的那桩事情.不但紧急异常,而且关系重大,心里的那团高兴,哪能不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着急异常!老化子向身旁的两个中年化子望了一眼,三人默然的跟着何云风到了房间里。 店伙计连忙替四人泡上茶,赔笑问道:“四位爷要点儿什么,我们这儿是酒菜饭,一应俱全。” 何云风向店伙一挥手道:“谢谢你,伙计,现在我们肚子里还不饿,等会儿再招呼你吧!” 店伙计一看情形,就知道客人们要谈话,于是便答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带上门走了。 老化子首先替两个中年化子向何云凤介绍道:“何小侠,这是我两个小徒郝人俊、林大有,以后尚祈何小侠多加指教照顾!”随又向郝林二人道:“这是何小侠,你二人先上前见过!” 郝、林二人连忙上前向何云风见礼,何云风忙还礼说道:“二位快别如此.小弟实在不敢当!” 郝、林二人和何云风见礼毕,老化子这才目射精光地望着何云风问道:“小侠究竟有何要紧棘手的事情,风尘仆仆来到这川边地方,还要我老化子帮忙?” 何云风闻问,不禁双眉紧皱,把欲往天山老怪巢穴援救云龙,因路途不熟而大感伤脑筋,意欲请老化子帮忙指明路径往救云龙的事述说了一遍。 老化子闻听何云风的这番述说,不禁高兴得猛的跳起来说道:“这么说来,我们是不谋而合,同是为着一桩事情而来的了!”原来老化子心中所感觉棘手的事情,也正是要赴天山救云龙的事情。 你道老化子怎会知道云龙被天山老怪掳去的事情的呢?说来也是事情凑巧,这件事情竟被老化子碰了个正着! 老化子带着两个徒弟,因事到河南,偶在客店中发现了老怪踪迹,身边掳着云龙,心中当时大吃一惊,于是便追踪老怪身后,意欲乘机下手救回云龙,可是老怪机灵异常,始终无法下手,如依俗明救,自量师徒三人决非老怪放手,恐怕救人不成反而使老怪更加提高警觉,只得继续跟踪老怪,慢慢想办法,乘机下手,不料追踪到河南边境,西坪镇附近,忽然失了老怪踪迹.知道老怪必返天山老巢,这才来到西安,意欲扑奔天山,暗中一探老怪巢穴,想法子救出云龙,不意在此地遇上何云风,而何云风也是为了救云龙追踪天山老怪而来的,他哪能不高兴得猛跳起来! 何云风闻听得老化子说他们是不煤而合,不禁甚为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了云龙被掳的本事?” 老化子点点头道:“要是不知道.我也不会带着我这两个宝贝徒弟来到这里了。”于是,老化子也就把发现天山老怪踪迹的一切经过详情,向何云风说了一遍。 何云风这才明白一切,当然大喜过望。随后,何云风又把云龙被掳的经过详情,及派人往各处请人赶赴天山援助的情形,以及她本身的真实姓名、出身来历一一告知。 老化子听后更是惊喜万分,肃然起敬,说道:“不满姑娘说,在桐城店中,老朽即已怀疑到姑娘是易钗而弃,不过却想不到姑娘即是青龙帮主义女、青龙帮一般为恶作歹属众的煞星、正道人物所敬仰的玉面罗刹,真是失敬之至!” 何云凤玉面一红,谦虚地说道:“宋大侠,如此谬赞,实在使我愧不敢当,我年轻识浅,行事难免有偏激不是之处,宋大侠乃江湖前辈,德高望重、阅历深厚,以后祈宋大侠不吝教海,时予指示,则感荣幸至甚矣!”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姑娘,你别朝我老化子脸上贴金,把我者化子捧得太高了吧,说实在话,就拿你支开玉珍和明霞二位姑娘,分头去请人往天山赴援,而你却只身单骑,追踪老怪数千里,远赴天山的这副胆量,这种干云豪气,就不是我这个老化子能办得到的!” 老化子说到这里,倏地伸手一挑大拇指头,向何云风正容说道:“我老化子向来是心直口快,从不懂得恭维别人,给人高帽子戴,今天我可是从心眼儿里佩服你,江湖上有了你们这班少年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好放心的退隐江湖了。”说罢,老化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何云风虽然素性高傲,不大礁得起人,一向也受惯了别人的恭维,但那是青龙帮中的人,受外人当面恭维赞誉这还是第一次,况且恭维赞誉她的人,又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正振侠义人物,芳心既惊,又喜又羞,玉面通红! 老化子笑毕,便命二徒出去叫店伙计准备酒菜,便另开一间上房,作师徒三人息宿!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老化子师徒三人便在西安城中选购了三匹健马,四人一行,这才离店动身,飞马疾驰,出西安,奔甘肃,扑奔天山。 天山分南北二路,境内川流多为大漠祟山所闭塞,多成为内陆流域,湖泊亦颇大,南有博斯腾湖、罗布诺尔泊,北有阿雅尔诺尔泊、艾比湖,那举世闻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即大戈壁沙漠),即横跨在天山之北。 此沙漠为我国最大沙漠,在这大戈壁沙漠内,滴水全无,若要通过这罕世的沙漠,实在极为困难,人畜每因缺水,而我毙于途中,有时风暴来袭,风沙漫天,一夜之间,能将所有人畜均埋于汐丘,更有一种巨大无比的雕乌.经常出现于沙漠上空,盘旋飞翔,乘机攫取人畜为食,猛恶异常,故欲想通过这大戈壁沙漠,端的凶险极顶! 四人由甘肃安西入疆,幸而并不需要经过大沙漠! 这一天四人到达木垒河,天山已然在望,于是四人准备下一些干粮,将马匹寄在一家客店中,四人就-路奔赴旧奇台,由旧奇台岔道入山。四人在山中行走而四五天,这才进入北天山境内。 这时,正是月上中天之夜,一轮明月似镜.高挂苍弯内,空山寂静,只有微微的山风,吹拂着山草树木,发出瑟瑟微晌。 何云风问道:“宋大侠,快到了吧。” 老化子点点头道:“快了,就在这附近!” 老化子说着便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山势地形,说道:“我也没有来过,只知道在这附近一带,我们必须得费一番手脚找找呢!” 老化子话声刚落,陡闻身左一片树林中,有人发出“咳”的一声轻笑。四人倏地掉头,八道目光齐向这笑声发出处望去,只见空山寂静,树影婆婆,全无丝毫迹象!四人均为武林高手,耳目都警灵异常,这人居然能在四人相距咫尺的树林中匿身,而不为四人发觉,就凭如此轻功身手,巳非四人所能及。 老化子知道这人隐身树林中,并未离去,便目注刚才发笑声处发话道:“林中是何方高人?请即现身答话。”半晌,末见林里有人答话,也末见有何动静。 忽闻距离刚才发声处,一丈开外的林中,又发出一声冷笑。四人闻声,心中均不禁一楞,知道这哼声与笑声同为一人所发,只是四人闻声,立即全都目注林中发声地方,末见丝毫风吹草动,这人如何能在八道眼光凝视不瞬之下,便移身丈外,而全无丝毫声息,四人心中岂只是惊,而且凛然。 这人一笑一哼两度发声,并不现身,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但这种情形显然是存心戏辱。 何云风与老化子皆是性气高傲之人,如何能忍受这种戏辱,尤其是何云风,她从小至大.二十年来,备受青龙帮中徒众尊祟,几曾受过人一点轻视,何况是戏辱! 何云风首先忍不住怒气上涌.望着树林中发声地方叱喝道:“什么人,胆敢戏辱你家少爷,要是再不现身答话,休怪你家少爷要放肆得罪了!”何云风说罢,便暗中运劲蓄势,只要这人再不现身,立刻出手攻击。 忽闻那人在距离刚才发声处,五六尺远的林丛中,发话道:“呸:别不要脸了吧!明明是个丫头却硬要充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呢?那套臭儒衫,能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了我老人家.还发个什么狠劲!”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苍劲有力,而且入耳清晰,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这人内家气功,显然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何云风闻言不禁一呆!她本在运劲蓄势,想这人如再不现身,便出手袭击,迫使这人现身,但这一来她可不敢随便出手了。 这倒不是因为被这人的内家气功惊吓住而不敢出手,乃是因为这人居然能知道她是女儿身,而且这人轻功身法也太以玄妙,在这种月明如昼、八道眼光注视之下,竟然不露丝毫迹象,连换三处地方发声,简直形同鬼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从这人的几句话中,何云风已断定是友非敌,故未曾出手袭击,不过这人的语意中,虽无恶意,但却老气横叙.何云风颇感不满,芳心暗道:“你既已知我是女儿身,当系与我熟识,或有渊源之人,看情形,或者连我此行天山目的,也都知道,既如此又为何不肯现身说话,你这究竟是何意思?” 何云凤想到这里,明亮的眼珠儿忽地骨碌碌一转,便想好了主意,她要迫使这人现身。 何云凤说道:“尊驾何人,为何不肯现身相见,既知我是易钗而并,想来亦知我之出身来历,当系熟人,尚请现身相见,否则,似此形同戏辱,我可真要放肆,迫使尊驾现身了!” 这人虽然仍末现身,不过这次却没有移换地方。只听这人一声轻笑道:“你这丫头果然有点鬼聪明,不错!我老人家的确已知道你这丫头的出身来历,不过熟人却是未必,你若是想迫使我老人家现身,凭你那点能力还不行,别说是你,就是你那白发老太婆的师父来,恐怕也还是不成!” 何云风听这人口气.仍是不肯现身,而且口气大得吓人,好像他要是不想现身,就连她恩师白发婆婆亲来.也未必能迫使他现身,并还直呼她恩师为白发老太婆,这一来,不禁更加激发了何云风高傲的心性,虽然明知这人定然与师门甚有渊源,但她还是迫使这人现身.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 这人话声甫落,何云风便已向老化子师徒三人使了个眼色,老化子立刻会意,向郝人俊林大有二人一打手势,晃身形便向这人隐身处扑去!三人身形刚扑出,便听那人已在一株树顶,哈哈一笑,发兵道:“鬼丫头,你少使鬼心眼,妄想迫使我老人家现身,我老人家要是不想现身,就是合你们四人之力,使尽你们的鬼心眼儿也是不成,倒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我倒可以指示你们一条明路,免得你们满山乱找,白费许多精力,不过凭你们四人的那点功力,要想在老怪巢穴中救人,实在势比登天还难,依我看,你们四人还不如在这附近找个隐僻地方匿藏几天,等你们后面的入到齐了再动手,这样比较稳当,尤其是姓肖的那小娃儿,少他不得.老怪的玄阴神功,非他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能克制,否则无人能敌!” 何云风和老化子等人,闻听这番话后,均不禁惊诧异常,站在那儿只是发怔! 这人岂只是知道他们此来天山的目的,而且连他们后来的是些什么人,也都了如指掌,四人心中既惊诧又骇异! 何云风听这人语气中虽然老气横秋,颇为狂傲自大,但却颇有关注之意,教他们几人不要前往涉险,且还明示老怪玄阴神功厉害非常,连随后来援的众人都无人能敌,这里面当然亦包括她的义父石啸天在内,非心上人肖承远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能克制。显见这人不只是与师门甚有渊源,且对肖承远武学亦知之甚详.何云风想来想去,总想不出来这人究竟是谁?只能断定这人必是一位前辈武林高人! 何云风穷思苦索,武林前辈人中谁有这么高的功力,老化子也在穷思苦索,这人究竟是谁?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何云风虽已听出这人话中的一番好意,要他们几人不要前往涉险,但何云风是何等心性高傲之人,数千里仆仆风尘追踪到天山,岂能无所作为?虽然人救不成,最低限度亦必须先探-探老怪巢穴! 隐身树上这人,见何云风沉思好久没有说话,还以为她听了这番话后,心里有了怯意,在犹疑不决,便一声轻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天山老怪三十年前一身武功即已名震武林,这二十年来埋首天山,又苦练了几种玄阴教中独门秘功,不但歹毒异常,且功力又较二十年前精进了不少,你四人又何苦前去白送性命,还不如依照我的话,就在这附近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匿起来,等后来的人到齐了,再一同前往,这样比较妥当!”话虽全是一番劝阻的意思,但声调不同,含着轻视、挪榆的意味。 何云风是何等聪明之人,哪有听不出的道理,闻言不禁秀眉一挑,目射神光地说道: “前辈既然不愿现身与晚辈等相见,晚辈等当不敢过分放肆勉强,不过晚辈等既有胆量数千里追踪,深入天山,哪怕他天山老怪的巢穴是铜墙铁壁,我何云风既来了,焉能无所作为,纵是陈尸荒山,也得闯上一闯!尚望前辈指示出老怪的巢穴所在,晚辈等立即前往,或明闯,或暗探,当看情形再说。” 何云风话声刚完,便听得那人脱口说道:“好!丫头,你果有这种胆量,也不枉白发老太婆七载苦心调教,今天我也就成全了你这丫头吧!从这里往西北,约十余里,翻过一座山峰便是老怪巢穴。” 何云风连忙朝这人隐身处.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示!”说罢,正待转身跃起,忽又听那人说道:“且慢!” 何云风连忙停止身形,问道:“前辈尚有何训示?……” 那人说道:“我这里有一个锦囊,你把它带在身上,若遇危急不能脱身时,可打开锦囊一看,便有脱身之计,脱身后可依照这锦囊上所写路径,前来见我,接着!” 这人话声一落,便见从树叶中飞出一物,直向何云风射来,何云风连忙运真力于右手食中二指一夹,果然是一只密封着的锦囊,这锦囊何云凤虽已把它接在手中,但劲道却大得出奇,一条右臂都被震得发了麻,而身形直晃,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方能拿桩稳住身形。随便掷出一只锦囊,便有这么大的劲力,可见这人功力之高,委实已到不可思议地步! 何云风将锦囊纳入怀中,复又施了一礼道:“谢谢老前辈指示!” 只听得那人一声哈哈大笑道:“丫头,你也别谢了,望你好自为之!” 何云风连忙肃然答道:“晚辈谨遵训谕!” 那人忽又说道:“你们四人此去。救人是决不可能,老化子师徒三人,必须见机行事,切切不可轻进,如若不敌,可不必担心何姑娘,师徒三人自管退出,觅地匿藏,等后援之人来到,再行联合进攻老怪巢穴,那时有姓肖的那小键儿在,足可抵敌老怪,其他便可无妨,何姑娘此去,有惊无险,可放心大胆深入,一切小心,言尽于此,你们去吧!”话声甫落,便见一条黑影自树梢凌空飞起,十余丈高下.风驰电掣胶向西北方向疾若流星飞去,连闪得几闪,便没有了踪影。 这种绝妙无上的轻功身法,显然是武林传说中的一种御风飞行之术,据说这种御风飞行术练到化境,可以瞬息百里,飞行绝迹,不过能练这种御风飞行术的人,非具有内家正宗上乘吐纳功夫,内功已臻达炉火纯青之境,绝不能练成,但若能练达此种境界,则没有百年以上修为绝对无望! 四人均为武林高手.艺承名师,虽然从未见过这御风飞行术的身法.却也听说过,见过人施展出这种身法,这才知道这人先前所说的话,实非狂傲夸大之词,的确就是合四人的力量要想迫使这人现身,还真实在的困难!四人心中不只是惊,而且喜! 原因是他们四人已看出,这位前辈对他们四人甚为关注,尤其是对何云风姑娘更有垂青爱护之意!四人心想,既然有此前辈暗中相助,此行绝对有恃无恐.好歹先将云龙救出,方不负此行目的!孰料他们仅此一念之差.老化子师徒三人几乎落得横尸荒山! 何云风见这位前辈异人已走得无影无踪.便仰首看了看夜空,对老化子说道:“宋大侠,天色已近三更,看那位老前辈刚才去的方向,不正是他老人家指示我们的路径吗?说不定那位老人家已经先去了哩,我们还是赶快前往吧!” 老化子点点头道:“何姑娘说得不错,我们走!”老化子的走字尚未落口,何云风身形已疾箭似的掠空而起,向前驰去,真是疾若飘风,快似脱弦弯箭,接连两三个起落,便已出去二三十丈。 老化子向郝林二徒一声喝道:“快追上!”话音末落,身形巳腾起向前急追!赫人俊、林大有二人亦急忙提气展开身形,紧随老化子身后急追。 老化子轻功虽然颇高,但较何云风却要稍逊一筹,况何云凤又是先走一步,出去了二三十丈,老化子才腾身急追,如何还能追得上。好在只有十多里路程,凭四人的轻身功夫,何须半盏茶时间,便已到达。 就这样老化子师徒三人,全力展开身形,结果还是越落越后,竟达五十来丈远。月光之下,只见何云风身形快似一缕轻烟,兔起鹃落,如星丸跳掷,起落之间便是十丈远近!待到老化子师徒三人跟踪她身后,翻过先前那位前辈异人所说的山蜂时,已失去了何云风姑娘的踪迹。老化子停住身形,目射精光向四处一望,哪里还有何云凤的人影? 老化子功力深厚,虽在夜间月光之下.亦能视物于数十丈外,为何不见何云风人影?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忽闻一声清叱,划破这空山寂静,自左侧距离四五十丈远近的-座山峰间传来。 老化子一听便辨认出正是何云风姑琅的声音,知道已与老怪手下动上了手,便向郝、林二徒喝道:“我们赶快去!”话音末落身形已经掠越疾,向左侧山峰扑去,郝、林二人亦急忙掠身形紧随其后。 原来何云凤姑娘,一翻过山峰,刚落下身形尚未站稳,忽闻左侧暗影中有人一声轻喝道:“打!”打字刚出口,一件暗器已挟锐风,破空向她左肩井汀来,距离只不过二尺左右。 何云凤一声清叱,左掌修翻,劈出一股掌风,将打来暗器劈落,右手反臂一探,“锵哪!”一声龙吟,-口寒光闪闪、砭人肌骨生寒赤紫色的“天魂”神剑已经掣在手中。姑娘双足一点地面,身形有若飞燕掠空,直向发暗器的那人扑去。 那人亦非弱者,一见姑娘身形疾若飘风闪电船扑到,剑吐寒光.颇为凌厉,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脚下一滑,飘身退出丈外,嘿嘿一声冷笑道:“这里不是动手地方,要动手可随我来!”话声-落,未等姑娘答话,身形一动,已掠空而起,向左侧山峰腰间退去。 姑娘亦急快腾身跟踪扑去,老化子师徒三人翻过山峰.何云凤已扑向山峰腰间多时,老化子如何还能见到何云风的踪迹。 原来这山腰处,竟是一块周围约有数十丈大小的平地,何云风身形刚落,便有三个穿着黑色劲装二十岁不到的汉子手拿长剑,并肩在何云凤身前五六尺远近站立。先前发暗器那人,却横剑站在侧方二丈左右地方,双目精光灼灼的注视着何云凤。 何云风正要发话,便听得那三个汉子中间的一个,沉声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胆子可不小,竟敢擅自闯入我北天山玄阴宫禁地,赶快报出你的姓名和师门来历.只要你不是存心闯山犯禁,你大爷们或者会看在你师门情面上,从轻发落你!”这家伙的口气好狂傲,好像何云风就是他们咀上之肉一样。 何云风闻言,只一声冷笑道:“小爷师承何门姓名来历,凭你们这三块料,也配饶舌多问?说出来恐怕要吓破例门的狗胆,还不进快去叫你们那老怪出来见少爷说话!” 这三个汉子名为陈牛生、吕竹风、郭天福,乃老怪门下第二代弟子,武功虽还说不上登堂入室,但亦颇具火候,在二代弟子中亦算是佼佼者,三人在老怪玄阴宫中职司巡狩,由老怪的四弟子庄平率领,那站在二丈左右的那人,便是他们的四师叔庄平。 三人一听面前这少年书生-开口就要找他们师祖说话,气势汹汹.语气狂傲凌人,而且口中出言不逊,显然是存心找麻烦而来!只不知这少年书生是何来路,竟敢单人夜犯玄阴官禁地,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妄为之极,今天若不给这小子一点厉害,玄阴教还能再重出江湖、扬威称雄武林吗? 陈牛生脑中念头有如电光火石般一转而过,倏地凶睛一瞪目射精光怒喝道:“小子,你真想找死,我师祖何人.凭你这样一个臭乳末脱的小子,也想见他老人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云凤琼鼻儿一皱,冷哼了一声道:“我当你们三人是玄阴宫中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原来是么魔小丑,凭你们这三块料,也敢拦阻你家少爷,你们才是真想找死.还不与我识相点,去叫你们老怪出来见我,难道真……” 何云风话还没说完,陈牛生已经怒不可遏,猛地一声怒喝道:“小子住口,待你家陈大爷先收拾你再说!”话末说完,手中长剑一招“凤凰点头”直向何云风胸口刺到。 何云风玉面不禁一红,芳心暗骂道:“恶贼,你真想找死!”原来和女人家动手,出手招就奔女人胸口隐私处.咸都认是轻薄招式,为武林中大忌。 其实何云风她却忘了,这时她穿的是一身男装儒衫,别人又怎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呢! 何云凤一见陈牛生剑走龙蛇向她胸口刺来,认为这贼故施轻薄,芳心不禁又气又怒!双目倏地神光暴射,柳眉挑煞,一声清叱道:“恶成,敢尔!” 脚下错步偏身,避来招,右手天魂神剑一震紫虹暴射.寒芒刺骨,出于招“和合”剑法纪学,剑演“和衷共济”忽化“扭转乾坤”。撩剑,削腕,扎右肋,一招三式,快如电光石火!这种招式,不只是奇,而且妙! 陈牛生在玄阴宫第二代弟子中,素以一套师传玄阴剑法,傲视众师兄弟间,深得师伯叔众位赞许,自己也颇以为自豪。老家伙坐井观天,天下剑法比他这套仅具皮毛的玄阴剑法深奥玄妙的不知几几,一见何云风也使的是剑,颇存轻视之感,一上来便踏洪门,走中宫,欺身而进,直刺何云风胸脯。 岂知何云风一身武学,已得蛮荒异人白发婆婆真传,“和合”剑法己尽得精华.加以自幼生长在青龙帮中,受帮中高手武学陶冶,身兼数家之长,石啸天更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因此何云凤年纪虽轻,一身武学已非一般武林高手能敌! 况且何云风见宣陈牛生-上来就踏洪门,走中疙。显存轻视之意,加上剑奔胸脯刺到,认为他心存轻薄,芳心怒恨之下。立意要将这贼伤于剑下,以为欺人轻薄之惩戒!这才一出手,就施展出“和合”剑法绝学,第一招“和衷共济”,本是虚招,意在扰乱敌人心神.第二招“扭转乾坤”才是实招。 也是陈牛生命该倒霉,才碰上了这个青龙帮中的女煞星!陈牛生一见对方出手剑招,不但神奇.而且快捷,心头不禁一震,既惊又骇! 待要闪让哪里能够,只听着“唉瞪!”-声,天魂神剑已扎入右肋,一声惨叫,身躯“扑通”倒地,红光崩现,血如泉涌,再也爬不起来了。 吕竹风与郭天福做梦也想不到,陈牛生和这少年书生仅走了一招,便已命丧剑下! 别说是他们二人,即连他们的四师叔辣手魔君庄平,又何尝料到,待棘手魔君发觉情形不对,要想出手抢救,念头刚动,陈牛生已经掺叫倒地! 老化子师徒三人纵身赶到之时,也正是陈牛生欺身进招攻向何云风之际。老化子知道,白发婆婆当年凭仗着一身奇绝武学和一枝天魂神剑,威镇苗疆滇缅之间,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成名武林顶尖的高手恶徒;后来群雄臣伏;有心共推白发婆婆为边捶一带的绿林盟主,但白发婆婆生性孤傲,脾气乖僻,不肯答应,群雄只得作罢,不过在群雄心中狮暗地一致公认白发婆婆为这-带的绿林盟主,不管任何天大的事情发生,只要白发婆婆一到,便立刻冰消瓦解! 因为白发婆婆性虽孤傲,脾气乖张,但为人却极正派,且对惩处恶徒的手段极为毒辣! 一般恶徒不犯在她手里则已,一旦犯到她手里,重则丧命,轻则毁去一身功力,终生不能练武为恶.否则只要一运用真力,定必咯血而亡。 也就因为她这样一来,迫使许多恶徒不敢为非作恶,终于渐渐改恶从善,成为-个武林正道人物,有那恶习已深的恶徒们,不是毁在白发婆婆手下,便是逃之天天,离开那一带,另往他处。 何云凤为白发婆婆唯一传人,强将手下无弱兵,-身武学已尽得白发婆婆真传,老化子虽已看出何云凤身怀极高武学,但究竟高到如何程度,却不得而知,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并顺便见识一下当年白发婆婆威镇苗疆的“和合”剑法。 是以老化子师徒三人一到,便俏声的站立一边,一面监视着其他三个敌人的行动,一面留心观察何云风的武学剑法。想不到何云风只是一招出手,只见紫红暴长,寒芒连闪,连何云风使用的是什么招式他们都未看清,对方那个傲气十足的家伙便已毙命剑下,老化子不禁大感失望,但也因此更为惊喜! 白发婆婆的“和合”剑法,果然神妙无伦,威力至大,何云风确是已尽得其精髓,难怪她有这种胆量,干云豪气,敢弧身单剑追踪老怪。 何云风剑毙陈牛生,只不过在转瞬之间,那吕竹风、郭天福二人何曾见过这种剑法,立时被惊震住了。辣手魔君庄平一时大意,致使师侄丧命敌人剑下,心中不禁大怒。 只见他双肩一晃,身形便已腾空掠起.脚尖微一沾地,便又再度纵起,落到何云风对面六尺左右站立,目射精光,望着何云风沉声喝道:“小子!你虽夜闻玄阴宫禁地,已经该当死罪,还敢剑毙我宫中巡狩,今夜我要不叫你血溅当场.为我宫中子弟偿命,我也就不叫棘手魔君了。” 何云风见这棘手魔君纵跃的轻功身法.虽不如自己,亦颇不弱.但不知他的武功如何,因此就也不答理,表面上好整似暇,暗中戒备,以静制动。 棘手魔君是话完招出,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一招“阴风四起”,剑推干层浪,寒光云涌,抉劲风,直刺何云风“天突”、左右“肩井”三大穴。出手招即是玄阴剑精华绝招,出招不仅快捷,而且狠辣.颇具火候。 这辣手魔君庄平乃天山老怪四大弟子中最末的一个,年纪也最小,尚未足四十岁。 庄平本是个富家子弟,因不务正业,专喜结交江湖匪类,为非作歹,而且性好渔色,二十年前为-侠义道中人所惩,负伤倒卧路中,适巧天山老怪巫山论剑败后,归返天山途中遇见,见这家伙相貌长得颇为秀气,认为是个练武之材,一时慈悲心发,便替他敷药疗伤,将他带回山中.收为门下,传授武功。 这家伙相貌虽颇为秀气,但心性阴险,更功心计,深得老怪欢心。 玄朗宫中二十多年,老怪因一心苦练玄阴教中独门秘功,无暇亲传武功,乃由大师兄代传,不过暇时也常亲自考察加以指点。 奈何这家伙心志不专,学艺二十多年,连专心学艺之人的十年成就也没有,功力尤差,不过一套玄阴剑法却颇具火候,因其为人处事,心狠手辣,宫中子弟们,乃送了他一个辣手魔君的外号,对这个外号他非但不以为仟,反而很高兴。 何云风翻过山峰身形一落,本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他用暗器偷袭何云风,及至何云凤以劈空掌力震飞暗器.撤剑探身扑到,他不但-招不接,反将何云凤引到这峰腰平地让三个师侄出面动手,他则仁立二十丈外旁观,因而断送了陈牛生一条命,由此可见,这家伙心性何等阴险狡诈。 何云风见这辣手魔君剑招凌厉,出于快捷,知道要比刚才出手一招就送了命的那个家伙功力剑术均要深厚得多,姑娘虽然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可也不敢大意,见辣手魔君剑招递到,连忙晃肩滑步偏身避招,天魂剑紫虹一闪,一招“神龙现首”直刺辣手魔君右太阳穴。 辣手魔君到底是陈牛生的师叔,功力较高、剑术较深.虽见姑娘这种避招还攻,出手快八如风,心中微微吃惊,但却颇能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偏首旋身,手中长剑划起-道寒光,演出一招“浪里斩蚊”,斜劈姑娘右肩,招未用实,忽然手腕一震,抖出一大朵剑花,化招“鱼跃龙门”,剑尖扎向姑娘右腰肋! 居然是一招双式;而且变招仅捷,有如闪电,何云风也不由微微一惊!姑娘一声清叱,天魂剑震臂一圈,划出一道绕空紫虹,招演和合剑法绝学,一记“屠龙降妖”,截剑斩腕。 辣手魔君惊然一惊,连忙错腕撤剑。 姑娘又是-声清叱道:“再接这一招!”抖腕震剑身,天神剑忽化紫虹飞舞,寒芒万道耀目,招演“万花竞艳”,挟刺骨寒风,威猛无俦的笼罩着辣手魔君胸前“华盖”、“琅玑”、“天突”、左右“肩井”五大定刺到。 辣手魔君不禁大惊失色,立时手忙脚乱,这时才知道姑娘剑术玄妙通神,果然不可轻视! 好个辣手魔君不亏玄阴宫中二十年陶冶,虽然功力火候不太高,尚能临危不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当机立断,暗运真力,力贯剑身,长剑猛的往上一撩,意图缓冲对方剑势,飘身后退。长剑上撩,简直无异是螳臂挡车,怎能挡得住天魂神剑前古仙兵? 只听“映咳!”“当当!”两声连响,手中一枝百炼精钢打铸的青钢长剑已变成了半截!辣手魔君不禁魂飞胆落,急忙身躯猛地往后一仰,两足跟用力一蹬地面,向后暴射八尺。 幸而他这一剑上撩,略略缓冲了何云风的剑势,才得以逃命,否则已尸横当场了。就这样,辣手魔君还是不禁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何云风这-招绝学走空.芳心不禁大怒,立时激发了她受白发婆婆陶冶的狠辣脾气性情。她口中-干清叱道:“恶贼!还不受死!”话末完,身形已掠空而起,天魂神剑紫虹耀目,挟寒芒,疾若飘风,快逾飞乌般的直向辣手魔君扑来。 辣手魔君这时手中只剩了半截断剑,可说已失去了抵抗之力,况辣手魔君平日自豪的也就是手中长剑招术朔熟,得心应手,手中没有了长剑,等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如何敢抵敌何云凤如此威猛凌厉的攻势! 辣手魔君不禁吓得魂亡胆破,猛的一咬牙,将手中半截断剑,用暗器手法,运力向何云凤半空中的身躯掷去! 何云风一声怒叱道:“贼子!敢尔!”左掌一扬,发出劈空掌力,一股极强的掌风,将断剑震落! 辣手魔君即乘机身形一晃,向左飘身跃出八尺。何云风这时已被激起了怒火,身形扑下,见他已向左跃出去,足尖微一点地,便又跟踪腾身扑去。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断喝道:“小子!敢尔!”喝声中三条人影,自左侧峰腰处,一块岩石上,有如巨乌掠空般疾射而至。何云风不禁心头一恶!从喝声中气充足上,知道来人功力深厚。 就在何云风心头一楞之间,辣手魔君已飘身向三人来路暴退出去。何云风一声清叱,正要跟踪再扑,暮觉眼前人影一闪,面前已现出三人拦阻住她的去路! 这三人一现身拦在何云风面前,老化子一见,心中顿时大吃一惊,认得三人是二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玄阴教中的高手,功力深厚,非比等闲,二十年后的今天,三人功力必然又较前精进了不少,唯恐何云风不知,轻敌有所闪失,连忙晃动身形向何云风身旁纵去,口中并发声喊道:“何小侠小心!这三人乃二十年前玄阴教中高手,老怪的得意弟子。” 原来这三人正是天山老怪的三个弟子.首徒名叫孔立山,外号阴阳魔君,次徒谈明,外号夺魄魔君,三徒章次扬,外号冷面魔君。 三个魔君跟随乃师天山怪叟潜匿天山二十余年,和老怪一样均是足末出山,江湖上除老一辈的人物外,认识三魔的人已经不多。不想三魔刚一现身,立即被人认出,心中均不禁同时一怔。 老化子话声一落,人也已纵到何云凤身旁。何云凤先闻喝声,就知来人功力深厚,及见三人轻功身法高超,较她以乎尤高一筹,一见三人落地现身拦在面前,立即暗中运功蓄势,凝神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出手施袭,再一听老化子喊声,报出三人出身,叫她小心,心中就更不敢大意。 何云凤到底不愧为名家高徒,白发婆婆的传人,暗中虽在凝神戒备,面上神态却依然不变,从容自若,对当前的三个敌人好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似的,秀目中神光灼灼的,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 老化子身一落,阴阳魔君孔立山冷冷地望了老化子一眼,便咕咕一声怪笑道:“我道是准,还能认识二十多年足迹末履江湖的玄阴教三魔君,原来是你这个老化子。” 阴阳魔君孔立山说到这里,猛地双目倏张,冷芒如电似的射在老化子的脸上,厉声喝问道:“老化子,我问你,你无端夜犯我北天山禁地用意何在?还带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来毙杀了我门下弟子,今天你要不还我一个公道,你就休想离开这北天山!” 老化子见三魔君一现身,深知三魔君功力深厚,不大好惹,本是满心忐忑,神情紧张,身形落后,及至看到何云凤那种神情不变,从容自若的态度,不禁暗感惭愧,心道:“我老化子真是越老越没有用了,怎么连一个小娃儿都不如了!”这样一想,便立刻沉神定虑,松弛下紧张的神情,暗中戒备,注意三魔君的神情举动。 阴阳魔君的话一说完,老化子便双目一翻,哈哈一声大笑说道:“好个阴阳老魔,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点儿也不害肾北天山是你们的禁地,什么人许可你们的,天下人走天下路,北天山你们住得,我们为什么就来不得?至于你门下弟子被我老化子的小友毙杀,这是他自取其辱,谁叫他不识相来找我们的麻烦,焉能怪得我们!” 姜到底是老的辣,老化子在这番鸩笑怒骂的话中,不但又挖苦又贬损,而且还把何云凤剑毙陈牛生的责任,推得个一干二净。 夺魄魔君谈明一听老化子这番话,又挖苦又贬损,心中不禁怒火如雷,猛地一声怒喝焦“老鬼化子,你真想找死!”话声中,欺身上步,右臂一探,一只鬼手,五爪箕张,就向老化子肩井抓来。 阴阳魔君一见夺魄魔君忽地出手,心念一动,便连忙发声喝阻道:“二弟且不忙动手!”夺魄魔君闻声收势停手,不禁感觉奇怪的望了阴阳魔君一眼,不知道大师兄为何要喝阻他动手。 原来阴阳魔君是想到,师徒们自返北天山二十多年来,从未有外人进入北天山,今夜老化子等人突然到来,正值师父准备恢复昔年玄阴教势力之际,定是有所作为而来,决非老化子口说的那么简单,天下人走天下路,由此经过而已。 阴阳魔君曾得老怪谕示,在玄阴教势力末复,没有正式露面江湖之前,-切小心,不可与正道中人物随便结仇树敌。故阴阳魔君这才喝阻夺魄魔君不忙动手,意欲先问清楚老化子等一行人来北天山的真正目的,如果系路经此处,实无别的目的,不妨暂时忍气吞声,让他们走去,连陈牛生被杀之仇,也暂时记下,留待日后玄阴教正式露面江湖时,一总结算。若老化子等人果是有所为而来,那就说不得了,必需得全都留住,不能放走一个。 老化子见夺魄魔君鬼爪抓到,连忙晃身横跨三尺避开,也就在这同时,阴阳魔君已出声喝阻,夺魄魔君也已闻声收势停手。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这魔鬼子,缩头北天山二十多年,火气还是那大……” 老化子话还未完,何云风在旁已是不形,忍不住插口截断老化子的话说道:“宋大侠,你何必跟这些家伙咳咳,费那多气力干啥!”说到这里,双目倏地一睁,神光灼灼地望着阴阳魔君喝道:“老鬼!我们是为何而来,你也不必多问,只叫你们那老鬼师父出来,自会明白。” 阴阳魔君双目寒光电射似的望着何云风,“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小子,要见我恩师不难,但你必须得先告诉我,你手上的这枝宝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何云风闻问,不由得一怔,暗道:“这老鬼难道认得这枝宝刃来历?” 何云风忽然想到三十年前,恩师名震边唾,威慑群雄,声名何等之大,尤其是这枝天魂神剑,剑光紫虹耀目,颜色特别,这老鬼也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人物,而这北天山又在边唾一带,虽与恩师所居滇缅苗疆距离甚远,焉有不知之理。 想到这里,何云风倏地面色一正,冷笑一声,说道:“老鬼!你既然问你小爷这枝天魂神剑从何处得来,想来定必知道神剑来历,小爷就告诉你又有何妨,小爷这枝神剑乃恩师所赐!” 阴阳魔君闻言,脸上立刻掠过一丝怀疑迷惑的色彩,望着何云风问道:“照此说来,你便是白发老前辈的高徒?” 何云风星目一瞪,喝道:“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 阴阳魔君忽地一声哈哈大笑,双晴电光射人的,瞪着何云凤厉声喝道:“好小子,看你外貌倒颇像个人样,长得不错,料不到也会撒谎欺人,你当我不知道吗?白发老前辈门下,只有一位姑娘,却不曾听说有你这么一个臭小子,小子,你还是说实在的话吧,你这枝天魂神剑究从何处得来,否则休怪老夫子下狠辣!” 何云风是个慧质冰心,玲庞剔透的人,虽然阴阳魔君口出不逊骂她,芳心不免有气,但从阴阳魔君话中,却也听出阴阳魔君,对师门颇为敬畏,心付道:“我何不干脆露出真面目,倒看他究竟怎样对付我?” 何云风想到这里,冷笑道:“你这老鬼既然知道得这么多,姑娘也就不瞒你了……”说着,修地一伸手摘下头上的儒生巾,立时现出一头乌黑光亮柔软的秀发,披垂芳肩!一声娇喝道:“老鬼!你且看看清楚,姑娘究竟是谁?” 阴阳魔君不禁-怔,喝道:“你是……” 姑娘左手-扯儒衫,“嘶!”的一声轻响,儒衫随手而飞,顿时现露出一身青裤绿衣,一个少年美书生,立刻变成了-个明****人,娇美的大姑娘,手横天魂神剑,俏生生的仁立地上,双目神光灼灼,宛若九天仙子临凡。 只听姑娘一声格格娇笑道:“怎么样,姑娘便是你所说的那位姑娘,弄清楚了没有?” 何云风说罢,星目中神光电射的瞪着阴阳魔君,娇届上冷若冰霜,令人不敢仰视! 阴阳魔君不由得连退三步,脱口惊问道:“你……你便是白发前辈的高足何姑娘?” 何云凤的小琼鼻儿一皱,一声轻“哼”,冷冷地说道:“不错!你姑娘便是何云风!” 阴阳魔君心头不禁一惊,暗道:“这一个煞星,今夜怎么会和老叫化一起跑上北天山来了,看他们来的虽只有四人,但来势汹汹,显然有所作为而来,看来今夜这件事情,还真有点辣手难办!” 原来阴阳魔君深知何云风姑娘不但是威震边唾、武林异人白发婆婆的衣钵爱徒,而且是威震江湖势力雄浑青龙帮主石啸天的义女,一身武学不仅已尽得白发婆婆真传,青龙帮主石啸天一身武学也都倾变相授,且青龙帮众高手亦都有绝艺传授,身兼数家武学之长,功力深厚,已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敌,难怪她年纪虽轻就能一招剑毙门下弟子陈牛生,数招之内就迫得四师弟手忙脚乱,陷于险境。 何云风姑娘武学虽高,阴阳魔君尚不畏惧,不过他所畏惧的是白发婆婆,她是出名的难惹,加以青龙帮里,高手如云,打了何云凤,白发婆婆与青龙帮主,一个是爱徒情深,一个是爱女心切,如何肯善罢甘休,岂不要联手大举来犯北天山,为何云凤报仇?在玄阴教正想重整旗鼓,重现江湖,气候未成之先,实在不敢树下这两个强仇大敌。 如何能将青龙帮拉拢与玄明教站在一边,这对玄阴教此次重现江湖助力很大。这阴阳魔君的确是老谋深算,姑娘这一露出真面目,脑中念头如电光石火般一转,不但对何云风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丝毫个以为然,反而一反原先那副狂傲疾厉的神情,哈哈大笑说道:“何姑娘你要是甲这么说出来历不就得了,又何必多费这一番唇舌呢!” 阴阳魔君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姑娘,家师昔年曾与令师有一面之识,深为敬佩令师武学渊深,常与我师兄弟等提说,姑娘今天既然是无意经过本山禁地,看在师门渊源分上,剑毙门下第产之事算是一场误会,亦不记仇,姑娘,你们几人就请便吧!” 阴阳魔君此举大出何云风意外,连闯道数十年老江湖的老化子,也不禁对阴阳魔君这种前倔后恭的反常态度,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其实她们又怎知道阴阳魔君老谋深算,他这种故示恩惠讨好姑娘,固然是震摄于白发婆婆的威名、青龙帮的势力,不愿树结这种强仇大敌,其真正用意,还是想借今天的这点恩惠,俸将来好和姑娘拉关系,拢络青龙帮为其玄阴教恢复江湖声誉之助。 阴阳魔君话声一落,便令郭天福背起地上陈牛生的尸身,向三个师弟说道:“三位师弟,我们回去吧!” 何云风本是因阴阳魔君此举大出意外,微微发怔,及至见几人要走,芳心一急,不禁脱口一声娇喝道:“喂!你们几个且给我站住!” 阴阳魔君虽已估计出这几人,夜来北天山必非无因,他本意故作不知,给四人一个不理不睬,一走了事,并且还落得个人情恩惠,留到将来与白发婆婆、青龙帮主说话的余步,若是她们四人要硬闯进玄阴宫中来的话,只有到时候再作打算。 何云风姑娘这一声娇喝,阴阳魔君等四人只得将刚要转过去的身形稳住,朗阳魔君更是故作不解,目露诧异之色的望着姑娘问道:“姑娘,尚有何事?” 辣手魔君庄平本是色中饿魔,先前姑娘易钗而弃,穿着男装,只觉得这少年书生长得极为俊美,还不觉得怎样,待姑娘扯去男装,除去儒生巾,露出一头披肩如云秀发,现出庐山真面目。他一见姑娘明睁秋水,神光奕奕,樱桃琼鼻,小巧玲拢,娇躯楚楚.身材安娜,俏生生娇怯法,如瑶池仙子降凡,生平几曾见过这样的美人儿,不禁看得骨软筋酥,发了呆,恨不立刻纵身上前,把姑娘搂在怀里,销魂一番,但他心里可极有数,这花儿有刺惹不得! 虽是明晓得惹不得,心里却颇不甘心,在暗打主意,要怎样才能一亲芳泽,就是死也甘心! 这小子眼珠儿骨碌碌一转,突然计上心头,他知道二师兄夺魄魔君谈明在三个师兄中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也是最爱他的一个,平日里真可说得上是有求必应。 这朵花儿有刺,武功极高,刚才已经尝过滋味,决非敌手,如得二师兄出手,便不难将这朵花儿生擒,只要一擒住了,就不怕她有刺,必能如愿以偿。 辣手魔君庄平心中这一打定了主意,于是便悄悄向夺魄魔君谈明轻声说道:“二师兄,这小雌儿真美!”夺魄魔君谈明闻话,看了辣手魔君一眼,深知这位小师弟“寡人有疾”的习性,哪有不懂得小师弟这句话的意味。 本来二魔夺魄魔君谈明、三魔冷面魔君章次扬,对何云凤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大师兄竟然一反常态,一再容让,早就怒气填胸欲发,不过,他们深知大师兄为人素常深沉老练,这样一再容让,必有用意。且他们也知道白发婆婆是武林中有名的难惹人物,青龙帮的势力很大,凭玄阴教势力末恢复之前,还实在的惹不了-种强仇大敌。 况且大师兄为四师兄弟之首,大师兄既然一再让步,三魔君虽然气愤不满.也只得随着大师兄意思容忍着。三魔君本已跟随着大师兄转身要走,突闻何云风喝声停步回身。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是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况三魔君索性邪恶狂傲,二十余年潜伏北天山玄阴宫中,火气非只没有稍减,相反的更为偏激。阴阳魔君虽说素性深沉,闻喝也不禁脸色微变,但亦只是微变即隐。 其他三魔君,除辣手魂君庄平另有用心仍是毫无表情外,夺魄魔君谈明、冷面魔君章次扬岂只是脸色突变,而且横眉瞪目,怒视着姑娘。他们认为何云凤姑娘一再蛮横相逼,显系欺人,没有把玄阴宫放在眼中。 尤其夺魄魔君谈明,素性狂傲暴躁,哪还能再忍得住,正想跃跃欲试,不顾后果的斗斗姑娘,试试这位名震边唾武林的白发婆婆的高徒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程度,敢于如此强横无理,目中无人! 却在此时,又经四师弟辣手魔君一示意,他平日极喜爱这位生性好色的小师弟,因此他就存下了要将何云凤擒住交与小师弟去处理之心。 阴阳魔君一句:“姑娘,尚有何事?”的话刚出口,何云风正要说话,一句“姑娘今天是有要……”话尚未说完,葛闻夺魄魔君一声吼喝运:“丫头,你欺人太甚!”话未落,人已掠身扑出,右手剑寒光一闪,一招“推窗望月”,剑尖挑向姑娘左肩,右手玄阳拂穴手,拂向姑娘胸前。 到底不愧是二十年前即已成名江湖的高手,北天山玄阴宫中二十多年埋头苦练,不但出手快若闪电;火候高深.剑挟锐风,拂穴手劲风更疾。 何云凤倏地一声娇叱道:“恶贼,敢尔。”滑步偏身避开拂穴手.震臂弹剑,剑发龙吟,陡见紫虹划空,招出“回风摆柳”,截剑劈肩,闪身避招.疾若飘风,震剑还攻,更是快逾奔雷。 阴阳魔君见夺魄魔君突然出手,本欲出声阻止,忽然心念-动,便没有阻止,任其与姑娘动手,只在一旁目注姑娘身法剑招火候,他是存心要看看这个身兼数家之长的何云风姑娘的功力究竟高到怎样的程度,白发婆婆和合剑法究竟怎样的玄奥神奇,当年竟能使滇缅群雄慑伏。 老化子师徒三人,这时六道眼光均注在何云风身上,跟随着何云风的身子旋转,并在暗中凝神戒备,以防意外。 只见何云风身形似燕,进退闪避,不但巧妙,而且快捷,天魂剑天洲以游龙,紫虹旋绕寒气森森,出招疾若飘风电闪,又狠,又准,岂只是玄,而且神。 老化子不禁暗暗赞叹,和合剑法果然神奇无比.精奥绝伦!难怪白发婆婆当年凭仗着一枝神剑,即能使群雄慑伏。 郝人俊、林大有二人那就更不用谈了,他二人几曾见过这样精奥绝学,简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阴阳、冷面、辣手三个魔君,看得心中也不禁微微发颤,在他们素常认为玄阴剑法招式诡异绝伦,精深无比,足可傲视江湖,谁知今天一见这套和合剑法这才知道,玄阴剑法尚不堪与和合剑法媳美,况且这套剑法尚还是在何云风手中使,何云风虽已尽得这套剑法精华.但毕竟年纪尚轻,功力火候都还未臻化境,若是在白发婆婆手中使开这套剑招,威力之大,简直无法想像! 晃眼十余招过去,何云风斗得性起,陡地一声娇叱,倏地一震剑身,声如龙吟,紫虹天矫,忽演绝学,一招“横断巫山”,招末走实,忽又变为“寒梅吐蕊”。 夺魄魔君猛地一声怒吼,长剑遮前挡后,左推右拒,虽未手忙脚乱,何云风这连环进手两绝招,却也够他受的了。挡过两绝招,又是一声暴吼,手中剑一紧,立刻还以颜色,陡见寒光飞洒.剑影纵横,长剑推出干层浪,宛若寒涛甲地,施展出玄阴剑招中精华三绝招,剑气如虹,夹雷送万钩之势,向何云凤卷来。 别小觑了玄阴剑法中精华三绝招,乃玄阴教秘学九大绝招中的三招,这九大绝招每招中都套着连环三式,共有三九二十七式,也就是每一招出手就是三式连环同时攻出,三招出手就是九式连环攻出,乃是天山怪史返山后二十余年练三种绝学的一部分,施展开来威力端的极为骇人。 何云凤修地一声清叱,清叱声中,剑招已变,而且一变冉变,立见紫虹回绕,剑势凌厉,剑招也就更见神奥绝伦。 原来何云风姑娘见这夺魄魔君剑招突变,威势凌厉攻到.似有封挡不住之势,夺魄魔君也正满心欢喜,认为过玄阴剑法九大绝招中,三绝招一出手姑娘必败于剑下无疑。殊不料白发婆婆这套和合剑法岂同凡响,不然当年怎能威震群魔? 姑娘于清叱声中,立刻便也展开了和合剑法中绝学精华。这绝学精华一展出,姑娘被迫处劣势的刹那间,便又立刻扭转,占着优势,论了先机.夺魄魔君立即被迫处下风,岂只是被迫下风,而且有点手忙脚乱缓不过气来,那玄阴剑法中九大绝招也被逼得无法施展开来。 突然,何云风一招“风云漫天”绝学展出。只见紫虹紫雾弥空,夹劲风寒气,笼罩着夺魄魔君当头压下。夺魄魔君心头一震,做梦也想不到和台剑法竟然这等神奥、厉害,要想躲避已是无及。 阴阳魔君等三人一见天魂神剑结成-片紫虹光幕,将夺魄魔君罩住,脱身不能,真是干钧一发.发发可危,三人见状,都不禁大惊失色。何云风眼看就要得手,这一招遇到,夺魄魔君不死亦必重伤。 陡闻一阵怒叱暴起,阴阳魔君和其门下弟子吕竹风、郭天福等人,均皆掠身扑出! 老化子一见阴阳魔君等五人,齐都掠身扑出,亦急忙与郝、林二徒腾身外出,口中一声怒喝道:“恶贼真不害躁,竟欲以多为胜!”怒喝声中,半空里一震手中打狗棒,抖起一片片杖影,夹劲风势疾凌厉的直向冷面魔君面门点到。 冷面度君一见老化子的打狗棒迎面点到,身形急忙左闪,避开打狗捧的一招“巧指天门”,右手剑“推窗望月”,贴着打狗棒平削老化子右手,老化子倏地错腕沉棒招变“横扫干军”,拦腰横扫冷面魔君。 冷面魔君“嘿嘿”一声冷笑,-晃身形,避开老化子这一棒,手中剑势一紧,立见剑影纵横.冷光如寒涛掠地,展开玄阴剑法。 老化子突然一声长啸,啸声划破夜空寂静,空谷回音,四山响应,如龙吟,若猿啼,绕耳不绝。 冷面魔君闻听老化子这种慑人心神的啸声,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付道:“想不到老化子内功如此深厚,显见已臻登峰造极之境!” 原来老化子自从服食过一颗“百转大还丹”后,经二三个月来调息运气苦练,功力何异激增了十多年,啸声萦耳中,老化子打狗棒法已变。刹时间,只见棒影纵横如山,挟劲风狂飓,疾若飘风,快若闪电,招招威猛,式式神奇!原来老化子竟也施展出了威震江湖从不肯轻用的三十六招降魔棒招。老化子与冷面魔君斗在一起,二人差不多正是旗鼓相当,老化子功力虽较为深厚,但一二百招内尚还难以分出胜负。 林大有、郝人俊二人,掠身扑出,正好和吕竹风郭天福二人扑了个对面,-声不响,也就捉对儿的打在一起,这四个两对,也差不多是半斤八两:论功力当然仍是林、郝二人要高,但若要想在数十招内胜得吕、郭二人,亦非易事。 何云风那边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姑娘与冷面魔君单独动手过招,论功力姑娘确比冷面魔君逊上一筹,但姑娘却占了轻功身法玄妙,剑术神奇的便宜,这才能将冷面魔君迫得手足无措。 现在这一加上阴阳魔君和辣手魔君两人围攻姑娘,姑娘轻功身法再为玄妙,剑术再是通神,哪能敌得住三名高手的联手围攻,立即颇为吃力,顾得了前,不能顾后,遮得了左,就遮不了右。 那辣手魔君一枝长剑倒还罢了,但阴阳魔君和夺魄魔君二人,乃二十年前即己成名江湖的人物,功力岂是等闲之辈,就单是这二人两枝长剑已足够何云凤全力应何的了。晃眼二十余招,何云风已是封架见拙。 陡见姑娘一声娇叱,手中天魂神剑一震,声发龙吟,立见紫红绕空,姑娘已展开了和合剑法精华绝招。在三枝长剑围攻中,只见紫虹天矫,剑似神龙,这和合剑法精华绝学端的厉害,也端的神奇,其招式特别不算,而且这一柄剑,不论剑尖,剑刃,剑背,甚至于剑托,剑柄,全都派上了用场,具有无上妙用,阻、打、截、拦、点、削、劈、刺,每一招每一式,每一转步、每-旋身,均有无限玄机、难于意测的奥妙。 紫虹舞成一团又紧又密的剑阵,式子又狠又辣,又疾又准,轻灵中却有着无限的沉稳端重,迅疾中还有着无比的凌厉慑人的威力。 三枝长剑,玄阴剑法虽均有极高的造诣,但在这套威猛无俦,夺人心魄神奇绝学的和台剑招下,虽然不败,但要想稍占优胜却也非易事。 这套和合剑法的精华绝招,虽然神奥得令人难以窥测,但施展时却全凭本身真力,极耗真元,且其威力程度,也须要看施为人的功力深浅,功力高的人,当然其威力绝大,若内功练达高超化境,施展这套剑法时,剑身必会发出-种嗡嗡之声,产生一种磁性吸力,吸引敌人的兵刃走偏.让敌人所发招式,于不知不觉间失去准头。 何云风功力虽说是已登堂入室,但距离这种境界尚远,否则在这套剑法精华绝学全力施为下。阴阳魔君等三人,焉能支持得住,恐怕早就有了死伤了。 就这样,三人联手合攻姑娘一人,也只是个不败局,-时之间要想胜得姑娘,实属困难。武林高手动手过招之际,最忌分神杂念,何云凤脑中念头虽然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可是就在这微一分神之间,已迭遇险招。 幸而三个魔君虽然各杯不同心事,却都不愿伤她,辣手魔君是意图一亲芳泽,夺魄魔君是一心爱护小师弟,想生擒住姑娘,交给小师弟处理,阴阳魔君虽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动手,但却仍不愿伤她,且已改变心意,另怀有阴谋,想生擒住姑娘,以姑娘生命为要挟,威胁姑娘义父青龙帮主石啸天与玄阴教携手合作。所以姑娘迭遇险招,仍丝毫未受损伤,否则姑娘纵不毙于剑下,亦必受重伤矣! 姑娘一发觉迭遇剑招,处于危境,连忙沉神静虑,企图扭转劣势,但这又哪里能够。这时姑娘知道要想脱身绝不可能,老化子师徒三人也被敌人缠住,无力来替自己解围,唯有拼命一途,作走-步是一步的行算。 密情量势,姑娘便将生死置于度外,银牙一咬,拼耗尽最后真力,陈尸荒山;也要拼得敌人一个算本钱,两个算利息。 陡闻姑娘一声清叱,猛运一口真力,贯注于剑身.剑招一变,又施展出了和合剑法精华绝学! 阴阳魔君见姑娘剑招忽变,又恢复先前那种凌厉夺人心魄的威势,便也一声厉吼,展开玄阴剑法绝学,挥剑迎上,同时左手也展开了玄阴拂穴手,剑掌齐施,威势端的骇人! 夺魄及辣手魔君二人,一见大师兄掌剑齐施,立刻便也学起样子来,掌剑齐施旋风疾雨似的一轮疾攻!其实三人虽都是猛攻疾扑,但三枝长剑却皆走的是虚招,只有指掌才是实招! 姑娘又哪知道三人惧都是心怀鬼念阴谋,剑招是虚,指拿是实,总是封前挡后,架左拦有,剑招亦躲,指掌亦避! 姑娘这里迭遇险招,老化子那里亦已发觉,可是却因被冷面魔君缠住,无法分身往助,心里焦急异常。 老化子心里一焦急,心神也就免不了略分,老化子的功力与冷面魔君本在伯仲之间,虽较高,也高出不了半筹去。 老化子心神这一略分,不育是给冷面魔君制造了机会,本来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这一来冷面魔君却趁着这个机会,连演玄阴剑法绝学,猛攻之下,立将老化子迫得手忙脚乱,抢制了先机。 待老化子警觉,要想扭回原先局势岂是容易,况二人功力又在伯仲之间。何云风姑娘不顾后果,猛提一口剩余不多的真力施展和合剑法精华绝学,又如何能够持久。晃眼五六十招,老化子那边仍是不胜不败局面,但激斗极为紧张。 郝、林二人与吕、郭二人,已然显出强弱,吕、郭二人如何能敌得过郝、林二人。夷见郝林二人两根青竹打狗杖,杖影纵横如山,施展得呼呼生风,宛如狂风骤雨,青竹杖舞成一片青色光幕,一人困着一个。 吕、郭二人已被逼得手忙脚乱,气喘嘘嘘、两枝长剑封挡困难,额上汗如雨淋,已是危机一发,看情形勉力支持,决不能超出五七招。 何云风姑娘-套和合剑法精华绝学,虽然威力无情,但因全凭真力施为,损耗真元过甚,姑娘施展这套剑法,短时间虽无问题,但时间一长,如何能行,姑娘年纪尚轻,功力毕竟有限。 这时,姑娘因真力不济,剑势威力已渐减,格式也已逐渐缓慢。阴阳魔君等三人一见姑娘剑势招式渐慢,知道姑娘已是真力不继,心中顿皆暗喜,三人连忙抖擞精神,合力围攻,三枝长剑立见威力骤增。 姑娘芳心有数,真力已消耗过多,若再强支缠斗下去,岂只是败?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有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奈何已被三人长剑所结的到幕紧紧的包围住了,难以脱身。 姑娘脑中忽然想起,先前遇到的那位隐身暗中异人的话:“姑娘此去有惊无险,可放心。”这一来,不育是加速了她自己的危险! 十多招过去,姑娘不但已是精疲力竭,浑身香汗淋漓,玉额汗珠似豆粒殷大小,落雨似的下滴。暮闻一声厉叫,斗场众人均不禁同时一谅,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受了伤,毙了命。 原来是郭天福毙命在林大有青竹杖下,尸横当场,这惨叫声便是郭天福所发! 也就在这同时,何云风妨娘偶一失神,突觉得背后腰间,气海俞穴丘一麻,轻轻一哼,便再也立脚不住,桥躯“扑通!”一声,扑地倒下。 林大有一见大惊,猛地一声怒喝道:“恶贼,敢尔。”喝声中急掠身形,向何云凤倒身地方扑去!他快,别人比他更快,辣手魔君已经一个疾跃到姑娘身边,双手一伸抱起姑娘娇躯,掠起身形,疾逾飞鸟般直往左峰腰间掠去。 林大有一见可就急了,身形未落,足尖略一沾地,使又掠身而起,直往辣手魔君身后疾扑追去! 葛见眼前人影一闪,夺魄魔君已横身拦在林大有的面前,目射精光的望着林大有,一声狞笑道:“小子!尔也别追了,拿命来吧!“林大有倏地环眼-瞪,一声怒喝道:“只怕未必!”青竹杖一抖,挟劲风直向夺魄魔君面门点到、 守魄魔君一声怒喝道:“小子,你敢!”身形一晃。避招还攻,长剑直刺林大有肩井。 林大有抛肩滑步,手中青竹杖舞起一团青色光影,与夺魄魔君斗了起来。 老化子自被冷面魔君趁机枪制了先机后,-直迫处下风,直到十余招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始才扭转劣势.恢复了原先平手的局面,但老化子却因此而身上弄得出了汗。 老化子这里刚扭转劣势,气还未松,何云风已经遇险.被阴阳魔君玄阴拂穴手,拂中后腰气海俞穴.扑身倒地,老化子一见,心头大急,手中打狗棒猛地一加劲,连演三招绝学,“杖伏群魔”、“横扫长岳”、“回风扬柳”,硬将冷面魔君迫退三步,老化子却乘机一纵身形,掠空直向何云风姑娘扑倒地方扑去! 冷面魔君被老化子突演三招绝学迫退,正要挥剑猛攻还以其颜色,葛见老化子身形已掠空腾起,便也双肩一晃,掠身疾追。 阴阳魔君一见老化子打狗棒招演绝学,逼退冷面魔君,掠身向何云风身侧扑来,已知老化子心意,哪能让老化子得手,身形一动,便也掠空腾起,迎着老化子疾扑过来的身形拦去!这一来,老化子立刻变成了前后受敌! 阴阳魔君长剑如寒光飞泻向老化子迎胸扎到,冷面魔君长剑挟疾劲锐风自身后刺到。这前后两枝长剑皆是武林高手,出手招式真是快若闪电,疾苦飘风,威势非同小可。 好个老化子,倒底不亏是领袖中原丐帮一帮之主,不只功力深厚,且临危不乱。猛地一声怒叱,手中打狗棒一抡,身形微闪,打狗棒一招“巧叩天门”攻向阴阳魔君,点双睛,扎心经,左手暗运内功,反手一挥,一记劈空掌,夹劲风狂飓,威猛无俦的直撞冷面魔君前胸。 阴阳魔君滑步偏身避开老化子的打狗棒,冷面魔君猛刹身形,向右横跨六尺,避开老化子的劈空掌。老化子掌杖同攻前后二人,乃是似实还虚,招式甫一出手,身形便已向左横跃丈外。 何云风被点倒地,林大有杖毙郭天福飞身往救,夺魄魔君横身拦阻,老化子迫退冷面魔君,掠身往救,阴阳魔君横身拦阻,长剑出招刺胸心,冷面魔君跟踪追到,长剑扎后背,老化子掌杖齐施,横跃丈外……这些都几乎是同-时间的事,等到老化子避开前后长剑,横跃出丈外,何云凤已被辣手魔君抱起飞身往玄阴宫中掠去。 老化子横掠丈外,身形刚落,阴阳魔君己仗剑扑到,老化子立即挥舞打狗捧相迎,接着冷面魔君也挺剑加入,二人双斗老化子。 郝人俊与吕竹风相斗,郝人俊功力虽高一筹,可是急切间要胜亦颇不易,二人打了多时,直到这时,方始打到了分际,眼看吕竹风的剑势招式已渐缓慢,不出六招,必难逃青竹杖下。 但郝人俊忽然一眼瞥见,师弟林大有与夺魄魔君动手,已呈不支状。原来林大有与夺魄魔君一动手,请想这二人功力相差何止霄壤,林大有如何能是敌手,时间不久,林大有便已不支,手忙脚乱,频临险境。 林大有这一频临险境,郝人俊哪还再顾得去伤吕竹风,青竹杖一招绝学,迫退吕竹风,一声暴喊道:“师弟休慌,我来助你!”喊声中,身形已掠空扑过去,身形尚未落地,青竹杖-抡,挟着一股极强劲风,猛向夺魄魔君当头打下,这一杖威凌厉吓人。 林大有闻得郝人俊喊声,精神不由大振,手中青竹杖立演绝学,一阵猛攻急打,方挽回危势。别看二人功力并不太高,可是两根青竹杖均颇具火候,这-联上手,威力非同小可。 而且这-人又是全力施为,招招尽是绝学,立时只见杖影如山,两根青竹杖此进彼退,配合颇到好处,杖挥处,劲风呼吁,如狂飓卷地,又若两条蚊龙,翻江倒海,夺魄魔君功力虽高,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丐帮的三十六路降魔杖法端的威势不可小域。 只听得夺魄魔君一声暴喝道:“我今天要不把你两个小子毁在这里,我也就不叫夺魄魔君了。”话声中,剑招突变,施展出玄阴剑法绝学,左手是玄阴拂穴手,掌剑齐施,与郝、林二人各出全力抢攻激斗起来! 老化子单独力斗阴阳魔君和冷面魔君二人,老化子功力再高,如何能抵得住,况老化子功力虽较冷面魔君略高半筹,但高不出阴阳魔君去。三四十招过去,老化子已渐感不支.浑身汗透!偶-疏神,左臂已被阴阳魔君长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长约四寸,深约五分,鲜血泻绊流出!老化子这时已横了心,全然不理,钢牙一咬,打狗棒招式更厉,更狠辣,招招都是拼命招式! 又是十多招过去,老化子背后又受伤,而且这伤,比左臂的更重,一个人能有多大的精力,激斗恁久时间,身上又有两处重伤,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禁受不住,老化子功力再深,但总也是血肉之躯。老化子已斗得精疲力乏,而且一个身躯已是摇摇欲倒! 老化子这里已是危机一发,郝、林二人那里也到了发发可危之际,二人身上也负了伤,不过,比老化子轻了许多。 眼看这师徒三人,均已成了强弯之末,命垂顷刻,危得不能再危了。 就在这干钩一发,师徒三人性命均系于毫发之际,陡闻-个苍劲的声音喝道:“恶贼等,还不与我住手!”——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第 十 章 喝声入耳,声音虽然不大,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而且另有-股慑人心神,不可抗拒的威力,三魔君均情不自禁地停手一怔! 双方众人,神情正惊之间,左峰腰玄阴宫门门,蹑虚步空冉冉若仙的飘下一人。 好快!看似神态从容,冉冉若仙,其实快逾风驰电掣!三魔君一见,均不禁大惊,这是谁?这种身法,显然并不是轻功身法中的上乘轻功“凌空虚度”,颇似武林传说中的御气飞行术! 这人身形一落,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个鹤发童颜,年约七八十岁的老人,身材又矮又胖,穿着-件灰布长袍,又大又长,更显得臃肿难看,唯其一张面孔,红红的有如初生婴儿。 这矮胖老人一现身,像一个瞎子似的,眼睛睁也未睁,只听他沉声说道:“你这叫化子,年纪已经恁大,性情怎的仍是这样刚强好胜,不听老夫的话,自找麻烦,若不是我及时到来,你师徒三人今夜怕不要落个陈尸荒山么!” 老化子真力消耗过甚,精疲力竭,更加身负两处重伤,伤处疼痛难忍,一个身躯已是摇晃欲倒,幸郝、林二徒这时已立在老化子身侧,一边一个扶持着。 老化子听这人语气,纯是一种尊长责备晚辈的口吻,虽然已经断定这人是位前辈异人,心中未免仍有点不高兴,且老化子生性刚强,是个豪气干云,至死不屈之人。心中暗道: “你虽是前辈异人,我并不认识你,且我年已七十多岁,你又怎能以这样的口吻责备于我,你固然是一番好心,但何云风姑娘身落敌手,姑娘与我老化子同来,如不将姑娘救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化子还有何面目再见江湖同道,又怎样向青龙帮主与白发婆婆交待?” 因此老化子虽已是伤处疼痛难忍不支,仍是咬着牙,强提着一口气说道:“前辈话虽不错,但何云风姑娘被敌擒去,而且云龙小娃儿生死不明,我这化子岂能就此退走,哪怕是血溅荒山,尸横当场,我师徒三人又有何惧!” 这位异人听后,红脸上不禁微露笑容点头,意颇嘉许地说道:“老化子真不亏是一个被江湖上人称誉为肝胆照人、义薄云天的人物,就凭你这两句话,我老人家就干脆告诉你吧,云龙小娃儿已被我老人家收归门下,何姑娘虽然身陷贼巢,绝对无妨……” 老化子闻听,知道云龙已被这位异人救走,但何云风被敌掳去,他虽然说是绝对无妨,老化子心中总不禁有点犹疑,说道:“前辈既如此说,老化子当然应该遵命,不过……” 这位异人忽然脸现不悦之色说道:“不过什么,我老人家说话向来不准人不信,别说是你,就是凌龙霄在世,我老人家的话,他也不敢稍有违背呢!” 老化子一听异人这话,心中不禁吓得一哆嗦,双膝一弯,扑地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 “老前辈既这样说晚辈焉敢不相信,不遵令谕,只是……”郝、林二人本是一边一个,扶持着老化子摇晃欲倒的身子的,老化子一跪下,二人当立即也随着跪下。 你道老化子听了异人的这几句话,为何便变得如此的呢? 原来,异人所说的凌龙霄这个名字,可吓坏下老化子。凌龙霄乃老化子的师祖,外号神丐,已仙游百数十年,一百五十年前威震大江南北,领袖丐帮群雄,武林道中提起神丐二字无不崇敬万分。 想不到这位异人系师祖神丐之友,且听其口气,分明师祖当年在世,对他的话也不敢不遵,照此说来,其辈分恐怕比师祖还高,那么老化子的辈分岂不是要低了三辈,老化子乍听之下,心中怎得不惊骇,哆哆嗦嗦诚惶诚恐地跪下! 老化子扑地跪下,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异人眉头略皱地说道:“老化子何来这许多虚礼,我老人家可最厌烦这一套,赶快起来吧!”说话声中,也未见异人摆手拂袖,便有一股强大劲力,将老化子师徒三人从地上托起。 耳闻左峰腰,玄阴宫口传来一声厉啸,声若狼嗥,空谷回响,慑人心魂!异人闻声,长眉一皱,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盒,脱手丢向郝人俊说道:“老怪现身洞口发出怪啸,想必已发觉龙娃儿被人救走,这玉盒里是疗伤灵药你两个娃儿可速扶持着你化子师傅退走,将这盒中灵药吞服一粒,伤势立可痊愈如初,依我先前所言,等候姓肖的那小娃儿来到,再联手对付老怪!” 郝人俊连忙伸手接住玉盒。老化子知道这种武林异人言出必随,从不容人稍违,况他已说过,师祖凌龙霄当年在世,对他的话也不敢稍有违拗,老化子又怎敢违拗! 不过,老化子昔常自认江湖阅历广博,见闻渊深,这位异人既然与师祖认识,怎没听本帮中长老们说过,且江湖上怎也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样一个穿着长相的异人。 老化子正想开口请问姓氏,异人像是已悉其心中之意,末等老化子开口,便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对老化子说道:“老怪转眼即来,我的来历现在你也不必多问,将来见到了何姑娘自会知道,还是趁老怪未到前赶快走吧,不然老怪一来,你师徒三人再想脱身就得要多费手脚了,只要记住我的话,等候那姓肖的小娃儿来到,再和老怪正面为敌就是了!” 异人话声未完,只见他袍袖朝老化子师徒三人微微一拂,师徒三人便身不由己地腾空飞起,直将三人的身子托起飞出十余丈外才势缓落地。 自从这位异人现身,因其先声夺人,三魔君一时之间,竟全被这位异人的御气飞行,这种无上功力所震慑。三魔君心中都同时在暗忖:“这个人是谁?有这等内家至高无上的功力,这种功力,连师傅也难比其万一!” 三魔君都是修为四五十年的内家高手,都是识货的人,目睹异人这种功力,怎得不立刻被震慑住,望着异人呆呆发怔。厉啸传来,三魔君立即惊觉,知道师傅已出玄阴宫,阴阳魔君首先发出一声厉啸相应。 夺魄魔君谈明、冷面魔君章次扬,二人一见老化子师徒三人身形腾空飞去欲走,怎肯干休!只听夺魄魔君一声沉喝道:“杀了我玄阴宫中弟子,就想一走了事,那可不行,你师徒三人必须留下与我玄阴宫弟子偿命!”话声未落,身形一晃,已腾身扑出,阴阳魔君与冷面魔君亦跟着同时腾身跃起。 异人自落地现身后,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三君魔都以为他是个瞎子。异人虽是未睁开过眼睛,但场中众人行动,他却了如指掌,比睁眼看着还要清楚。 三魔君身形刚刚腾起,陡听异人一声喝道:“你三个小魔崽子,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放肆,真是胆大妄为之极!”话声中,只见异人左臂宽大袍袖,朝三魔君轻轻一拂,喝道: “回去!”立即有一股无形强劲无比的劲气朝三魔君袭到,劲气强大绝伦,已足令三魔君惊骇,况又发之于无形,三魔怎不为之落魂丧胆。 劲气袭到,三魔君心头均不禁同时一震,连念头都未来得及转动,半空中前扑的身子已被卷起,不由自主地倒退回去,直到十数丈外,劲势稍缓,方能飘身落地。 幸亏异人已是百十余年禁开杀戒,否则凭三魔君功力在异人手底,只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要了三魔君的性命。 三魔君身形一落地,连忙各自试着运气行功一遍,觉着浑身血气畅通无阻,怡然无恙,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丝毫没有受伤。 劲气发于无形,强大绝伦;只在袍袖一挥之间,立将三个武林高手,倒卷出十数丈外,而且还令对方不受丝毫损伤。这种是什么武功?伺等功力?岂只是令人咋舌,骇异,且说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三魔君飘身落地,试一运气并未受任何损伤后,在骇异之下,均不禁面面相觑,呆若木鸡似的站在哪里望着这位红脸、白发、身材矮胖的老人只是发怔,出声不得。 就在这时,蓦闻玄阴宫口第二声厉啸传来!啸声未落,一条黑影捷逾飞鸟般从玄阴宫口疾射掠来!这黑影身法好快,真是疾若飘风电闪!三魔君知是师父到来,脸上顿时均显露出欣喜之色。 异人隐居青城山绝峰,足迹不履扛湖,已百数十年,江湖武林道中,已无人知其来历,这次下山主因,是静中参悟出魔道将兴,武林浩劫将至,其恩师遗留之藏珍真经秘笈出世在即,加之其隐迹青城绝峰,一身绝学,迄无传人。故乃下山,一方面欲觅一根骨资质美好的良材,收为衣钵传徒,授以绝艺奇学,为武林扫荡魔气,扶持正气,另一方面是要看看恩师藏珍的得主,这未来的小师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异人本不欲露面,但转而一想,老化子师徒三人,虽已走得无影无踪,但想来定还不太远,如就此撒手一走,老化子师徒三人必难逃追踪,何不暂将老怪师徒挡退,免得老化子师徒三人被他们蹑踪追上发生意外。 老怪身形一落,异人仍是双眼末张,伫立当地。三魔君和吕竹风连忙趋前向老怪行礼,老怪微一摆手,对异人的神情自若、那种对他现身毫不惊慌、好像没有看见的样子非常恼怒,他那张本来就很难看的青惨惨尖瘦的脸孔也就更加的显得难看了。 要知道老怪虽然索性高傲,骄狂极甚,但到底也是经过七八十年修为的人,对异人的那种神情样子虽然极为不满,却并未立即发作。 这原因当然是老怪心存顾忌,在玄阴教尚未正式露面江湖,与武林正道中人没有公开叫阵之时,他还不想多树强仇硬敌,同时在情况未明,当前这个红脸矮胖老头儿是何许人,一切在未弄清楚前,更不愿随便发作动手。 因此,老怪身形落地站立后,竟是一声末出,只猛睁-双精光灼灼,似冷电射人的眼睛望了异人一眼,然后这才望着三魔君问道:“这人是谁?你们几人为何都在这里?你们四师弟哪里去了,为何不见?” 阴阳魔君连忙躬身答道:“今夜丐帮帮主雪地飘风老化子率领其门下弟子二人及白发婆婆的徒儿何云风丫头,四人忽地侵入我北天山禁地,门下弟子吕竹风等三人现身拦阻喝问,何云凤竟然口称要师父亲自出面答话,井口出不逊,辱骂师父弟子等,气势凌人至极,门下弟子陈牛生与之动手,当时只有四师弟一人率领吕竹风、郭天福在场,一时抢救不及,陈牛生竟不幸被何云风毙于剑下,四师弟亲自动手,亦是难胜这丫头,幸而这时,我与二师弟三师弟闻讯赶到,始将丫头擒住,郭天福亦于此时丧命于老化子徒弟青竹杖下,弟子们眼看就可以将老化子师徒三人,全数擒住,不料……”阴阳魔君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异人与师父一眼,正要继续再说下去。 天山老怪是何等人物,听阴阳魔君说到这里,已知究里,便脱口问道:“是不是这老鬼突然现身,拦阻了你们几人,放走子老化子师徒?”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阴阳魔君连忙点头答道:“一点不错,师父真料事如神……” 异人站立当地,面对着天山老怪师徒,只是面露微笑,始终未出声说话,眼睛也未睁开过一次,神态仍是那么从容,安祥。 以天山老怪的狂傲习性,在闻听阴阳魔君这番话后,照理就应马上向异人责问发作。在三魔君心中揣测,也以为师父在听得这番话后,一定要马上发作动手。岂料老怪竟一反往常的习性,好像无动于衷,丝毫不动声色,其实这正也是老怪的奸滑阴诈处。 老怪冷眼似的目光望望异人,又望望地上两个门下弟子的尸身,旋即又向阴阳魔君甲亘:“被擒的那丫头现在何处?你四师弟又往哪里去了?” 阴阳魔君答道:“四师弟将那丫头送往宫中去了。” 老怪闻听,心中暗暗忖道:“闻听白发婆婆的徒儿乃青恕帮主石啸天义女,石啸天宠爱极甚,青龙帮在扛湖上势力极大,高手如云,玄阴教这次重整旗鼓要东山再起,如能笼络青龙帮为之臂助,实为玄阴教再出江湖最得力的帮手正想设法将其拉拢,既然这丫头前来扰山被擒,正好利用她的关系作为笼络青龙帮的阶梯,但四弟子庄平性好渔色,他单独将那丫头送回宫中,岂能有好事做出来?万一因而发生意外,非只从此无望拉拢青龙帮,且还将因此结下深仇,况那白发婆婆是有名难惹的老太婆,玄阴教在尚未正式露面之前,就树下这样的两大强仇,实在……” 天山老怪想到这里,心头猛的一惊,便连忙对徒孙吕竹风说道:“风儿速反宫中,传我令谕,叫你四师叔速将那丫头囚禁秘室中,待我亲自发落,不得有违!” 吕竹风连忙躬身答道:“是,徒孙遵命!”话声一落,便腾身跃起,直向玄阴宫掠去。 阴阳魔君一听师父吩咐吕竹风的话,立即明白师父的用意,与自己意见相同,但心中却不禁暗自责骂道:“我怎的这样糊涂,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丫头长得美貌如花,明****人,四师弟爱色如命,这一抱她回去,那还有好事,万一玷污了那丫头身子,岂不是要坏了大事?”想到这里,心中也不免发起急来,连忙向老怪说道:“师父!风儿前去恐怕不能阻止四师弟,还是我赶回宫去一趟吧,不要闹出了乱子!” 老怪闻听,略一沉忖,觉得颇为有理,便点点头道:“好!这样比较妥当些!”阴阳魔君身形晃处,已腾身跃起疾若流星赶月似的,向玄阴宫驰去。 阴阳魔君走后,老怪突然目射精光,有若冷电地注视着异人嘿嘿一声怪笑,喝道:“你这瞎老鬼是何人?也敢来我玄阴宫中扰事!” 异人微微一笑,说道:“我老人家是何人你还不配问,就是告诉你也未必知道,不过我老人家可以告诉你,别说是你这玄阴宫,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即连当年玄阴天都宫,我老人家还不是一样来去,谁也不敢哼一声哩!”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异人这话一出,老怪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一张青惨惨的脸上,顿时色变原来异人所说的玄阴天都宫,乃老怪师祖玄阴真人当年潜修之处,早在百年前就被武林正道人物毁去,师祖也于斯时身负重伤不治毙命。 老怪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双睛俱瞎,瞧着一点都不起眼的矮胖老头儿,说话口气竟是这样大得吓人,一开口就提到当年师祖修真处所玄阴天都宫,皆可任意来去,无人敢阻。 这种口气,老怪听了,心中怎得不大惊,脸孔上又怎得不为之色变。虽是如此,老怪又怎能被异人这样莫大的口气吓退?况老怪生性阴沉狡诈,心中虽然惊骇,但又岂能没有犹豫怀疑之感。 事实上这种话也确实难乙使人相信,玄阴天都宫被毁于百年前,那时玄阴真人功力已臻化境,玄阴天都宫威震武林,正邪两道均心存顾忌,这瞎老头儿居然说是在玄阴天都宫来去无人敢阻,若果真如此,这老头儿的功力,那时必较玄阴真人还高,年龄起码也该在两百岁左右,难道世上真有长生不死之人,而且这老头儿年纪,顶多也不过七八十岁的样子…… 老怪心中暗道:“不要被这瞎老头儿的几句大话吓唬住,上他的当。” 老怪心中这样一想,便咭咭一声怪笑,笑声有如狼嗥,难听刺耳,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冷冷说道:“瞎老头儿,别拿大话吓唬人!你想凭着这句大话就能把我吓唬住么,简直是做梦,再说我也不会相信……”说到这里,老怪忽然地双眼一睁,冷芒电射地厉声喝道: “瞎老头儿,有种的你还是报出名儿来吧!既然有胆敢来我玄阴宫中扰事,今夜你要不留下点儿什么,你就别想走出北天山!” 异人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这魔崽子。胆子真还不小,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放肆发狂,你认为你那点功力就了不起无人能敌了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要是不相信,不妨就把你那点看家本领,什么玄阴魔功、玄阴鬼手功齐施展出来看看,只要你能走上三招不败,我老人家立刻自断双手!” 天山老怪闻言,心中不禁-震,暗道:“你这瞎老鬼口气好大好狂,我就不相信凭我七八十年修为的功力,在你手底就走不上三招……”老怪到底是阅历深厚的老狐狸,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不相信,可是却也知道,这瞎老头既然知道玄阴教中秘学神功,而仍敢说出这种大话,必有超凡入圣的功力,不然定有所恃,绝不光是嘴巴上说说,吓唬人而已。 老怪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表面装着神色自若,暗中却已凝神运劲,蓄势待发,嘿嘿一声冷笑道:“瞎老鬼,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到时候说了不算!” 老怪的确阴狡之极,他唯恐异人到时秘账,先发制人,拿话扣住异人。异人是何等人物,哪有不明白老怪这话的用意之理,闻言不由微微-笑道:“我老人家向来是言出如山,说一不二,如你真能在我老人家手底走上三招不败,我老人家决不反悔!依言自断双手与你!” 异人说到这里,双目倏张即闭,就这一开合之间,神光如电一闪倏逝,老怪心神不禁猛然一震。至此,老怪这才知道这老头儿井非是个瞎子。 异人忽又说道:“魔崽子,今夜我老人家索性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武学! 三招中第一二两招,你尽管尽力施为,我老人家决不还手,第三招我老人家一出手,要立即使你落败!”异人如果没有十分把握,真正的自信,焉敢口出这种狂言。 老怪则越听越不是味道,老头儿的话岂只是语气狂傲,口气大得吓人,令人难以臀信,而且简直把他七八十年修为的功力,视同儿戏!老怪虽然性情阴沉狡诈,到这时候也不禁再难忍耐得住,满胸怒火如雷。 只见老怪倏地双目猛张,精芒暴射,蓦地一声怒吼,喝道:“老鬼,你就接招吧!”喝声中,也未见老怪身形如何晃动,即已欺身而进。右臂一伸,猛地暴长尺许,五只鬼爪箕张,发出五股尖锐刺骨寒风,直向异人胸前抓去。一出手就是玄阴鬼手功,的确是玄阴秘学,声势威力端的恶毒狠辣。 可老怪今夜碰上了太厉害的对手,玄阴秘学再恶毒狠辣,如何能伤得了异人。异人岂只是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且内家功力已到了通玄地步,周身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坚逾精钢,软若棉絮,一身武学已高深到难已揣测的化境! 老怪满以为这一招出手,异人定必要避身闪让,岂料出乎意外地异人身形动也未动,且连眼睛也未睁开,老怪不觉极感诧异。心中暗道:“我这玄阴鬼手功力,岂能视同儿戏,你这老鬼竟敢以血肉之躯不闪不避,挡我这玄阴鬼手功一击之力,真是自己找死,照这情形何用三招,就这一招抓实不死也得重伤!”老怪心中正在暗笑,这老鬼简直不知死活! 忽然感觉发出的玄阴鬼手功力不大对劲,敢情是五只鬼爪已触到异人胸前,但鬼爪触处哪里像是抓在血肉之躯上,宛如触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上,还震得五只鬼爪子发了麻! 老怪顿时大惊,还以为异人有横练功夫,否则身体怎能坚边精钢?老怪一惊觉,连忙化抓变掌推出,妄想凭本身功力,将异人推震出去。这一来,老怪可就吃了亏了。 一掌推实,非但如同推在一座铁塔上,异人身子就同生了根一样的,晃也未晃一下,相反地,老怪的一只手掌,如同折断了似的,痛入骨髓。 这还是异人不肯伤他,否则只要使用三成功力,老怪的一只右掌不但要齐腕折断,而且一个身子至少亦要被震飞出丈外! 老怪心中不禁惊骇万分,这才知道,这老头子功力实在深不可测。但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功力,凭本身功力这一掌推出最少亦有三四千斤力量,竟然推他不动岂非怪事,这种功力简直不可思议。 异人仍是连眼睛也末睁开,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就凭这点能耐也想在我老人家面前卖狂发横,不让我老人家出北天山。”异人语音忽然一变喝道:“魔崽子,这是第一招,再来第二招吧!”喝声不大,但入耳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老怪猛地一声怒吼,再次欺身扑进,双臂一圈,两掌外扬,倏地平空推出。因为有了先一次的教训,这次不但是运集了毕身功力,而且还暗运了玄阴魔功,企图一击成功。老怪这一运集毕生功力,暗含玄阴魔功双掌推出,威力岂同小可,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向异人当胸撞去。 异人功力虽说已经通玄,毕竟总是血肉之躯,如何敢硬挡这双掌之力,国有约在先,又未便挥掌相迎,如若飘身闪避,岂不留下话柄给老怪。好个异人,就在这万钩重力即撞胸之际,突然猛提一口真气,两只肥大袍袖微一摆动,单足伫地,身形一个旋转,竟然施展出武学最高境界中的“拂袖发万钧”绝学神技,借身形旋转之间,袍袖摆动,硬将老怪双掌发出的这种万钧之力拨开,化解于无形。老怪心中岂只是惊骇,而且是胆抖魂颤! 忽听异人喝道:“魔崽子,这是第二招!发第三招吧。” 这时老怪方知这个瞧着不起眼的老头子,的确有超凡入化的功力,凭这两掌推出之力,何异万钧,即当代武林顶尖高手二老-神尼也不敢攫其锋锐,这老鬼究系何人,什么来历,竟然不避不让,身不离原地,旋转之间,袍袖微微摆拂,将这万钧之力化解于无形,这种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任是老怪素常狂傲自负,也不禁为异人这种功力声威所慑夺!异人的喝声,他好像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异人发怔。 的确以老怪七八十年的功力修为,可说是已臻绝顶,异人却把他视如粪土,且异人化解他万钧掌力的这种轻描淡写的旋身拂袖,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末闻! 这是什么功力,叫做什么名堂他更是一点不懂,一点不通!一二两招皆是看家本领,二十年来苦练而成的秘学神功,以全力发出,不但未能伤得对方,对方根本毫未动容,连闪让也没闪让!在这种形势之下功力相差何止霄壤,老怪如何还敢妄发第三招,发了还不是等于零! 老怪到底不愧为一只阴险狡黠的老狐狸,心中念头如风车似的一阵轮转,立时变颜换色,向异入抱拳-拱,笑说道:“老前辈当年既能随意出入玄阴天都宫,想必系家师祖旧识,晚辈因系不知,才开罪冒犯,你老人家又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呢……” 老怪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你老人家世外高人,既不愿道出姓氏,晚辈当也不敢勉强,如果你老人家此来有何吩咐,尽管请说明,只要晚辈力所能及,晚辈定当遵命照办,若无事你老人家尽管请便,北天山玄阴宫附近虽被晚辈划为禁地,不准外人侵入一步,但对你老人家例外,从现在起,北天山玄阴宫,你老人家爱来就来,爱去就去,晚辈热诚欢迎你老人家常来!” 异人见老怪连发两招后,第三招并未跟着发出,反而说出这番中肯动听的话来,已明白老怪的心意是啥,心中不由暗骂道:“你这魔崽子,较当年你那师祖尤为狡黠险诈万分!” 异人闻听老怪逸番话后,忽地哈哈一笑,笑声响彻长空,空谷回音,四山响应,鸟雀惊飞,群兽惊吼,笑声入耳嗡嗡,震耳欲聋!内功之高,直是罕闻罕见,老怪及二徒闻声均不禁心神一震,脸色突变! 幸异人虽以内家最高无上真力发笑,也只是哈哈一声,时间极为短促,且异人也不想存心伤人,不然老怪师徒三人,要不为这种内家无上真力发出的笑声震伤才怪哩! 异人笑声一落,便说道:“你这魔崽子,心思果然狡黠,比你那死去的师祖玄阴老鬼高得多!” 老怪知道心意已被对方猜破,一张青惨惨的面孔,也不禁泛起了红色,若是换一个人,不是这么一个武功高深得不可思议,无法动手的人的话,老怪要不恼羞成怒,立刻动手才怪!不过真要是换上一个人的话,老怪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异人接着又说道:“你这魔崽子既然这么说法,我老人家也不为己甚,况我老人家已戒伤杀百多年,对你这魔崽子,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我却有几句话警告你,你不要以为你那点功力,有什么了不起,想凭它称霸武林,与正道中人一较长短,用不着老一辈的人物出场,就只凭几个后生小娃儿,你那点功力,恐怕也讨不了好,而且那几个小娃儿现已兼程赶奔北天山而来,不出十日必到,不若依我良言相劝,趁着这个小娃儿未到之先,赶紧离开玄阴宫,另觅一处深山大泽隐匿起来,从此改恶向善,严禁门下弟子复出江湖为恶,这样或可免除劫数,否则你这魔崽子迟早定必步你师祖后尘!” 老怪闻听,心中不禁有点不服,暗忖道:“你这老鬼说话也太欺人了,我功力虽不如你,但最低限度也苦练了七八十年,何至连几个小娃儿都不如,那几个小娃儿不来我北天山便罢,要真的来了,我倒要好好的斗斗那几个小娃儿,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出奇惊人的功力!”老怪心里在这么想,口里可没有说出来,但异人是何等人物,老怪犹豫怀疑不信的心思,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功力通玄的异人。 异人忽然一笑道:“不相信,尽管等候那几个小娃儿来吧,斗斗就知道我老人家的话是真是假!”异人的话刚一说完,老怪忽然想起,二十年埋首北天山中足迹未出半步,这次虽曾出江湖半年,但亦从未与任何武林中人对面结仇,几个小娃儿为何要来北天山找我,难道是二十年前的仇家后代不成?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双目望着异人问道:“老前辈既知几个小娃儿赶奔北天山而来,当亦知此来目的了。” 异人又一笑说道:“几个小娃儿此来目的,当然是找你这魔崽子,还用多问吗?” 老怪说道:“但晚辈足迹不出天山已二十余年,自问从未与人结过怨嫌,不知几个小娃儿来找我何事?老前辈想来定然清楚了。” 异人闻问,略一沉吟说道:“好吧!我老人家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干脆就全告诉你吧!” 异人说着,双目微一开合,望了老怪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姓肖的小娃儿,所有好手之中,也数这姓肖的小娃儿武功最高,这娃儿乃是你这魔崽子从金陵栖霞山上劫掳来那小娃儿的义兄,刚才来的老化子师徒和那姓何的女娃儿,与姓肖的那娃儿都有极深渊源交情……” 异人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我老人家话说到这里为止,魔崽子,如何处理你自己酌量着办吧!”老怪一听,这才明白一切。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异人一提说到这次来北天山为首的人,是一个姓肖的娃儿,老怪心中就不禁微微一震。原来最近数月来,肖承远的名头轰传江湖武林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怪这半年来,却正好在江湖上,联络昔年同党,岂有不知之理! 老怪问道:“老前辈所说的姓肖的娃儿,是不是最近江湖武林道中轰传着的玉扇书生的传人肖承远?” 异人忽地神目倏张,这回却没有马上即闭,注视着老怪,老怪只觉得异人的目光,直如寒电利刃刺人,老怪恁高功力,与这两道寒光一接触,也不由浑身像触电似的打了-个寒噤! 只见异人将头微点,说道:“不错!正是那娃儿!” 在栖霞山顶掳劫云龙也是老怪太爱云龙资质美好,欲想收为传徒,云龙不肯,才硬行掳劫回山,未考虑到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万料不到,因此却惹来了这大的麻烦! 凭老怪那种平素凶横狂傲的人,当然也就不见得十分害怕这些麻烦,况江湖传说肖承远武功如何如何的高,又如何如何的出奇神妙,但终是传说,井非目睹,凭七八十年功力胜败属谁,尚还难定。 况且姓肖的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娃儿,武功再玄,再神,再高,又能高到哪里,他实在有点不信,凭他七八十年的深厚功力,就不能胜他!不过在玄阴教一切末恢复,尚未正式露面江湖之前,他还是真感这件事情有点辣手不易对付。 异人说后,便又闭上了眼睛,说道:“你掳来的那小娃儿,资质根骨的确是练武的上乘之材,不过在你这魔崽子手里,也学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而且他也不会拜你这个魔崽子师傅,是我老人家看上了他,已经派我座下神雕,驼着送往我居处去了,你也不必再烦心,以为是别人救走了。” 异人说到这里,忽地双目倏睁,神光电射,令人寒栗地望着老怪一声大喝道:“善恶只在一念!就看你是否能够悔悟了!”这一声当头捧喝,不啻是醒醐灌顶,老怪只觉得心神- 震! 异人喝声方罢,只见肥大袍袖微微展拂处,矮胖的身躯已腾空而起,飘忽之间,已出去数十丈,眨眼工夫便消失了踪迹!这种功夫,只把个老怪看得目瞪口呆! 异人心意,是心念老怪一身武功,虽非玄门正宗,但修为到这种至高境地亦颇为不易,本想使老怪化暴戾为祥和,改恶向善,故才不惜苦口婆心和老怪罗嗦了这-大堆,最后还使用一声当头棒喝,这才离去,目的在使老怪闻喝声后能够心生空明,憬然醒悟! 奈何老怪恶性太深,岂是善言能够功使醒悟,-声当头棒喝,除却心神感觉一震之外,任何反应均未发生,异人竟白费了一番心机! 话分两头,且说小侠肖承远与天台双怪申昌申义兄弟、五毒掌尹华等一行四人,由南浔镇动身,为了一路上好放马疾驰,故未沿官道行走,专走荒郊僻路,放开缰辔一个劲的狂奔,扑奔新疆! 这四匹马,虽非异种龙驹,但也都是干中选一难得的良马。四人均是心急如火,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到北天山玄阴宫救出云龙,免得何云风单身涉险发生意外! 四匹良驹这一放开脚程,只见十六只铁蹄翻腾,好像蹄不沾地,马身似疾箭向前直穿,真是疾苦流星赶月,快似闪电奔雷! 四人四骑不分昼夜的兼程紧赶,沿途除了吃饭之外,可说是极少休息,投店住宿那更谈不上三天也难得投店休息一夜。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怎经得起长途星夜兼程不息的紧赶,小侠内功虽是深厚,但旁观者清,天台双怪和五毒掌三人,皆已看出小侠脸容日渐憔悴! 虽是如此,一路上肖小侠若不先说休息,天台双怪和五毒掌三人不好意思说出休息,而且三人与小侠同行,相处日久,都已了解小侠的性情,仍是-个不折不扣个性爽直、胸怀坦荡,至性中的人,同时更于这段时期中,看出了小侠心中焦急的程度,体会出小侠的心意。 因此,小侠不说休息,三人也就更加的不好意思先行休息。 其实三人又哪里知道,小侠脸容憔悴,岂是为长途赶路劳累所致,实在是因为忧心过度耳! 小侠自云龙被掳的讯息后,就忧心如焚,再加上何云风单身前往涉险,内心也就更为忧急万分。这乃是因为何云风与他井无深交,何云风之所以如此孤身单剑追踪天山老怪巢穴,毫无疑问,因云龙是他义弟的关系,天山老怪功力深厚,武学高绝,岂是等闲,何云凤孤身一人追踪前往,岂不险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对得起这个仅有一面之交的好友? 这还是小侠尚不知何云风是女儿身,若是知道,恐怕更要急煞! 这天傍晚时分,已赶抵甘肃玉门附近,因系所经之地乃荒郊僻道,并无镇店可以投宿。 四人四骑紧赶了一天的急路,岂只是人已感觉饥累,坐下的马儿经过一整天的疾驰,浑身已是汗淋,鼻息咻咻,口中直喷白气,不断发出嘶嘶之声,脚程也渐行渐慢,显然已是疲乏不堪! 三人见肖小侠并无觅地休息的意思仍一个劲的纵马疾驰!天台双怪老大申昌心道:“这样不分昼夜的紧赶,固然是能早到天山,但人也必已精疲力竭,疲乏不堪,如何还能与天山老怪搏斗教人?” 申昌这样一想,于是便忍不住向小侠说道:“小兄弟,天已傍晚,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动身赶路吧!” 肖小侠说道:“时间还早,我们还是趁着这月夜,再紧赶上一程,再找地方休息吧!” 小侠口中一面答话,一面仍是纵马疾驰,丝毫未曾稍停,说话之间,肖小侠的马已前窜出五六丈远去。 申昌不禁眉头一皱,连忙猛地一抖缰绳双腿使劲一夹马肚,赶上前去与小侠走了个并肩,说道:“小兄弟,你且把马放慢一点,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呢!” 肖小侠闻听得申昌的话声急促而又沉重,不禁一怔,猛地一勒马缰,那马正一个劲的往前疾驰中,小侠这一猛收马缰,全然出乎意外,马头一昂,一声长嘶,两只前蹄便腾起半空,人立而起,连两只后蹄也几乎刹不住冲劲,要离地跃起! “申兄有何话说?”小侠双目神光灼灼,脸露诧异之色的怔望着申昌。 申昌望着小侠问道:“小兄弟,我们赶去北天山何事?” 小侠不禁一怔,脸上掠过一丝迷惑不解的色彩,感觉诧异地望着申昌说道:“咦!怎么?申兄忘记了,我们此去北天山,是赴天山老怪玄阴宫中教人呀!” 申昌又问道:“天山老怪武功如何?”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小侠见申昌这样问他,不禁更加感觉莫名其妙,不懂申昌为何突然想起问他这些话? 小侠毫不犹豫地脱口答道:“闻听传说老怪武学高绝的功力深厚!”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不解地望着申昌问道:“申兄问这话是何意思?……” 申昌微微一笑并没有答复小侠的问话,却反向小侠续问道:“以小兄弟一身盖世奇绝,深厚功力,此去天山,是否能够稳操胜算?” 小侠闻言,不禁一呆,道:“这……”字,觉得实在难以预说胜负。 这时,二怪申义和五毒掌尹华二人早已来到,伫马旁侧,四道眼光均目注着小侠面容神情,默不出声的听二人谈话。 小侠这字出口,井未继续说下去,三人均知道小侠胸怀坦白,了解小侠心中的意思,没有把握的话不愿随便乱说。但小侠不说下去,三人也都不出声,只拿眼光望着小侠,那意思是等候小侠的答复。 小侠剑眉微蹙,低下头沉思了一阵,倏地抬头,星目神光慑人的扫视了三人一眼,说道:“老怪武学功力高深,只是耳闻,并末目睹,小弟如何敢预言胜负?此行生死实难逆料,不过……” 小侠说着,星目忽扫视了三人一眼,又道:“我义弟云龙被掳,北天山玄阴宫纵是刀山剑林我肖承远冒万死亦必须-闯,三位兄台如……” 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他是在寻思适当措词,一顿之后,这才又道:“依小弟的意思,这事本与三位无关,何必前去冒险犯难,趟这浑水,不如就此请返,由小弟一人前往吧!” 二怪申义五毒掌尹华二人,虽不大明白大怪申昌在此时此地,为何会忽然向小侠这样问话,但却知大怪必有用意!小侠这话一说出;三人闻听均不禁一怔,知道小侠误会了意思。 五毒掌尹华首先忍不住急说道:“小侠这话怎说,我弟兄也是江湖成名露脸的人物,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且……” 五毒掌尹华话还未说,申昌就抢着正色说道:“小侠休得往偏处想,误会申昌的意思,我弟兄虽不敢自喻为肝胆照人,豪气干云的人物,但亦颇知扛湖道义,为朋友只要一语承诺,我弟兄虽肝脑涂地,斧钺加颈,亦不会稍皱眉间,有畏缩之意,况我弟兄师门与小侠师门尚有渊源,不论是凭江湖道义,师门渊源,我弟兄亦不会出尔反尔,中途畏缩而返!并且……”申昌说着,望了小侠一眼,只见小侠低头默默,神情严肃,意颇动容。 申昌又接着说道:“小侠前往玄阴宫中救人固然与找弟兄无关,但我们青龙帮中重要人物已赴天山,我青龙帮中人焉能袖手旁观,且这人在天山若有什么闪失,对我们青龙帮名誉关系极大,只要这人在天山真有什么闪失,到那时恐怕就非是你小侠一人的事了,青龙帮纵冒毁帮之险,亦必要与老怪拼斗,一决雌雄!” 申昌说到这里一缓严肃的语气,缓和地说道:“尚请小侠思之,依据上面这几种情形,我弟兄今天就是陈尸天山,焉能就中途返回,置武林道义于不顾之理,况我们此去天山未必-定就败哩!”申昌这番话,不但义正词严,而且言出肺腑,语意中恳真挚! 小侠闻听,不禁肃然动容,连忙向三人抱拳一拱,望着申昌说道:“申兄所言极是,尚望原恕小弟愚鲁,出言无状之罪!不过……”小侠说着,略微一顿,望了三人一眼,又道: “申兄所问,实使小弟难以置答,故才生误会,但申兄问这话,究竟是何意思,尚祈明白告知,小弟索性笨拙,实在不懂是何用意?……” 申昌闻言,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申昌说着,忽又问道:“小兄弟,我们此去北天玄阴宫中,是不是将有一场生死搏斗?” 小侠点点头道:“当然,此乃必然之事!” 申昌笑道:“这就是了,以小兄弟一身武学功力来说,与天山老怪相较究竟怎样?胜负属谁,全未敢预料,古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们只知己,而不知彼,巳落了一层败着,古兵法又云:兵在精,而不在多。凡出战之前必须养精蓄锐……” 申昌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望了小侠一眼,只见小侠在凝神侧耳静听,腔上嘴角微赶笑意,满是风尘的玉面上,另有着一种异样的神彩。 申昌乃又说道:“我们自南浔镇动身以来,一路上紧奔疾驰,不分昼夜,只顾赶路,从末好好休息过,虽说是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但我们亦必须注意到,养精蓄锐之语,不然。缘我们这样星夜兼程不顾疲累,固然可以早日赶到天山,可是人也定会疲累不堪,请想精神疲倦不堪,早到达天山又有何用?况天山老怪功力非凡,精力不充足,如何能与之对敌?再说我们只知己,面不知彼,巳先落了一个败着,如何还能不养精蓄锐!” 申昌说着,双目精光灼灼的望着小侠,续道:“也许小侠尚不自觉,最近我看小侠脸容憔悴,显然是疲累过度的关系,如再这样不顾一切地狂赶下去,天山虽然能够早到,但还不是欲速则不达!如今距天山已不太远,只不过千里路程,顶多也不过五六天时间即可赶到,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小侠从现在起早行夜宿,按程赶路,养精蓄锐,俾到天山后,好放手教人,行事,不知小侠意下如何?”申昌这番长篇大论,道理十足,只听得肖小侠面现惭愧之色。五毒掌尹华与二怪申义,也这才明白大怪申昌绕着圈子,说了这半天的真意所在。 肖小侠便向申昌抱拳一拱,脸含愧容的说道:“申兄这番话使小弟茅塞顿开,也是小弟一时因心急教人,遂全末想到这些,既如此,从现在起,行程一切,但凭申兄做主,小弟当唯命是从!” 申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我们此行主将,我申昌有何德何能为此行之主,我只不过是贡献一点浅见而已,只要小侠接受我这点拙见,我已感觉极为高兴了!“五毒掌尹华在旁便也说道:“小侠,申兄这话很对,你乃我们四人此行之主,如何能推与申兄,只是申兄的意见你却要接受,此行-切,还得由你做主!” 正说之间,蓦闻前途去路,鸾铃声大作,马蹄声宛若擂鼓,月光下只见六七骑马疾奔而来!四人一见,知道在这月夜荒郊僻道上放马疾驰的必是江湖道上人物,四人为了避免麻烦,不等马到临近,便各自一拧马缰,向道路两旁让开。 这六七骑马来得好快!晃眼之间,已从十多丈外,来到临近擦肩而过!真是快若电闪,疾逾奔雷!蓦闻六七骑马上,有人惊异的叫出一声:“咦!”霍地一收手中马缰,那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一落,便伫立地上不动。马上人复又一带马缰,马便掉转头来,缓缓走到距离肖小侠六七尺远近停住。 这时另几骑马,也均已刹住,转过马头走回来,伫马停立在这匹马的身后八尺左右。肖小侠一看马共有七匹,马上人的长相,一个个都不高明,而且穿着不伦不类,僧,道,俗三者俱全,七人中另-人,长相还可以看得过去! 一张白净的面孔,配着三绺长须,双眼神光充足,只是双眉稍嫌上吊,满脸露着阴险之气,穿着一件文士长衫,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其他六人就不用说了,不是凶睛恶眼,便是满脸横肉丛生,再不然就是尖嘴猴腮,形形色色,丑相不一,令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七人相同的都是双目神光充足,精芒闪闪,两太阳穴凸起老高,显然均是功力深厚,身怀绝高武学的内家高手。 五毒掌尹华一见这七人,心中不禁暗吃一惊,虽然这七人他并不完全认识,只认识三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嘀咕,忖道:“这几个魔头,怎么会走到一起来了?”想着便不动声色的向天台双怪申氏兄弟暗暗递了个眼色,三人拢马到小侠身后,暗中凝神戒备! 原来这六七人皆是边陲一带有名的魔头,这七人是一道二僧四俗。一道乃昆仑山清阳观主青阳真人,二僧乃显昆仑山光教寺住持法慧与其师弟法广,四俗是阴司秀士杨光祖、双判追魂余义章、蛇怪闵煜、活骷髅姜万宗等七人。五毒掌尹华认识的三人,便是清阳真人、阴司秀士杨光祖、活骷髅姜万宗。 尹华在未入青龙帮之前当年活跃在川滇绿林之间,与这三人曾有-面之缘,尹华为人虽介于正邪之间,但对这三人恶行却深山不齿,且三人性情又极粗傲,辈分又较尹华高出半辈,颇有瞧不起尹华之意,尹华也就落得不理三人,大冢井水不犯河水。 你道这七人为何走在一起,为何在放马狂奔之间,一发现小侠肖承远便停马不前呢?那发出一声惊“咦!”圈马回头目注肖小侠的人,又是谁呢? 原来便是双判追魂余义章只因肖小侠在大茅山区伤了鬼手林旭后,玄衣女侠张依兰问起小侠用的是什么招式,怎么恁的玄奇神妙,连看也没有看清楚,鬼手林旭便负伤逃去。也是小侠一时大意,随口说出了这是“苍虚秘笈”中的奇学招式。 不料却被隐身一旁,欲找鬼手林旭晦气的人听去,这人就是双判追魂余义章。 余义章当时自料决非小侠敌手,因为小侠与鬼手林旭动手过招,他在一旁可看得清清楚楚,与其说鬼手林旭是败在小侠的第十一招上,不如说是败在第一招上来得恰当,原因是在初十招内,小侠只是闪避飘忽,一任鬼手林旭出招抢攻,并未还手,直到第十一招上,小侠才还手,只是一招,正如玄衣女侠张依兰所说,连看也没有看清楚,鬼手林旭便已负伤逃去。 故余义章才未敢出手偷袭,待小侠和龙虎掌东方荣夫妇走后,这才悄然离去,赶返边陲,约了这几个魔头,一起赶赴中原追踪小侠,劫夺武林奇宝“苍虚秘笈”。真是冤家路窄,不意走到此地竟巧遇上了小侠等四人。 余义章目注小侠,精芒暴射,倏地一声喝道:“姓肖的小子,想不到你也来到了这里,这一来倒免得爷儿们受那跋涉之苦,找你去了!” 肖承远闻言以为又是黑风帮的人追踪来了,心中不禁有气,暗道:“你们这班贼崽子,-批又一批,尽管纠缠不休实在讨厌,今夜我要不给你们一个厉害,谅你们决不肯罢休!” 小侠这样一想,便暗中下了决心,立意要像在茅山一样的大开杀戒,甚至比在茅山要更狠辣些! 其实小侠又怎想得到这批人并不是黑凤帮属下,一个个武功均较黑风帮的高手为高,他们所以找小侠,目的是想掠夺武林奇宝苍虚秘笈的呢! 只见小侠忽的剑眉一挑,朗声喝道:“我看你们黑风帮这批无耻的贼崽子,今天小爷要不给你们一个真的厉害,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向你小爷纠缠不休哩,现在没有别的话可说,你们就划出道来,小爷准定接着你们的就是!” 余义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谁是黑风帮的人,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小侠闻言不禁一怔,怎么?他们不是黑风帮的?小侠的玉面上立刻掠过一丝迷惑不解的神色,诧异的望着余义章问道:“你们既不是黑风帮的人,你们又找我作甚?我与你们又有何仇?” 小侠这样一问,天台双怪、五毒掌尹华三人都不禁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双判追魂余义章找肖小侠是为何故? 起初余义章突然出声惊“咦”,勒马回头,清阳真人等六人。也不知道为了何事,只好伫马停立一边,后来听余义章发话,口喊姓肖的小子,他们这才明白,原来面前这个少年书生,便是他们此行目的要找的人,也就是武林奇宝“苍虚秘笈”的得主。 余义章阴侧侧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说得不错,我们并没有仇,但我们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小侠不禁更感诧异地说道:“什么事,不妨请直说,只要我肖承远力所能疑,无不遵命照办!” 余义章忽然一声怪笑,笑声有若怪枭呜叫,笑罢,双目陡地精芒暴射望着肖小侠说道: “闻听小侠乃武林奇宝‘苍虚秘笈’得主,我们想请小侠借给一观以开眼界!” 余义章此话一出,天台双怪申氏弟兄、五毒掌尹华等三人,均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道:“难怪小侠武功恁的玄奇深厚,不但是奇人玉扇书生老前辈的传人,而且还是流传武林数百年武林奇宝‘苍虚秘笈’的得主,一身武学怎的不奇绝,功力怎得不探厚得令人难测!” 小侠闻言脸色突然一变,但随又恢复镇静地望着余义章,神情从容自若地朗声问道: “阁下此话,从何处听来?” 余义章闻问,嘿嘿一声怪笑道:“纸岂能包得住火,小侠得到这种武林奇宝‘苍虚秘笈’,武林中焉能没有人知!” 余义章说到这里,忽地猛睁一双凶睛,望着小侠厉声喝问道:“这苍虚秘笈小侠是借与不借?” 小侠仍是神态从容自若地说道:“阁下要借苍虚秘笈不难,但必须先说明,何以能知道苍虚秘笈为小生所得?” 余义章哈哈一声怪笑说道:“大茅山中小侠与玄衣女侠张依兰谈话之肘,适巧我老人家路过该处,听得清清楚楚!” 余义章说罢又哈哈一声怪笑,笑声有若狼嗥,刺耳难听已极!笑罢忽地厉声喝道:“小子!我看你还是识相点,乖乖拿出来,免得我们动手,那时候不但苍虚秘笈,依然要给我们,还得饶上你这条小命。” 肖小侠这才明白,原采是那天茅山中与东方荣夫妇谈话无意中说出了苍虚秘笈被这贼崽子窃听了去,约于人来一心想掠夺苍虚秘笈。 肖小侠哈哈朗声一笑道:“不错!茅山中我曾亲口说过这话,苍虚秘笈也正是我所得,但阁下尊姓大名尚请见示,还有你那几位朋友也请介绍一下,我们再谈好吗?” 余义章闻听便先报了自己名号,然后又指着六人向肖小侠一介绍了一番,这才说道: “小子!你在江湖上,对于我们这几位老人家,大概总有个耳闻吧!” 天台双怪和五毒掌尹华三人,闻听余义章这番介绍心中都不禁一惊,暗中直犯嘀咕,忖道:这几个魔头无一不是穷凶极恶难惹的人物,苍虚秘笈为武林奇宝,小侠如何会给他们,眼看今夜便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虽然三人心中皆相信,凭小侠的一身奇学功力,七人中任何一人皆非小侠敌手,只是他们共有七人,自己这边只有四人,几乎差了-倍,这场搏斗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在余义章心中认为,这七人的名头-说出来,肖小侠一定腔露惊容,岂料小侠竞好像茫然无知,对几人全然视若无睹。 只见肖小侠剑眉一皱,播撂头道:“不知道,不曾听说过。”说实在话,小侠还是真的没有听过这几个魔头的名字。 余义章闻言,起初以为小侠是有心戏弄他,礁不起他们,后来一想,觉得很有可能,因为小侠出道不久,也许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而且最近几年中,除了自己在江湖上走动外,其他六人差不多已二十余年未出江湖,埋首山中苦练武学,以待日后再重出江湖与武林正道人物一较长短。这小子能有多大,充其量亦不满二十岁,又怎能知道这几人的名头哩! 余义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废话少说,我们几位老人家的名头,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现在只问你,苍虚秘笈是借还是不借?” 肖小侠知道,这批魔崽子口中说是借,说得虽然好听,其实还不是有借无还,再说就是果真是借,也不能借给这些恶魔,况那苍虚秘笈,临下山时已交给恩师保管,又不在自己身上。 肖小侠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借是可以,不过……”肖小侠是存心戏弄余义章,话未说完,故意住口不说,面现犹豫之色,望着余义章。 余义章一听小侠说了句“借是可以”后,便忽地住口不说,还以为小侠是想提出什么交换条件,心念不禁一动,望着小侠急问道:“不过什么?小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力所能及无不照办,小侠不必犹豫,尽管请直接明说好了!” 肖小侠本是存心戏弄,却不料余义章误认为小侠是想提出条件交换,小侠心念不禁立时-动,心想:“我何不就借此利用这几个魔崽子,访查我杀家仇人,川中五鬼的踪迹!”但转而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妥,万一这几个魔崽子果然答应下来,访查出川中五鬼的踪迹,话出如风,如何能收得回来,岂能说了不算,那时岂不是弄巧反拙吗? 小侠这样一想,立刻便打消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依然本着戏弄的心意,神态从容的说道:“条件倒没有,只是……”话仍是半句不完,拖着一个尾巴,真令人心中着急也急煞也! 余义章闻说没有条件,但只是下面还是没有下文,不禁一怔,不知道小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急道:“只是什么?别再吞吞吐吐的了,干脆爽快地说吧!”余义章话完,双眼便盯在小侠的俊脸上,静待着小侠说出来究竟只是什么。 小侠生性虽极敦厚,但亦聪颖机灵异常,深山五载习艺末与外界接触,根本不知世间人心险恶,更不知江湖道上的阴诈重重,再加上玉扇书生的陶冶,从不懂得阴险狡诈为何物? 这些日子来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三人,不断的述说江湖阅历,险诈种种,虽还说不上已变成了个十足的老扛湖,但却比初下山时节,精灵得多了。余义章这种问话语气,焦急露于言表,哪有不明白其心意之理。 肖小侠忍不住哈哈一声朗笑,轻描谈写地说道:“阁下要借苍虚秘笈本无不可,只是这东西现在不在小爷身上!” 天台双怪和五毒掌尹华三人,伫马立在小侠身后,虽对小侠这种大敌当前,神态仍然毫不慌张,从容自若的样子,心中极为钦佩,但一直在暗暗担心着,不知道小侠将怎样打发这几个魔头。故二人在旁始终未发一言,恐怕会扰乱了小侠的心意。肖小侠这话一出,三人这才明白,小侠闹了这半天结果却是这么一句话,分明是存心在戏耍余义章的,心中不禁暗暗窃笑,忖道:这魔头平素自负极高,狂傲颇甚,从未被人戏耍过,想不到今天阴沟里翻了船,为着一本武林奇宝苍虚秘笈,竟遭小侠这样作弄了半天,所得到的只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但三人均知老魔素性凶顽,怎肯甘心受这种戏弄,肖小侠这句话,说得虽是那么轻描淡写,但却无异是一枝导火线,说不定老魔立刻发难动手,这老露-动手,其他六人亦必动手毫无疑问,本来凭这几个魔头的身份辈分,极高的自视,可能不会同时出手对付一个少年后辈,但为了苍虚秘笈,这些魔头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同时出手,而且小侠武功实又高得出奇,若单打独斗,这几个魔崽子要想胜小侠,实在势比登天还难!于是三人暗中也就更加的凝神戒备,以防这几个魔头突然发难动手! 肖小侠一语说出苍虚秘笈不在他身上,余义章闻言不禁一怔,旋也立即会意,这半天是受了小侠的戏耍,当时就忍不住要发怒,但为了苍虚秘笈,结果还是强掩着怒火未发。余义章口中“哼”了一声道:“不在你身上,又在何处?” 肖小侠本想照实说出在恩师处,但一想恩师已隐迹七八十年未履江湖,江湖上可说是已无人知晓,假如说出,说不定因此替恩师会招惹下麻烦呢!想到这里,便微微一笑说道: “在何处,焉能告诉你们这批魔崽子!” 五毒掌尹华一听小侠这话,知道余义章必怒,情形已到-触即发之际,为恐小侠再和南浔镇上一样,心怀仁慈。于是便急忙提醒小侠说道:“小侠,我们前途还有正事,不要和他们纠缠,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余义章在闻听小侠话后,本已怒极,正要发招突旆辣手先发制人,企图一招成功,可是这家伙本是个极其阴险诡诈的人物,他曾亲眼目睹小侠一身奇绝异学,深恐一击不成反要吃亏,自料绝非敌手,微一犹豫之间,五毒掌尹华已出声提醒小侠,意思教小侠速战速决,不可纠缠,拖延时间。 肖小侠是何等聪明之人,闻听尹华之言,立刻懂得了尹华的用意,遂答道:“我知道。” 余义章狡诈成性,虽明知自己决非小侠敌手,却也不好换人代替,但弓在弦上又不得不发,正犹豫,闻得尹华开口,立将一怒火发到尹华身上。 只见他凶睛猛地一瞪,精芒暴射地瞪着尹华嘿嘿一声冷笑,怒喝道:“好大胆尹华,在我老人家面前,焉能有你发横的份儿!” 这余义章真是恬不知耻,欺弱怕强站在跟前的肖小侠,他自知不敌,不敢惹,却迁怒于五毒掌尹华,在尹华面前卖老称雄! 五毒掌尹华也是成名江湖数十气,血性中的人,见这余义章向他怒喝,找到他头上,虽然自知非其敌手,但亦不肯示弱! 其实以五毒掌尹华的功力武学,虽非余义章敌手,但最低限度亦可支持个百余招不败,况且最近这段时间与肖小侠同行相处以来,沿途上经小侠不断指点,功力虽未增进,武学招式已较前增进了许多,轮功力尹华或者难免吃亏,但以武学招式来说,尚不知鹿死谁手呢! 不过这些在五毒掌尹华和天台双怪三人本身,都尚还未发觉罢了五毒掌尹华闻言,不禁哈哈一声大笑,叱道:“呸!别不要脸了,你这魔崽子的那点功力,以为我不知道吗?发的什么狂!” 余义章是深知尹华武功,断定非其敌手,吃定了尹华。这双判追魂真不愧是个凶狡极点的人物,身形一晃飘身下马,舍弃了肖小侠,向五毒掌尹华一招手,喝道:“来!我们来比划比划,看看你这几年来增长了多少功力,竟敢这样卖狂,目中无人!” 五毒掌尹华怎会示弱,闻言嘿嘿一声冷笑,便也飘身下马,在余义章对面八尺左右站立,喝道:“姓余的,尹某功力虽然没有什么长进,自信尚能接得下你百招,你有什么能为,尽管施展出来吧!” 余义章咭咭-声怪笑,声如枭叫,正要发招动手,企图先毁了这个当年称雄川滇两省绿林间的魁首,以示凶威!陡见眼前人影一闪,肖小侠已从马上飘身落地,拦在五毒掌尹华的身前,说道:“尹香主且请退过一边,这不关你们青龙帮的事,这朋友是冲着我肖承远来,还是由我肖承远来领教这位余朋友的绝学高招吧!” 尹华一见肖小侠横身拦在他前面,知道小侠心意,是怕他不敌受挫,心中不禁既感激又钦佩!闻言便叮嘱道:“小侠,小心!”说罢,便往后退立一旁。 这时天台双怪知道今夜事情不能善了,不见真章儿绝对不行,便也飘身下马与尹华并肩立在一起,凝神戒备。 肖小侠叫尹华退去,便望着余义章朗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尹香主乃青龙帮中人,与我姓肖的并无瓜葛,只是同路办事,你们既是冲着我面来为何放着我这正主儿不找,却拖泥带水的去找青龙帮尹香主的麻烦,这算是哪一号?” 余义章舍近求远找尹华的晦气,本是心存诡诈让别人和小侠动手,免得他折翻在小侠手里丢人。其实他邀约来的这六人中,除了活骷髅姜万宗和法广二人的心眼较直,脾性较为粗鲁暴躁,其他四人还不是都和他一样是阴险狡诈的魔头。 六人被邀约见面之后,心中便都已料到,这苍虚秘笈得主,年纪虽轻,必已习成苍虚秘笈中绝学,武学高不可测,否则余义章为何不当时动手掠夺,眼巴巴赶回边陲来遗约这多人前往劫夺,于此可见这少年定必辣手,是无疑问!是故自遇上肖小侠,六人一直不曾出声,始终在作壁上观。 苍虚秘笈为武林流传数百年的武林奇宝,谁不想获得占为私有,但这六人皆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心机,都不愿先出头,想先看看小侠的武学如何,然后再作计较。及至后来,见余义章舍近求远,不找小侠反而去找五毒掌尹华的晦气,心中颇感诧异,及后一想也就恍然悟出余义章的用心,心底也就更加警惕,不肯妄自出手,免得苍虚秘笈不曾得到手,反而先栽个大跟头。 活骷髅姜万宗与法广脾性较为暴躁,见余义章受小侠戏弄,早就忍耐不住,想跃出动手,但均被法慧与蛇怪闵煜二人暗中止住。法慧乃法广师兄,法广当然听他师兄意思,活骷髅姜万宗与蛇怪闵煜交往极探,素常亦极信服蛇怪的为人深沉机警,因此,经蛇怪一阻止便亦忍住。 肖小侠这一横身拦在尹华前面,殊出余义章意外,再加上小侠这番话不但是贬损,而且还含着鄙视不屑之意!任凭余义章如何狡诈,闻听肖小侠这番话,老脸上也禁不住感觉得热辣辣发烧,不用说当然是变成猪肝颜色下。 余义章这时真是势成骑虎难下,只得一咬牙,一声沉声道:“小子,你有多少功力,敢于这样发狂,难道我老人家怕你不成?苍虚秘笈现在何处,我看你还是乖乖地说出来吧,我老人家体念上天好生之德,饶你一条小命,放你们逃生,绝不难为你们,否则,哼!”忽地凶睛猛瞪,精芒暴射的望着小侠,口中一声冷“哼”又道:“不管你们四人有无瓜葛,今夜都得给我留下!”、 肖小侠闻言,不禁微微一声冷笑道:“凭你也配说这大话!” 余义章蓦地一声暴吼道:“小子,你就先接我-掌试试!”霍地双臂一圈,错腕扬掌,往外一推。话未落,掌已推出,掌风卷起一股狂飙,强劲无比的直向小侠当胸击来。 到底不亏数十年修为的内家高手,功力到底探厚不同凡响。只是他今天碰见的对手功力太高,小侠年纪虽轻,但因福缘深厚,功力比他高深太多,加以又已习得玄门上乘心法,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更是威力绝伦,经小侠这几月来勤加苦练,又增进了许多,况小侠任督二脉已通,玄关之窍已开,本身真力更是充沛不已! 只见小侠倏地剑眉一挑,-声朗喝道:“恶赃,敢尔!”也末见小侠如何提气运力,只单掌向外一挥,立有一股强劲绝伦的无形劲气推出,与余义章的掌劲甫一接触,只听得“砰”地一声大震!小侠站立原地,身形晃也未晃动一下,余义章的一个身躯,却被震得离地飞出六尺以外! 余义章的确不亏是内家高手,身形被震飞起虽然觉得胸口发闷,热血翻腾,仍能临危不乱,半空里运气强压着胸口翻腾的热血,翻身落地。 这还是小侠手下留情,只用了六成真力,否则就这一拂之力,余义章要不被震碎五脏,毙当场才怪!余义章虽已知道小侠武功高深,非是敌手,却万想不到小侠功力如此深厚。单掌以八成真力推出,竟挡不住小侠单掌随便一挥之力,心中不禁大骇,实在估不透小侠功力究竟高到如何程度。 阴司秀士等六人,见小侠单掌一挥,即将余义章的身子震飞六尺。脸上均不禁勃然色变。余义章以数十年功力,竟挡不住这小子单掌一挥之力,这小子总共才有多大年龄,却具有如此功力,若非亲服目睹,谁能相信? 六人心中均在暗喊:“侥幸!幸亏没有冒失出手,否则虽不像余义章-样,但恐怕也免不了耍丢人现丑!” 余义章身形一落地,猛地从怀中撤出他威震江湖数十年的双判笔,厉声吼喝道:“小子,我和你拼了!”余义章这时已是急怒攻心,豁出性命去了。话未落,人已腾身跃起,双判笔交叉,上点面门,下扎分心!出手快若闪电,疾似飙风,招式既狠且辣,火候颇高,端的不同凡响! 肖小侠微微一声冷笑,也不撤出玉扇,霍地展开双掌与余义章斗了起来!凭一双肉掌,就敢对一对威震江湖数十年的双判笔,岂只是大胆透顶,简直是欺人大甚! 旁立六个魔头见状,心头都不禁一震,这小子好大胆量,竟敢以双掌对以笔!不过六人心中可皆雪亮,这少年如没有出奇的武学,绝对的把握,焉敢如此! 余义章以一对双判笔,威震江湖,人称追魂双判,在这对双判笔上,若没有特殊功力,怎能搏得这追魂的外号。 只见余义章施展开双判笔招式,点、打、砸、绷、挑、扎,招招精奇,着着狠辣,出招不但快捷,而且沉稳,果有独到之处,实不亏追魂之称! 只是碰到小侠这种高手,身法太为玄妙,武学太过神奇,双判笔的招式再精奇,再狠辣,又岂能将小侠奈何。 小侠是存心要看看这余义章双判笔上的招式功力,所以-上来只凭仗着苍虚缥缈步法及回旋劈空掌法与其游斗。就这样,除非是余义章这类的内家高手,若换个功力较差一点的,恐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这时旁立六个魔头与余义章都已发觉小侠所使掌法,与银髯叟当年威震扛湖的回旋劈空掌颇为相似。只是其身法太过玄妙,看不出是何名目。 晃眼十多招过去,肖小侠已看清楚这余义章的真实功力,于是便不肯再和他游斗,多纠缠下去。陡闻小侠一声长啸,啸声有若龙吟,响彻长空,震得在场所有人众,耳膜嗡嗡作响。 七贼闻听啸声,心头均不禁一震,同时感觉,这小子好深的内功,年纪恁轻,就有这么高深的内家气功,这是怎么练的? 啸声中,肖小侠身形步法,倏地加快,掌法已变,是什么掌法,无人能看得清楚,也无人识得,只见掌影纵横如山,快捷无与伦比,一招一式均含有无限玄机,旁立六贼不但看得眼花缭乱,且都看得呆住了,连余义章被迫得直后退,身陷危境,他们都好像不曾看见。 别说是六贼看得目瞪口呆,即连天台双怪和五毒掌尹毕三人,也不禁看得瞠目结舌。小侠这时施展的掌法,既不是大干掌法,也不是苍虚掌法,但两种掌法皆有! 原来小侠天资颖悟,他自学了这两种掌去,便能使两种掌法联合运用,他曾在暗中发下了一个誓愿,将来有机会,他要将这两种堂法配合采集其精华,另创一套神奥繁复,威力更大绝伦的掌法。有志者事竟成,后来他果真将这两种威力无上的掌法,采集精华,另创成了一套掌法,威力果然凌驾两种掌法之上! 小侠这两种掌法一混合施展开来,皆是武林绝世奇学,余义章虽然手使兵刃,双判笔报精奇,无奈对方掌法招式太玄奇,太快捷,而且是什么掌法招式根本不识,这如何抵挡,又如何招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晃眼三招,陡闻小侠一声朗喝道:“撒手!”余义章连看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双手虎口一阵剧痛,手中双判笔便不觉脱手飞去! 余义章心中一惊,方觉不妙,正要猛的撤身暴退,一股绝伦无比的无形劲力,已当胸撞到,只觉得胸口如受千斤重锤猛击了一下-般,一声惨叫,喷出-口鲜血,双眼发黑,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被震得腾空飞起,直飞出丈外,“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旁立六贼,闻听得余义章的惨叫声,心中均蓦然一惊。法广与活骷髅姜万宗,首先一声暴喝道:“小子!你敢伤人!”喝声中,二人身形已疾若飙风般的扑出。 只是,余义章的身子已被震得腾空飞起,他二人如何还能挽救余义章的厄运。其余四贼再阴险狡诈,到这时也不能再互相观望不出手了。清阳真人、法慧、蛇怪闵煜三人均皆掠身扑出,与活骷髅姜万宗、法广二人并肩站立,都是凶睛怒瞪,精光灼灼的怒视着小侠,但均未出手。 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三人,一见众贼均皆掠身跃出,亦连忙掠出站立小侠身旁,与小侠并肩而立,凝神戒备。 阴司秀士杨光祖,见余义章被小侠一掌震飞丈外,掉在地上,知道凶多吉少,故众人掠身前扑,他却腾身跃到余义章身边去检视余义章的伤势,看他还有救没有? 其余五贼虽跃立肖小侠对面,未立即动手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为小侠的-身绝世奇学,高深莫测的功力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阴司秀士杨光祖在六贼中不但武功最高,且极机智,乃群贼之首,都在等待阴司秀士杨光祖检查余义章的伤势后再说。 阴司声士杨光祖跃到余义章尸身-看,只见余义章一双凶睛怒瞪,口角溢血,知道五脏六腑已被震碎离位死去!阴司秀士性虽阴险探沉,在这时心中也不禁有点惨然。阴司秀士忽然暗中一咬牙,他要替这惨死的好友余义章报仇! 返身跃至肖小侠对面六尺站立,双目怒睁,精光慑人的望着肖小侠沉声喝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年纪恁轻竟是这样心狠尹辣,双方平日无仇无怨,就使这种重手法伤人性命,今夜我阴司秀士杨光祖,要不叫你横尸于当场,血债血还,也就太显得武林中没有公道了!” 肖小侠见这阴司秀士杨光祖双目精光灼灼,如冷电寒光慑人,心中也不禁暗吃一惊,知道这贼要比他自下山以来所遇到的任何一个高手的内功都要深厚,立时心生警惕。 肖小侠闻听阴司秀士的话后,才知道追魂双判余义章已经毙命,不由一声朗笑道“恶贼!你只知责人,不知责己,你既然知道我们双方平日无仇无怨,就该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为什么要找我姓肖的麻烦,硬要掠夺我的苍虚秘笈,我已说明苍虚秘笈虽为我所得,并不在我身上,为何还要用强,要将小爷们几人全数留下,迫使小爷动手,双方动手拳脚无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能怨得小爷心狠手辣,掌毙姓余的呢?” 小侠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倏转轻视的口吻说道:“凭你们这批恶贼,也配说什么武林公道,真要叫武林中人笑掉了大牙!” 阴司秀士先时,本是理直气壮,在闻听小侠这番话后,不禁一怔。本来嘛!这事情的起因,是他们理屈,何能责怪小侠心狠手辣! 事实胜于雄辩,阴司秀士再机智,摆在眼前的事实焉能翻复得了,也不禁为之词穷,白净的面孔上,也禁不住要发烧发红。阴司秀士在词穷理屈之下还能再说什么,只见他双目倏地一瞪,怒喝道:“老夫也不与你斗口,杀人偿命,小子,你就接招吧!”喝声中双掌霍地一错一扬,向外推出,一股强劲绝伦的掌力,卷起一股狂飙,直往肖小侠当胸撞去! 这阴司秀士到底比余义章深厚得多了,这双掌威力,实在强劲骇人! 肖小侠一见,哪敢怠慢,口中一声朗喝道:“来得好!”这回肖小侠可不敢用单掌相迎了,朗喝声中,猛提一口气,双掌以八成功力倏地向外一推,迎着阴司秀士的掌力推去。 两股掌力相撞,“轰!”地-声大震!肖小侠身形未动,仍立原地。阴司秀士可不同了,不但是震得两臂酸麻内腑血气翻捅,一个身躯直被震得踉跄出六七步去,才能拿桩站稳。 阴司秀士连忙暗中运气调息,压止住内腑上涌的血气,白净的脸孔立刻变成了青色。 阴司秀士自出道扛湖以来,数十年迄今,以一柄铁骨折扇的独门招术和精湛深厚的功力,威震江湖,何曾受过这种挫折!只见他脸色变后,倏地须眉怒张,双睛精芒暴射,一步步走到肖小侠对面,原地站立,望着肖小侠阴侧侧地一声冷笑,道:“好小子,功力果然不凡,有点门道,不过老夫还有点不服,要在兵刃上和你这小于再走上几招!” 阴司秀士凭着手中一柄铁骨折扇的精奇招术,不知曾毁过多少武林成名高手,平素自誉天下无敌,虽然他也曾听得帅傅说过,在武林中尚有一柄描金玉骨折扇,招式更为精奇,威力绝伦,但他自出道江湖五六十年,始终未曾见过,认为使用那柄玉扇兵刃的人早就死了。 阴司秀士见小侠功力深厚,非其敌手,而掌法刚才曾亲眼目睹,自谅亦非其敌,所以这才要和小侠动兵刃,想凭仗铁骨折扇的精奇招式打败小侠,替死去的余义章报仇。 在阴司秀士原本打的如意算盘,万万想不到小侠即是他师父向他提说过的那柄玉扇的传人。阴司秀士话一说完,立刻便从怀中撤出铁骨折扇,横扇当胸,目注肖小侠喝道:“小子,亮兵刃吧!” 群贼均知阴司秀士在这把折扇上有独到的招式,威力绝伦,见他撤出折扇,知道他已经动了真火,一个个不由得都目注场中。 群贼虽闻阴司秀士手中一柄铁骨折扇之名,但都不曾目睹阴司秀士使用过。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等人,一见阴司秀士撤出铁骨折扇,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惊异神色,反而微露着笑容。 肖小侠本不知这阴司秀士出身来历,一见这柄铁扇,心中立时雪亮,也不说破这阴司秀士的出身来历,只朝阴司秀士微微一笑,道:“杨兄不是说我们无怨无仇吗?何必要以兵刃相见呢?依我看,我们还不如在拳脚上分箱赢,大家点到-为止算了。” 阴司秀士这时已经怒极,哪里将小侠这种话听得入耳,闻言还以为小侠兵刃上的功夫差,怕了他,不敢撤出兵刃,才要以拳脚上分胜负。 只见这阴司秀士猛的一翻双睛,怒喝道:“小鬼!无怨无仇是先前的话,现在你这小鬼已击毙了我们的人,岂能还说无怨无仇,少废话,还是速亮兵刃领死吧!” 肖小侠仍是微笑着道:“这样说来,我们是不见真章儿不行了?” 阴司秀士喝道:“哪来那多废话,小鬼!亮兵刃吧!” 肖小侠这才好像无可奈何似的,慢吞吞地伸手入怀取出描金玉骨折扇,望着阴司秀士笑说道:“惭愧!我的兵刃和杨兄一样,也是把扇子,只是你的是精钢为骨,我的却是白玉为骨!”说着,还将玉扇朝着阴司秀士晃了晃。 肖小侠这柄玉扇虽是撤出得极为从容,但阴司秀士却是心头一惊,口中一声惊呼: “咦!”脸上神色立变,脚下连退三步,双目凝注着小侠只是发怔,出声不得。 肖小侠见状已知道阴司秀士识得玉扇来历,否则脸上怎会现出这种惊异神情。小侠神情仍是那么从从容容的望着阴司秀士微微一笑,道:“怎么,杨兄是不是认识此扇?” 在肖小侠问这话的本意,是想让阴司秀士点头承认,然后再以同样兵刃,拉上一点师门关系,就此罢手算了,免得再纠缠下去。 阴司秀士人虽机智,但这时在怒火头上,又怎会体会得到小侠这番话中的用意,相反地,还以为小侠语含讽刺。只见阴司秀士猛然一睁双目,精光灼灼的望着肖小侠,喝道: “玉扇书生是你何人?”喝声虽然仍是喝声,但音调方面却已变了质,再没有先前那样的暴厉。 肖小侠连忙肃容道:“正是小生恩师。”说着,星目神光灼灼地望着阴司秀士,朗声问道:“但不知吴老前辈与杨兄怎么个称呼法?” 阴司秀士闻问这才明白,对方年纪虽轻,见闻广博,分明见铁扇早知道自己出身来历,只是故意不肯先说破罢了。 阴司秀士便也连忙肃容答道:“正是家师,” 肖小侠-听,见果然所料不错,正想上前见礼套近,将这件事情化开,免得纠缠下去。 小侠尚未开口,阴司秀士心念一动,但仍强硬地说道:“小侠何必太过谦虚,我看还是请不要客气,赐招吧!” 小侠一笑答道:“杨兄定要小弟现丑,小弟无可推辞,应当遵命,只是小弟不希望在此时此地,尚望杨兄见谅!” 阴司秀士性情阴险,但为人总算不坏,一听小侠这样,也就明白小侠心意,不过他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 肖小侠见状,已知其为难之意,便笑说道:“余义章妄图强夺小弟苍虚秘笈,被小弟失手击毙,虽显得小弟手辣,但他企图不良,且双方动手过招焉得没有伤亡,这该说是他咎由自取!” 肖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阴司秀士一眼,见阴司秀士默然无语,便又道:“交友必须分善恶,以杨兄一身武学为人,为何要与这种恶徒交往,而受其挑拔怂恿,亦起贪心……” 肖小侠说到这里,复又顿住,望着杨光祖,他是在思索措词,要怎样说法,才能说服阴司秀士, 不意忽听阴司秀士说道:“小侠良言,杨某当铭记于心,今且暂别,明春务请小侠驾莅大凉山铁扇峰一叙,老朽当然恭诚欢迎!” 阴司秀士这几句话一出,不但殊出小侠意外,即连群贼也顿感意外——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十一章 肖小侠万料不到阴司秀士会变得这么快,心中顿时大喜,连忙答道:“杨兄所命,小弟焉敢不遵,明春三月当赴仙居趋候。” 清阳真人等五贼,一听阴司秀土竟被小侠数语说服,意欲就此罢手不管离去,均殊感意外,不禁一怔。 杨光祖闻听肖小侠话后,便朝小侠一拱手道:“明春三月,小兄当谒诚候驾!”说罢,便回过身来,向五贼说道:“各位,并不是我杨光祖贪生怕死,不够朋友义气,实在是小侠师门与我师门渊源颇深,我不能违背师训。苍虚必笈为武林奇宝,流传武林数百年,不知道有多少成名高手为它丧失了性命,埋骨荒山,寻遍了苍虚上人昔年居住过的洞府,结果毫无所获,在这已渐为武林遗忘的今天,却被小侠所获得,由此可见这种奇珍异宝,实是福缘前定,并非人所能强求者!” 阴司秀士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射精芒的望了五人一眼。只见五人脸上神色不一。表情各异。知道五人心中这时均在犹疑不定,遂乃又说道:“余义章既知小侠为苍虚秘笈得主,在大茅山为何不下手抢夺,可见他已知小侠武学高深,自料非敌,乃赶返边陲来邀请我和诸位同往,但苍虚秘笈只有一本,人有七个,秘笈得手后,究竟属谁?如何处置,到那时我们七人,必然都欲先睹为快,占为已有。意见不合,定必动手火并,胜者为强,后果如何?实难设想!于今细思,不难明白,余义章实星口蜜腹剑,心怀叵测,企图利用我们的力量对付小侠,夺取秘笈,然后再让我们争夺,自相残杀,而他自己却准备坐享渔翁之利!于此可见,其心思实阴险恶毒之极!” 阴司秀土说着,忽又一顿,继续说道:“如今余义章已命毙小侠掌下站在朋友道义立场,我们似乎应该替余义章报仇,但若站在武林正义立场来说,余义章之死,实在咎由自取,死有应得,况余义章这次约我等共夺秘笠,亦实未安着什么好心,余义章既死,我等还何必为他趟这种浑水!再说我等都是年将就木之人,何苦自寻烦恼,妄生这种贪念!苍虚秘笈为武林奇学异宝,乃武林中人梦寐欲求之物,我等纵是得到手中,又岂能安然太平,我杨光祖已然醒悟,是以相劝各位,意请各位就此罢尹返山,修性养真,以遣余年,免惹烦恼! 尚请各位三思!”说罢,双目精芒电射,注视着五人! 肖小侠闻听阴司秀士这番话后,心中除感意外惊喜之外,更感这阴司秀土机智异常,见解超人,极为钦佩,心底抽然而生出了格外的好感。 天台双怪、五毒掌尹华三人,除了听得暗中只是点头赞佩之外,心中更是惊喜异常。 惊的是万想不到,这阴司秀士转变得恁快,喜的是,从今武林道上,又将多了个正义之士。这真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意料不到的转变,眼看已经是一触即发的一场生死激斗,即因这阴司秀士的突然醒觉,而使这紧张极点的空气,暂时的缓和了下来! 清阳真人等五人,在听完阴司秀士这番话后,各人心中的想法不一,有的认为很有道理,尤其是对余义章的这番分析见解,更是觉得入情入理,也都认为对余义章的死,确实不必要置理。 但苍虚秘笈虽为武林奇宝,乃无主之物,谁都可以获得,占为已有。肖承远获得了它只可以说是一种巧遇,岂能说是福缘? 五人均认为阴司秀士这番话,说得有点偏激,诚然这种武林奇书到了手中,一旦消息传出,定然有人前来抢夺,麻烦诸多,弄不好还因而送命,但只要找一处深山大泽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匿起来,埋首苦练个三五年,将秘笈中所载各项绝学,习练成功后,复出江湖,那时候武林中唯我独尊,还怕什么麻烦干扰怎的,谁又敢不要性命,生心抢夺? 因此五人心中,几乎都有着同一想法,就是余义章死不足惜,可以置之不理,但苍虚秘笈却不能不要,不能放弃这种可能获得的良机。 阴司秀士的话一说完,便听得清阳真人,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杨兄见解果然高明,不过这只是杨兄个人的想法,余义章虽然心怀叵测,但人死不记仇,余义章总归是我们的朋友,在朋友相交的道义立场上,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毙于别人掌下,完全置于不顾,不过小侠既与杨兄有着师门渊源,我们和杨兄也是朋友,当然……” 清阳真人说着,略微一顿,望了肖小侠一眼后,又说道:“苍虚秘笈乃无主之物,人人皆可取得,小侠虽捷足先登,获此奇书,怎能便占为私有,且秘笈上所载武学,小侠必早巳全部习得,留着已经无用,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我们几人研习,使这种绝世武学光大武林,也不枉当年苍虚上人创作此书的苦心!” 清阳真人这番话说得表面上看似极轻松,且还冠冕堂皇,骨子里实是阴险,也就是说明,只要小侠将苍虚秘笈交出来,对于余义章的死,就可以不闻不问,不然以余义章的朋友立场要替余义章报仇,以光大武学宗旨,要夺取苍虚秘笈。 肖小侠江湖阅历虽然浅薄,但以其聪颖过人的脑筋,如何会听不出来这言中之意。 姜是老的辣,阴司秀士闯荡江湖一生,阅历深厚,见过不少口齿伶俐,阴险人物,况与清阳真人又系旧识,对其性情,了解甚深,这话意所指,怎会听不出来。 肖小侠和阴司秀士,均正想答话,忽听清阳真人又说道:“杨兄既然醒觉,不愿趟这种浑水,尽管请便,这里的事,我等与小侠自会作合理了断!” 这清阳真人真不愧是个老奸巨滑,阴沉狠辣之徒,竟乘机利用阴司秀士的话,予以还击,先将阴司秀士扣住,又将阴司秀士推开老远,使阴司秀士无法开口。 阴司秀士是何等人物,闻言岂有不知其心意之理!于是便哈哈-声大笑道:“清阳兄说话何必如此小气,我杨光祖说这些话的意思,不过是想劝劝各位好友,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各走极端,弄得不可收拾!” 阴司秀士话声刚完,清阳真人便嘿嘿-声冷笑说道:“杨兄好意,我等甚是感激,杨兄如果没有其它意图,你就请吧,免得卷入这场是非漩涡,实在有点划不来呢!” 阴司秀士听清阳真人竟然诲含讥讽,脸色不禁微变,倏地双眉挑起,目射精光,就要发作怒喝,陡闻小侠声清叱,叱声中,身形微晃,便已与阴司秀士站了个并肩,喝道:“我说你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无耻的恶贼,竟是如此顽劣不驯,谅来你们今天若不见真章儿,是绝对不肯甘休死心,小爷也不愿和你们再多费唇舌罗嗦,有胆量你们就尽管动手吧!” 肖小侠原本存着息事宁人之心,所以才在旁边一声未响,任由阴司秀士劝说,后见这些家伙不但顽劣不驯,枉费了阴司秀士一番好心,且还出语讥讽,心中不禁大怒,忍无可忍。 要知小侠肖承远虽然秉承师训,对人处处以谦让仁慈为怀,但他自下山以来,所遇恶贼无一不是顽劣不化之徒,使他敦厚的性情受了不少影响,意念中有着一个,这种顽劣不化之徒,不施用辣手惩戒,决不会甘心低头服输! 肖承远心中存了这个意念,以致后来不知道有多少恶徒毁在他的手! 阴司秀士本已闻话泛生怒意,见小侠忽然面凝煞威的出声喝叱,知道小侠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我何不且退过一旁,暂作壁上观也好就此仔细看看小侠的武学!”心中这样一想,立时便退过一边独自伫立,既不和五毒掌尹华们一起,也不和清阳真人等一起,那意思是在表明,他只是个第三者立场,旁观者的身份。 清阳真人先前虽咎震慑于肖小侠一击掌毙余义章的那种高深功力,但他再仔细的一打量小侠,觉得除了招式神玄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深厚的功力,于是心神也就逐渐恢复镇静。 小侠这种狂傲语气,清阳真人如何能忍受得住,便嘿嘿一声冷笑道:“道爷闯荡江湖量十年,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小狗,你有多大年龄,敢于这样目中无人,今夜道爷若不教训教训你,将来你还不知道要怎样狂傲呢!” 清阳真人说到这里,倏地反手了抬,“锵啷”一阵龙吟,一枝寒气森森、青虹耀目的宝剑已撤在手中。 小侠一看,就知道是一柄前古仙刃,斩金断玉的宝刃,心中念头不禁一动,暗道:“我虽学会苍虚三十六式,这前十二式剑招还从未试用过一遍,因为没有一柄趁手的宝剑,这牛鼻子老道手中的这口剑,寒光灼灼耀目,显然是一口宝刃,这种神物利器在这种恶魔的手上,无异是为虎作伥,更增凶焰,我何不将此宝刃,夺下留为己用,免得这魔崽子凭仗着这枝宝刃,多造无边的杀孽呢!” 小侠心中念头这样一动,立即一声冷笑,俊目陡睁,神光似电的射着清阳真人,冷声喝道:“凭你这牛鼻子也配,别罗嗦,出招动手吧!” 清阳真人虽已怒火填胸,毕竟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辈人物,先还实在不好意思抢先出招动手,并因小侠武学实高,颇想守着高手过招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以静制动之要诀,意欲让小侠先动手发招,然后再抢制先机,挫败小侠! 小侠语气恁地狂傲,一再地相逼,凌人太甚,泥菩萨也不禁要被激出火性,当下清阳真人不由怒火三千,何况这魔头素性狂傲,自大极甚,几曾受过这等讥辱,如何还忍受得住,立即一声嘿嘿冷笑道:“既如此,也就怨不得你家道爷心狠手辣了!”话声中,左手一领剑诀,右手一震剑身,挥起一大朵剑花,一声暴喝道:“小狗!接招!”喝声末落,身随剑走,踏偏门,走右宫,欺身上步,剑发龙吟之声,青芒耀目,挟寒气锐风,直向肖小侠左肩井扎去。 剑到中途,尚距八寸,忽地青芒一闪,剑招突变,由扎肩井,改为刺分心,扎肘盘,挑左肋。真是快若飘风,迅若闪电,招式稳捷,剑势凌厉,端的又狠,又辣! 小侠自下山以来,屡遇江湖高手狙击,但觉得不过尔尔,东梁山下与五娘子严奴娇激斗五十余招,也只不过觉得玉娘子的武学尚还差强人意,可说是始终未遇见过一个真正敌手。 今天一见清阳真人出手剑招快捷凌厉,火候颇高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同时心念暗动,忖道:“这牛鼻子老道的剑术,只看他这出手第一招便知不凡,堪称神妙,我何不就此看看他这套剑术,究竟有多高火候威力,然后再还招夺剑呢!” 小侠心中意念有如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眼看剑尖已距胸前不足三寸,忽地一声冷笑,冷笑声中,倏地身形一闪,脚踩苍虚缥缈步,身影已杳!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清阳真人剑刚递出,服看距离不足三寸,葛觉眼前人影一花,便已失小侠踪迹,心中不禁一怔!忽闻冷笑起自身后,心中大惊,疾地旋身,振臂出剑,-招“云龙突出”刺向小侠胸腹。 清阳真人连看也没看清楚,小侠身形又失,心中不禁惊骇万分,暗道:”这小子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怎的那么神速玄妙,连看也看不清楚,便失身形。” 清阳真人到底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辈人物,武学高深经历深厚,虽惊骇于小侠身形之神速玄妙,但知必是已到身后。猛地翻身,果然不错,小侠正伫立身后,神态从容自若面含冷笑。 清阳真人猛地一声怒吼,喝道:“小狗!只凭身法称能,算的是什么人物怎不敢还手!”话末完,亮剑疾刺,一招“万里飞鸿”绝学,青芒闪闪,以凌厉威势,直点小侠胸前“鸠尾”、‘巨阙”、左右“乳根”四穴。招刚出,小侠身形又已不见。 只听小侠声音自身后发出,冷冷说道:“牛鼻子老道,要你家小爷还手不难,必须将你看家本领悉数抖出!否则休……” 小侠话尚未完,清阳真人已是怒不可遏,一声暴吼,翻身亮啻疾刺、立即展开了他自誉为天下五敌的九幽剑法。 这九幽剑法的确威力至大,不同凡响,刹间立见青芒如电,寒气森森,如狂飙掠空,若寒涛卷地,招招沉稳,式式狠毒! 肖承远一声清叱,也立即展开身形,凭仗着一套神奥绝伦的苍虚缥缈步法,在青芒中分光穿影,绕身游走,身形飘忽,倏前倏后,忽左忽右,简直形同鬼魅。 只见小侠身形越走越疾,到了后来,快到极顶,宛若化身无数,满场尽是小侠的人影,好像以身喂招一样,待到剑招递到,却又落空! 只把个清阳真人绕得头昏眼花,暴吼如雷,“哇哇”怪叫个不停! 这种形同鬼魅似的奇异身法,江湖上从无人见过,也无人识得,清阳真人是越打越心惊,越斗越胆战!这还是小侠存心要看看他这套九幽剑法的招式威力,否则焉能让清阳真人支持这样长久时间! 晃眼三十多招,小侠已把这套九幽剑法看了个一清二楚,尽悉其精奥,于是就也不愿和他再事多缠,浪费时间,便一声朗喝道:“牛鼻子老道,小爷要还手了,你可得小心点儿!”话声中只见小侠身形一晃,分光穿影,已从青芒剑影中欺身扑进,右手玉扇倏伸,一股白光,夹着耀目金芒,疾电般向清阳真人右肩井点到。身法之玄,出招之疾,实在令人骇然乍舌! 清阳真人武学功力,剑术火候,皆致上乘,加以打斗经验丰富,肖承远虽身负盖世奇学,出招快捷如风,但要想在一招之内就伤得清阳真人,亦是不能! 好个清阳真人竟能临危不乱,一见扇招递到,不慌不忙,倏地闪身滑步,抛肩圈剑,封档玉扇,剑演“斜挂金钩”绝学,截磕玉扇,削手腕。 清阳真人这种避招还招手法,真不能不渭不快,即连肖承远亦不由暗赞这种手法高妙、快捷!肖承远心中虽是暗赞,但手底却毫不怠慢,且存心欲夺他手中宝刃,又哪能放松他。 清阳真人快,肖承远比他更快!只见小侠身形一晃,衣袂微晃,已避开清阳真人截扇削腕的一招,白光闪处,玉扇已点向他的肋骨,同时左手倏伸,暗运神功食中拇三指猛向剑身尖端夹击! 清阳真人心中不禁一震,这是种什么招式,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肖小侠也真是胆大妄为之极,明知宝剑乃斩金削铁的神物利器,仍敢伸手指去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讨其辱! 清阳真人虽然震惊于小侠这种奇异大胆的招式,但心中念头却有如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暗忖道:“我这枝剑乃吹毛断发的前古仙刃,你这小狗有多大功力竟敢伸手来夹,纵令你有一身横练功夫也不能甘我一剑,只要你手指夹上,要不叫你这小狗五指齐断才怪!”心中念头一转,便只闪身避开玉扇招式,手中宝剑不撤反进,直刺小侠喉间“天突”穴。 其实小侠也正要他如此,玉扇点他肋下,本是说虚就虚,说实就实的招式,左手三指夹剑,也才是小侠真正的目的所在。 刚避过肋下玉扇,剑身前端巳被小侠三指夹住,清阳真人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小狗! 你这是找死!”喝声中,暗运真力贯透剑身,猛的-抖震,满以为小侠必然血溅剑下! 清阳真人已看出小侠功力超人,武学奇绝,居然还打着天真如意的算盘,轻视小侠!请想小侠既明知宝剑为神物利器,如果没有特殊功力,十分把握自信,怎敢如此冒险! 不过小侠这种招式用得也实在的险极,岂只是蛇怪闵煜、活骷髅姜万宗、法慧、法广等四贼,心中惊骇暗喜,以为小侠这一来必定伤在清阳真人剑下,武林奇书秘笈亦必随手可得!就连阴司秀士、天台双怪和五毒掌尹华等四人,也不禁霍然大惊,深觉得小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至极,脸上都现露出一股焦急之色。虽然焦急,却又不敢出声,恐怕分了小侠的心神,只有瞪眼注视变化,蓄势运功戒备,以备及时出手施救。 清阳真人真力贯透剑身,猛的-抖一震之后,忽然发觉情形不对,真力发出,非但没有伤得对方分毫,对方身形连动也未动一下,且还觉着所发出真力,宛如石沉大海,并别有一股绝大劲力从剑身压迫过来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再一看小侠,嘴角微含冷笑,面上神色依旧是那么从容自若,除了双目中神光似冷电逼人外,其他井无丝毫异样。清阳真人心下大惊,暗运真力试想撤剑,一枝剑在对方三指钳夹之下竟同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清阳真人心中更是骇然。连忙潜运真力,抵御那股从剑身传压过来的劲力,谁知道不运真力抵御还好,这一抵御,那压过来的劲力竟越来越大,越抵越强!虎口在逐渐发麻生疼,一枝剑已渐有把持不住之感! 旁观双方诸人,均是武林名家高手,这种情形哪有看不出来之理,一个个面上都显露出紧张之色!蛇怪闵煜等四贼,除一张面孔紧张之外,更透着焦急之色!四人均已看出清阳真人已渐呈不支,危急万分,但四人却皆不敢贸然出手抢救,深知在这时候,只要一莽撞出手,无异是在加速清阳真人的死亡! 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三人面色在紧张中却透着惊喜。阴司秀士目注二人,在紧张中更透露出无边的惊异!他惊异小侠的年纪恁轻,功力竟能高过清阳真人,清阳真人数十年修为,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小侠功力既高过清阳真人,当然也就比他为高! 在武学上,可分技击与内功两种,论技击尚还可以在招式的神奇玄妙上取巧,但在这种内家功力上,全凭年纪修为,也就是说一年格为,一分功力!肖承远小小年纪,充其量亦不过十多年的修为,内家功力竟修为到比五六十年修为的人还高,这是怎么练法的?真叫人费解,也叫人难以置信! 因此阴司秀士在紧张之外更感骇异!心中同时暗忖道:“今天要不是想用兵刃取胜,逼他取出玉扇,看出是玉老前辈门下,又经他一再谦让,才未曾动手,不然只要看他对付清阳真人那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显见他还未展出全力,自己先前如果冒失动手,恐怕连十招都走不上就得落欧,弄得灰头土险,一生旋名,便付诸流水!” 就在这众人思绪纷杂,各个感触不同之际,陡闻肖小侠-声朗喝道:“撒手!”清阳真人立觉虎口一阵剧疼,手中剑便再也无法把持得住,被肖小侠夺去,同时还觉着有一股绝大的无形劲力撞来,只撞得身子连连踉跄后退! 就在清阳真人踉跄后退,身形尚未稳住的当儿,陡觉微风飒然,清阳真人以为肖小侠掠身来袭,不禁大惊,有心欲闪避让,奈何身形未稳,不禁双眼一闭,暗道:“我命休矣!” 岂料待他稳住身形,觉得除了微风飒然之外,井末被袭,睁眼-看,肖小侠已立身对面丈外,手中却多了只剑鞘,不用说那剑鞘正是清阳真人系在背后的剑鞘。 清阳真人不禁魂飞胆裂,暗喊-声:“罢了!”望着肖小侠怔然发愣! 清阳真人这时方才知道,肖小侠武功确是已辚化境,同时也心中有数,肖小侠手下留情,不然他恐怕已经横尸当场! 清阳真人这枝宝剑,剑名“碧雪”,据说乃唐代外国进贡宫中之物,虽不如“鱼肠”、“巨闸”等古剑锋利,却也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物利器! 这枝神剑,清阳真人得于深山幽壑的一个古洞之中,自得到以后,珍视逾性命!肖小侠夺其宝刃,无异是夺其性命,怎能甘休! 在一阵怔愣之后,猛地怒睁凶睛,梁着小侠一声暴吼道:“小狗!我和你拼了!”吼声长落,身形已掠空跃起,双掌-扬猛吐,掌风卷起狂飙,夹雷霆万钩劲势,直向小侠当胸推来。 肖小快见他明知不敌,仍然掠身扑攻,知他是为了宝刀被夺,心有不甘,存心拼命,心中亦不禁泛起怒火,倏地剑眉一挑,怒喝道:“牛鼻子老道,你真要找死,少爷就成全了你,亦未尝不可!”话声中,双肩微晃,已避开攻来掌劲,跟着足尖微一点地面,身形宛若一只巨鸟似的掠空跃起!震剑发龙吟,一枝剑突化青芒万道,寒光万缕,罩着清阳真人当头压下。 同是一枝神剑,在肖小侠手中使出,威力又是不同,清阳真人心中大骇。蛇怪闵煜等四人见状大惊,连忙各撤兵刃,蛇怪首先腾身掠起,一声暴喝道:“小狗,敢尔!”手中的怪兵刃,蛇头三菱刺,若电疾似的直向肖小侠后心“灵台”穴点到。 蛇怪身形一起,活骷髅姜万宗、法慧、法广等三人便也是一声喝叱,跟踪跃起扑出,手中兵刃夹凌厉劲风,分向肖小侠身上递到。 肖承远一见四件兵刃,快捷凌厉的递到,也就顾不得去伤清阳真人,碧雪神剑招演“花雨绽纷”绝学,封挡四人兵刃,脚踩苍虚缥缈步,闪向飘退。 也就在这同时,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三人,也都各撤兵刃掠身扑出!天台双怪与二僧法慧、法广对上手,激斗了起来。五毒掌尹华与活骷髅姜万宗二人打在一起!只剩下蛇怪闵煜,手横蛇头三菱刺与刚才逃脱性命,变成了徒手的清阳真人,并肩而立,目注肖小侠。 清阳真人这时已被小侠吓破了胆,何况宝刃被夺成了空手,人岂有不惜命的?哪还敢再轻捋虎须,向小侠发招攻出,自寻死路! 蛇怪闵煜素常虽极凶横自负,功力深厚,蛇头三菱刺招式诡异奇绝,天下无双,但刚才目睹小侠功力武学,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凭清阳真人那高功力,手中一枝威力绝伦的神剑,只走了两招,神剑即已被夺! 刚才虽然抢先出手,那是为了清阳真人命于危机一发之故,而且自料只要一出手,活骷髅和法慧、法广等人亦必跟着出手,但现在活骷髅等三人皆已和敌人动上了手,单剩下这个强敌,蛇怪心中不禁在暗自盘算:出手吧,明摆着不敌,不出手吧,但这样对面僵持干耗着,实在难堪,于是心中便不禁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肖承远一见天台双怪、五毒掌尹华三人,皆已出手和敌人打了起来,这就不禁一皱眉头,他倒不是怕尹华等不敌,有所险失,而是因为尹华等是青龙帮中人,这一动上手,就难免要伤人结仇,无异替青龙帮惹下莫大麻烦,肖承远心底仁厚,他实在不愿意为他个人的事,而牵累青龙帮树下强仇大敌! 眉头-皱之后,便一声叱喝道:“他们乃是找我肖承远而来,与青龙帮无关,三兄请暂退,我肖承远不信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敢于这等横行!” 肖承远这时已完全体会到,这批恶贼,既是为苍虚秘笈而来,苍虚秘笈若得不到,决不肯干休,如欲他们罢手,就必须施展绝学,震慑他们,使他们知难而退,或者于脆用重手法伤他们。 肖承远叱喝声一落,也就再不客气,倏地归剑入鞘,双掌一错,掌心外吐,推出两股无形劲气,右掌推向大怪申昌与法广二人中间,硬将二人迫得飘身后退!左掌推向二怪申义与法慧二人中间,二人也立被这股无形劲气。逼得立足不住,踉跄向后退开。 肖承远身形扑一落,五毒掌尹华和活骷髅姜万宗二人便也霍地分开后退。 活骷髅姜万宗虽亦惊凛于小侠武功高超,但他脾性暴躁,见小侠赤手空拳扑下,认为小侠简直欺人太甚,立时怒从心上起,-声暴吼,喝道:“小狗,你简直欺人大甚!”-晃身形,一挺手中骷髅鞭,宛如-条出诲蛟龙,夹凌厉劲风,直向小侠胸腹搠到! 小侠朗然一声长笑,右手倏伸,直抓骷髅鞭!活骷髅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打法,怎么出手第一招就抓对方攻来的兵刃,真是罕见罕闻!”心念一动,忙不迭错腕撤鞭,飘身暴退! 活骷髅姜万宗一招未走上,便被迫得飘身暴退,肖承远也不跟踪追袭,只哈哈一声朗笑道:“凭你这一点能耐,也敢在小爷跟前卖狂发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肖承远说着,一双星目忽地神光慑人的扫射了五人-眼;沉声喝道:“你们既是为苍虚秘笈而来,小爷定当不叫你们失望,但你们却要掏出点儿真才实学来,胜得小爷一招半式的才行,否则你们就得赶紧夹着尾巴滚蛋!” 这时五人皆站立到一起,闻言,便互相望了一眼。 清阳真人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今天要想夺取秘笈实在比登天还难,纵令五人一拥而上群斗小侠,青龙帮三名高手亦必不坐视,何况那边还站着一个中立态度的阴司秀士杨光祖,他既与肖承远师门有渊源,若肖承远被陷危境,恐怕亦不会坐视不理! 清阳真人这一看清楚目前情势,心中就在暗忖道:“放过今天还有明天,我们何不就此收场,一面派人暗中跟踪他们的踪迹,一边邀约能手相助,再谋夺取秘笈之策,报今天夺剑挫辱之仇!” 清阳真人想到这里,觉得除此而外实无其他办法,若不就此收场罢手,今天不但一个个都要弄得灰头土脸,说不定还要陈尸当场。 肖小侠话声一完,清阳真人便嘿嘿一声冷笑道:“小狗!你且不要太狂,咱们是青山永在,绿水长流,今天爷儿们认栽,总有一天爷们儿定叫你这小狗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便朝旁立着的阴司秀士杨光祖阴恻恻地一声冷笑,说道:“杨兄师门既与姓肖的师门有旧,你就请留着与姓肖的叙叙吧!苍虚秘笈虽得不着,若想学点什么大概总还可以,我们他日再行相见了!”说罢,便朝四人一递眼色,就欲掠身退走! 阴司秀士闻听清阳真人的话,脸声不由一变,怛随即转为平静,只轻哼了一声。肖承远本有心想放他们就此离去,一听清阳真人最后语气中竟迁怒于阴司秀士,有寻仇之意,且还含着讥讽,不由得勃然大怒,感觉这五贼凶横透顶.心念一动,立时下了对这五贼予以重惩的决心! 五贼身形刚起欲走,肖承远已腾身掠起,疾逾飞鸟般拦着五贼去路落下,喝道:“要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五贼被肖承远这样一拦,脸色均不禁一变! 清阳真人一声喝道:“小狗!你要怎的?” 肖承远一声冷笑道:“小爷不要怎的,只要你们留下几手绝学!” 法慧和尚哈哈一声大笑道:“小狗!你也太狂傲,欺人过甚了,既然这样,贫僧便要自不量力,向你领教几手绝学了。”说着,手中方便铲-挥,-缕寒光,夹着一股劲风,肖向肖承远右肩打去。 肖承远微微一晒.右掌迎向方便铲轻轻一挥,法慧和尚立即觉得有一股绝大的无形劲力向方便铲撞来,只震得他右臂酸麻,方便铲几乎把持不住,一个庞大的身躯,也被这股撞力带得踉跄退出五步,方能拿桩稳住。 法慧和尚心中不禁大惊。方便铲乃是重兵刃之一,尤其法慧和尚的内力深厚,所使方便铲乃精钢打铸,重约六十余斤,挥铲一击之力,不下数百斤力量,肖承远单掌轻挥,竟能将他连铲带人震退,这种功力真是匪夷所思! 肖承远挥掌震退法慧,一声冷笑说道:“凭你这秃驴,也配单独和小爷动手,小爷若不是想留着你,试试我初得的神剑威力,刚才这一掌,只要再加成力,要不把你震毙当场才怪!” 肖承远说到这儿,倏地反手一探,“锵啷”一阵龙吟,刚才夺自清阳真人尹中的碧雪神剑,已撤在手中,星目神光似寒电逼人的射视着五人,一声冷笑,说道:“小爷初得神剑,想试试它的威力,因此要暂留各位替小爷喂喂招,同时也叫你们这几个魔崽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不要仗着练了三两手鬼蜮伎俩,就妄称人物,狂傲自大欺人!” 五贼一听,心中均不禁大怒,暗道:“一个人或者不是你的敌手,可是合五人之力,威力岂同小可,焉能再敌你不过,你这小狗,真是狂傲,目中无人太甚,只要你真敢这样;要不叫你血溅当场,也太显得我们无能了!”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清阳真人阴恻恻一声冷笑说道:“小狗!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不算了!” 肖承远明白清阳真人的心意,恐怕到时天台双怪等会出手相助,于是便一声朗笑道: “大丈夫-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清阳真人说道:“既如此说,我们只好舍命陪君子,那怕是血溅当场,也得给你喂招,不过我的剑已放你夺去.手中没有兵刃……”说着便用眼睛望了天台双怪申氏兄弟一跟。 肖承远立时明白,清阳真人是想借剑使用,心中便不禁有点踌躇。 忽然肖承远钢牙一咬,答道:“好!”好字出口,便向大怪申昌说道:“申兄,请将你的剑暂借一用。” 申昌闻言,便从肩后撤下青铜长剑,跃到小侠面前,递给小侠道:“小侠!你要当心!” 肖承远按过长剑答道:“申兄尽管放心!”说罢,便将长剑摔给清阳真人,俊脸一寒,沉声喝道:“好了,现在就请五位发招罢!” 肖承远这一来,只把在旁立着的阴司秀士弄得目瞪口呆,望着肖承远只是发怔,暗道: “这五人皆是武林顶尖高手,你虽然功力高超,武学奇绝,怎能力敌五名顶尖高手,真也太狂了!”话是小侠自己说出又不好拦阻,他只有暗中着急,加倍凝神戒备,以防万一。 天台双怪等三人,心中虽亦甚是忧急,但却比阴司秀士好得多了。他们深知小侠为人,性格沉稳,敢这样大胆做,必有制胜把握,不会落败,何况南浔镇上十三名高手群斗小侠一人,均未能奈何得小侠,何忧这五人作啥。 肖承远话声甫落,蛇怪闵煜首先一声暴喝道:“好!小狗接招!”手中蛇头三菱刺一挺,寒光一闪,夹锐风直向承远左肋扎到,跟着法慧、法广、清阳真人、活骷髅姜万宗四人,也是一声吼喝,各摆手中兵刃,招出疾若电闪般的向小侠周身要害杀去。 肖承远突然一声长啸,声若龙吟鸾鸣,啸声中,小侠身形倏地腾空掠起七八丈高,手中长剑震腕一抖,陡见青芒绕空,寒光暴闪,一枝碧雪剑忽地化成一片剑雨,直向五人当头罩下。出手招就是苍虚秘笈绝学,这是前十二式的第一招“万凤朝皇”。 这招式最奇的是,不管敌方人数多寡,会使每个敌人都宛若置身在剑身笼罩之下,剑尖直指要害! 五人虽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但这种罕世绝学几曾见过,心中均不禁惊骇极点,慌不迭地飘身暴退。 小侠身形落地,不禁哈哈朗笑道:“我道你们这些所谓边陲高手,有多高武学,敢于那么狂傲凌人,看来只不过如此.连小爷这出手的第一招都挡不住,还称什么能呢?来来来,这不过是个起手式,刚刚开始怕个什么劲呢!” 五人只攻出一招,即被肖小侠一招“万风朝皇”奇学迫退,本来已存着怯意的胆气,也就不禁更加气馁,由心底往上直冒凉气。 肖承远的话实在太损,也太过逼人,泥菩萨也要被激出火气,何况是凶名素著称性狂傲凶横自负极高的恶贼,那还能忍受得住。 只听得一阵暴吼喝叱,五人又掠身一拥而上,方便铲、青钢长剑、蛇头三菱刺、骷髅鞭,五般兵器,齐往小侠身上递到。这一出手.五贼全都展开了生平绝学。 只见五般兵刃,此进彼退,方便铲力沉势猛.夹带呼呼风声,青钢长剑寒光闪闪,有如寒涛掠空,蛇头三菱刺宛若-条灵活毒蛇,夹丝丝锐风,招式诡异至极,骷髅鞭夹带劲风,硬打软缠,扫点俱全。五般兵刃,招招恶毒,着着狠辣,攻的均是要害。 实不愧是边陲武林一等的高手,威力端的惊人,不同凡响! 肖承远见五人均已展开生平绝学,猛力狂攻.这才一声朗笑道:“啊呵!这才是啊!” 口中说着,身形已自行展开。 只见肖承远岳峙渊停,身若行云流水,一枝碧雪神剑,封前挡后,架左拦右,神出鬼没至极。 晃眼七八个照面,忽见肖承远手中神剑推出千层浪,宛若银光飞洒,剑招一变再变,越变越奇,越变越快,更越变越狠! 陡闻剑身发出一阵龙吟;刹时间,只见青芒耀眼,寒光刺目,剑气直冲云霄,又若神龙盘空,夭矫游走,碧雪剑指东划西,扎南刺北,出招神速,真是迅速若奔雷,捷似疾电,招连招,式套式.每招每式均含有无限的玄机,难以窥恻的奥妙! 这苍虚剑法岂只是威力无边,玄妙绝伦,且大有震剑动天地,出招鬼神惊之慨! 别看五人功力极高,手中兵刃招式尽皆奇诡狠辣,起初还能窥空递得进去一招半式的,待小侠这苍虚秘学一施展开来,非但连一招半式皆递不进去,且满眼尽是剑光人影,宛如千百个肖承远,千百枝碧雪神剑! 五人皆知清阳真人这枝碧雪剑,乃前古神物,斩金削铁如泥,手中兵刃非但不敢乱递,且肖承远剑光攻来,又不敢随便封挡,惟恐损坏手中兵刃,因有了这层顾忌,也就更加束手缚脚。 法慧、法广二人的方便铲,乃重兵刃,固然不提神剑锋利,但任凭两方便铲力沉势猛,呼呼生风,招式依然递不进去,只觉得方便铲刚一触近剑光,立即被一股无形绝大的劲力反弹回来,而这反弹力量,也因方便铲攻出的力量大小而异,攻出力量越大反弹力量也就越强,强得法慧、法广几乎把持不住方便铲! 这时,只把旁立四人看得个目瞪口呆,尤其是素昔自负高傲的阴司秀士.更是瞠目结舌,这才知道,武学一道,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辈子也学不尽。 转瞬六七十照面过去,肖承远剑法越使越神妙,越演越离奇,渐渐剑身发出了一种嘶嘶之声,在嘶嘶声中含着一种绝大无形的吸力,五人兵刃递出,只要小侠出剑一引,兵刃就会跟着往旁边荡去,有几次几乎和自己人的兵刃相撞上! 五人是越打雄心惊,越斗越胆寒,简直摸不透小侠的武学功力,究竟高到如何的程度? 忽闻锵啷一声暴响,跟着便是一声惨叫,法慧和尚手中一柄重约六十多斤的方便铲,已被震脱手,飞出数丈外,“噗!”一声落入草地中,法慧和尚浑身搭血,一条左臂已齐肩斩断,痛得昏倒地上。 法广一声怒吼道:“小狗!你敢伤我师兄!”方便铲抡起,夹劲风狂飙,直向肖承远扑去,清阳真人等三人,也是一声吼喝,各将手中兵刃向肖承远身上要害狠命扑去。 肖承远一声冷笑,喝道:“你们这几个桀骜不驯的恶贼,小爷今天是存心叫你们开开眼界,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免得你们自认为了不起,仗着练了两手拳脚,专门在江湖上惹事生非,为恶作歹!”说着陡又一声喝道:“撒手!” “撒手”声中,法广手中的方便铲顿时脱手震飞,跟着青芒闪处,便听法广-声惨叫,身子倒纵而出,右肩连皮带肉已削去了一大块,左手抚着伤口,鲜血涔涔从指缝中流出。 顷刻间五人已伤了二人,只剩下蛇怪闵煜、活骷髅姜万宗、清阳真人三人,围住小侠拼命狂攻! 五人尚且不敌,三人如何能行?未走上三招便已是手忙脚乱,危机频频,三件兵刃虽皆招式诡异,颇见火候,奈何小侠这枝神剑施展开来威力太大,三件兵刃竟连小侠的剑幕中都递不进去。 三人有心想就此罢手退去,无奈被小侠的剑光圈住,实在是欲罢不能,况且称霸边陲数十年,威震武林黑白两道,从来无人敢惹,今天五人联手合斗一个年纪未满二十岁的小鬼。 非但没有能将对方制住,且还被对方伤了二人,脸皮再老,也实在无法丢得起。 退既无望,只得作那狗急跳墙的行为,拼命的狂攻猛扑,打到最后再说。 一人拼命,万夫难挡,况三人均系武林高手,小侠武学再奇,功力再高,也禁不住这种不要性命的拼命招式,狂攻猛扑。 三人这一拼命,就不禁激起小侠的傲性,胸中怒火如雷,暗道:“我本意是拿你们喂招试剑,最多叫你们受点伤,借以杀杀你们桀骛不驯的恶性,灭灭你们的凶威,想不到你们竟起了两败俱伤的念头,真是恶毒之至!……”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肖承远年中想着,倏地一声沉喝道:“恶贼!真要找死!”陡见青芒连闪,寒光暴厢,若怒涛澎湃,威力骤增,剑招连演苍虚秘笈绝学,首当其冲的就是蛇怪闵煜,整个身形已被剑光圈定,眼看蛇怪闵煜势难进出这一剑之危! 蓦闻一声喊道:“小侠剑下留情……”喊声未毕,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肖承远忙撤剑招,飘身后退丈外。 蛇怪闵煜身形被小侠剑光圈定,自觉必然命毙剑下,血溅当场,这一逃得性命,忙不迭飘身暴退丈外,就这样已是浑身冷汗淋漓。 清阳真人与活骷髅姜万宗,亦连忙飘身疾退和蛇怪闵煜三人并肩站立。 那人身形一落,站在场中,未等肖承远先开口,就向小侠一拱说道:“小侠可否看我杨光祖薄面,今晚的事,就此作罢!” 肖承远略一沉忖,便点点头答道:“杨兄之命,小弟瑾遵就是!”说着,星目神光灼灼的扫了清阳真人等三人一眼.又沉声喝道:“苍虚秘笈的确为我所得,一点不错,老实告诉你们,凭你们这几块料的那点能耐,要想从我手中夺取苍虚秘笈,简直是在做梦,今天看在杨兄面上,饶你们这次,不过我可先警告你们,下次若再碰到小爷手上,小爷决会叫你们尝试这枝碧雪剑的锋利!” 这时清阳真人等三人,自知与小侠功力相差太远,如何还敢哼一句,自讨其辱,只好忍气吞声,瞪眼望着小侠一声不响。 虽是一声不响,心内却在暗打主意,暗骂道:“小狗,今天由你卖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之仇,不但势在必报,苍虚秘笈也势必夺取,还要连你这小狗的一条命算上,连本带利的算还……” 肖承远见三人虽未出声.但却都是瞪着眼睛,目透凶光,知道三贼心中怨毒已深,将来报复纠缠,定然无穷,便发下狠心,暗道:“只要你们这几个恶贼,真要不知死活,找我报复纠缠,我必然叫你们皆难逃活命!”这狠心一下,便嘿的一声冷笑道:“要是不服,江湖道上尽管找我肖承远报仇!”说罢,就向阴司秀士一拱手说道:“小弟前途尚有要事待办,就此告别,明春三月再见吧!”话完,便向清阳真人要还申昌的青钢长剑交还申昌,望着扬光祖说了声:“再见!” 再见声中,已与五毒掌尹华等三人;翻身上了马背,疾驰而去。 阴司秀士对肖承远的武学功力已经敬佩到了极点,虽已约好明春三月见面。但总觉得有点不舍得分开,反正无事,本想喊住小侠,与小侠同行,顺便问问小侠此次来边陲何事,但肖承远去得太快,他喊声尚未出口,四匹马已出去了数十丈远。 肖承远一走,便听得清阳真人一声干咳,说道:“承蒙杨兄援手,得使我等三人未遭小狗毒手,此情他日必有所报!” 这时法慧、法广二人,伤口已经敷药包扎妥当,阴恻恻地冷笑道:“杨兄高情厚谊,可称得起义薄云天,今晚之事,我师兄弟当永铭心中不忘!” 法慧和清阳真二人这番话,表面上好像是感谢之词,但实际上声调阴冷,且五人目光中,都透露着一种媳毒之色,阴司秀土心知这五人今夜惨败于肖承远手下,怒气无处可世,将所有怨毒,巳完全迁移到他身上,如果一个应付不当恐怕马上就得翻脸动手。 阴司秀土本是个深沉机警的人物,闻言容色丝毫不动,只哈哈一笑道:“二兄也太过言重了,小弟深感惭愧之极,如今姓肖的已走,小弟也就此和诸兄作别,他日再行相见吧!” 说着便朝五贼抱拳微微一拱,掠身疾跃而去,阴司秀士这样话一说完,立即腾身掠去,殊出五贼意外,都料不到阴司秀士如此老奸巨滑。 五贼本因阴司秀士突取中立态度而感不满,乃将受创于小侠的怨毒迁怒到他身上;肖承远一走,气怒无处可泄之下,便恶念陡生,这才出语讥讽.想激怒阴司秀士翻脸动手,将阴司秀士搁下,以稍泄心中怨恨! 万不料阴司秀士如此乖巧,已看出五贼心意,竟然沉稳如常,容颜丝毫不变。 阴司秀士一走,五贼相互的望了-眼.无可奈何,像五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设精打彩,就地掩葬了余义章的尸身,各自翻身上马,垂头丧气的离去。先前的那肚凶馅傲气,巳完全消失殆尽。 肖承远与天山双怪、五毒掌四人四骑,一路晓行夜宿,按程赶路,经安西,由马连井子入疆。 这天已至天山脚下,因山道崎岖,不宜马行,便将马匹寄放在山脚附近的农家,携带着干粮,展开轻功身法登山。 四人均未到过天山,对天山地形毫不熟悉,天山老怪的巢穴玄阴宫在于何处,当然更不知道,只好满山瞎摸寻找。 但北天山奇峰峻岭纵横,山脉连绵横亘千里,若大荒山中又无人迹可资询问,玄阴宫在于何处,凭着瞎摸瞎撞,何能容易寻到?- 连在山中瞎找了五六天,玄阴宫仍属渺渺!肖承远不由焦急道:“这玄阴宫究竟位于何处?如此一味满山瞎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急煞人!” 五毒掌尹华也不禁皱着双眉道:“是呵!如此满山瞎撞,实在不是个办法……” 天台双怪大怪申昌说道:“小侠且别心急,我们再找两天看看,我想只要仔细留心一点,总会找得到的。” 肖承远亦觉得除此而外,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再多仔细留心的继续找下去。于是便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四人便又展开身形,在奇峰峻岭间找寻。蓦然,肖承远忽地停住身形,向三人一打手式,像有所发现似的,侧耳倾听,三人便也连忙停住身形,凝神静息的倾听。 这时,时正三更以后,下弦月斜挂天空,月色迷漫晕晕,荒山寂静,鸟兽均皆静伏潜眠,除了山风吹拂得树叶草丛,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响,以及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难听的鸣u声外,其他任何一点响动皆可传出数里之外。三人倾听了一会儿,觉得四山静寂,任何动静皆无。 忽见肖承远面露喜容地说道:“隐闻西北方向,有喝叱之声,那边可能有人激斗,三兄请随小弟来。”说罢,便当先掠身跃起,展开身形,直奔西北方向掠去! 天台双怪等三人,也急忙展开轻功身法,紧紧跟随在后,直扑西北方。只见小侠在前,身形宛似一只狸猫,兔起鹘落,快若飘风,疾似闪电! 天台双怪等三人虽皆是武林高手,轻功身法何能与小侠相比,晃眼便落后了丈余,三人哪敢怠慢,连忙猛提一口真气,脚下加劲,将轻功身法施展到顶端,随在小侠身后疾驰! 一连翻过好几座山峰,喝叱声已入耳清晰异常,同时也听到了一阵兵刃相碰,交鸣之声。又翻过一座山峰,迷漾月光中,只见二三十丈外的空地上,有十数条人影在兔起鹘落,正打斗得十分激烈! 肖小侠停住身形,等候天台双怪等三人来到,便向三人低声说道:“那边打斗甚激,不知是些什么人,我们且不要露面,先下去看看清楚再说!”三人一点头,便随在小侠身后施展轻功法,捷若狸猫的溜下山峰,掩到距离个丈左右的一块山石后面,隐蔽身形往斗场中一看。天台双怪与五毒掌尹华三人,面上顿时均露出惊喜之色! 这斗场中双方打斗之人,一方乃是青龙帮的人马,另一方也就不用说了,当然是天山老怪等人。 原来飞云刀彦冲与小侠肖承远等分手后,立刻便和六位香主上马动身,急急赶回括苍山总坛,将何云风姑娘单骑只剑追踪天山老怪前往玄阴宫中教人的事情,向帮主石啸天一报告后,石啸天顿时大惊,他知道老怪武功绝高,何云凤怎能敌手?连忙召集,青、黄。白三堂主会商,黄龙堂主仇九峰不在山中,这时他已无暇询问,经与青龙堂主通臂仙猿徐文杰.白龙堂主逍遥书生雷道生二人商量结果,决定请逍遥书生坐镇总坛,暂掌帮务,亲自与通臂仙猿徐文杰,率领三堂香主数人下山,昼夜兼程急奔新疆北天山玄阴宫赴援。 本来他们应落在肖承远等四人之后,要稍迟一二日,但因为他们中间有人熟悉天山形势,知道玄阴宫所在,抄了近路,是故反比肖承远等先到玄阴宫。 天台双怪五毒掌三人,一见是帮主亲自率领了帮中高手十数人,已经先一步来到,心中又怎得不大为惊喜。 大怪申昌略一注视斗场,便用手一指场中两个打斗得最为激烈的其中一人,对肖承远低声说道:“小侠,那个穿着青布长袍,长髯齐胸的人,便是本帮帮主!和帮主动手的那个老鬼,想必就是天山老怪了.” 肖承远闻言,便注视了石啸天-眼,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哦!” 申昌说后,便和申义、尹华二人,要掠身扑出,却被肖承远阻止着说道:“我们且慢现身,先看清楚情形再说!” 肖承远说着,便把一双星目,在斗场中扫视了一回,低低问道:“申兄,怎未见到何夙兄呢?” 申昌闻言,微檄一呆道:“场中我已看清,只是没见着他!” 肖承远心中不禁一跳,说道:“莫不是他……” 尹华答道:“我想不会,说不定是乘着老怪宫中空虚,往宫中教人去了,我们何不先往老怪宫中一探!” 肖承远觉得尹华这话很是有理,便点点头道:“好!我们先往宫中一探再说吧!” 忽然肖承远一眼瞥见石啸天,被天山老怪掌风逼得直是后退,掌法渐渐散乱,身形步法沉滞,心中不禁一惊!便对三人说道:“石帮主不敌老怪,小弟必须立刻出手去替下石帮主,申兄等三人可径往老怪宫中一探究竟!”说罢,也不待三人答话.身形便已腾空掠起,一声长啸,啸若龙吟风鸣,响彻长空,空谷回音,绕耳不绝,惊得兽奔鸟飞。 斗场双方高手,闻啸声,都不禁感觉心头一震。这是谁?这人的内功好高! 啸声甫落,肖承远身形已捷若飞鸟般的扑到,身未落地,已出声喊道:“石帮主且请稍憩,容晚辈来领教他玄阴教中秘学,究竟有多大威力!” 石辅天闻声连忙飘身后退,天山老怪原本想笼络青龙帮,但石啸天不识抬举,老怪立即心生恶念,想把石啸天及十数名高手,尽数毁在北天山,瓦解青龙帮的势力,然后再乘机将青龙帮众,收归玄阴教下。 石啸天闻声后退,老怪怎肯放手,猛的一声喝道:“姓石的别走,我们再斗五十招试试!”话未落,身形已跟踪扑上. 石啸天正要挥掌上迎复斗,陡觉跟前人影一花,一个身着儒衫的少年书生,已挡立在身前,双掌倏地往外一椎,喝道:“回去!” 老怪还真听话,在肖承远双掌一推之下,一个身子竟不由已的被震得连连后退,虽使用千斤坠身法亦是不行,直退出丈外,方能稳住身形。 这还是老怪应变得快,一发觉这少年书生飘身落地,双掌推出一股无形劲力撞来,劲道奇大,无与伦比,无论是发掌相抵,或是闪身避让,均已不及,百忙中发出玄阴魔功护体,就这样,护身玄阴魔功还被震散了不少,要不然老怪这时恐怕已吃了大亏了。 真是先声夺人,老怪被肖承远一掌震出丈外,稳住身形,心中不禁凛然-惊!睁着一双精光似电的眼睛,不住上下地打量着自承远。 老怪见肖承远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书生,生得俊秀英挺,一双星目,神光灼灼,显然内家功力已具极高火候。暗道:“看这小鬼年纪轻轻,功力竟会恁高,刚才那一掌的力量,若没有数十年修为,焉能有如此火候,况掌劲发于无形,更非是数十年修为所能练成的!” 老怪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动,又暗道:“这小鬼莫非就是那个姓肖的小鬼不成?” 老怪正在思忖打量,忽听肖承远朗声说道:“看你这老鬼的样子,想来大概就是什么天山怪叟了?” 天山老怪闻话,便点头狞笑道:“不错!我老人家正是天山怪叟,看不出你这小鬼倒还有点见识,你这小鬼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快说给我老人家听听。” 肖承远攒微一笑道:“你家小爷姓肖名承远.至于是何人门下,你这老怪还不配问!” 老怪闻听果然是肖承远,心中便不禁一震,但老怪个性何等深沉,心中虽然一震,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依然镇静如常。只听老怪咭咭一声怪笑道:“原来你就是最近江湖上传说着的肖姓小鬼,我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江湖上容你横行,我北天山玄阴宫禁地,岂能容你横行,我看你这小鬼还是识相点,趁早离开北天山,否则,嘿……”说罢,猛睁双目,精芒电似的射视着肖承远。 肖承远哈哈一声朗笑道:“你这老鬼,话说得倒很轻松,若凭这几句大话,小爷就被吓得退去.小爷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奔驰数千里,来到这北天山中为何?” 肖承远说着,倏地星目一睁,神光电射地望着老怪喝道:“老鬼!告诉你明白吧,要小爷退出北天山不难,必需将我义弟云龙交出,否则,小爷要不将你这老鬼的玄阴宫夷为平地,也就显得小爷太无能了!” 老怪不禁一阵咭咭怪笑,笑声宛若夜枭鸣叫,难听刺耳之极,笑毕说道:“不错!那小娃儿果是被我掳来,但现在却已不在我玄阴宫中了。” 肖承远不禁一怔!问道:“不在你玄阴宫中,去了何处?” 老怪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去了何处,我老人家也不知道!” 云龙被无名异人教走,老怪倒还是实在的不知道去了何处,但肖承远哪会相信老怪这话,便怒喝道:“老怪!你要不交出义弟云龙,今夜我必叫你血溅当场!” 老怪闻听,不禁-声嘿嘿冷笑,怒喝道:“小鬼,你有多大功力,敢于这样狂傲,目中无人,这北天山焉能容你这般狂横!” 肖承远冷笑-声,喝道:“北天山就是刀山剑林,你小爷要发横,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拦得住你小爷!” 老怪虽因无名异人的一番话,有着先入之见,对肖承远稍有戒惧之心,且青龙帮高手环立,敌众我寡,甚为明显,计算邀约的帮手,今夜将到。故才一再拖延时间,但经不起小侠一再的出语相激,那还忍受得住,便不由得激发下凶横狂傲的个性。 只听老怪一声吼喝道:“小鬼,休逞口舌之利,我们手底下分输赢吧!”话声未落,双掌猛的往外一推,强劲掌风卷起一股狂飙,直向小侠当胸撞去。 肖承远一见老怪掌风推来,劲道强大,掌力雄浑,知道老怪功力深厚,不可小窥,当下便也不敢怠慢,倏地双掌一翻,往外一推,迎着老怪推来的掌劲,推出一股无形刚劲!肖承远因听说这天山老怪功力至为深厚,惟恐不敌,故这回竟用上了十成真力! 两股劲力相撞,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只震得尘土飞扬,周围十丈左右,均是呼呼劲风!双方掌力-触即收,肖承远依然神色自若,儒衫飘飘站立当场,身形晃也未晃,反看老怪,只震得双臂酸麻,身形摇晃,踉跄后退出三步,方始勉强拿桩稳住身形,-张青惨惨的面孔,月光下颜色变得更青! 在老怪心中,以为肖承远功力再高,也不见得会高过他七八十年的修为!这一对掌,这才知道,那无名异人的话,果然不错,这小鬼确是不可轻视,功力端的高得出奇! 石啸天自肖承远一现身,一掌震退天山老怪,便退立一边,惊疑的望着小侠发怔!若非亲目所睹,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八九岁,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竟有这高功力,凭双掌劲力,竟能将这个功力绝高的老怪震退丈外,委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及至肖承远报出姓名后,石肃天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美少年书生,就是近数月来江湖上衰传着的武功高不可测的人物! 不过他觉得有点怀疑!认为这点年纪.功力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可能江湖传说不实,过于夸大了些,虽巳目睹他双掌推出,将天山老怪震退丈余,功力的确不凡,但以为肖承远取了巧,老怪在仓促中应变不及,乃才有此挫!待到双方这一正式对掌,这才完全相信,传说不假,实没有夸大。 这石啸天目注肖承远,忽然想起了义女何云风,年龄已长,至今尚未适人,不禁暗道: “那丫头平日自负一身武功容貌,眼高过顶!瞧不起人,这肖承远不但武功高深莫测,人品相貌英挺,秀逸不群,且看他身穿懦衫,文质彬彬,文学亦必不弱,若能与义女何云风结成连理,真不啻是郎才女貌,天生的-对佳偶!” 可笑这领袖群雄的青龙帮主石啸天,在这种大敌当前的环境中,竟然想到这种儿女婚事……虽是可笑,但却充分体现出了石啸天的确是爱女情操! 陡闻一声叱喝,石啸天猛地一惊.注目斗场一望,帮中高手正与天山老怪门下徒众,激斗得难解难分,激烈紧张万分。 这时肖承远与天山老怪已各凭真实武学缠斗起来,只见肖承远一双肉掌翻飞,掌影纵横如山,招式玄奇奥妙,真有神鬼莫测之机,但奇怪的是,掌势虽极凌厉,却井无丝毫劲风! 反看天山老怪,亦是掌影如山,招式奇诡异常,每掌递出均夹着强烈劲风,威势至为骇人,但最令人感觉诧异的是,威势凌厉骇人,劲风强烈的掌招攻出,竟然奈何小侠不得,相反地,小侠那无力的掌招递出,好像暗含着一种神秘绝伦无上的威力,直迫得老怪连连闪避不已! 石啸天越看越不懂,越看越迷糊,不知道肖承远这是套什么掌法?老怪竟连封架都不敢,只是在凭着身法闪避,或者是乘隙递掌发招攻小侠以自救。 其实,石啸天又怎想得,小侠功力已臻绝顶化境,掌力练到发之于无形,掌招发出,看似无力,其实真力内含,只要一挨上,立时就得骨断筋折,五脏离位,较之有形的强劲掌力,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 晃眼十数招过去,老怪已渐觉察,如再这样打下去,实在危险,因为老怪已经暗暗施展出寒毒功力,杂于掌招中攻出,岂料肖承远竟然毫无所惧,且连一点反应皆无,老怪不禁大惊! 这玄阴寒毒功力,本集阴寒之毒练成,掌发中人,立即浑身颤抖酸软无力,无论是多深厚功力的高手,也难抵挡,肖承远好像对它毫无感觉,这究竟是何种功力,怎不令老怪既惊又骇呢! 其实肖承远功再高,再深厚,又怎能挡得住这种寒毒功力,只是肖承远因服过朱仙果,浑身百毒不侵,加以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练的乃是阳刚之气,正是寒毒功力的克星,而肖承远在动手时,已发出神功护身,寒毒功力,怎能奏效?老怪在惊怯下.便猛的狠命向小侠攻出一招,急忙乘机飘身暴退。 肖承远见老怪打斗十余招,虽有点捉襟见肘,但井未露败迹,忽地一招猛攻,便即抽身后退,就知道必是要耍鬼花样! 肖承远是艺高人胆大,哪怕他耍什么鬼花样,便一晃身形跟踪扑去,口中一声朗喝道: “老鬼!别做梦想逃!”肖承远话尚未完,陡觉跟前寒光一闪,一枝长剑已向心窝刺到! 只听老怪一声喝道:“小鬼!看剑!”敢情老怪见掌上功夫不能取胜,猛攻一掌,引身后退,是撤出长剑,企图以剑法取胜!这一剑,出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人意外! 肖承远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剑尖已刺到心窝距离不足三寸,小侠心中不禁一惊!好个肖承远,到底不愧身负奇绝武学,虽然心惊,却仍能毫不慌乱,镇静异常!口中一声喝道: “来得好!”喝声中,脚踩苍虚缥缈步法,右手中指激曲,“弹指震山岳”,运神功弹向剑身,左手井指如戟,偏身上步,直戳老怪“章门”穴。 老怪满以为这一招突然出手,肖承远武学再玄,功力再高,必定难逃毒手。 旁立石啸天与青龙帮诸高手,也都因为老怪的一剑变化太突然,而被吓得呆住了,竟忘却出手抢救! 其实,众人均距离得甚远,纵是出手抢救,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还不是无济于事! 老怪本是十拿九稳,认为肖承远难逃这一剑之危,不意忽觉眼前人影一花,肖承远已躲开这无法闪避的一剑,不但是躲开了这一剑,而且还乘机攻到,右手弹剑身,左手指点章门穴。 老怪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武学?真是闻所末闻,见所未见!连忙偏身撤剑,章门穴是躲开了,但剑却未数得及,只听得“当!”的一声暴响,被肖承远弹个正着!这弹指好大的力道! 就这么一弹,只震得老怪虎口热辣辣的生疼,一枝剑也几乎被弹得脱手飞去!虽然没有脱手飞去,却桩往斜里弹出二尺有余。 肖承远这一手“弹指震山岳”,不但令老怪心中更加惊骇,无以言喻,即连旁立双方众人,都不禁被震慑住,惊得目瞪口呆! 老怪心中惊骇,肖承远心中何尝也不在暗惊哩!在肖承远心中认为这一指弹上剑身,无论是什么样的兵刃,必定折为两截,或是脱手飞去,现在非但没有能将老怪手中青钢剑弹折,亦未震飞,仅只弹偏二尺许,肖承远心中明白,知道是老怪真力贯注剑身之故,否则焉有不断之理?由此可见,老怪在剑术造诣火候上,实在深厚,不可轻视! 就在这恍如电光石火一闪之间,肖承远已将碧雪剑撤出,掣在手中。 老怪在微一惊愕之后,便咭咭一声怪笑道:“好小子!你真还有点门道,来来来,我们在剑上斗个三百招看!” 老怪口中虽是这么说,其实心中惊骇已是无可形容,且还有点胆怯!肖承远功力武学,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实在难以窥测! 肖承远闻言,不禁冷冷一笑,说道:“老鬼!别光吹大气,你自量你真能和你家小爷对拆上三百招吗?我看还是先拆上个三五十招再说吧!” 小侠这话一出,岂只是天山老怪暴吼如雷,怒火燃胸,即连青龙帮主石啸天,也觉得肖承远有点狂傲过分,天山老怪玄阴剑法,岂同等闲! 只听天山老怪猛的一声吼喝道:“小鬼!看剑!”吼声中,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踏偏锋,走左宫,欺身而进! 出手招就是玄阴剑法精奥绝学,招演“满天阴霾”,剑化寒光万道,剑气缕缕,若寒涛掠空,罩着肖承远胸前整个部分,刺劈而到! 肖承远心头檄微一震!脚踩苍虚壕缈步,避开老怪这一招玄阴绝学,一声长啸,震神剑,剑发龙吟之声,展开苍虚绝学! 立见青芒绕空,寒光飞现,剑影若丛林,层层密密,有无上的威力,更有不可思议的玄机、神奥! 在场所有双方的人众,虽都是武林高手,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见闻广博,各门各派武学招式,差不多可说是没有看不出来的。 但肖承远自现身和老怪动手,所使用的掌法招式,身形步法,剑式,无一不神奇快捷异常,岂只一点看不出肖承远的门派招式,且连所使招式,是何名目,都看不懂。 当然,这里面除了青龙帮中,已经知道小侠师承来历的几个香主,都在沉神静虑,凝目注视着小侠的剑招,不作他想外,其余所有双方人众,无不满脸尽是惊疑之色,被肖承远这种神鬼莫测的剑式,震慑得目瞪口呆,忘却了置身何地。 老怪这套玄阴剑法,是威力绝伦,招式奇诡莫测,只可惜今天碰上了克星,苍虚剑法较他这玄阴剑法更是神妙,威力更大! 晃眼十多招过去,肖承远斗得性起,碧雪剑陡地连演绝学,如寒涛掠地,若怒浪飞卷,只见寒光飞洒,剑芒纵横,黄虹撩天,夭矫似游龙盘空,五六丈范围内,尽都是寒光剑影。 只听肖承远一声朗朗长笑,剑招突演“花雨缤纷”、“偷云换日”、“横断巫山”,三招连绵攻出,势若江河倒泻,直逼得老怪手忙脚乱!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老怪到底修为了七八十年,功力非闲,连封带闪,勉强让过三招,三招过后.便立即还以颜色! 肖承远一声长啸,展开苍虚缥缈步法,只见小侠剑似蛟龙,儒衫飘飘,身形若行云流水,在老怪凌厉的三招剑势中.分光穿影,连闪带躲并带攻,远比老怪闪让他攻出三招时轻灵巧妙得多了。 于此可见,老怪功力虽高,火候虽深,身形步法,剑招,均不及小侠神奇高妙! 转眼又是十多招,小侠剑招是越使越神奇玄妙,剑势越来越凌厉威猛! 反看老怪,已经渐呈捉襟见肘之状,越来越差劲了,玄阴剑招,也不知道是被小侠威力所逼,还是怎的,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凌厉了。 就在这时,蓦闻远远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凄厉,有若鬼哭狼嗥,荒山空空,似乎皆被这啸声震动,场中双方人众,心神均被这啸声震得晃荡不己! 天山老怪闻听臂声,立时精神大振,手中玄阴剑威力陡增!玄阴宫徒众,一个个也都面现喜容。 青龙帮主石啸天,闻厉啸就不由得一怔,听啸声已经知道发啸声这人内家气功已臻化境,只不知这人是友是敌? 石啸天江湖阅历何等老辣,一见玄阴宫徒众陡然脸露喜容,立即明白是天山老怪的帮手到来,连忙招呼各人,小心戒备! 石劈天这里刚凝神戒备妥当,那边斗场中,天山老怪的剑势威力,又复由强转弱! 就在这时,月光下蓦见一个赤红如火的庞大人影,捷逾飞鸟似的,从北面疾驰而来。这人穿着一身赤红如火的怪异装束,腰间插着一枝长约三尺龙头麟身的圆形铁棒,脸色亦是红如涂血,颚下无须,头上短发散乱,但却束着一顶红箍,脚下是赤足芒鞋,身高丈外,宛似一只浑身涂着鲜血的野兽,令人看得实在心惊肉跳! 这人乃阿尔泰山赤龙峰,赤火尊者,这赤火尊者,乃是一个苗人与阿尔泰山的一头母猩猩交合后所生,从小在猩猩群中长大,不但天赋神力过人,而且纵跳如飞。 后来被-老魔头发现,乃驯伏收归门下,授以武学,尔后那老魔死去,遗留下一本赤火真经,他就在阿尔泰山中,一心苦练赤火真经,将一本赤火真经中所载奇绝异学,全部学会练成。 百多年来,在阿尔泰山中除了那老魔外,从没有接触过一个生人,只在山中与猩猿野兽为伍,十年前偶至北天山月,与老怪结识,便结成知交好友。 这赤火尊者因系苗人与猩猩所生,性秉遗传,极为凶恶。凶恶虽凶恶,但所好者并不懂得阴险狡诈,且也不知道世上有繁华名利,数十年来,始终未离开荒山,踏足江湖一步.自从与老怪结识后,老怪见他武功高绝,而且为人呆直,认为大可利用,于是便不断施用手腕,熏陶怂恿,想收为臂助! 赤火尊者虽甚呆直,头脑却并不太笨,经老怪不停的熏陶怂恿,已经懂得人世间的种种,心中早就蠢蠢欲动,想踏足江湖走走,只是为老怪阻住,劝他忍耐,等到老怪神功绝学练成以后,一齐出山,引导他踏入江湖。 八天前,无名异人将云龙救走,何云凤囚禁石室,第二天忽然失踪,老怪知道惹下祸根,从此北天山玄阴宫必将不得安宁,因宫中人手不够,乃派四弟子,辣手魔君庄平,前往阿尔泰山赤龙峰邀请赤火尊者来助,并派第三代弟子,邀约昔年玄阴教下高手来北天山中抵敌。 赤火尊者身形一落,见老怪已被肖承远迫得招式散乱,立即大吼一声道:“老哥哥让开.待我来打这小子!”老怪闻声连忙飘身退后。 赤火尊者双掌猛地一推,立有一股如火炙人绝伦无比的强劲掌风,直向小侠撞去! 肖承远连忙左掌一挥.运足十成真力推出一股无形劲气迎去。两掌劲风相撞,立刻发出“砰!”地-声巨响,只震得沙石飞扬腾空,惊人至极!两股掌劲相撞后,赤火尊者依然如故!庞大身形仍屹立地末动。 肖承远一条左臂被震得酸麻不堪,身形再也站立不住,噔、噔、噔,踉跄后退出三步,方能拿桩稳住身形,俊面顿时变色。 肖承远自下山以来,搏斗过不少武林成名高手,不管是在掌力上兵刃上,从没有吃过亏,也从没有被人震得身形摇晃过,今天一掌被赤火尊者震得身形后退,心中岂是怒,而且惊,惊怒交加,俊面上又怎不变色! 其实,凭功力,小侠与赤火尊者并不相差什么,只在伯仲之间,赤火尊者所以能震退小侠的原因,是赤火尊者用的双掌,小侠使的是单掌,故才吃亏被震退,若小侠也是用双掌推出,则情形就大不然了。 小侠被赤火尊者掌劲震退,俊面微变就复!依旧神态从容,岳峙渊停!星目神光灼灼逼人的注视着赤火尊者,倏地剑眉一挑喝道:“老鬼,你是何人?竟敢前来架梁!” 赤火尊者一现身推出双掌,只将肖承远震得踉跄后退,井末震伤,心中也不禁一惊,暗道:“我这双掌推出的力量,怕有五六千斤,平常在山中,与猩猿群扑击游戏,只被我掌风扫中,猩猿那么庞大的身躯,也被掌风震得飞起,这小娃子年纪不大,功力竟然恁高,能挡得住我这双掌推出的力道!” 赤火尊者在阿尔泰山与猩猿为伍,与兽类何异,当年老魔在时,虽学会了人言,但毕竟不多,肖承远的喝问,仅懂了大部分,但对架粱二字,他茫然不知为何意.便也一声喝道: “我名叫赤火尊者,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叫架梁?” 敢情这人是个浑蛋,连架梁二字的意思杯不懂.肖承远闻听,不禁哈哈-声朗笑道: “小爷名叫肖承远,告诉你!架梁就是……” 肖承远说到这里,不由一顿,暗忖道:“这架梁的意思,对这种浑人,应该怎样说法,才能使他懂得?” 只听得赤火尊者催促道:“嘿!小鬼,你说呀!这架梁是什么意思?” 肖承远喝道:“架梁就是为什么你要帮助他们打架,这意思你总该听得懂吧?” 赤火尊者咕咭怪笑道:“我当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我和他们是朋友,你们来山里欺侮他,我当然要帮他打你们!”赤火尊者说着,忽然停口,略一思索问道:“你们是那来的,为什么要欺侮他们?” 肖承远闻言说道:“我们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因为……” 肖承远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得赤火尊者抢着说道:“什么?你们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 肖承远点点头道:“不错,我们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 肖承远话刚说完,赤火尊者便满脸欣容,高兴地说道:“好了,既然你们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就不要打架了。你们就带着我到武林道上走走吧!” 肖承远闻听,不禁噗嗤一笑,暗道:“这人真浑得可以。” “带你到武林道上去是决没有问题,但要等我们和天山老怪把事情了结之后才行。” 肖承远话一说完,赤火尊者便茫然不解地望着肖承远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了结,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再打架了吗?” 肖承远道:“不打架,当然最好,但天山老怪把我的弟弟抢去了,要叫他放出来。” 赤火尊者一听这话,便回头望着天山老怪问道:“老哥哥,你把他弟弟抢来了吗?放出来还给他们就算了。” 天山老怪与这赤火尊者相交十数年,已摸清楚了他的性格,知道他浑直异常,不分善恶是非,这时如一承认抢了肖承远的义弟的事,必定要叫他把人放出,如不放出,说不定会因此而激怒这个畜生翻脸,天山老怪生性阴诈狡猾异常,当然不肯承认。 赤火尊者一问,老怪便连忙说道:“兄弟,你别听他乱说,他骗你的!” 赤火尊者闻听,不禁双睛一瞪,精光似电的望着肖承远一声怒吼,喝道:“好小子,你敢骗我,我要不打扁了你才怪!”说着.不容分说,便霍地双掌一推,一股火热灼人的省风夹着狂飙,直向肖承远撞到。 肖承远一见这赤火尊者霍地一掌推到,心中不禁泛起怒意,当时就想出掌还招,但忽而一想,我又何必与这种浑人一般见识呢!老怪说我骗他,他与老怪是朋友,当然相信他的话,我何不先与老怪理论,等到词穷理竭,拆穿了知道谁在说谎话,他不就清楚了吗! 肖承远这样一想,便也就不还掌相迎,只向横里一飘身跨出丈外,望着老怪喝道:“无耻老鬼,金陵栖霞山顶掌伤我义妹,掳劫我义弟,当着你朋友赤火尊者的面,竟然不敢认账,反说我肖承远谎言骗人,大丈夫敢作敢当,为何这样斧头蛇尾,亏你还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辈人物,真个是不要脸,无耻至极!” 老怪虽生性极为阴沉狡诈,但当着这多武林高手的面,先前已经承认过了的话,这时还实在无法翻口否认,不禁觉得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岂能了事?但又不能承认,如若承认,岂是就等于欺骗了赤火尊者,赤火尊者又怎肯干休?或者翻脸,但赤火尊者那浑直个性,说不定就此一怒而去,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势成骑虎,老怪便不由得老羞成怒,一声暴喝道:“小狗,休得花言巧语,强词夺理,我们还是手底下分强弱!”说着,便猛一出身,剑光如虹,龙行一式,身随剑走,向小侠分心刺去! 赤火尊者听小侠说了大篇的话,虽然其中有些咬文嚼字的话,听不大懂,但见小侠神情,像是极为理直气壮.反看老怪却神情狼狈,显系乏理,再-恼羞成怒,更加明显! 赤火尊者心中不禁犹豫起来,不知究竟是谁的话有理?谁欺骗了他? 赤火尊者正犹豫间,忽昕老怪说道:“兄弟,你先帮助我打跑了他们,我便立刻带你下山,闯江湖去!” 老怪这句话还真有效,赤火尊者一听,便立即一声暴吼,宛若晴天打下了一个霹雳:答道:“好!”好字出口,右手腰间一探,一柄龙头鳞身。粗边儿臂圆形的赤龙杖已撤在手中,身形微晃,已到了天山老怪身旁,说道:“老哥哥,你退开,让我来打这小子!” 老怪心中暗喜,知道这句话已收了效,连忙飘身后退丈外。 赤火尊者话完招出,赤龙杖一晃,虎虎生风,一招“神龙乍现”,夹劲风直往肖承远当头压下。 肖承远意欲试试这赤火尊者,这一杖有多大力量,遂也不避不让,碧云剑招演“横架金梁”,暗运真力贯彻剑身,横剑上迎赤龙杖。 赤火尊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时迟,那时快,赤龙杖与碧雪剑已经相接,只听“当!”的一声暴响,火星四溅,碧雪剑发龙吟,震荡峡谷,嗡嗡之声不绝!两枝兵刃,一艘即分,二人同是心头一震!各自飘身后退丈外。 肖承远只震得右臂发麻,玉面变色,低头一看神剑,幸好剑身依然完好无损!肖承远心中暗惊,估不到这浑老鬼有这样高的功力,似乎与他不相上下,可说是他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劲敌,倒是要小心应付! 赤火尊者虽未闯过江湖,未与人动手过招,但在十多年前曾有二名江湖高手,侵犯他居所的赤龙峰,这二名高手自斗他一人,竟未能走上五招,皆毙于他掌下,横尸荒山。 自与天山老怪结交后,也曾常与老怪过手试招,老怪施展生平绝学,在他手下始终不能走出百招,屡试屡败! 从老怪口中,他才知道,他这身武学功力,江湖高手中无人能敌,足可傲视群雄,独霸江湖,因此,他也便雄心万丈,恨不能立刻去江湖上扬名立威! 但江湖在于何处?他可不知道,只好听从老怪,等候老怪带他下山,前往江湖。 赤火尊者一杖下击,非但没能将小侠毙于杖下,反面被震得臂膀酸麻,退后一检查赤龙杖身,竟被神剑砍缺一道长有五分,深约四分的口子。 赤火尊者心中立时大惊,暗道:“我这赤龙杖,乃当年师父所用之物,据说全是纯钢混合纤铁精英打造,任何锋利刀刃亦不能将它损伤分毫,纵与宝刀宝剑,削铁如泥的前古刀刃相接,只要在使用时,将真力贯注杖身,亦不能扭伤,这小子一剑就能将我这根宝杖砍坏,可见这小于手中是一宝刃,而且功力亦极高!” 赤火尊者平素对这根赤龙杖极为珍惜异常,今天被肖承远-剑砍坏,心中顿时又惊又怒!一声吼喝道:“好小子,你竟敢伤我赤龙宝杖!”这赤龙尊者真浑直得可笑至极,连宝杖被砍坏了,也喊了出来。吼喝声中,赤火尊者身形微晃,赤龙杖抡起一片劲风,直向肖承远扑到。 肖承远与赤火尊者对掌接杖,两番以真力相拼,已知道这赤火尊者功力深厚,是一劲敌,当下自也不敢再以真力硬接,只听得小侠-声喝道:“来得好!”身形一晃,展开苍虚缥缈步法,碧云剑寒光闪闪,似长虹蚶日,天矫若神龙种空! 这二人打在一起,较先前天山老怪与小侠打斗时,情况更为紧张攒烈,威力声势更为骇人,令人惊心动魄,真是武林百年难得-见的高手搏斗! 而二人皆是身负罕世奇学,每招每式皆是稍触即分,快得使人眼花瞳乱,只觉得剑光杖影如山,根本无法看得清楚二人所施展的招式! 石啸天更是看得心惊感触不已,暗道:“今天要不是肖小侠及时来到,青龙帮中人究竟要落到什么地步,实在难以想像!” 石啸天正在这样心生感触之际,忽然一眼瞥见,铁掌震辽东张胜与夺魄魔君谈明相斗的场面,张胜招式已渐散乱不支,被谈明逼得连连后退,另一边徐文杰与阴阳魔君孔立山正打得难解难分,飞天蜈蚣汤德全与辣手魔君庄平正是旗妇相当,飞云刀彦冲与小方朔赵明章二人双斗冷面魔君章次扬亦是个扯平的局面,其他几家香主与玄阴宫徒众,都正打得难解难分,甚是激烈紧张,只剩下两三家香主立在身后未和敌人动手。 石啸天一见张胜不支,便一掠身形扑出,喝道:“张香主休慌!我来助你!” 石啸天身形刚掠起,蓦见天山老怪身形一晃迎面扑来,空中双掌一推,人未到,一股寒气透骨的强劲掌风已经撞到。 石啸天一惊!知道老怪的玄阴寒毒掌厉害,功力较他深厚,而且身在半空又无处着力,怎敢发掌硬接,忙不迭右脚尖一点左足面,微一借劲身形倏的升高八尺,躲过老怪一掌,飘身丈外落地。 只听得老怪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堂堂青龙帮主,竟也不顾江湖规矩,要以多为胜!真是羞也不羞!” 石啸天闻言不禁一怔,面孔立刻飞红,因为一时救人心急,竟未想到这一点,石啸天在一怔之后,便哈哈一声大笑,道:“和你们这般魔崽子还讲的什么江湖规矩!少说废话,- 天你要不放出我义女和肖小侠的义弟,不将你玄阴宫踏为平地.誓不干休!”话声一落,一震手中青钢长剑,左手一领剑诀龙行一式,身随剑走,走偏锋,踏左宫,挺长剑直刺老怪肩井。 到底不亏是领袖群雄的一帮之主,出手招式端的不同凡响,不但快似疾电,迅逾飘风.而且看似平凡,实际上隐藏无限玄机! 老怪一见剑招递到,嘿嘿一声冷笑道:“来得好!”霍地偏身闪肩,避招还攻,玄阴剑一招“笑指天南”直刺石啸天喉下“天突”穴。这二人一个是青龙帮主,一个是玄阴教主,两枝长剑各展绝学.刹时间只见剑影纵横斗在一起。 另三名香主见帮主往救张胜被老怪所阻,便齐掠身形扑出,直扑冷面魔君谈明但已经慢了一步.只听得一声惨叫,张胜已经伤在谈明剑下。 小飞狐洪永川一声喝道:“恶贼,敢伤本帮香主!”话出招出,手中两尖刀“雪花盏顶”直向谈明当头扑到。 谈明一声怒喝道:“敢尔!”手中长剑一招“偷天换日”,迎向洪永川的两尖刀,满想以本身功力一剑磕飞洪永川的两尖刀,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火星飞溅,井未能将洪水川的两尖刀磕飞脱手。 不过,洪永川的两尖刀虽未脱手,可也不好受,一条右臂,连带半边身子都被震得发了麻! 这时,张胜已被徐俊、黄立中二人救往一边,在敷药包扎伤口。 洪永川也是江湖高手,但功力到底相差甚远,哪里是谈明的敌手,未走上十招,已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徐俊一见,便一抖手中软鞭,掠身扑上,双战冷面魔君。 冷面魔君一声怪笑,展开身形剑法,与二人争制先机的斗在一起。 就在这时,蓦闻喝叱声起自半空,只见三条人影,自玄阴宫处,捷如飞鸟般的疾扑而来.来者正是往搜玄阴宫的天台双怪申昌、申义与五毒掌尹华三人。 这三人一落地现身,青龙帮众人立即精神一振!申昌、申义、尹华三人.身形一落地,扫视了场中一眼便各掠身形扑入斗场。 申昌替下了洪水川、徐俊二人,申义替下了势已不支的汤德全,尹华替下了飞云刀彦冲和赵明章。这一来斗场中情形大变,本来青龙帮不支的形势,立被扭转。 可是这情形刚扭转不久,忽闻数声厉啸传自数十丈外,啸声刚落,便见八条人彰疾电般的扑来。 这八条人影一扑入场中,青龙帮中人皆是一惊,玄阴教人却是精神大振!——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十二章 原来来的八条人影,竟是玄阴教下昔年的八个高手,本来稍占优势的青龙帮,立刻被迫处劣势。 石啸天独斗天山老怪,功力本就稍逊一筹,全力支持,也不过是堪堪自保于一时,时间一久,必败无疑,那还经得起再加上一名高手,与老怪联手合斗他一人;不到二十招,已是手忙脚乱,招式散慢,岌岌可危,眼看越来越不行了,不出十招,必败无疑。 小侠肖承远与赤火尊者二人力拼数十招,虽稍占上风,但较赤火尊者亦高不了多少,要想急切间取胜,颇为困难! 两名高手一加入,肖承远虽还没将这二人放在心上,但面对强敌,岂可疏忽,却也受这二人牵制不少,纵然不见得落败,却扯成了个平手局面.徐文杰与阴阳魔君二人斗得仍是激烈异常,看来在百招之内,决准分出胜败.正值此际,一声娇叱传来,为首一人身法好快,晃眼之间,便已临近十多丈外,只见那人身形倏地腾空掠起,宛如一只飞鸟似的捷扑面来,又若天马行空,其身形之快捷,简直无与伦比!这人身形一落,青龙帮众人立时精神大振! 原来这人正是玉面罗刹何云风,身后三人,乃是老化子雪地飘风,和他的两个徒弟郝人俊、林大有二人。 何云风身形刚落,便一声娇喊道:“爹!您且请让开一边,这两个魔崽子交给女儿收拾他们吧!” 石啸天闻昕,心中不由一惊!何云风是他的义女,她的剑术造诣,武功火候如何,均甚清楚,怎么能替下自己,敌得住这两个老魔头?于是便急忙说道:“凤儿,你别过来,我这里不要紧,你还是先看看哪个危急,就去替下哪个吧!”说着,便听他一声长啸,如龙吟凤鸣,啸声中,手中长剑-紧,连演三招绝学,陡见剑气如虹,有如寒光飞洒,似狂涛掠地,猛攻老怪和另一名高手。 石啸天唯恐爱女不听话,硬要来接替自己,老怪剑术极高,功力探厚,爱女如何是其敌手?是以才发啸声,猛提-口真气,连演三招绝学,意在向爱女在示,他真的不要紧,还可抵敌,不需要她来接替。 其实他又那里想得到,这时的何云风,已今非昔比,其一身功力,不但已增进了数倍,臻达化境,且已学成了一身奇绝无伦的旷世奇学,武学功力,皆足可与肖承远相提并论! 原来何云凤七天前失手遭擒,被囚禁于玄阴宫-处石窟内,竟因祸得福,遇合了一段奇缘。 何云风姑娘这时的武学功力,已较她义父石啸天高出许多,石啸天这种勉力强支,施展的绝学招式焉有看不出来之理?何况姑娘又本是个玲庞剔透。聪明极顶的人儿,见义义明明已经不支,却仍要打肿脸充胖子,其用意所在,芳心甚为明白,于是也就不再说话,玉手反腕一探,“锵啷”龙吟声中,天魂神剑已撤在手中,身形一长,一个婀娜娇躯,有若飞燕似的向老怪和另一高手扑去。 石啸天陡见紫虹耀眼,刚喊得一句:“风儿,你……”话还未说完,便觉得从爱女的紫虹剑气中,有一股无形的潜力撞逼过来,劲道绝大,无可抵御,竟身不由己的被撞逼得直退出丈外,方能站稳身形。 石啸天心中不由一呆!暗道:“这丫头使的是一套什么剑法?和合剑法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啊!怎么从来没听这丫头提说过的呢?剑气中能发出恁大潜力,逼得人立足不住,身不由己的退出丈外,而不受丝毫损伤,这是一种什么剑术功夫,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末闻,开武林奇谭的武学!”石啸天不禁感觉诧异万分! 哪知道,还有令他感觉更为诧异的呢!他只不过是被剑气潜力所逼退,天山老怪和另一名高手,与他力斗数十招,他始终未能将二人逼退一步,相反地他倒被逼得连连后退,渐渐不支! 二人那么高的功力,竟挡不住何云风一剑攻势,甫一与紫虹剑气接触,便立刻仓惶暴退出去,瞪着满是惊疑的四只凶睛,望着何云风只是发怔! 何云凤一剑攻出,只见紫虹遍布十数丈周围,剑气如山,潜力逼人,真有惊天动地,鬼泣神惊,不可思议的威势! 这是一种什么剑术?什么招式?非只是石啸天没看清楚,连身临其境的两个老魔头也没有看清楚!石啸天怎得不惊诧异常,天山老怪和另一高手又怎得不仓惶暴退! 他们怎知道,何云风这出手的一剑,仍武林失传数百年的罕世绝学,“天都”剑法中五大精华绝招之一。 这“天都”剑法,在当今武林中已鲜有人知,其威力之大,无与伦比,与“苍虚十二式”剑招,招式颇多雷同之处,可说是无分轩轾,各有其神奥! 这套“天都”剑招,何云风初学乍练,只知道是罕世绝学,其威力多大,她也弄不清楚,是以-上来,就施展出五大精华绝招中的-招“天旋地转”。 万想不到,这“天旋地转”的一招,具有这种无上威力,天山老怪那么高深武学功力的人,竟也挡不住这一招剑式的攻势! 何云凤一剑将天山老怪等二人,迫得仓惶退后,并未趁势追击,只睁着一双清朗有神的明眸,神光似电般的逼视着二人,娇喝道:“老怪!姑娘看在你成名不易份上,也不为己甚,只要你将龙弟弟交出,便万事全休,否则立刻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怪被姑娘一招威猛无俦的剑势绝学逼退,本为姑娘先声所婿,待看清楚姑娘就是被擒囚禁石室、突告失踪的何云风时,心中立时大怒,一扫刚才被剑势逼退后的那种惊疑态度,再被姑娘这几句话一激,不禁更加暴怒万分!心中暗道:“白发老太婆的和合剑法,虽然神妙,威力极大,岂能难得住我,况我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就是白发老太婆,亲自前来拼斗,还不知道鹿死准手,谁胜谁负呢?你这丫头,只不过是她的徒弟,我岂能怕了你!何况八天前你还曾败在我门下弟子手中被擒的哩!” 想到这里,老怪不禁胆气陡壮,随着恶念倏生,顿将刚才姑娘一剑出手就逼得他立足不住仓惶暴退的那股威力,忘诸脑后! 只见老怪倏地凶睛一瞪,精芒电射地望着姑娘,嘿嘿一声冷笑,喝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丫头,你既然逃出石室,就该速速离开北天山,怎敢再来送死,且还这样目无尊长,就是你那白发老太婆师父亲来,当着我老人家的面,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你有多大功力,敢于这样目中无人,难不成还能高过你师父去,我老人家今天倒要替你那白发老太婆师父管教你这丫头,免得你这丫头眼高过顶,不知道天高地厚!” 天山老怪这句话还真的说对了,八天前,何云风初来北天山时,武功真还不能高过她师父白发婆婆去,可是八天后的今天,可就难说了,不但青出于蓝,而且更甚于蓝,不论功力武学,白发婆婆已均非这个爱徒何云风姑娘的敌手了。 石啸天自被爱女剑气中所发的一股无形潜力逼退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爱女,这一注视,立即发觉了爱女与前有许多不同之处。 只见爱女精英内蕴,一双清朗的神的明眸,比前更为明澈,微一开合之间,神光暴射,似冷电,若寒芒,神态雍容,另有一种慑人的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看神情,爱女的内外功力火候,显然已臻达上乘,武术家所说的神化之境,敛藏不露的地位,难怪刚才那出手一剑,就有那么大的威力! 只是功力若练到这种境界,非百十年修为苦练不能,自己苦练了五六十年,尚还未能窥其门径,爱女年纪总共才有多大,何能有如斯成就,况月前在山中总坛,看爱女神情,也只不过是武林高手而已,仅仅半月之隔,怎么就…” 石啸天心中岂只是惊疑不定,且更惊异不止,他捉摸不透这时的何云风究竟有多高探的功力? 老怪心中一生轻视之念,立即也就不再考虑其它,话声一落,招式已发;长剑一领,龙行一式,身随剑走,踏洪门,走中宫,欺身直进,寒光一闪,冷芒似电,直奔姑娘心窝,刺分心,扎肘盘,挑右肋! 到底是数十年修为,功力不凡,一招三式,岂只是出手决捷,疾若电闪.剑势沉稳,火候老到,而且又狠又准,毒辣兼备。 踏洪门,走中宫,岂只是大胆,而且欺人,简直没有把姑娘看在眼里。 老怪这里暴怒发招,姑娘仍然岳峙渊停,气定神闲,粉脸上挂着冷峻浅笑,对老怪攻来的剑招,简直视若未睹,丝毫无动于衷! 石喃天不由大急,喊道:“风儿,当心!” 何云风真是艺高人胆大,在老怪那种凌厉剑招疾刺而到之际,仍悠闲地答道:“爹!您请放心,不要紧!” 姑娘话刚答完,剑尖已距离姑娘心窝不足三寸,只听姑娘琼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右臂微抬,一招“巧夺天工”,天魂剑忽化万道紫虹,直卷老怪刺来的青钢长剑。 老怪这一剑招,固然是含有轻视姑娘之意,但老怪生性阴险,心狠手辣,暗中已将真力凝聚,贯注剑身,故这一剑,实质上威力至大无比,并还蕴藏着无穷变化玄妙!只要姑娘一闪身避招,他也便立刻变招换式,招套招,式连式,绵绵不断地攻出,任是一等的高手,也必落在被动地位,逼得手忙脚乱。 剑招发出,见姑娘仍然神色从容与其义父答话,对攻到的剑势,视若未见,心中不禁更加气怒,暗骂道:“你这丫头,真是找死!我这一剑,何等威力?岂容你这样狂傲轻视!” 心中想着.手中剑势,也就加快加疾,直刺姑娘心窝! 眼看距离不足三寸,忽见姑娘右臂抬处,紫虹突然暴涨惊天,挟着一股绝大无伦的潜力直压剑身,手中长剑,立即变得重逾万钧,而且还似平隐隐有一股吸力,吸住剑身,前进不能,后退不得,试着潜运全身功力,贯于右臂,猛攻一撤,竟同悬空生着根似的,动也不动,老怪这才知道不妙! 他这里才感觉不妙,忽听“嗤!”的一声轻响,老怪便觉得手中一轻,压力骤减,忙不迭撤身暴退!一看手中一柄百练精钢打铸的三尺长剑,已经变成了半截,连柄带剑只剩下不足一尺三四寸! 这一来,老怪可吃惊不小,脸上勃然变色,望着姑娘只是发怔! 另-名高手,功力虽然不及老怪,但亦算得是顶尖儿的人物,见姑娘-招出手,连使用的什么招式,看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紫虹一闪,老怪手中的青钢长剑,便已被削折,其动作之快捷,直非疾电奔雷可堪比喻!这种神奇剑招,在武林中岂只是从未见过,更是从未闻听过,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这时石啸天心中的那分惊喜,也就不用说了,简直无法形容!何云风一招“巧夺天工” 绝学,削断老怪手中长剑,并未趁势追攻,仍是气定神闲,雍容而立,若无其事,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动过手一样. 老化子与两个徒弟身形掠至场中,何云风已经-剑逼退天山老怪和另一名高手,替下了她义父石啸天,老化子双目精光电射,一看场中情形,立即沉声吩咐郝人俊、林大有二徒道:“那边两位香主被老怪门下三代弟子围斗,你二人可去相助一臂,不妨尽量施展辣手,速战速决,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然后再看情形帮助别人。” 郝、林二人一点头道:“好!”好字出口,身形便已拧起,直向黄玄中、盛永清二家香主身侧扑去。 黄玄中、盛永情二人,虽是青龙帮二流高手,武功颇高,但玄阴宫三代弟子,武功亦是不弱,何况三人合斗一人,黄玄中、盛永清二人,应付六件兵刃的此进彼退,配合递招,虽能自保,亦实感到极为吃力! 郝、林二人两根青竹杖,-套打狗棒法,颇具火候,身形末落,半空里,青竹杖已抡起一片青色光幕,宛若两条龙蛇飞舞,顷刻间,只见杖影如山,挟劲风,直向六贼中二贼点到。 黄、盛两家香主一见来了帮手,立即精神大振的-声喝叱,两件兵刃顿都展开绝学,各敌二棘。只不过四五个照面,郝、林、黄、盛四人均皆抢制着先机,占了上风! 老化子吩咐过二徒过后,便一声喝喊道:“尹香主,且请退下小憩,这冷面魔崽子交给我老化子了。” 尹华闻喊不由一怔!但旋即就明白过来,这老化子赶来助拳,乃是因为肖承远的关系! 高手相斗,量忌分心怔神,尹华这一怔可不要紧,冷面魔君已经乘隙袭来.-招“疾风暴雨”,长剑直向尹华胸腹间挑扎而到。 待尹华发觉,劲风已透中衣,剑尖距离腹已不足三寸,尹华不禁大惊,身形借偏,手中日月双轮,猛然往下硬磕!但那里还来得及! 就在危急系于一发,眼看尹华就得洞腹流肠,毙命剑下之际,陡闻-声暴喝道:“恶魔!敢尔!撒手!”喝声方入耳,便见一条棒影,疾若流矢般直向冷面魔君的长剑射到! “当”的一声,冷面魔君刺向尹华的长剑立被震荡开尺外去,且还感到右手虎口微微发麻。 尹华连忙乘机飘身暴退,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化子见尹华情势危急,抢救已是不及,便将打狗棒以打暗器的手法脱手掷出,撞歪冷面魔君的长剑,救了五毒掌尹华一命。 老化子打狗棒出手,人也跟踪扑到,身形未落,双掌一错,两记劈空聿,已交替劈出,两股甄劲掌力,卷起两股狂飙,直向冷面魔君劈去。 冷面魔君平素虽颇狂傲自负,但亦知老化子身为丐帮帮主,领袖群雄,功力深厚,实不可轻视!老化子双掌劈到,他可不敢用单掌硬接,霍地-飘身横跨八尺,避开这两记强劲的劈空掌力! 老化子为救尹华,情势危急,迫不得已,乃将打狗棒脱手捧出,打狗棒一出手.立刻变成了两手空空,在这斗场中,高手如云,凭着一双肉掌怎能与人相斗,没有兵刃怎行? 故老化子身形才跟着交替劈出的两记劈空掌力扑到,他明知道这两记劈空掌,决难伤得冷面魔君,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其目的就是要冷面魄君闪身躲闪,好乘机拾起地上的打拘棒。 冷面魔君晃身横跨八尺,正中老化子心怀,身形一落足尖贴着打狗棒轻轻往起一挑,打狗棒便自离地飞起,右臂-探,打拘棒已操在手中。 冷面魔君一见老化子打狗棒入手,这才知道上了老化子的当。蓦地一声怒喝道:“败兵之将,尚敢再来送死!” 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喝道:“两个打一个算是那门子的英雄,魔崽子,你要是有种,就与你化子爷爷单打独斗个三五百招,你化子爷爷要不将你毙于青竹杖下,也就枉为是丐帮帮主了。” 冷面魔君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好!我们手底下分输赢吧!”冷面魔君话落招出,掠身挺剑直攻老化子。 出手招就是玄阴剑绝学,“阴风苍萃”,剑尖抖起一朵斗大的剑花,笼罩着老化子脚前“华盖”、“璇玑”、“天突”、左右“肩井”五大穴刺到。 老化子一声喝道:“好剑法!”身形一长,闪身避招还攻,打狗棒抡起一片如山棒影.挟劲风狂飙,直取冷面魔君. 这二人皆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只见老化子棒如龙蛇飞舞,挟劲风狂飙,势若排山倒海,威力绝伦,点、打、敲、绷、扎、扫,招招凌厉,式式惊人,倒底是一帮之主,功力火候的确有超人之处, 再看冷面魔君.一枝长剑,剑推千层浪,若寒涛掠地,怒潮卷空,寒光闪闪,矢矫似游龙绕空,玄阴剑法确不愧为一派绝学,不但剑势沉稳,而且出手快捷,招式诡异,又狠又辣! 天山老怪一招出手,连何云风的剑势招式也没有看清,长剑即被削成两截,他做梦也想不到,姑娘剑术如此神奥玄妙!真是八十岁的老人倒绷了孩儿,阴沟里翻船了,竟折翻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身为玄阴教主,这个脸如何能够丢得起?怎还有脸再见江湖同道,何况目前玄阴教正谋东山再起,重出江湖,与武林正道人士一争长短,重整昔日声威之时,今天若连这个后生晚辈都收拾不下来,玄阴教还出的什么江湖,争的什幺长短?……” 老怪心里不禁是又惊,又羞,又怒,又气,又恨……惊、羞、怒、气、恨交加,宛如在老怪心底倒翻了五味瓶,往喉腔外直冲,那滋味实在难受! 老怪虽是个性极狂傲偏激的魔头,但到底也修为了数十年,阴鸷深沉得很,知道在这时候,急躁不得,更轻怒不得,越急躁,越轻怒,就只有更糟!唯有忍耐,沉着! 这时,老怪心底已经完全明白,姑娘年纪虽轻,实是身怀奇学,只凭刚才两次出手的剑势,就知道是-个难斗的劲敌。今天若胜不了那姓肖的小子和这丫头,必定一败涂地,不但是一败涂地,弄不好玄阴宫就此真的化为平地,玄阴教从此也就休作重整声势之想! 老怪心中这样一想,心底也就不禁地冒起一股凉气,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毕竟生性深沉阴鸷!虽已感觉今天情势不妙,败多胜少,仍是不露丝毫声色,望着何云凤阴恻恻一声冷笑,喝道:“你这丫头剑术造诣果然不差,但却非白发老太婆门下的和合剑法,是传授自什么人?丫头,你可敢说出来给老夫听听吗?” 何云风从前古异人遗谒中,已经知道这套剑法,在当今武林中已鲜有人知晓,闻听老怪这样一问,正要说出剑法名称,耳边陡然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师妹,不可告诉他这套剑法名称,免得传扬到另外几个老魔头耳中去,使他们有所警惕准备,将来正邪斗剑时,你和你那心上人又得要多费一番心力!” 何云风闻言,知道说话这人,是用的传音入密的功夫,也就是前在异人遗谒中所提说的自己的师兄,前次在树林中赐锦囊给自己的那人。 师兄虽用的是传音入密功夫,不怕会被别人听去,但何云风在听到最后一句心上人时,芳心也不禁怦地一跳,顿时霞生满颊,粉面通红,明眸竟忍不住偷瞟了正在激斗中的心上人一眼。好在是在月色昏檬的夜里,姑娘脸红并无人发觉,不然姑娘岂不要羞煞! 忽又听得师兄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我已派我那老伴儿神雕,隐身在附近山中,这里事情完毕,只要你撮口发出一声啸声,它便会立刻前来,你可骑着它,让它带你到我那里去,另外就是龙娃儿已经被我救回收留,可告诉你心上人,叫他不要着急,关于你这次所获奇遇,目前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新练各项武学神功,虽仗着天赋聪颖,悟性极佳,大部均已了解,窥其秘奥,只是初学乍练火候还不够,以你现在功力,天山老怪已非你敌手,但那赤火尊者功力却非比等闲,你要胜他尚还不易,到时你可用‘飞天掣云手’中的第十六招,‘拖雷掣电’定可胜他!” 天山老怪见何云凤姑娘闻问后,并不答话,便不禁一阵咭咭怪笑,喝道:“怎么!丫头!不敢说出来吗?” 何云风倏地一声娇叱道:“谁说的!”姑娘忽地格格一声娇笑,风目一睁,神光似电,威凌逼人的望着老怪喝道:“要想知道姑娘这剑法授自何人不难,只要你能在剑术上胜得姑娘一招半式的,姑娘就告诉你,快换剑动手吧!” 天山老怪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丫头太也狂傲欺人,老夫只不过是因为看你这套剑法颇与我昔年一位好友剑招相似,所以才问问你,谁知你这丫头竟然不识好歹,不肯实说,难道老夫还怕你这丫头不成!” 何云风闻听老怪这话,心中不禁暗觉好笑,明明是想问这剑法来历,问不出来,还要故意说出这番话来遮掩卖巧! “呸,少不要脸了,凭你也配知道这套剑法来历,真是恬不知耻!少废话,赶快换剑动手吧!”姑娘说罢,横剑而立,那神情,那仪态,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敢逼视的威仪! 天山老怪刚才已见识过何云风姑娘的剑术,不但神奇玄妙,而且威力绝伦,玄阴剑法虽亦是武林绝学,但与这套剑法相较,不啻是小巫见大巫,实非其敌! 老怪肚中雪亮,知道要想在剑法上胜得姑娘,实是势比登天,何况姑娘手中使的又是柄神剑,但又不能就此罢手? 老怪忽然心念一动,睹道:“这丫头剑术高深神妙难测.非其敌手,难道我修为了七八十年的功力,也非其敌手吗?何不激她与我对掌过招,在功力-上胜她呢,想来她年纪恁轻,在掌法功力上当必不如我深厚!” 想到这里,老怪便阴恻恻一声冷笑,说道:“丫头!你杖着神剑锋利,削人兵刃,这怎能算是真实武学,老夫兵刃既已被削折.也不用再换兵刃,就凭这双肉掌与你过招,倒要看看你这丫头的剑法,究竟有何绝学,敢于如此狂傲凌人!”说罢,猛地一掼手中半截断剑,只听得“嗤!”的一声。半截剑连柄一齐没入地下土中,就凭这分功力,亦实在惊人! 老怪跟着双掌一错,卫护胸前,一双凶睛,精光灼灼似电,凝注着姑娘,严阵以待,那样子好像就等姑娘发招进击! 其实这时老怪面上是故作镇静,内心却早在扑扑跳个不停,真还怕姑娘神剑攻来,请想兵刃在手中尚还不敌。空手对神剑,岂不只有更糟! 何云凤一听老怪竟要以双掌来敌神剑,芳心不禁一怔!但姑娘冰雪聪明,随即也就明白老怪的心意,心中不由得暗骂道:“你这老怪真鬼坏阴险之极,明明知道神剑威力绝伦,吓得不敢用剑过招,表面上说要凭双掌斗我神剑,骨子里是在激我用掌法过招,妄想凭七八十年修为的功力胜我,在八天前,凭功力实非你这老怪的敌手,但在八天后的今天,姑娘岂会怕你,况刚才师兄已经指示过,凭武学功力,你这老怪已皆非我敌手了呢,你这老怪既然心存这种想法,姑娘何不叫你称心如意,顺便拿你试试本身功力,究竟增加了多少,同时也好叫你这老怪输得心服口服!”姑娘想到这里,便回手将天魂神剑,缓缓纳入肩后鞘内。 老怪一见姑娘纳剑归鞘,知道姑娘已中了他的激将之计,要与他对掌过招,心中不禁暗喜!认为凭恃深厚功力,雄浑掌法,必胜无疑!再不济只要施展玄阴神功护身,也可立于不败地位。 老怪正在暗喜姑娘中计,忽听姑娘发出一阵银铃似的格格娇笑;说道:“老怪!你且犁得意,你以为你那点鬼心思我不知道吗?哼!”姑娘说着,风目中忽地神光一闪,喝道: “你既怕姑娘神剑厉害,姑娘就依照你的心思和你在掌上分个胜负!” 姑娘这话一出,石啸天心中不禁又惊又急,暗道:“你女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山老怪功力深厚掌力雄浑,岂是等闲,连我尚且不敌,你有多大功力,敢于收起神剑,要和老怪硬折,以掌力分高下,岂不是自找麻烦!” 石啸天心中虽然又惊又急,但何云风话已尽出口中,无法翻改,只有暗中蓄势,凝神戒备,以防万一。 老怪一听何云风话意,知道心意已被姑娘识破,一张青惨惨的险孔,立时便涨得通红,成了猪肝颜色! 何云风神剑归鞘,老怪觉得已无所惧,胆气立壮!立即一声喝道:“丫头,少逞口舌之利,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话声中,立掌当胸,掌心外吐,话未完,掌已出,右掌霍地住外-推,劈出一掌,只见一股劲风,挟卷着狂飙,直向何云风劈到!而且掌风未到,一股寒气已经逼人难耐,到底不愧是七八十年修为,功力深厚,掌力雄浑,端的不同凡响。 石啸天目睹这种掌力威势,也不禁暗暗心惊,忙喊道:“风儿!当心!” 何云风答道:“爹!你别担心我,这老怪女儿自信还对付得了,你赶快帮助别人去,别让我们的人吃了亏!” 石啸天因天山老怪武功绝高,知道爱女决非其敌,生恐爱女吃亏遭其毒手,故一心只注意在爱女身上,如今经爱女一语提醒,心中不禁一惊!连忙掠目斗场看去,也就在这时,忽闻一声惨叫入耳,小飞狐洪水川已血溅当场,毙命在七指余飞的剑下。 五毒掌尹华自被老化子接替下来后,略一喘息,便目注斗场,及见小飞狐危急,连忙掠身往救,终因慢了一步,末能救得,于是尹华就双掌一错,直扑余飞,和余飞打在一起。 赵明章、汤德全、徐俊、彦冲四家香主力斗方一中,金德龙、陈虎、万如山四个玄阴教昔年高手,这时均已招式散乱,渐呈不支,尤其是徐俊的一条软鞭,更是被陈虎逼得束手缚脚,不成招式。岌岌危急万分! 石啸天一见这种情形,心中不由大惊,立时一掠身形喝道:“徐香主且退,待老朽来领教他的高招!”石啸天话声刚落,立觉一股强大的劲风迎面撞来、顾不得再去接替徐俊,半空里连忙使用干斤坠的身法,止住前扑的身形,飘身落地。 原来这发掌拦阻他的人,乃是刚才与老怪联手合斗他的甘子斌,只听甘子斌阴恻恻一声冷笑道:“石帮主,他们在打得好好的,何必要你去换班,帮主若是感觉闲得拄痒,不如还是由我来陪着帮主走上几招吧!” 石啸天不禁大怒,一声怒喝道:“好!”话完招发,手中剑一招“巧叩天门”,直刺甘子斌额前心经穴。 甘子斌嘿嘿一声冷笑,偏首斜身,上步出剑,直刺石啸天右肋!甘子斌功力虽较石啸天略逊一筹,但石啸天要想在三十招内胜得甘子斌,亦非易事。 天山老怪见被何云凤姑娘识破心意,便霍地一掌劈出。老怪是蓄势出手,存心一掌要将姑娘伤于掌下,是故这一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声势当然威猛无俦!怎知道,姑娘在这七天中,奇缘遇合,功力激增,武学已高出他一筹! 老怪这一掌劈出,威猛无俦,姑娘也暗自心惊,但这时芳心中,是有恃无恐!末等掌风袭到,姑娘娇躯一扭,使已闪身八尺开外。 老怪心中不由一怔!未见姑娘晃肩作势,娇躯-扭,便已身在八尺开外,这是种什么身法,什么轻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咋舌! 只听姑娘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老鬼!你急的个什么劲,胡乱发掌,白费那些气力做啥!姑娘既然答应和你在掌力上分出个高下,难道还会像你们这批魔崽子一样,吐出了的口水再吞进去,赖账不成!不过……”姑娘说到这里,忽地顿住,明眸一转说道:“我们既凭功力分高下强弱,决无反悔之理,但我们须先说好了再动手,姑娘如果败在你的掌下,青龙帮的人,即刻退出北天山,并从今以后决不向你玄阴教寻仇报复!” 姑娘说着,明眸忽地神光电射,望着老怪娇喝道:“你如果败在姑娘掌下,则又该如何说法?” 听姑娘这种口气,好像是定胜不败,有着十分把握似的,天山老怪不禁一怔!但转而一想,凭剑术,因其剑术神妙,不敌尚有可说,凭功力,这岂是可以取巧的事,七八十年的功力难不成还敌不过你这丫头十多年的功力? 老怪心中略一思忖,便嘿嘿一声冷笑答道:“我若是败在你的掌下,立刻将金陵掳来的娃儿交出还你带走,并约束门下,不准向你青龙帮中人寻仇!” 何云风闻听,不禁格格一声娇笑.喝道:“你这老鬼,真是恬不知耻之极,这种谎话也亏你有脸说得出来,欺骗你家姑娘,我那龙弟已经被我师兄救走多天了,你以为姑娘不知道吗?拿这种谎话来搪塞欺骗姑娘,不行!” 老怪闻听,不禁一呆,晴道:“这是怎么搞的?这丫头刚才还不知道那小娃儿已被人救走,向我要人呢,怎么这会子又已知道那小娃儿早已被人救走了的哩?这真是怪事!” 老怪再为阴险狡诈,到这时也不禁为之语塞,望着姑娘,-时无词以对! 他又怎知道,这会子功夫何云凤已经她师兄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她了哩!不然何云风又不是神仙,刚才还不知道的事,而且人也未离开过斗场半步,现在怎又知道了! 何云风见老柽那种发呆语塞的样子,知道是被揭穿了谎话,不知所答,便噗嗤一笑,说道:“老鬼,别想在姑娘面前撒谎耍花样,老实告诉你,你家姑娘能够未卜先知,只要你一动,姑娘就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看你还是不如老实点,由姑娘替你做主决定吧!怎样?……” 姑娘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不等老怪开口,便又娇声喝道:“你要是败在姑娘掌下,姑娘也不要你怎样,只要你毁去这玄阴宫,带领门下,离开北天山,另觅去处,将那个叫什么辣手魔君的交给姑娘处置,你觉得姑娘这种决定公道不?” 老怪听得心中不禁一震,但转而一想,今天这种场面,胜了当然无事,败了玄阴宫必然难保。于是便也就不再多言,一声吼喝道:“好!就依你所说,接掌吧!丫头!”话未完,霍地一掌已经推出,何云凤这次也就不再闪身避让,倏地挫腕扬掌,吐掌劲,迎着老怪推来掌风拍去,两股掌劲相交,“轰!”的一声大震!天山老怪当场被震退三尺。 再看何云凤姑娘情形并不比老怪为好,还不是震得一个娇身摇摇晃晃,向后退出三尺,方得拿桩稳住身形。这一对掌,双方中均皆明白,功力不相上下,难分轩轾! 就这样,老怪心中已是吃惊非小,想不到姑娘剑术那么神妙,内力亦是这样深厚。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个年青的女娃儿功力竟能与他七八十年的苦练相若,但事实摆在眼前,刚才两掌相对,是丝毫取巧不得的事,又不容他不相信。 老怪心中暗道:“这丫头内力既然这样深厚,掌法上必然亦有独到惊人的武学。否则,明知道欲凭功力胜她,若没有三分把握,又怎敢与我拼内力斗掌法?照此情形看来,只怕欲凭功力掌法制胜的想法,又成泡影,难能如愿了!”想到这里,老怪心中忽地一横,猛地凶睛电射,一声吼喝道:“丫头!你再接这一掌看!”喝声刚落,掌已发出。 老怪既已横了心,这回发出的掌力,当然也就倾全力而发,没有再保留丝毫余力!这一掌,老怪不但是运集了毕生功力,且连寒毒功力、玄阴魔功均皆潜集,是连压箱底的功力都已施展出来了。只见掌风刚劲,挟卷着一股狂飙.有若雷霆万钧之势,且劲风中,寒气透人肌骨,掌风未到,寒气已自袭人,劲风寒气遍及数丈范围,声势实在骇人,心惊胆战! 错非是何云风在奇缘遇合之后,若在八天之前,不要说是老怪集全力发出的掌劲,即一半掌力.恐怕亦难抵受得住! 若是换个功力较低之人,如青龙帮中二流高手中人,单只老怪掌风中这透骨寒气,便已抵受不住,枉论其他! 何云风姑娘因曾获服前古异人留下的“固疑丹”三粒,得以增精益元,真力充沛,功力激增,不啻是在骥然间增加了四五十年的功力,与老怪功力已不差上下,在伯仲之间! 但因奇学神功,初学乍练,其中许多精微神奥之处,尚未能全部领悟,当然也就不能尽量发挥其威力妙用! 老怪本是抱着破釜沉舟,拼命的心情,推出这毕生功力汇集的一掌,想将姑娘伤于掌下。不料一掌推出,只见姑娘身形一晃,便已失去踪迹,老怪心中不禁一惊,怔立当场! 原来何云凤因刚才与老怪硬接了一掌已觉出功力相若,这第二掌,见声势较第一掌尤为威猛,姑娘心中虽是不惧,但为了不愿损耗真力,便不肯与之硬接,是以不等掌风袭到,便一声格格轻笑,娇躯一扭,就已闪身避开. 也幸好姑娘不曾硬接,不然,在神功新学乍练,未能十足发挥其威力之际,如何能挡得住老怪这毕生功力汇集、破釜沉舟的一掌,势必多少得受点儿饬! 老怪一掌推出,姑娘身形顿杳,正在惊怔之间.突闻身后响起银钤般的格格娇笑,慌忙翻身注目一看,姑娘正巧笑婀娜的立在六尺远近。 这是种什么身法?怎地恁快?老怪心里甚是惊骇!虽是惊骇,但这时老怪已无暇去细想,猛址一声暴吼道:“丫头.接招!”吼声中,右臂一伸,暗运魔功,一条右臂忽地暴长尺许,五指箕张直向姑娘左肩抓去!五只鬼爪未到,五股透骨的尖锐寒风已经袭体。 何云凤芳心不禁一惊!暗道:“这老鬼使的这是一套什么功夫!一条胳膊怎的忽地会暴涨出尺多长的呢?这真还没有听说过,头一次见到!由此可见,这老鬼的功力已经通玄不可轻视,大意不得,倒要小心点儿应付呢!” 姑娘虽然素性高傲自负,但老怪名头高大,一剑迫退老怪后,虽是神色从容,傲态依旧,但芳心中对老怪始终未敢稍有丝毫轻视之念,再见老怪施展出这种闻所未闻骇人的鬼手魔功,姑娘芳心里也就越发的暗自警惕,不敢丝毫大意! 一见老怪五指箕张,直抓左肩,哪敢怠慢,因不知道老怪使的这是种什么功夫,也不敢随便闪让还招,连忙施展新学的“散影迷踪步”法,娇躯一扭,便已闪身到了老怪身后,- 声娇叱,玉手并食中二指直点老怪背心灵台穴! 老怪鬼手魔功一抓,不料姑娘娇躯一扭,身形顿又杳失,娇叱声刚自身后入耳,便已觉得一股劲风袭到.刚觉出劲风自身后袭到,待要返身迎敌,指风已透中衣,势已不及,连忙身躯前倾,双足尖微微用力一点地面,身子已平窜出去丈外。 那知道身形未定,何云风已如影附形,跟踪扑到,食中二指仍指着背心“灵台”穴,慌不迭地猛提一口真气,晃身形向左横跨八尺,这才躲开了姑娘这紧迫的一招! 只此,老怪心中已是惊骇之极,也这才知道,姑娘确是身负奇技绝学,不谈别的,光是这种诡异神妙的身法,就足够他应付困难了。 姑娘初试新学步法,果然神妙非常,虽未能点到老怪,却已将老怪迫得前窜横跨闪避不迭,芳心不禁欣喜万分。 老怪立定身形,返身-看姑娘,并未再次跟踪追击,只神情从容自若的俏立在距离八尺开外,-双秀目神光似电,嘴角含着一丝冷笑,逼视着他。 姑娘越是这样,神定气闲,老怪也就越发的从心底往上直冒凉气,莫测高深,为之胆寒! 为之胆寒,又岂能了事?回想二十年前,执掌玄阴教,领袖群魔,威震武林,声势浩大,实力雄浑,不可一世,只因巫山论剑,以一招之差,败于神尼降魔剑下,迫得遣散教下徒众,率领门下二三代弟子,遁返北天山玄阴宫中,痛下决心,埋首苦练教中几种独门秘学,东山再起,重整昔年声威,以雪当年之辱。 满以为这次魔功秘学练成,定然天下无敌,重出江湖,必能雪复当年之辱,独霸武林,唯我独尊! 哪知,自认是天下无敌的魔功秘学,竟连这-男一女两个小娃儿都制服不下。不但制服不下,且几次三番,只一招出手,就被迫得闪避后退! 老怪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功力精进二十年后的今天,反而会折翻在这两个小娃儿手里! 虽是如此,但老怪又怎能罢手,况势成骑虎,已不容他罢手了哩! 只见老怪又是猛地一翻两只怪眼,精光灼灼的望着姑娘一声怒吼,喝道:“丫头,光凭轻功身法快速袭人,算不得是真才实学,有种的就在掌法上与老夫定个胜负好了。” 姑娘听老怪竟说出这种话来,知道老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仍存着能在掌法上获胜的侥幸!于是不由微微-声冷笑,娇喝道:“老鬼!姑娘今天定要叫你输得心服口服,少废话,你发招吧!” 老怪便也不再说话,双掌-错,直扑姑娘,姑娘当下也不怠慢,急挥玉掌相迎,与老怪激斗!刹时间,便打了个难解难分! 忽听得老怪一声厉啸,啸声中,老怪暗施出最损耗真力的玄阴魔功!老怪这玄阴魔功一施展出来,姑娘立即感觉到在老怪身子周围三尺内,好像筑起了一座钢墙,掌招发出,便被一股无形刚劲阻在三尺以外,怎样也递不进去,隐含着一股反弹的力量,震得一双玉臂发麻!姑娘芳心顿然一惊!记得曾听恩师白发婆婆说过,内家功力,练到履高境界,便能发出-种无形罡气护体,无论任何掌力刀剑暗器,均不能将其伤害分毫! 且这种罡气还具有一种反震的力量,这反震的力量,也因对方攻击的力量的大小而异,攻击的力量越大,其所受的反震力量也就越大,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本身发出的真力反震回来.震伤内脏。 不过施展这种功夫,最损耗真力不过,故非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肯轻易使用,老怪施展出这种功夫,可见是已到了情急拼命的地步。 姑娘芳心虽然暗惊老怪竟也练成了这种功夫,但却毫不现慌乱之状。只见姑娘一声清啸,倏地身法一变,衣袂飘飘,宛若-只燕弊在翩翩飞舞,围着老怪的身子,约在五尺左右,绕身疾走!一双玉掌仍是挥舞不停,看外表似乎已不若先前那样凌厉,其实是含劲蓄势,只要老怪的护身罡气略一松弛,姑娘便立即内劲外吐,乘隙抢攻。 老怪一见姑娘这种情形,已知道姑娘心意,心中一骇,非同小可.暗忖道:“像这样缠斗下去,何时才是了局,何况施展这玄阴魔功,真力损耗不过,时间一长,真力不济,必然落败受伤……” 老怪想到这里,猛地-声狂吼,在玄阴魔功护体下,也展开身形,拼命地与姑娘抢攻,招招狠辣,式式恶毒,奈何姑娘身法太快,枉自白费了许多力气,连姑娘的一点衣角也未沾上,老怪更是暴吼如雷,“哇哇”怪叫不止! 姑娘步走龙蛇,忽东忽西,倏左倏右,见老怪暴吼如雷,便也发出一声清啸。 姑娘这一声清啸可不要紧,却给玄阴教的徒众们带来了一个极厉害的煞星!姑娘啸声刚落,蓦闻-声响彻长空的长鸣,从后山暗影中,一只火眼金睛的大雕,忽地冲霄飞起,在空中略一盘旋,直往斗场这边飞来。 姑娘闻听雕鸣,猛然想起刚才师兄传音所说的话,知道无意中的一声清啸,被它听到,以为这边有事,来接自己来。 那雕飞至斗场上空,便把-双精光如电似的火眼金睛,扫视着斗场,在找寻它主人所说的新主人。这斗场中人数虽多,女人只有一个,况且这只火眼金睛的大雕,乃是千年以上的通灵神物,在斗场上空只盘绕了三匝后,见何云风姑娘身上的穿着,与主人所说的一样,知道姑娘便是它的新主人。 神雕一见新主人仍与敌人在激斗不休,心中感觉甚是奇怪,以为新主人不敌,特发啸声招呼它来帮助,在斗场上空盘绕了三匝后,又是一声长鸣,立刻双翅微一敛束,临空直往老怪头顶疾扑而下.老怪见神雕两翼挟着劲烈风扑到,心下暗吃一惊,便一声怒喝道:“孽畜!也敢欺人!”喝声中,猛地翻掌向上,迎着神雕扑来的身子,拍出一掌,劲道奇大,强烈绝伦! 神雕对老怪这一掌,似乎颇知厉害,不敢让掌力拍上,未等掌风袭到,便一声急鸣,双翅一扇,冲空而上。 老怪见姑娘一声清啸后,神雕与其啸声相呼应长鸣飞来,双翅一敛.直向他头顶疾扑而下,还以为是姑娘豢养之物,-掌拍出,神雕冲空飞去后,便不禁嘿嘿一声冷笑喝道:“鬼丫头,真不识羞耻,自己不敌,却招呼扁毛畜生来做帮手……” 老怪话声未完,何云风倏地一声娇叱道:“老鬼!你敢侮辱你家姑娘!”娇叱声中,已暗运真力施展出“一指禅功”,十只玉笋般的兰花指头,指着老怪发出一股刚劲的锐风,直往老怪护身魔功射去,老怪护身魔功一经这刚劲锐风接触,全身立即感觉一震,护身魔功竟被姑娘十只指尖所发的刚劲锐风,震散了不少。 老怪顿时心惊胆栗!虽然,老怪并不识得姑娘这是一种什么功夫,但却知道必定是一种绝世神功! 这种“一指掸功”,乃是专破内家罡气的一种绝学奇功,不但无坚不摧,练至火候且能伤人于百步以外,当今之世,可说已无人知道这种功夫。 这还是姑娘初学乍练这种掸功,仅具一二分火候,所以才只震散老怪的护身魔功大半,否则老怪非受重伤不可。 忽然接连着三四声惨叫厉吼传来,赵明章、徐俊二家香主已伤在方一中、陈虎二人手中,另一边玄阴教下三代弟子也有二人毙命在郝人俊的青竹杖与黄玄中的鬼头刀下。 辣手魔君庄平本就不是天台双怪二怪申义的敌手,只因辣手魔君滑溜太甚,申义功力虽高,却也一时间拿他无法。只到五十多招后,庄平后力不继,招式身形均皆滞慢,浑身汗淋,申义一见,连忙手底加劲,剑招更使出天台独门奇学!就在双方惨叫厉吼频传之际,辣手魔君也是-声惨叫,毙命在申义剑下。 方一中、陈虎刚伤得赵明章、徐俊二人,正要返身去助辣手魔君,但他却已毙命申义剑下,二人便-声怒吼,掠身直扑申义。 玄阴教下三代弟子六人,围斗黄玄中、盛永清、郝人俊、林大有等四人,被黄、郝二人,放倒了两个,只剩了四人,变成了一对。 六人尚且不是四人对手,四人一对一如何能是敌手。未走上几招,四人皆被迫得手忙脚乱.招架见绌,眼看决难走出十招,非得命丧当场不可。方一中、陈虎二人合斗申义,申义怎敌住这两个高手,走了还不到十招,即已渐感不支! 幸好陈虎一眼瞥见三代弟子四人,被黄、盛、郝、林等四人,迫得手忙脚乱,招式缓慢不支,便一声大喝,掠身直扑郝、林二人。这一来,情形又变,郝、林合斗陈虎,黄、盛二人力斗四人,又扯成个平手的局面。陈虎一走,申义独斗方一中,立刻精神陡振,虽然并未能抢占优势,但总算威力大减,暂时是不要紧了。 姑娘-指禅功只能将老怪护身魔功震散多半,依然是无法奈何老怪,知道自己功力太浅,火候不够,否则这种专破内家罡气的指功发出,老怪岂有不立刻败于指下之理。 姑娘因施展这一指掸功,最耗真力,既火候不够,还不能伤得老怪,徒耗真力何用?于是也就不再继续施展发出,以保持真力,与老怪缠斗,窥机击败老怪。 姑娘也是小心太甚,对新学一指禅功,尚未能完全了解其威力妙用,更不知道,老怪这时已经是心慌意乱,惊骇至极! 老怪所以要与姑娘在掌法上分胜负,就倚仗玄阴魔功护身,姑娘掌法功力再为深厚凌厉,也不能将其伤害,只等时间-久,姑娘真力消耗过半,身形略现缓慢,老怪必出重手反攻,将姑娘伤于掌下。 姑娘这时,若继续运功发出一指禅功,连绵攻击,老怪纵然不伤,亦必败无疑! 老怪护身魔功被姑娘一指禅功震散后,心中虽极惊骇,可不敢大意怠慢,连忙潜运功力,使护身魔功更加加强! 神雕一击未成,反被老怪掌力迫退,心中立生愤怒,老怪护身魔功刚恢复,神雕又挟雷霆万钧威势,向老怪头顶疾扑而下! 老怪一见,心中不由惊骇万端,暗道:“这种上有巨雕临空袭击,下有劲敌猛攻,真难以应付!”老怪心中虽是在惊骇暗想,可是不由的把-股无法奈何姑娘的怒火,完全发到神雕身上,心道:“我要是不把你这畜生毙于掌下,也大显得我天山怪叟无能了!”心念刚动,神雕已距离头顶不足八尺高下,老怪猛地双掌齐扬,口中一声怒喝道:“扁毛畜生,欺人太甚!” 只见双掌扬处,一股阴寒逼人的冷飙,直向神雕击去,神雄似是颇知老怪的这玄阴寒毒掌利害,未等掌风袭体,便又一声急鸣,双翅猛张,冲空飞起! 也就在这同时,何云凤娇声喊道:“神雕,我这里不要你来帮忙.免得老怪输了又不服气。你还是到原来地方去休息着好了,这里事毕,我再招呼你前来和我-道走吧!” 神雕已是通灵神物,闻听姑娘之言,便一声长鸣,表示己懂得姑娘之意,但却并未离去,仍在斗场上空盘绕,目射精光的注视着斗场! 要知道,这类通灵神物,一经豢养,对主人极为忠心不过,姑娘虽不是豢养它的人,但它已经知道姑娘是它的新主人,一二日间即需随侍姑娘身侧。新主人年纪甚轻,与强敌盘斗.它甚为放心不下,故新主人虽命它离去,它却盘旋不肯离去,监视斗场.若新主人不敌时,俾好扑击敌人解救。 姑娘见神雕并未离去,仍盘绕在头顶空际,但已未再下击老怪,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它盘旋空中。 老怪见神雕虽被姑娘喝阻,未再下扑,但亦末离去,知道这类通灵神禽,对主忠心异常,只要主人稍一遇险,立即不顾性命,猛力扑击敌人! 故老怪一面与姑娘动手,一面却暗暗留神,注意着头顶神雕的动静!一心二用,手底招式自然也就松慢了许多.因此姑娘与老怪激斗中,老怪在玄阴魔功护身下,虽是无法奈何老怪,但斗得却颇为轻松,毫无半点吃力之感! 忽然,姑娘-眼瞥见五毒掌尹华招式散慢,被余飞逼得连连后退,芳心-惊,猛地向老怪虚攻一招,掠身形,宛如海燕掠波,直向余飞扑去。人未到,玉掌一挥,强劲掌风已自发出,口中-声娇叱道:“恶贼!你敢!” 余飞将尹华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方自暗喜,忽听一声娇叱入耳,一股强劲掌风已自袭到,顾不得再攻尹华,慌不迭飘身疾退! 老怪一见,便一声喝道:“丫头!欺人太甚!”话声未落,身形已跟随姑娘身后掠起,双掌-扬,玄阴寒毒掌已自发出,掌风挟卷森森寒气,砭人肌骨,直袭姑娘后背。 姑娘闻风知警,倏地娇躯-扭,横跨八尺,避开老怪威力绝伦的这-掌。 余飞刚躲开姑娘的掌力,身形尚未站稳,忽听老怪一声喊道:“余坛主速退!当心头顶!”老怪喊声未落,余飞也自发觉,一股劲风临空扑到,余飞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慌不迭一伏身形,向前平窜出丈外。神雕一击未中,双翅一扇重又腾空飞起,就此余飞也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神雕冲空飞起,尹华与余飞,何云凤与老怪重挥掌斗在一起。 青龙帮众人虽感讶异,不知神雕是何人豢养的灵禽,但见它两番扑击老怪,一次扑击余飞,已知道是友非敌,有此灵禽相助,一个个都不由得精神大振。 这时,玄阴教徒众感觉单就对付青龙帮人众,已是吃力异常,又见青龙帮有这种灵禽相助,且神雕自空向下扑击,令人防不胜防,既要顾到对方强敌攻来招式,又要顾到神雕的偷袭,一个个都不禁越打心越发寒。 神雕两次扑击老怪未成,为欲想讨好新主人高兴,便一心要将余飞扑杀,帮助新主人的朋友们将敌人击败,好和新主人早点回山复命。神雕主意一打定,便蓦地双翅一束,朝着余飞从空中俯冲扑下。 余飞功力武学虽较尹华为高,但想要在三五招之间,就将尹华迫退,亦不可能,先前在久斗之后,固曾将尹华迫得手忙脚乱,这会子尹华在略一喘息之后,重再动手,一上来就不用说仍是一场激斗。 余飞做梦也想不到,神雕一击不中,再度下击,待至发觉,想要避让时已是不及。只听得一声厉叫,余飞的一个脑袋,已被神雕的钢爪抓得稀烂,脑浆进裂,惨死当场。 这一来,玄阴教徒众全都吓得胆裂魂飞!和黄、盛二人打斗正烈的四个三代弟子,有两个心中微一疏神.被黄、盛二人震飞手中兵刃击中,跟着惨叫连声,血花飞溅,尸横当地! 这时,天色已渐发晓,曙光微现.灰暗的天幕已缓慢地张开。 甘子斌与石啸天撒斗数十招,甘子斌虽然功力深厚,但石啸天到底是一帮之主,若功力不深,没有出奇武学,焉能领袖青龙帮群雄。 何况先前甘子斌与天山老怪合二人之力,虽将石啸天逼得气喘汗淋,手忙足乱,但也还是费了很大气力,如今甘子斌一人,去了一个功力武学较他均高的老怪,怎能是石啸天的敌手? 石啸天若不是因为一心二用,心顾爱女的安危,不时窥空注意爱女那边,甘子斌恐怕早就败在石啸天的剑下,那还能支持恁久时间。 石啸天几次窥视爱女与老怪动手情形,见爱女独斗老怪非但丝毫无碍,且神情从容,颇为轻松,反窥老怪怒目横眉,紧张已极,这才知道,爱女井非狂敞,实足以敌斗老怪!于是也就放下丁一颗心,不再担忧爱女的安危了。 不过爱女仅月余未见,武学功力怎竟撒增如此,实在是一个很令人难以猜测的谜!谜,总会揭开的,只有留待事后一问便知!石啸天一放下心,不再担心爱女的安危,便专心一意的对付甘子斌,手中长剑招演绝学,绵绵不断的攻出,威力羹增,甘子斌立即感觉封架吃力。 石啸天长剑突演一招“春风化雨”绝学,陡见剑气如虹,寒光飞洒,若怒涛卷空,挟雷霆万钩之势,一片冷森森的剑光,笼罩着甘子斌的整个身子攻到。 甘子斌只觉得眼前寒光闪闪耀眼,剑影纵横,石啸天的长剑化成一片冷气森森,令人寒凛的剑光,笼罩着全身,劈首刺胸扎腹攻来,分不清那一招是实,那一招是虚,心电霍然一惊!不禁暗喊-声:“不好!”手中长剑一撩,直往石啸天剑光中递去。 陡闻石啸天一声冷喝道:“撤手!”只听得“当”的一声激响,已被石啸天的剑尖划开了一道长约七寸探约五分的口子,血如涌泉慌出。甘子斌慌忙双足跟用力一蹬地面,纵身倒退出丈外! 石啸天一剑得手,伤了甘子斌,也不为己甚,未再跟踵追击,只横剑伫立当地,目射精光,扫视本帮中众人,以便谁的情势危急不支,就前往助谁! 石啸天虽未跟踪追击甘子斌,甘子斌剑下逃生,已惊吓得浑身冷汗淋淋!也就在这时,蓦闻惨叫厉吼连连,玄阴教下三代弟子,剩下的二人,又是一死一伤!另一边,汤德全与金德龙激斗数十招,汤德全哪是金德龙的敌手,早就不支,勉强咬牙苦撑,眼看着是越来越不行了。 忽然救星自空下降,神雕疾扑而下,金德龙虽极机警,逃得性命;但右肩上连皮带肉已被神雕钢爪抓去了一大块,血流如注;痛彻心肺,当时倒地晕死过去。 汤德全一扬手中兵刃,正要追取金德龙性命,陡然一眼瞥见彦冲力斗万如山,已到了危机-发之际,当下也就顾不得追取金售龙性命,猛地一声大吼,掠身直扑万如山,手中兵刃一招“落叶归根”,直扎万如山的右肋,攻其必救,解去彦冲之危。 天台双怪申义独斗方一中、陈虎两名高手,如何能敌,情势也已危急,石啸天-见,急忙掠身扑去,长剑直刺陈虎右肩,陈虎顾不得再攻申义,只好收招自救,与石啸天斗在一起。原来陈虎心恨申义剑毙辣手魔君,欲与辣手魔君报仇,见方一中久久未能将申义败却,故于解救三代弟子危急后,即又挥剑复与方一中双斗申义。 石啸天接任陈虎,只剩下方一中一人独斗申义,申义立即感觉威胁大减,精神陡振,展开天台绝学与方一中争制先机猛斗。这一场拼斗,好不惨烈,真是空前绝后,武林罕见的激战。 小侠肖承远一人力斗三名高手,打了三百余招.仍是个无胜败的局面。论功力,小侠与赤火尊者在伯仲之间,论武学,小侠远比赤火尊者为高超,若不是玄阴教下施忠福、汪谷超两个高手牵制着小侠,赤火尊者恐怕早就落败了.这时青龙帮中人大部都占着绝对的优势,加以神雕从空协助.不断下袭,玄阴教下已有多人伤亡在神雕的钢爪之下,只剩下赤火尊者和施忠福,汪谷超三人合斗肖小侠,老怪力斗何云凤,陈虎力斗石啸天,方一中斗申义,阴阳魔君斗徐文杰,落魄魔君斗申昌,冷面魔君斗老化子。万如山也已伤在神雕钢爪之下。 五毒掌尹华、黄立中、盛清泉、汤德全、彦冲和老化子的两个徒弟郝人俊、林大有等人,都已伫立一边,提神注视着斗场情形。 但看肖小侠独斗三名高手,三百余招下来,仍是岳恃渊停,神情从容,身若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显得乏力慌乱之态。 那赤火尊者本是秉性凶暴之徒,合三人之力,激斗三百多招,连这么一个小娃儿都未能胜得,早就气得暴跳如雷,怒叫连天,一边在打,一边在“哇哇”的吼叫不停。高手过招,本就员忌心浮气躁,精神不能一致,况赤火尊者功力武学均要较肖小侠略逊一筹.首先就落了败着,如何还能取胜? 施忠福、汪谷超二人是越打越胆寒.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少年书生的功力,竟是这样的高得出奇,合三人之力,激斗三百多招,还是依然如故,丝毫不显慌乱之状,且越战越勇!这二人早已精力不支,汗透中衣,气喘嘘嘘,只不过是咬牙苦撑而已。 肖承远要不一心顾忌着云龙在他们手里,不愿多伤人结仇,免得他们在怒极之下,伤害云龙性命,所以才一直不敢施展辣手.意想制住他们.然后以他们性命为要挟,迫令他们交出云龙较为妥当。否则小侠只运起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体,全力施展毒手,恐怕不出百招,这三人就都已命丧在神剑之下了。 这二人已成了强弩之末,仍不肯退下,小侠心中这就不禁气怒异常,倏地一声长啸,暗中运起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体,脚踩苍虚缥缈步,晃身形,分光穿影,从三人兵刃光幕中,欺身而进,剑演苍虚绝学“栉风沭雨”,直刺赤火尊者,左手急地挫腕扬掌推出一掌,-股无形劲力,直拍施忠福前胸,施忠福心中一惊,慌不迭纵身倒退避开。 怎知道小侠右手剑招,左手掌招均是虚招,志在迫退二人,二人刚乱,掌剑已皆撤回,右手剑封挡汪谷超兵刃,左掌倏地并指为戟,直戟汪谷超胸前璇玑穴。 汪谷超骇然而惊,想要撤招后退,那还来得及,连忙疾伸左手猛刁小侠左手脉门。明见小侠并指径点璇玑,可是他左手伸出,竟落了空,方觉不妙,也不知道怎的,只觉得右肋腰间一麻,已被点中章门穴。真是出手疾若飙风电闪,端的不同凡响,又稳又准! 这种出手快捷得有如电光石火一闪的招式,不但玄阴教负伤徒众看得心惊胆战,浑身直冒凉气,即连青龙帮诸高手,也不禁看得瞠目发呆,咋舌不巳! 赤火尊者与施忠福二人,身形刚退,便已发觉汪谷超遇险.再掠身扑上,汪谷超已被点中穴道,只气得二人一声怒吼,挥兵刃,狠命的向肖小侠直扑。肖小侠一声朗朗长笑,疾挥神剑相迎。 陈虎独斗石啸天,怎是石啸天的敌手,石啸天剑演“苍龙人海”,陈虎剑演“拦江截斗”,石啸天剑招未走实,忽变“笑指天南”,直取陈虎胸前“璇玑”、左右“肩井”三大穴。 陈虎招演“拦江截斗”,本是旨在截削石啸天的手腕,石啸天招忽变“笑指天南”,陈虎剑招已经走空,剑招走空,待要撤剑变招,石啸天长剑已自攻到,心中-骇,赶忙带步偏身闪让,但已无飞,只觉得左耳边一凉,-只耳朵已经被削落,立时血流如汁,慌不迭纵身倒退。陈虎负创后退,石啸天也就不为己甚,只横剑而立,并未追击。 申昌力斗夺魂魔君,夺魂魔君功力较申昌略胜一筹.时间一久,申昌便感觉有点吃力,支撑不住。石啸天见申昌已经力乏,便一晃身形,跃至申昌身侧,轻喝道:“申护卫且请退开一步小憩,待老夫来领教他的高招!”申昌闻声,连忙飘身后退。 申昌一退,石啸天手中长剑一领,一招“浮云掩月”,直取夺魂魔君胸腹。夺魂魔君见石啸天长剑攻到.知道石啸天功力深厚,剑术精湛,哪敢怠慢,连忙施展开玄阴剑法绝学,与石啸天互争先机,激斗起来。 何云风姑娘与天山老怪各凭掌法澈斗了百余招,天山老怪仗恃着玄阴魔功护身,始终未败在姑娘神奇的掌法下。 就这样老怪已经是越打越胆寒!再-看场中门下徒众,大半伤亡,只剩下少数的几人,仍在激斗不休,可是情势都不大妙,只在迟早之间,都非落败不可,连素常认为武功至高无上,无人能敌,倚为人臂助的赤火尊者,与施忠福、汪谷超二人,联手合斗那个姓肖的小娃儿,激斗了半夜,非但没有能败得下那娃儿,反而被那娃儿点了汪谷超的穴道。 老怪一看清这种情形,岂只是胆寒,且已经胆裂魂飞,知道败局已定,玄阴宫必然难保……高手对招,何能稍稍疏忽,老怪如此分心神,一心二阴,岂不自讨其败! 何云风因斗场已渐趋沉静,只剩下了少数几人尚在激斗,就不由得犯了好胜的心情,暗中潜运功力,重又发出-指禅功! 也就在姑娘发出一指禅功之际,正是老怪心神微分之时,老怪陡觉得心神一震,护身魔功已被姑娘一指禅功震散,老怪连忙镇慑心神!可是,姑娘娇躯一晃,已疾逾电闪地欺身而进,右手招“纵鹤擒龙”,五只玉指微曲,直向老怪肩井抓到,左手平伸.五只指尖上发出五股锐风,直袭老怪有肋下。 姑娘右手尚距老怪肩井尺许,便觉得有-股极强的反震之力,反震得玉手生疼,知道老怪护身茫气敞而复聚,连忙撤右掌,力贯左手,加强一指禅功劲力! 老怪护身魔功刚散而复凝,威力未足,何能经得起姑娘这种专破内家罡气的一指掸功全力施为,右肋下立被一指禅功击中,只觉得一阵剧痛,右肋如受干钧重锤撞击了一下,立感到内腑一热,血气往上直是翻涌,喉头一甜,口一张,吐出一口热血,跟着眼前一阵发黑,噗通一声,扑地昏倒,失去了知觉! 玄阴教下负伤旁立徒众,一见老怪落败,负伤倒地,心中不由皆大惊,各人都知道,老怪尚且败于姑娘手巳,这些人就是一拥齐上.还不是无济于事,但在老怪生死系于一发之际,又怎能坐视? 于是老怪身躯刚一倒地,便听得喝叱连声,除了那负重伤不能动的外,均已掠身纵出,疾扑向姑娘,抢救老怪。 青龙帮众人,旁观何云风这种武学身手,心中均不禁暗自惊讶不巳,不知姑娘仅月来未见,功力怎地激增如斯?实在不懂! 双拳难敌四手,英雄打不过人多,玉面罗刹武功虽高得惊人,但青龙帮众人-见玄阴教下这些负伤徒众,纷纷纵出,直扑姑娘,惟恐姑娘刚胜之际,一个大意,遭敌暗算,也立刻掠身纷纷纵出。 青龙帮的高手,身形刚纵起,陡闻姑娘一声娇叱,喝道:“恶贼!你们真要找死!”娇叱声中,见姑娘一双玉掌交替连挥,发出一股绝强无比的刚劲,挟着狂飙直往玄阴教扑来的徒众推去,玄阴教徒众跃起的身形,立被姑娘挥出的刚劲震阻落地,迫得踉跄往后直退,连那功力深厚,方少了一只左耳的陈虎,竟也挡不住姑娘的这种刚劲掌力,被迫得后退五尺开外,方能章桩稳住身形。 这一来,玄阴教徒众立被震慑住,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青此帮众高手,一见玄阴敷徒众,均被姑娘挥掌震阻迫退,便也一个个猛刹住身形落地,立在姑娘身后,凝神戒备,以防玄阴敷徒众在情急拼命下,猛施什么毒手暗算! 其实青龙帮众高手也是过于小心,别说这些恶徒已呈魂飞胆裂,心神俱乱,哪还有空去想施用什么毒手暗算,就是果真有人敢施毒手暗算,凭姑娘现在的这一身功力武学,又怎会容易遭人暗算。 只听得姑娘娇声喝道:“凭你们这几个幺魔小丑,也敢到姑娘面前来现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姑娘也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现在网开一面,赶快与我撤出北天山!” 姑娘说罢,一双秀目威凌逼人,神光电射似的扫视了怔立当场玄阴教徒众一眼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转身递给天台双怪大怪申昌说道:“这是家师的治伤灵药,八宝续命丹,申护卫赶快去分给本帮受伤的几位香主.每人一粒,立即服下。” 申昌连忙伸双手接过答道:“谨遵巡察令谕。”申昌拿着八宝续命丹,就往受伤的几位香主疗息处所走去。 何云风便对其他的香主说道:“各位香主,可分散站立戒备.监视斗场情势变化.不要让我们的人再伤在敌人手里,尤其特别注意丐帮帮主宋大侠那边!” 各香主连忙应道:“谨遵巡察令谕!”答完话,便各晃身形散开.监视各处相斗情势。 各香主身形刚纵开,姑娘便也莲足-点地面,娇躯腾空掠起,直往赤火尊者扑去,身形末落,便已一声娇喊道:“小侠,这赤火老怪交给我了,你单独对付那个老鬼吧!“肖小侠已知道来者是青龙帮主义女,但尤不知道她就是何夙!闻言,便连忙说道:“姑娘!你还是去帮助你义父他们去吧.这里我还对付得了。” 肖承远已见到过刚才姑娘力斗老怪的情形.看出姑娘武学高深,但赤火尊者功力武学要较老怪深厚多多,姑娘如何是其敌手?因不好明说,才要她去帮助她义父为由,暗中阻比她。 怎料姑娘对他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双玉掌一挥,竟用的是分光穿影,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娇躯横晃,便已闪入赤火尊者的-片赤龙杖影巾,凭着一双玉津与赤火尊者激斗起来。 肖承远见姑娘连兵刃也不撤出,竞敢凭-双玉掌与赤火尊者的赤龙杖相敌,可说是胆大妄为之!心中不禁又惊又急,胆又无可奈何,只得大声喊道:“姑娘小心!” 肖承远又怎知道,姑娘若不是胸有成竹,有恃无恐.明知赤火尊者武功高不可测,岂敢放着背上威力绝伦的天魂神剑不用,而以一双肉掌对敌.难道是不想活了,找死不成? 姑娘因已得师兄指示制胜赤火尊者之法,故以双掌对赤火尊者,明看是一片敞乱无章的分光穿影,空手入白刃的招式,实质上却暗中混合着罕世绝学“飞天掣云手”招式。 这种“飞天掣云子”的招式,完全是凭着巧、妙、快、稳、准克敌制胜,尤其是招式之神奇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难以预料其出手方位,端的是诡异非常,有神鬼莫测之机! 但这“飞天掣云手”若单独施展,虽仍是神妙惊人,毕竟要减去不少威力,是以必须配合着“散影迷踪步”法,箍罹开来,才益臻玄妙! 别看赤火尊者功力武学高深,手中赤龙杖招式精奇,威力绝伦,但在姑娘这两种罕世奇学施展下,真还无法奈何姑娘,不但无法奈何姑娘,且还感到有点捉襟见肘,赤龙杖精奇招式,无法施为之概。 这时,姑娘已将步法手法施展到了顶端。只见姑娘身形疾若飙风,宛如化身千万,四面八方皆是姑娘人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一双雪白肉掌,也幻成千百,掌影如山,捷若电闪,招式诡异,精奇万分,不知道哪一掌招是虚哪一掌招是实!赤火尊者心中大骇,万万想不到这女娃儿武学这么高深,掌法身形恁地奇绝! 肖承远单斗施忠福,施忠福如何能是小侠敌手,况又在久斗力乏之际,照理连五招都走不过去,就应落败,只因小侠-心贯注在何云风身上,生恐姑娘不敌赤火尊者,准备随时出手救助,因此手底下便自松弛缓慢,这才让施忠福走了十余招,仍未落败! 待肖承远看清姑娘身形掌法玄奇神妙,已占了优势,这才放心。肖承远这一专心对付施忠福,施忠福如何还能受得了?末走上三招,施忠福已迭遇险招! 肖承远碧雪神剑忽演-招“旋风扫落叶”绝学,施忠福连剑式也未看清,便一声惨叫,血如雨洒,-条左臂已齐肩断去,扑通一声,当场痛昏倒地。 也就在这同时,忽闻一声厉吼,一声娇呼,两声同时入耳。 肖承远赶紧侧脸一看,竟是姑娘与赤火尊者弄了个两败俱伤! 原来姑娘心记着师兄的指示,一上来就施展开了“飞天掣云手”绝学,想用第十六招“掩雷掣电”制胜,果然第十六招“掩雷掣电”一出手,立刻拿住了赤火尊者的右肩,暗中一运真力,五只葱笋般玉指,立刻变成了五只钢钩一样,赤火尊者一只右肩骨,也立被抓碎,只痛得赤火尊者-声闷哼,额上汗如雨淋! 姑娘正要将赤火尊者的一个巨大身躯推送出去时,忽见赤火尊者凶睛一瞪,猛的一声厉吼,姑娘心方-动,赤火尊者的一只巨掌,已翻起向胸前印到! 姑娘芳心大惊,连忙右掌用力-推一按赤火尊者的右肩,身形借力飘起向后暴退!姑娘应变已不能说是不快,但还是未能逃出这-掌之厄,被赤火尊者的赤炎掌风扫中,一个娇躯被震得飞起五六丈高,往下跌落! 也是姑娘自信过甚.一时大意,乃才遭了赤火尊者的暗算,若早一步将赤火尊者顺手掼出,何至如此?这也是姑娘命中注定,要受这-掌的苦难! 姑娘被赤火尊者赤炎掌风扫中,立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一口热血,随着惊呼冲腔而出,当下人便已昏迷过去! 幸好肖承远这时剑伤施忠福,闻声回顾,一见姑娘娇躯被震飞半空,知道受伤不轻,心中一急,便毫不考虑地一顿足,掠起身形,疾逾飞鸟般的迎刚姑娘娇躯,双手一伸,接着姑娘下落的娇躯! 也幸亏肖承远发觉得早,临空接住姑娘娇躯,否则,不要说姑娘受伤,就是好好这样摔下,就是不死,也得骨断筋折.落个残废。 神雕在空中盘绕,一见新主人被赤火尊者掌力震伤,便一声急鸣.两翼-束,疾若流矢下坠般的向赤火尊者扑到。 赤火尊者心中-骇!他生长荒山百数十年,终日与野兽为伍,岂有不知道这种巨雕厉害的?也顾不得右肩骨碎裂,疼痛难熬,-咬牙,身躯猛地往后-仰,施展上乘轻功“卧看巧云”铁板桥的功夫,脚跟着地,背后离地二十左右,同时左手-扬,发出赤焰掌.一股炎热如火的刚劲掌力,迎着神雕下扑的身子击去!神雕乃通灵神禽,怎会让这掌力击上,未等掌风袭到,倏地双冀一振,便已冲空飞起。 赤火尊者也知道这一掌决伤不了神雕,其意亦只在阻挡神雕的扑击。神雕振翅飞起,赤火尊者咬牙忍着右肩的疼痛,毫不犹豫地猛提一口真气,双脚跟用力一蹬地面,千窜出丈外,一个鲤龟打挺,跃起身形,一声厉啸,晃身形,疾若星丸跳掷的驰去!神雕一见赤火尊者逃逸遁去,便一声急鸣,随后急追! 肖承远接住姑娘.落下身形,一见姑娘粉面灰白,星眸紧闭,嘴角溢血,用手一探鼻息,呼吸异常微弱,知道姑娘内脏受伤颇重。连忙席地坐下,一手抱着姑娘,-手探入怀内,拿出羊脂玉瓶,拔开瓶塞,倾出-粒“百转大还丹”,纳入姑娘樱口,右中心抵在姑娘命门穴上,缓缓输入本身真力,帮助姑娘催行药力。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刹时间,射出万道金霞。 就在这刹那间功夫里,激斗了半夜的紧张气氛,已完全一扫而宦。 原来天山怪叟被徒众救醒之后,知道今夜的这场激斗已经一败涂地,而且身负重伤,非十天半月可以疗愈伤势,加以赤火尊者已负伤逃去,虽已逃去,那只大雕跟踪在后,生死实难预料。再看门下徒众,伤亡惨重,再打下去,还不是枉然多送几条性命!这种情形,不认败服输亦是不行,倒不如干脆守诺言,放弃玄阴宫,撤离北天山,另营居所,以谋他日复仇之策! 老怪这样一想,便命徒众喝令仍在激斗不休的玄阴教徒众停手。阴阳魔君等闻听,便连忙撤招退出斗场,跃至老怪身侧,伫立听令。 双方一停,老怪便咬牙忍着伤痛,望着石啸天嘿嘿-声冷笑道:“石帮主,今天我玄阴教认败服输,遵照与令嫒所订约言,玄阴教立刻撤离北天山,至于玄阴宫毁去不毁去,则悉听石帮主你尊便,不过我得先声明,今天之仇,十年之内,我必率领本教弟子,前往你青龙帮总坛了断!” 石啸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纵是我石啸天不在世间,青龙帮总坛亦随时接待你玄阴教主的大驾,教主你就放心请便吧!” 石啸天说罢,身形一晃,便已腾身跃起,直往小侠身侧落去。 小侠虽本在运功帮助何云风疗伤,耳目却甚是警灵,一听天山老怪已认败服输就要撤走,心中不禁焦急万分。虽是心中焦急,但协助何云凤疗伤义正是紧要关头。又不能出声喝阻询问。 石啸天身形-跃落小侠身侧,一见小侠神情,知道爱女伤势颇重,小侠正在以本身功力,协助爱女疗伤,当下便不敢出声询问相扰,只静立-旁,目射精光的不断注视着小侠与爱女脸上的神情变化! 这时青龙帮高手和老化子师徒都已来到,围侍在侧,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目注二人脸上的神色。 大概过了有半盏热茶的光景,何云风灰白的粉脸上,已渐泛红润,反看肖承远的俊面却渐转苍白,头顶蒸蒸往-上直冒热气! 在场都是武林内家高手,-见这种情形。知道已到最后关头,何云凤伤势已经无碍,面上不由得都现露出喜色! 就在这时,忽听何云风姑娘喉中似乎“嘤”了一声,一双星眸微睁即合! 肖承远这才将一只右掌移开姑娘背后命门穴,感觉轻松地嘘了口气,星目望了石啸天一眼说道:“石前辈,令嫒伤势现已完全无妨,只要好好调息一二日,就可复元如旧!” 肖承远说着,便要将何云风的娇躯放下,忽听姑娘口中又轻“嘤”了一声,娇躯微微一动,竟是向小侠怀中依紧了些。 突然,从何云风身上发出一种女儿家特有的香气,往肖承远鼻孔里直钻,那香味似兰非麝,使小侠闻了有点浑陶陶的! 肖承远话刚说完,石啸天便连忙抱拳一拱,说道:“多承小侠援手,小女始得免于死难,大恩不言谢,他日有机,老朽和小女必有所报!” 肖承远连忙谦恭地说道:“石前辈如此说法,实使小生惭愧至甚,本是武林同道侠义立场,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况贵帮这次大举远来北天山,虽说是为了贵帮的人,间接的说,还不是为了小生的事,即此,小生已是衷心不安至极,前辈再这样客气,就更令小生无地自容了!” 小侠说着忽又向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玄阴教徒众这-撤走,我那龙弟弟不知怎样了,万一……被他们……” 老化子连忙说道:“小兄弟,你别忧急了,那龙娃儿早已被一位前辈异人救走了。” 肖承远闻听.这才放下了一颗忧急的心,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既然知道,想必是知道是哪一位前辈异人了?” 老化子不由把一双怪眼一翻.说道:“小兄弟,你这话问得我这老哥哥实在回答不出来,那前辈异人是谁,我也弄不清楚,不过……” 老化子说着,用手一指躺在小侠怀中的何云风说道:“说不定她能知道,待会儿你问问她吧!” 肖承远闻言,便低头看了怀里躺着的何云风的娇靥一眼,就这么一眼.小侠不禁呆住了!“咦!”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双星目盯着何云风姑娘的娇靥只是发怔!心中暗道: “怎地这么相像呢!” 肖承远自临空接住姑娘娇躯开始。因为一直在为着姑娘的伤势担心。忙着运功替她疗伤.始终没有注意姑娘的脸,及长相如何?现在这么一看清楚姑娘的脸形长相,竟与何风相像,岂只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眼睛闭着看不到,但鼻子,嘴,眉毛,脸形轮廓,无一处不是一样,没有一处不相同,小侠怎地不会看得发怔呢? 小侠这种神情看在众人眼里,除了尹华及天台双怪,和其他的略知道这件事的几个香主有点明白外,其余的人都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小侠为何突现这种神情,尤其是石啸天心中更为诧异! 老化子却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实对你说了吧,她就是何夙,何夙也就是何云风,何云风就是石帮主的义女,小兄弟,你这可明白了吧!” 肖承远这才恍然大悟,不由脱口又是一声呼:“啊……” 肖小侠“啊”字刚出口,忽觉得怀中的何云凤一动,只见何云风星眸微睁,朝着他撇嘴一笑,随又好像极为无力地合上了眼睑!肖承远心中不禁一跳,苍白的玉面上立刻飞起一片红晕!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这种情形一看到眼里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由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也太放刁,已经好了,还要赖在人家怀里躺着装死不动,你可知道,他为帮你疗伤,已耗去不少真力,又在久斗之后,还不快起来,让他好好调息一下,难道要把他累躺下不成!” 何云风闻听,芳心不禁一惊,这时,她可不能再装着未醒,赖在心上人的怀里了,连忙睁开秀目一看小侠的俊面,芳心里是又疼又急,慌不迭-跃而起,也顾不得义父和其他人站在旁边了,急急问道:“兄弟!你……你……赶快运功调息吧!”声音里竟带着颤抖的成分! 旁立众人,这种情形一入眼,再加上老化子刚才那番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话,就是一个大笨蛋,也会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肖承远见何云风急成那个样子,便朝她一笑说道:“不要紧,我只要调息一下就好了。”说罢便闭目行功调息。 何云风见状,这才放下心来走到石啸天身边,娇喊了一声:“爹!” 石啸天这时已经完全明白,爱女为何要单身只剑追踪老怪,前来北天山玄阴宫救云龙的原因,还不是爱屋及乌,又为的是啥?可笑自己刚才初见肖小侠面时,还曾想到爱女的婚事呢,哪知他们原来早已经认识,而且……爱女能得此贤婿,石啸天非常高兴。 石啸天望了爱女-眼,疼爱地问道:“风儿。你现在觉得怎样?是不是完全好了?” 何云风点点头道:“女儿已经完全好了,不但是完全好了,而且还觉得精力较以前充沛了许多,爹呵!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石啸天闻听,不禁微微一怔!还未想及其他,便听老化子在旁哈哈一声大笑说道:“道理很简单,一粒武林圣药‘百转大还丹’,再加上他以本身内功助你催行药力疗伤,再重的伤势,也会药到伤愈,最低限度还增加十年八载的功力,怎不会觉得精力较前更为充沛呢!” 石啸天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肖小侠身上竟怀有这种武林圣药,因祸得福,服食了一粒,心中不禁更为爱女高兴。 其实何云风因祸得福,岂只于此,被囚玄阴宫石室中竟获奇缘,不但获得了武林罕世绝学神功,且还服食了前古异人留赠的三粒“固疑丹”。否则凭何云风的一身武学,何能败得天山老怪与赤火尊者? 何云风闻听老化子这番话,芳心暗道:“曾闻恩师提说过,‘百转大还丹’乃武林第一灵丹圣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管多重的伤势,只要经脉未断.无不药到伤愈,如再适时经功力深厚的人,以本身功力协助催行药力,则功效更大,不但立刻复元如初,且还能增加功力.难怪自己那么重的伤势,只盏茶时间.即已痊愈如初,且还感觉精力益加充沛,原来是心上人,竟将这种武林难得的灵丹圣药,给自己服食一粒,想不到自己这次远来北天山。 竟获这么多奇缘,而且……”想到这里,姑娘的娇靥已是满颊生春,芳心里有着-种说不出的幸福甜蜜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生,便情不自禁地把一双秀目,深情款款地朝正在运功调息的心上人望去。 只见心上人盘膝坐在地上,胸膛频颇不断起伏,气喘颇剧,俊面通红,鼻孔间有两条拇指粗细的小白蛇儿,在钻进钻出! 姑娘在这几日中,虽是因祸得福,已习得内家上乘吐纳功夫,但毕竟尚系初学.功力不深,见识还浅,一见这种情形,芳心顿时大惊!惊虽惊,但在未明白原因前,她可不敢乱动,尤其心上人行功之际…… 忽然,姑娘感觉到这周围的空气,显得万分的沉寂,沉寂得有点迫人!于是便将-双秀眉移向众人,略一扫视,她这才发觉众人都在凝神静立,那样子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且,神情严肃,但却又面露喜容,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小侠。 何云风心中不禁大为奇异,便向她义父石啸天低声问道:“爹啊!他……” 姑娘话还未问出口,石啸灭忽地阻止她,低声喝道:“风儿!别说话,那边有人来了!” 何云凤抬头一看,只见十数丈外,两条人影,-白一黑向这边疾驰而来。 石啸天话一出口,双肩微晃,身形已腾空掠起,直往扑来的两条人影迎了过去。 何云风-见,便也连忙一晃芳肩跟踪迎过去,双方身形都呈捷逾飞鸟,眨眼间,双方距离都已接近到丈数尺左右,也都已看清楚来人是谁? 原来来人乃是-男一女,那穿着一身雪白儒衫的乃是薛明霞姑娘,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乃是伏虎金刚马玉山。马玉山一见迎来两人是帮主和玉面罗刹,便连忙猛地一刹身形,恭身说道:“金陵店主马玉山,拜见帮主。” 石啸天一摆手,那边薛明霞也已一声娇喊道:“姐姐!”娇躯一扑,便已抱着何云风姑娘。 石啸天见马玉山忽来北天山,便不禁-皱眉头问道:“马店主赶来这里,是帮里出了什么事吗?” 马玉山略-喘息,摇头道:“不是,我是和薛姑娘前来找小侠报信来了。” 石啸天闻听不禁一惊,问道:“什么事?” 马玉山道:“小侠的义妹云雯被黑风帮主玉娘子,掳往洞宫山去了。” 马五山说着略微一顿,问道:“帮主,这里的事情如何,可曾会见过小侠?” 石啸天道:“没有事了,小侠现在行功调息!” 旁边薛明霞闻听,便不禁“啊”了-声急急问道:“他受伤了?龙弟可曾救出?” 何云风一见薛明霞焦急之色,不禁格格一声娇笑道:“妹妹,你急什么,他没有受伤,只不过是为我……” 何云风本是因薛明霞一听小侠在行功调息,以为小侠是受伤,脸上露出关心焦急之色,想取笑薛明震两句话的,不料自己的话说溜了嘴,实吐实说的扯到自己头上,于是便急忙停口不说,望了薛明霞一眼说道:“龙弟已经被我师兄救走了。” 薛明霞连肖承远的面都没有见过,她所以脸露关切焦急之色的原因,也可以是人性的使然,也可以说爱屋及乌,因为小侠是蓝妹妹的心上人!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儿,肖小侠已行功完毕和众人走了过来。 何云风便和各人介绍了一遍,介绍到薛明霞和肖小侠时,何云凤这才知道,他们二人并不相识。介绍完毕,何云风便把马玉山、薛明霞听说云雯被掳的事情向心上人说了一遍。肖小侠闻听,不禁大吃一惊,焦急万分。 正值此际,忽闻两丈开外的一块大岩石后,有人阴恻恻的一声冷笑! 肖承远和众人闻声均不禁一怔!——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十三章 就在众人闻声色变,微一怔神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对面六尺开外,已并肩站立着三人。这三人出现得太突然,众人均不禁霍然一惊! 看这三人长相奇丑,真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在场这多江湖成名高手,竟没有一人认识三人的出身来历! 石啸天也不队识三人,但他到底不愧是领袖青龙帮一帮之主,见识较为渊博,一见三人这副长相穿戴,蓦然记起五十年前,武林中曾传说的三个老魔头,不正是这副长相穿戴模样吗? 石啸天心中暗道:“据闻这三个老魔头,隐迹祁连山落雁峰,江湖道上已数十年未现魔踪,即使在二十年前巫山论剑,正邪两道齐集玉女峰,这三个老魔头均未出场,今天怎会来到这北天山中?而且祁连正在青海,距离北天山相隔不下千余里,难道是天山老怪约来的帮手不成?” 石啸天想到这里,心念不禁一动,便向三人一拱手道:“三位敢情是祁连山三神君老前辈么,晚辈石啸天敬向三位老前辈请安。” 一点不错.三人正是祁连山三神君,赤煞神君吕刚、两面神君侯化民、独臂神君侯立扬。八十年前三神君名满江湖,威震群邪,群魔望风披摩,被黑道群雄推为江湖霸主,专与武林正道人物作对。 三神君赋性凶暴,恶毒异常,好胜争强,做事不分善恶,心狠手辣,只要稍有违忤,必杀之以灭门,从不留情!在江湖道上,可谓猖撅一时,正道侠义高手皆不敢轻惹! 这情形,传到两位前辈异人耳中,一怒之下便乃连袂下山,然这两位异人,已戒杀多年,故只将三神君制服,点了阴穴便即离去。 三神君仗着一身梢纯内功,负伤返回祁连山落雁峰,以数十年时间,终于化解了身上所点阴穴,阴穴-解,全身血脉立即畅通无阻,当时一试功力,觉得这十多年来,功力又增进了不少,认为凭现在功力,足可报复被点阴穴之仇。 三神君立即下山,前往寻找那两位异人报仇。岂料合二人之力与其中一位异人,拼斗百余招,不但未能赢得对方一招半式,结果还是落败负伤而回。三神君这才知道,对方功力高不可测,如不练成几种绝学,决难有复仇之望。 三神君本是眦睚必报的凶恶之徒,这口气如何忍耐得了,返回祁连山落雁峰,便又埋首山中,决心苦练绝学.以报这番挫败之仇。 二十年前巫山论剑.武林正邪两道齐集玉女峰,三神君当然不肯放弃这种一举而扬威天下的好机会,奈何二神君所练绝学,均因一时之过急,竟皆走火入魔,半身僵硬.血脉僵硬.不能行动,才未能下山参与那场正邪之争。 若三神君当时参与了这场论剑,神尼一枝神剑,降魔七十二式虽然威力绝伦,恐怕不一定能胜得三神君呢。 两年前三神君僵硬的半身始才恢复,所练绝学,也练成了大部分,再有三五年时间,各项绝功便告全部完成! 三神君乃蛇怪闵煜当年师父之好友,玉门荒郊六人劫夺苍虚秘笈不成,惨败在肖承远手下,心恨难消,蛇怪遂往祁连山落雁峰求请三神君下山报仇雪恨,三神君因自负辱数十年未报,又正当苦练绝学之际,本不答应,但经不起蛇怪苦苦请求,又说小侠身怀武林奇书“苍虚秘笈”。三神君闻听小侠身怀武林奇书“苍虚秘笈”,立时贪心大动,知道如能夺得苍虚秘笈,练成秘笈中所载各项绝学神功,不但可报两番挫辱之仇,且可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成道飞升。当下便下山追踪到北天山,企图夺取苍虚秘笈,并替蛇怪报仇雪恨。 三神君见石啸天能认出他们的来历,三神君之首赤煞神君便嘿嘿一声冷笑道:“想不到老夫师兄弟三人,足迹未出江湖已五十多年.你这老儿居然还能认得,这样说来,江湖上人并还没有忘记老夫等当年声威!”说着双目忽然寒光电射地逼视着石啸天说道:“石老儿,你既然认得老夫师兄弟三人,当必知道老夫等一贯的规矩,老夫等此来,专为找-个姓肖的小娃儿,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交出姓肖的小娃儿来,什么事老夫皆不管,否则,嘿嘿!你们都得给我留在这北天山中!” 肖承远一听这赤煞神君口气大得吓人,老气横秋,简直没把眼前这么多人放在眼里,心中已不禁有气,再一听又是专为找自己而来,便忍不住剑眉一挑.挺身向前跨出一步.神态从容谦恭地说道:“三位老前辈要找姓肖的,晚辈便姓肖,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肖承远既未听过三神君的名头.也不识三神君是何许人物.更不知道三神君当年威震武林,被黑道群雄公推为黑道盟主的事迹,见石啸天对三神君意颇谦恭,以老前辈呼之,就知道三人武林辈分极高,虽然三人是专为找他而来,且还语出不逊,暗中虽是气愤,但肖承远为人个性谦恭,他不愿被人视为目无尊长,故表面上却仍谦和从容的以老前辈称呼之。 三神君一见肖承远只是个年仅弱冠、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除了长得颇为挺拔俊逸不群外,并无任何异样,任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是个身负极高武功奇学之士。 不过就凭肖堆远闻话挺身而出.神色自若,岳峙渊停那副豪气,而旦执词温文谦恭.三神君心中也不禁暗为折服。 在场这多高手,虽不认识三神君.但却曾有过耳闻,石啸天上前答话见礼,听说这三个长相奇丑的人就是当年的黑道盟主三神君时,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每人心中都不禁暗自-惊.四周空气立即显得沉静异常。 肖承远这一挺身出来答话,空气也就更显得沉静万分,鸦雀无声,全都全神贯注着三神君与肖承远的动静!众人都知道,三神君既是专找小侠而来,小侠这一挺身答话,-场生死激斗,就绝对难免。 三神君六只眼睛,均是寒光若电的逼视着小侠,上下打量了一会,赤煞神君这才冷冷问道:“小娃儿,你就叫做肖承远吗?” 肖承远将头微微一点,仍是谦恭地答道:“不错!晚辈正是肖承远,不知道老前辈有何见谕?” 赤煞神君一声冷哼道:“看不出你这小娃儿,胆子倒真不小,竟敢在玉门荒郊剑伤我师侄闵煜好友法广、法慧二人,掌毙余义章,如此心黑手辣,目中无人,武林中难道就没有人制得了你了么?” 肖承远这才明白,敢情是蛇怪闵煜等几人,逃得性命后,心中不服,请师叔来报仇来了。只见肖承远剑眉微挑,倏又忍住,温和地答道:“老前辈所训极是,只是晚辈当时情非得已,迫得不能不出手伤人,令师侄等五六人联手合斗晚辈一人,出手之狠,招式之辣,可说是无以复加,晚辈设若不肯伤人,怎还能到这北天山中,恐怕早就陈尸玉门荒郊了,况玉门荒郊相斗原因,谁是谁非,老前辈既知责人,何不向令师侄询问清楚呢?岂能独怪晚辈心狠手辣!”肖承远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颇为谦恭,中肯动听。 赤煞神君明知相斗原因,乃是为劫夺秘笈而起,蛇怪等人理屈,故一时也不禁无问以答。不过三神君并不知道蛇怪等五六人曾联手合斗小侠一人而遭惨败,闻言禁不住心中暗惊,暗道:“蛇怪等六人那么高功力,联手合斗这小娃儿一人,竟遭惨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可是话出自这小娃儿之口,当非谎言,然则蛇怪诉说经过时,怎又未提及呢?” 赤煞神君心中虽然在这样想,但这次下山虽明说是应蛇怪之请求,借着替蛇怪复仇的名目而来,实际遇如并非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也是要夺取肖承远的苍虚秘笈! 赤煞神君恢小侠这番话说得语塞一时,答不上话来,便不禁恼羞成怒,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小娃儿口齿伶俐,老夫也不愿与你斗口,玉门郊外谁是谁非,暂且不说,但血债血还,只要你这小娃儿自断一臂,并将苍虚秘笈交出,老夫便放你逃生,否则,哼!……” 肖承远是何等聪明精灵的人,赤煞神君一说要他交出苍虚秘笈,心中立即明白,三神君此来真正目的,所谓代师侄报仇,完全是一种借口,实际上还是为了苍虚秘笈,当场便不禁傲然一声冷笑道:“老前辈这话未免有点太过欺人,事情的发生起因不说,是非曲直不管,强要晚辈自断一臂抵偿,就是晚辈甘愿遵照老前辈瑜示去做,恐怕在场这多武林朋友也要感到不服,而且这事要传到江湖上去,老前辈也要落得一个以大压小的不美之名……” 肖承远说到这里,独臂神君猛地凶睛-瞪,一声怒喝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娃儿,我大哥如此对你,已是破例从宽,怎敢……” 独臂神君话尚未说完,便被赤煞神君阻止着喝道:“三弟睥性怎还如此暴躁,且容他把话说完也不迟,凭这样-个乳臭未干小娃儿,难道还怕他飞了不成!” 赤煞神君这种语气,岂只是没把小侠肖承远-个人放在眼内,即连场中这多高手,好像都没有-个是他瞧得上眼的,实在狂傲极点。 赤煞神君阻住独臂神君的话后,便望着肖承远冷冷喝道:“小娃儿,依你的意思要怎样?你往下说下去好了,老夫倒要听听你的理由,怎样才叫合理!” 肖承远眼角斜视了独臂神君一眼,意颇不屑的冷然笑了一声,只把个独臂神君几乎肚皮气炸,但当着赤煞神君的面前,又不好发作说什么,只得强捺着怒火,瞪视着小侠。 只见小侠仍是气度从容的,望着赤煞神君说道:“苍虚秘笈虽为晚辈所得,但目前并不在晚辈身上,老前辈今天来找晚辈,不管是为替令师侄报复玉门挫败之辱而来,或是为夺取苍虚秘笈而来,老前辈不欲分清是非曲直,晚辈亦无词可托,只有接着老前辈的,不过……” 小侠说到这里,忽地略微一领,继又说道:“既承老前辈下询晚辈的意思;依晚辈的浅见,想请老前辈放过今朝,约地定期了断,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赤煞神君正要答话,两面神君已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说道:“好一个口齿锋利的黄口小儿。枉想凭三寸舌说服我大哥放你逃走,你那是做梦。闽师侄等挫败之辱,留待以后再说,尚无不可,但苍虚秘笈你今天必得留下,就是真的不在你身上,也必须说出在何处,否则! 哼!你今天就休想逃生!” 肖承远暗想,照此情形,如不凭武学分出胜负;三人决不肯放过自己,为了好早点前往黑风帮去救云雯:还是与三人在手下见真章分输赢,作一了断为上。小侠心中略一忖思,当下也就不愿再和三神君枉费唇舌,倏地剑眉-挑,俊脸一沉,朗声说道:“小生因为三位均皆是武林长者,所以才称呼你们-声老前辈,尊敬你们,谁知你们竟如此不受尊敬,定要与小生为难,小生又岂是怕事之辈,说不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接着三位的意思了,三位究竟要怎样,就请三位明言好了。” 青龙帮各高手与老化子师徒三人,闻听小侠这话一出,知道-场生死激斗就在眼前,一个个都不禁在暗中凝神戒备,只要三神君一出手,这边便也要出手相助小侠。 肖承远话刚说完,独臂神君已一声怒喝道:“好小子,我老人家早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说着一双凶睛怒张,寒光若冷电射人,逼视着肖承远喝道:“小子,我老人家向来的规矩,凡与晚辈动手之前,必先让三招.然后再动手,对你这小子也不例外,小子!你就发招动手吧,免得让人说我老人家以大欺小!” 在独臂神君说话声中,赤煞神君与两面神君二人,已晃身后退丈外站立。青龙帮众人一见,便也齐身往后退立。 独臀神君这种口气岂只完全没把小侠放在眼里,简直狂傲欺人之极,其实小侠年纪虽轻。但功力武学何等高深,三招攻出独臂神君要不尸横当场才怪。 这种自负托大的话,不但是肖小侠听了有气,青龙帮的高手,心中也不禁气怒万分。独臂神君的话太过狂傲自负! 独臂神君又怎知道小侠的功力武学已臻化境,任督二脉已通,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哩!若是知道的话他又岂敢如此托大,真的不要命了吗? 独臂神君虽这样说.肖承远如何会这样做,再说以肖承远的一身功力武学,也不屑这样做!他闻言虽然心中有气.仍是气度闲逸地冷笑了笑说道:“让三招,这是你的规矩,可是少爷我也有个规矩,向例不愿向人先动手.你若不先动手,少爷也决不会动手,依少爷我看,你也别让三招,就请发招动手吧,否则少爷可就要失陪了!” 独臂神君闻言,不禁-声怒喝道:“小鬼!我老人家瞧你年纪轻,是个晚辈,所以才先让你三招,谁知你这小子竟不知好歹,敢和我老人家这样卖狂,只怕我老人家一出手,你便要送掉小命了。” 肖承远微微一哂道:“老鬼!你就认为能一定胜得小爷吗?自信能敌得过你师侄蛇怪闽煜等六人的联手围攻吗?” 小侠实是心存厚道,说这话的意思,目的无非在提醒独臂神君,蛇怪闵煜六名高手围斗我一人,尚且没能得着便宜,落了个惨败,何况你-人! 独臂神君闻听小侠这话,果然心头一凛!但刚才话已说满,当着这多人的面怎好意思改口,便不由一声怒喝道:“小鬼!少废话,发招吧!” 何云风自从三神君一现身,芳心就已有气,及至一听说是专为找她心上人而来,芳心就更加气怒异常,几次要抢出答话,均被她义父石啸天所阻,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娇躯-闪,已纵身跃出,与肖承远站了个并肩,石啸天-把没拉住。 何云风站到肖承远身侧,秋水似的明眸.望了肖承远一眼,娇声说道:“兄弟,你且退开,让我先看看这老鬼有多高功力武学,敢于这样狂傲不讲理!” 肖承远刚说得一声:“姑娘,不可……”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何云凤已风目一瞪,神光电射的望着独臂神君娇叱道:“老鬼! 你有好大功力,敢于这样目中无人,你先接姑娘几招试试,看看你够不够格和我兄弟动手!” 姑娘是话完招出,娇躯一扭,展开散影迷踪步,身形晃若飞絮飘风,玉掌倏地疾伸,飞天掣云手,招出“嫦蛾奔月”,一双玉掌快如电光石火般的直奔独臂神君,右手中食二指上取双睛,左手径拿臂肘。 独臂神君一接姑娘秀目中神光电射,心头不觉一震,暗道:“看这丫头年纪虽轻,双目神光逼人,显然内家功力巳臻上乘!”心头方自一震,念头也不过刚动,姑娘玉手招式已如电光石火般攻到,拿肘、取睛、端地又快又稳! 独臂神君心中大骇,哪还敢怠慢,身形疾地移开五尺。他这种身形不动,脚底微移,即已挪移出五尺的上乘轻功,武林中已属罕见。 这种上乘轻功中的挪移身法,武林虽是罕见,若用于普通一般高手,毫无疑问,当然是望尘莫及,可是用于何云风姑娘焉能刊得了好! 独臂神君身形刚闪开,姑娘娇躯一扭,已是如影附形,跟踪扑到,玉手招式.原式不变,仍是点睛拿肘。 独臂神君心下大惊,刚想闪让,也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臂肘一麻,跟着左半个身子,像触了电似的,感觉酸麻异常,一丝力量也用不出来,臂肘已被姑娘拿住。 石啸天见状,恐怕姑娘伤了独臂神君,便连忙喊道:“风儿,不可伤人!” 石啸天喊声未完,赤煞神君一见独臂神君臂肘被拿,一声怒喝:“丫头,敢尔!”一晃身形已经纵出,人未到赤煞掌已经发出,一股刚劲绝伦的掌风直扑姑娘。 姑娘左手一松一推,接着娇躯一扭,已横掠出丈外,身影刚落,一双玉掌倏翻,掌心外吐,一声娇叱,推出一股刚劲迎向赤煞掌力! 两股掌力相交,应该是砰然有声,岂料出乎二人意外,两股掌力发出,竟如石沉大海,声息皆无,人均不由得-怔。这情形岂只是二人愕然发怔,即连在场那多高手,除了少数的二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外,其他的人还不是都和二人一样,感觉莫名其妙,讶异发怔! 在场这么多人,谁能有这高功力,将这两股刚劲绝伦的掌力化于无形?不用说,当然是肖小侠无疑了。 原来肖承远见赤煞神君发出赤煞掌力,生恐姑娘不敌,便暗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使用苍虚三十六式,后十二式掌法中的卸字诀,单掌微微向外一扬,发出一股无形劲气,迎着二人的掌力一吸一引,将二人所发出的强劲掌力,化解消弥于无形。 不过肖承远这种功力,虽然用得极为巧妙,瞒过了在场的许多高手,却瞒不过站在他身侧的石啸天、老化子二人。 姑娘拿住独臂神君臂肘,要不是石啸天出声阻止得快,独臂神君必难逃姑娘-掌之厄! 但姑娘虽未伤他,就这-松一推,独臂神君便也身不由己,被推出八尺开外,方能拿桩稳住身形。 身形一稳,连忙暗中试-运气,觉得浑身并无异样,知道没有受伤。虽是没有受伤,独臂神君也不禁吓得心中直打冷战,浑身直冒冷汗,怔立当地,半晌出声不得。 何云风这招出手,不但是快到极点,而且妙到毫巅,不但场中所有高手,都不知道她这是-种什么身法招式,即连知道她武功最清楚不过的石啸天,竟也瞠目不知所以然,只是望着姑娘发怔。 就在这众人心中感觉各自不同,微怔之间,肖承远已怡然飘身而出,只见他神情潇洒,气度从容的朝着赤煞神君躬身-揖,含笑说道:“三位皆是武林前辈,巳隐迹清修多年,又何必为着一点小事,定要与晚辈等为难,若然认为令师侄等挫败于晚辈手下而感到有失体面的话,现在姑不论谁是谁非,晚辈愿改日亲赴仙居负荆请罪如何?” 赤煞神君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任你说得怎样好听。今天要是不留下苍虚秘笈,就休想离开北天山。” 肖承远冷冷地道:“这样说来,老前辈定是不见真章不行了?” 赤煞神君神态狂傲地咭咭怪笑道:“你既然明白,何必还要多问,依老夫看你还是乖乖的留下苍虚秘笈,尚能保得小性命儿在,否则……哼!不但仍要留下苍虚秘笈,连小命儿也得留下!” 肖承远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你-定胜得小生吗?” 赤熬神君脸色不禁一变,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敢在老夫面前这样卖狂,老夫就不信,胜不了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说着,倏然一声怒喝道:“小鬼! 你且接老夫一招试试!”话完招出,圈臂扬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刚劲强烈无比的赤煞掌风,直往肖承远面前撞到。 肖承远见掌风撞来,怡然不惧,依然气度从容,面泛微笑,也未见他如何运气作势,只见他右手向外微扬,轻轻一挥。奇怪,赤煞神君发出的那股力逾数千斤的赤煞掌力,竟如石沉大海,丝毫声息均无! 赤煞神君不禁-怔!旋即大惊!心道:“难怪先前发出的-掌;如石沉大海,被化解于无形,还以为是那石老头儿捣的鬼.原来是这小家伙!看不出这小子年纪恁轻,武学功力竟已臻达这样精纯地步,自己这赤煞掌一掌之力.最少也有三四千斤力量,想不到这小子仅单掌微微轻扬,就将自己这种威猛无俦的雄浑掌力卸去,消解于无形,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若非内外功火候已臻登峰造极的化境,怎能如此?” 赤煞神君一面在心中暗想,一面把一双寒光冷电的凶睛,迫视在肖小侠的俊脸上,但怎么也看不出小侠是个身怀绝世武学奇枝的人,而且也决无与常人有什么可异之处。 赤煞神君心中复又暗忖道:“难道这小子已练到神光内敛,深藏不露的地步了吗?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总共才多大一点年纪嘛!” 忽闻一声娇叱,何云风姑娘已展开身形与独臂神君斗在一起。 原来独臂神君-条独臂臂肘被姑娘拿住,推出去后,暗中试行运气。觉得周身气血畅通无阻,知道并末受伤。虽是末受伤,心中也不禁惊骇万端,不过惊骇压不下去羞怒! 师兄弟三人夜震江湖数十年,从未落败过一次,五十年前败于两位前辈异人手下,已经是认为生平奇耻大震,五十年来心中未或稍忘,苦练绝学誓欲报当年挫败之仇。 想不到五十年后,功力更增深厚的今天,居然会落败在一个小女娃儿手上,而且败得是那么意外,仅在出手-招之间.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招式、手法、一点都没有看清楚。 独臂神君越想越羞,愈羞也就愈怒,暗道:“今天若不能收拾下这个小女娃儿,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大下武林同道,何谈洗雪当年之耻辱!”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声冷哼,一语不发,独臂一挥,晃身形,就向姑娘扑进。 姑娘想不到,这独臂神君如此不识退进,刚才已经落败.现在还要再逞强出斗,芳心不禁气怒,便一声娇叱,展开身形,挥玉掌相迎。 姑娘一声娇叱,肖承远不禁心神微分,斜目注视,就在他心神微分,斜目注视的当儿,赤煞神君已是一声喝道:“小鬼,接招!”话未完,招已发,亮双掌“敲钟击鼓”,上打小侠肩井,下打腹结。出手快捷,招发如风,快、稳、准,确不愧是百十年的修为,火候深厚,功力不凡! 小侠见其招式功力火候均皆不凡,心中也颇暗惊,但艺高人胆大,哪会将他放在心上,口中一声冷哼,脚踩苍虚缥缈步法,晃身形已闪在赤煞神君身后。 赤煞神君一招疾攻,是在小侠心神微分,目晃斜视之际,乃是乘隙进击,攻其不备,满以为这一招出手,快捷绝伦,纵不能将小侠伤得,但最低限度亦必将小侠迫得后退不迭!只要这一招得势,占着先机,随着跟踪扑进,必能把小侠迫得手忙脚乱,以后当然是稳操胜券了。 他这种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满好,计算得好像万无-失,怎料招式攻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已失了小侠踪迹。赤煞神君心中不禁一怔“咦!”的一声惊呼! 忽闻-声冷笑起自身后,赤煞神君心头蓦地一惊,慌忙-个猛地大翻身,只见小侠负手伫立在五尺开外,衣袂飘飘,神态悠然自若,哪里像呈在对敌动手的样子,好像是个寻胜探幽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听得小侠一声冷笑道:“老儿,我看你还是不如听从小生良言相劝,数十年成名不易,何苦为着这种小事,枉动无名.定要与小生动手争强,并非小生信口狂言,凭你这两手招式,要想在小生手底下占得便宜,可说是等于做梦,你如果再不听小生良言劝告,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这北天山中就是你身败名裂之地!”肖承远说到这里.星目倏地一张,双眼神光若寒电利刃,逼人不敢注视! 赤煞神君心头蓦地-静,心中暗忖道:“果然不错,这小子确已练到神光内蕴,深藏不露的地步,显见其内家功力已臻达最高化境,真是如此,凭自己功力,实在非其敌手,只是这小子年纪恁轻,这功夫究竟是怎么练法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赤煞神君心中正在暗忖,忽听小侠又说道:“小生语出真诚,如何?尚请三思!” 赤煞神君已为小侠奇学功力先声所夺.再经小侠这番听来颇觉刺耳,而实中肯的言词,意颇为动,正欲答话,忽觉微风飒然.两面神君已纵身到了身侧,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大哥,别听这小子的。” 随向肖承远喝道:“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子,别徒逞口舌之利,妄想用这几句大话吓唬住我们,那是做梦,我就不相信你这小子有多大功力,敢口发这种狂言,我弟兄三人五十年前威震江湖,在我弟兄面前卖狂的,你还是第-个人,闲话少说,我们且走几十招试试,在手底下分高低再说!” 肖承远早已看出这三人,武学功力均较天山怪叟尤高一筹,但较赤火尊者却又稍逊.凭自身武学功力,足可制胜不败。 不过小侠之所以-再忍耐,苦口相劝的原因,一方面因是秉承师训,不愿多事杀孽,一方面是他天性敦厚,总想与人为善,觉得能劝化-个恶人改过向善,要胜过杀一恶人警世效果强得多了。 两面神君忽然纵身跃出,阻止心念已动摇的赤煞神君,小侠心中不禁大怒。只见他剑眉倏地一挑,俊脸-气,冷笑一声,说道:“听你这种口气,好像天下武林没有一人堪与你对敌了,既然你硬逼着强要与小生动手,小生虽功力不高,但也只好舍命奉陪了!” 两面神君咭咭一声怪笑道:“好!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老夫就让你先发招,请发招动手吧!” 肖承远微微一声冷笑道:“小生与人动手,向例不先发招,还请你发招动手吧!”小侠说后,双手往后-背,神态傲然,脚下更是不丁不八.昂首而视;一副狂傲之态,根本就没有把两面神君看在眼里,更不像准备与人动手的样子。 这种神情,两面神君如何还能受得了,赤煞神君也不禁怒气如雷,心道:“这小子,就是功力已经通玄,怎敢如此轻视走兄弟三人!” 赤煞神君正想间,两面神君已一声爆喝道:“那么你就接招吧!”话未完,招已发,翻双掌,“雷电交加”攻向小侠。 只听小侠口中一声冷哼,倏地身形一矮,左手中食二指直点两面神君右掌掌心,右手疾伸,五指微张,直拿两面神君左腕脉门。小侠这种身法手法,招式,不但诡秘巧妙,而且神奇迅捷。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两面神君心头不禁一震,这是种什么招式,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学招式,见过真还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诡异招式。脑中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逝,手底可不敢稍稍怠慢,慌忙挫腕翻串,避招还攻,右手中食二指疾伸,直取小侠双目.左手反弹,琵琶手猛打小侠右肋。 小侠一声冷笑,身形倏长,双掌招发“金剪夺魄”,一掌截臂,-掌二指仍扣向两面神君左腕脉门。 两面神君本以为小侠身形矮下之际,决难避开这双掌招式,只要挨着一掌,虽不毙命,也必立刻就得重伤当场!殊不料,小侠变招如此快捷,而且奇妙到毫巅,两面神君明明是稳制对方的胜着,可小侠-变招,他竟反而被对方所制。 两面神君心中-骇,慌不迭挫腕撤招,飘身疾退。高手过招,岂能一着失机!两面神君飘身疾退.尚未站稳,小侠已如影附形扑到,刹时间。两面神君即被迫处于下风。 何云风姑娘与独臂神君相斗,眨眼间已过二十多招,姑娘-时性起,忽地一声清啸,啸音清脆悦耳,宛若鸾鸣风啼,震人心魄颤荡。啸声中,姑娘掌法忽变,身形亦变。 只见姑娘裙带飘飘,身形曼妙,而又疾若飙风.-双玉聿,翻飞纵横,掌影如山,直若电闪!原来姑娘又施展了散影迷踪法、飞天掣云手两种绝学。这两种罕世绝学一旌展开来.独臂神君功力再高,如何还能招架得住,立即被迫得手忙脚乱。 忽然闻听得一声响彻长空,嘹亮的雕鸣远远传来,是在姑娘啸声方落之后。赤煞神君闻听雕鸣,心中不禁一怔!抬首循声望去,只见一点黑影,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眼看着黑影越来越大,眨眼工夫,已驰来头顶上空,现出一只硕大无比神俊异常的大雕。 赤煞神君一见神雕,心中不禁打了个冷战。暗道:“这只神雕忽在这里现身,难道他老人也到了这附近不成?” 神雕本在追扑赤火尊者,眼看赤火尊者就将丧在神雕钢爪之下,危急万分之际,也是赤火尊者命不该绝,姑娘一时斗得性起,口发清啸,不料这一声清啸,竟救了赤火尊者一命。 神雕闻得啸声,以为是新主人招唤,便舍了赤火尊者,一声长鸣,急驰赶回。神雕飞临斗场,-见新主人正与一强敌激斗甚烈,虽看出新主人已占优势,但神雕金睛似电,已看出敌人功力高深,生恐新主人久斗不敌吃亏,盘空三匝,便双翼-束,觑定独臂神君疾若电闪般的扑下。 赤煞神君正因见雕一怔,心念微动之间,神雕已向独臂神君扑下,忙喊道:“三弟当心!速退。”独臂神君也已发觉,匆忙间向姑娘猛攻-招,飘身暴退出两丈开外,避开神雕的扑击。 姑娘只气得一跺小蛮靴,娇嗔道:“谁要你来帮忙了,真是……”姑娘话一出口,忽然感觉到似乎不应该,便立时停口没再说下去。话虽只是-半,但神雕是通灵异禽,闻话已知姑娘在责怪它,不禁急得-声长鸣,冲空飞起,只在空中盘旋,不敢再往下扑击。 姑娘见神雕这种状态,不禁童心大起,竟忘记了身在斗场.大敌当前,仰起粉脸,望着神雕笑说道:“你也别老在上面飞了,下来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姑娘话声刚毕,神雕好像极为高兴似的,-声鸣叫,双翼一束,直落到姑娘身旁,雕首一伸,便挨着姑娘娇躯轻轻揉擦不止,状颇亲呢。 这只巨雕,站在地上:姑娘还高,浑身羽毛灰光发亮,钢爪铁嘴,大眼金睛,精芒似电,神俊异常。众人均不禁暗中称奇不已,不知道姑娘怎与神雕相识的。 这时两面神君也因发现神雕感到忐匡,便向肖承远虚攻了一招,飘身疾退。 肖承远见两面神君虽落下风,并未露败着,忽地虚攻一招飘身后退,不知道他要捣什么鬼花样,正要跟踪扑上,忽听两面神君-声喝道:“且慢!” 肖承远不禁一怔!当下也就不好意思跟踪扑击,只得停产伫立。小侠俊目略一注视神雕,便走到姑娘身侧,满脸惊异地望着姑娘问道:“姑娘,它……” 肖承远话还未说完,忽听赤煞神君问道:“姑娘,这神雕的主人与姑娘是怎么个称呼?” 何云风秀目一瞪,娇喝道:“是我师兄,你问怎的?” 三人闻言,不禁互相望了一眼,赤煞神君忽然变得极其恭敬的朝着姑娘一拱说道:“姑娘!老朽等弟兄实不知姑娘便是神雕主人师妹,刚才冒犯之处,尚望姑娘原谅!姑娘若见着令师兄时,烦请姑娘代老朽兄弟三人,向令师兄问候,就说祁连山落雁峰三神君敬候他老人家金安!” 赤煞神君说到这里,忽地望了肖承远-眼.向姑娘续道:“今天的事,冲着姑娘你,我们算是暂完!”说罢,便回首向他两个师弟说道:“二弟三弟,我们走!”走字出口,三人身形微晃,已出去五六丈远,疾掠而去,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在峰头的后面。 这三神君均是索性凶横自负极高的人,为何见了神雕便立即改变态度,问知姑娘是神雕主人的师妹后,显得恭敬异常,交待数语即行离去,是何道理? 原来五十年前,三神君被两位前辈异人点了阴穴,负伤返回祁连山途中,也是三神君时乖运蹇,偏是在这时候,碰上了一个多年前的死仇。 这死仇含恨多年,心存报复,可是总因为三神君武功太高,声势太大,实在不是敌手,无法抗衡乃一直稳忍,时时存着伺机复仇之心。不期狭路相逢,而三神君又在负伤之际,不禁大喜,立即拼斗起来。 凭武功,若在平时那人根本就不是三神君任何-人的敌手,无奈三神君身上负伤,阴穴被制,不能运用真力,合三人之力与那人拼斗百多招,眼看不支,就将毙命那人兵刃之下。 那人本是打落水狗,满以为稳可将三神君杀死,以报当年挫辱之仇!不料半途中杀出个程咬金来,忽遇何云风师兄采药经过当地,一眼便巳看出三神君阴穴被制,对那人的打落水狗的手段,甚是不齿,于是便伸手管了这件闲事,救了三神君的性命。 三神君性命被教,而且眼看这位老人武功高得出奇,知为一前辈异人,便请示姓名,老人不说,只用手指了指神雕道:“这只神雕乃老夫豢养,你三人可就以神雕主人呼之好了。”三神君知道老人不愿示知姓名,于是也就不再多问,只将神雕主人谨记心中。 故虽已事过五十年,三神君仍没忘记这神雕神骏的影子,是以-见神雕,立即想起神雕主人,这才改变态度,问出姑娘是神雕主人师妹,便即行罢手离去。 肖承远望着三神君背影,消失在山峰背后,不禁嘘了口气遒:“以这三人的武功,实在是武林罕见的高手,可惜……” 肖承远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语,望了神雕一眼,向何云风问道:“姑娘,令师兄是不是一百五十年前,武林人称青城矮仙翁的老前辈?” 何云风闻问,不禁一怔,茫然地摇了摇臻首道:“我也不知道,你认识他吗?……” 肖承远见姑娘一脸茫然之色,不禁奇道:“怎么?你不认识仍师兄?” 姑娘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还是刚才我在出手搏斗天山老怪时,师兄爪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我说他已派-神雕守在附近山中,要我这里事情一完,就发清啸,招呼神雕来,骑着它去见他去。你是不是认识他?” 肖承远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他老人家,只不过恩师曾提说过他老人家,隐居在青城山绝峰,已一百多年不履尘世了,不过……” 肖承远不禁满腹疑团,迷惑地望着姑娘道:“据恩师谈过,他老人家恩师,已坐化近二百年,遗蜕就在这北天山中,难道……”肖承远说到这里,便顿口不说,只把一双俊目注视着姑娘的娇颜。 一个英俊少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个少女,不管这个少女,是美抑是丑,也不管这男人是有意抑是无意,有生俱来给于少女们的娇羞天性,必定会被这种目光,注视得芳心儿蹦蹦直跳,脸儿发烧,羞意盎然。 肖承远这样俊目直视着姑娘娇靥,虽然并无-点任何用意,只是一种谈话时,某种程度时的直觉感,但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何云风姑娘,芳心里的感受可就不同了。 她不但感到羞涩难当,而且觉得浑身血液,忽地加速了循环的速度,一颗芳心更是怦怦地猛跳不止,好像是要跳出口腔似的…… 这种目光,使她兴奋,也使她难耐,难耐得使她想别过身子去,避开他这种令她难耐.而又令她颤栗的目光,可是心里却又有点不愿,好像非常喜欢这种目光,愿意承受这种目光的一切,也唯有沐浴在这种目光里,才感觉生命中充满了活力,富于意义,心灵好像也再不是-片空虚,灵魂儿也不再感到飘渺无依。 毕竟是兴奋多于难耐.使她无法抗拒的默默地接受了这令她颤栗.又令她愉悦的日光的沐浴!虽然是接受了.但少女娇羞的本性,使她不敢昂首接受,而下意识的低下了臻首!雪白的粉颈,渐渐地泛起了红潮,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的,这为的是啥?是太阳晒的?太阳虽烈,但也不致于顷刻间就晒成这样子啁!那又是怎么的啦?喔!是…… 这时姑娘的一颗心儿,只觉得有点儿轻飘飘地,那么冉冉地,在往上升华,升华…… 那是一颗失去了主宰的芳心?不!绝对不是,那正是-颗幸福的芳心,幸福与喜悦交织成了一个美丽的幻境.她不!应该说的是那颗芳心.正曼舞婆娑的在走向这幻境…… 这情景究竟怎样?假如你曾经接受过,这种至高圣洁,而从心灵深处发出的这爱情的第一眼的话,我相信你或她,一定会体会到这种感觉上的微妙,意味上的醇美。 何云风这时芳心的感受,虽然有着另一种莫名的微妙,但却并没有忘记佩服心上人的见识渊博。她芳心中很想把自己这七天来,如何因祸得福,拜谒了恩师遗蜕,及学得了武林罕世奇学的种种实情告诉心上人,也好让心上人高兴欢喜。但当着这许多人,她又怕被传了开去,而违了那尚未曾见过面的师兄叮嘱,想起师兄的叮嘱,便不禁斜移眼角,偷偷地瞟了心上人-眼。就这么一眼,姑娘心底有无比的舒服与满足。 这时,石啸天和老化子、薛明霞姑娘,众人都围摆了过来。 薛明霞玉手一伸,拉着何云风姑娘的玉手问道:“姐姐!这只大雕是你师兄养的吗?它真是神骏威猛!你的师兄是谁呀?” 何云风不禁尴尬地一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还没有见过他哩!”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你这位师兄我老化子倒是见过了,并且还承他老人家救了我师徒三人的性命,要不是他老人家相救,我师徒早就埋骨在这北天山中了。”说到这里,老化子略一停顿,望了众人一眼,这才又继续说道:“说起来,也真惭愧!我虽然见着了他老人家,可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侠名,不过,却知道他老人家的辈分高得出奇,论辈分.我们这些人都得要做他老人家的徒孙。……” 老化子话还没有说完,薛明霞姑娘忍不住好奇地插口问道:“化子师叔,你怎知道他的辈分那么高的哩?”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姑娘,你且别急,听我说呀!” 老化子说着,望了众人一眼又道:“据他老人家说,当年曾与老化子师祖颇为交厚,各位请想,老化子师祖,一百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百年前仙逝,于此可见,他老人家的辈分该是如何之高了?” 经过老化子这么-说,众人一个个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异不已。 何云风姑娘本来也在静听,这时也不禁睁大了一双秀目,望着老化子发呆。在姑娘的芳心中,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未见面的师兄,辈分竟是这样的高,照这样说来,那她的辈分不也成了她义父等人的师叔祖了吗? 肖小侠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既然见过他老人家的面,当然可以说出他老人家的形象了!” 老化子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于是老化子就把这位异人的容貌长相说了一遍,肖小侠听后便点点头道:“果然是他老人家了!“石啸天连忙向道:“小侠,是谁?” 肖小侠道:“曾听家师对小侄提过,在当今武林中仅存有三位辈分最高的前辈异人,不过这三位异人,已绝迹江湖百数十年,当今武林中已无人知晓,年龄均巳两百开外,迄今也未有传人,这三位异人,便是百五十年前,名震武林,群邪闻名丧胆的昆仑二子和青城矮仙翁,依照老化子哥哥所说形状相貌,何姑娘的这位师兄,可能就是青城矮仙翁!” 青城矮仙翁这名号小侠虽是说出了,但等于白说,众人还是一无所知。众人虽是一无所知,心中却都为何云风姑娘高兴,而且众人刚才均亲眼目睹姑娘的武学功力,皆已激增了数倍.知道姑娘在这短短期间内,必是巳获得了旷世奇缘。 石啸天听了肖小侠这番话,心中也替爱女暗暗高兴,遂含笑望着爱女说道:“风儿,你可将怎样成为这位老人家的师妹的经过情形,简略的说给为父的听听。” 何云风姑娘见义父这样问,不禁面现难色的望了义父-眼,芳心有点犹豫起来。 石啸天是何等人物,一见爱女这样情形,心中已经明白,遂一笑说道:“既然不便说,你就不必说了。” 何云风道:“待女儿见过师兄以后,再详细告诉爹吧!” 石啸天点点头道:“应该如此,这样也比较好!” 何云风又道:“爹!师兄在等着我去见他呢,我得要先走了!” 姑娘说着,便望着肖小侠和薛明霞二人道:“兄弟你和霞妹去黑风帮救雯妹,望你们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冒险轻敌,我见了师兄,事情一完,定必赶去相助!” 薛明霞答道:“姐姐放心好了,我们会当心的。”薛明霞话说完了,-张粉脸也已经飞虹,娇羞的瞟了肖小侠一眼。 你道为何?原来姑娘一时说溜了嘴,说出“我们”二字,待发觉时话已说出口.要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肖承远也答道:“姑娘,你只管放心吧,我们决不会盲目涉险的!”又是一句“我们”.薛明霞姑娘的娇颜,也就更加的红了! 何云风向着众人点了点头,一双明澈似水的眼睛,又复含情脉脉地望了肖承远一眼,正要跃上雕背,忽听肖承远喊道:“何姑娘!” 何云风回过头来,望着小侠问道:“什么事?兄弟!” 肖承远道:“龙弟已经被一位异人救走,老化子哥哥说,你可能知道,姑娘,你知道救走龙弟的是谁吗?” 姑娘闻听,不禁“哦……”了一声道:“啊呀!我真糊涂,把这事忘记告诉你了,龙弟早被我师兄救回山去了。” 肖承远闻听,这才满脸欢容地说道:“这样,小弟就放心了,姑娘,见着令师兄他老人家时,请代小弟问安,就说玉扇书生的弟子肖承远问候他老人家金安,并谢相救龙弟之德!” 何云风含情脉脉地望着小侠妩媚地一笑,点头道:“兄弟,仍放心,我一定替你问候,我走了,兄弟,你自己多保重呵!” 何云凤忽又想到什么似的望了她义父石啸天一眼,一声矫喊:“爹!……”欲言又止的垂下了头。 石啸天见状,不禁奇怪地躯着爱女问道:“风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外人!” 何云风粉脸上满是红霞,说道:“爹!女儿有点事,想求爹帮忙,不知道爹肯不肯答应?” 石啸天闻言.不禁一怔,诧异地问道:“风儿,什么事情,你要这样吞吞吐吐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虽不是爹亲生的.但爹对你可说是胜比亲生……” 未等石萧天说完,何云风便撒娇的一顿小蛮靴,娇嗔着道:“爹呵,您真是,……”还未说完,便嘟起了小嘴。 石啸天哈哈一笑道:“好!是爹不好,爹不说就是,是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好了,爹答应你就是!” 何云凤含情脉脉的明眸,轻睐了静立在一边的小侠-眼,本来粉脸上逐渐退去了的红晕,复又升起-张娇颜,好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这是-种什么力量?……爱?……一点也不错!这正是爱的力量! 爱!可以化暴戾为祥和,也可以使祥和变成残暴,宁可以充实人生的意义,使人感到生命的可贵。也可以使人的意志消沉,产生生命无味的感觉,而走向死亡。 一个粗暴凶横的男人,在爱的力量下,可以使他变得和驯而善良;一个野荡不羁的女人,在爱的力量下,可以使她恢复女人的本性,变得温柔而娇媚,像一头小绵羊,陶醉在爱的怀抱里!呵!爱!这爱的力量真伟大! 何云凤之所以变得如此,而完全是基于爱的力量!虽然,她并没有得到小侠实质上的爱情,但在她芳心中,小侠是她最心爱的人。 请想,一个再野的好孩子,当面对着她最心爱人的时候,她会竖眉瞪眼的跟她的爱人说话吗?留给她心爱的人一个没有丝毫女性温柔的坏印象吗? 何云风娇羞的低声说道:“他们去黑风帮教人,黑风帮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肖兄弟虽然武学高绝,功力深厚,但毕竟人单势孤.女儿实在是不放心,想请爹多派本帮高手前往相助,最低限度,可保不会因人手不,而有什么闪失!” 石啸天闻听后,已知爱女心意。是不放心小侠,恐怕小侠前往黑风帮救人.人单势孤.有什么闪失.遂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真傻得可以,这种事也值得这样吞吞吐吐,爽快的说出来不就得了,你放心吧,为父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就是你不说,为父的也要调集本帮高手同往的!” 肖承远一听这父女俩的话.心中不禁感激万分,不过他总觉得为了他的事,劳累石啸天率领帮中高手,跋涉万里,远来北天山相助,已是感觉万分不安,如何再烦劳青龙帮为着他的事,树结黑风帮这种强仇大敌。于是便连忙跨前两步.朝着石啸天、何云凤父女二人,拱手一揖说道:“这为了小生之事,劳累帮主与姑娘和贵帮高手这多人,跋涉万里长途,赶来北天山助援,小生心中已是不安至甚,如何还能再劳动各位前往黑风帮,为小生之事,结仇黑风帮,所以这次前往黑风帮中教人之行,贵帮最好不要插手.由小弟单独前往好了,帮主与姑娘这番盛情,小生当心领永铭不忘!” 何云风姑娘听小侠这番婉拒的话,一双秀目满含幽怨地望了小侠一眼道:“兄弟,你怎也和我闹起客气来了……” 姑娘话声未完,石啸天已经哈哈大笑道:“小侠,你也别客气了,我青龙帮虽非什么名门正派出身,不敢以侠义自居,但自认尚非江湖邪恶之流,站在武林同道立场,小侠个人单独对付黑风帮,也应当拔刀相助,何况黑凤帮恶名遍播江湖,江湖武林两道中人早就有除去这黑凤帮之心,只是因为黑风帮势力太大.实力雄浑,未敢轻动罢了,今既有小侠出头,据老朽想,非但我青龙帮前往相助,恐怕风声传出。武林道上前往相助的人多呢。到时候就是小侠不愿别人相助。恐怕也是不行哩。” 石啸天说到这里,眼睛转望了爱女-眼,又道:“再说小侠身怀本帮青龙王令符.就是老朽不调派高手前往相助.本帮高手闻讯,-定也自动赶往相助!” 一句青龙玉令符提醒小侠,心中忽地一惊,急忙从怀中掏出青龙玉令符,双手捧着,走到何云风姑娘面前,说道:“姑娘,青龙玉令符乃贵帮历代相传至宝,小生何人,怎敢随便携带,今特将原物交还给姑娘!” 何云风不禁急得粉面通红,颤声说道:“兄弟,你……”话未完,忽地莲足一跺,跃上雕背,神雕一声长鸣,双翼一展,已腾空而起! 青龙玉令符乃青龙帮权威崇高无上的令符,何云风当初赠送小侠时,小侠还只以为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做梦也想不到这块玉佩却是这么个不平凡之物。如今既然知道,岂能不还给姑娘,但怎样也料不到,姑娘竟会因此急得连一句话也没说完,一跺脚上了雕背。 这一来,肖承远心中也不禁大急,匆匆喊道:“姑娘!你别忙着走啊!” 可是,只听得姑娘在空中雕背上,娇声答道:“兄弟,烦你先代我任管着,以后再还给我吧!” 何云风银铃似的话声,仍回荡在耳际,神雕已飞出了数十里! 肖承远手中捧着青龙令符怔站在地上,两眼呆望着空中神雕疾驰而去的影子,远了,小了,只剩下了一团小黑点,终于看不见了。…… 这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忽然心念-动,暗道:“我何不把它交给她父父呢!”这样一想.便转向石啸天道:“石帮主,这玉令符乃贵帮重宝,小生非贵帮中人,岂可随便保管,仅交给帮主,忻帮主代为收回是感!” 照理这种帮派的令符,非帮中身分辈分均皆崇高的人不能持有,何况是外人。 但今天这情形特殊,玉令符非但是姑娘亲自相赠,而且石啸天初见小侠,即印象极佳,况小侠这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奇学,石啸天更是钦佩异常,如今石啸天心中已暗自作了决定,青龙帮的坦腹东床,非肖承远莫属。 肖承远将玉令符交还石啸天,请想,石啸天怎肯收下,乃婉辞着说道:“小侠,玉令符原是本帮之物,老朽理应遵命收回,只是既是小女赠与小侠,小侠还是当面交还给她较为妥当,老朽实在不便越俎代庖!” 老化子在旁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这种帮派的令符,别人想得还得不着呢,哪有这样硬要还给人家的,不过这当然也是石帮主信任你,才这样说法,否则你就是想要,也不会给你呢!恭敬不如从命,小兄弟,你也别太固执了,就先收存着,留待以后再说吧!” 肖承远望着老化子紧蹙着双眉道:“可是,这……” 末等小侠说下去,老化子就摇着手道:“什么这那的,听我老哥哥的话,绝对没有错,你收着这东西,保管有你的好处!” 肖承远不禁一怔,望着老化子问道:“什么好处?……” 老化子知道这位小兄弟心地纯朴,胸怀率直,不会转弯抹角想及其他,当然更不会涉想到儿女私情上去,于是便又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好处我这老化子哥哥要暂时保密,现在不要问,到时自知!听我这老哥哥的话,绝对没错,收起来吧!” 肖承远无奈,只得将玉令符揣入怀中,朝石啸天尴尬地-笑道:“石帮主,小侄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暂为贵帮保管着这玉令符了。” 石啸天含笑点头道:“小侠不必客气,只管收着好了。” 老化子道:“这里事情已了,小兄弟我们也该走了。” 肖承远点了点头道:“好!”刚答应了-声好,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薛明霞- 眼,问道:“薛姑娘!珍妹妹不是和雯妹妹在-起的吗?雯妹妹被玉娘子掳去了,那么珍妹妹呢?姑娘可曾听说她怎样了?” 薛明震被问不禁一呆,心道:“是啊!我怎的忘了,珍妹妹是和雯妹妹一起的啊!雯妹妹被掳,珍妹妹难道……”薛姑娘心里这样一想,便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一双秀目转过去望马玉山,意思是你知道吗? 马玉山见薛姑娘用眼睛望他,立即明白姑娘的意思,遂走上一步,向小侠说道:“一路上只听说雯姑娘被掳,并没听见提到珍姑娘,珍姑娘也许……”马玉山说到这里,觉得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说才好,只好住口不说。 肖承远和老化子心中皆不禁一惊,脸露忧急之色。 石啸天虽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珍姑娘是谁,但却明白必是与他们极有渊源的人,遂在旁边说道:“宋帮主和小侠且勿忧急,古语云: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珍姑娘没有遭到什么,故黑凤帮中人才没有提到她,这件事情,只要一回到江苏省境内,就可以清楚了。” 马玉山说道:“帮主这话很是,只要一回到中原,一切均可明白,现在忧虑无用。” 肖承远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说了。”说着,便向众人招呼了一声:“我们走!”声字出口,身形已当先掠起,像一缕轻烟似的,往归途飞驰,石啸天和老化子也连忙招呼众人,晃身形展开轻身功夫,紧随小侠身后疾驰。 黑风帮主玉娘子严奴娇,自掳劫了云雯姑娘回山后,便传令各地分舵,四处放出风声,诱使肖小侠前往黑风帮中救人。 风声传出,洞宫山黑凤帮总舵,立即加紧戒备,如临大敌。黑风帮虽是高手如云,但已有多人吃过小侠苦头,一个个都神情至为紧张,衷心惴惴。 夜,时正-更刚过,四周是-片漆黑,蔚蓝的天空,满布着数不尽闪烁的星辰! 夜,尤其是深山中的夜,更显得沉寂,而且有点儿怕人! 福建省洞宫山黑风帮总舵中除了极少数的几处,尚还显露着些微的灯光外,其余均是漆黑黑的,四周像死去般的沉寂。 谁又知道,在这漆黑沉寂的暗影中,正埋伏着一批又一批的暗桩,在外表上看似异常平静,实际上暗中却隐伏着可怕的杀机。 就在这时候,洞宫山下忽然出现了一条黑影,直向山上飞驰。这黑影好高的轻功,身法好快!快似一缕轻烟,一个纵跃便四五丈远。 奇怪!这人对洞宫山黑凤帮的地理形势,似乎很熟悉,对所有的暗桩埋伏也似乎了若指掌。只见这黑影,一路上轻巧纵跃,眨眼工夫,便已深入总舵重地。 黑风帮枉自埋伏了那么紧密的暗桩,这人依旧很轻易地进入了总舵,竟都毫无所觉。 这人胆子真大,在黑凤帮这种戒备森严,准备迎候强敌来袭之际,虽不是刀山剑林,实也不亚于龙潭虎穴,武功再高,又怎可轻视。 可是这人好像有恃无恐,竟毫不畏惧,只见他身形微晃,便已闪到一个阴暗墙角处潜匿着,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向四周扫视。 咦!敢情这人是蒙着面的,不然怎么除了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外,鼻子、嘴、脸型轮廓- 点儿都看不见的呢? 这人匿身在暗处,略停了停,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向一处亮着灯的屋子窜了过去,身形捷若狸猫,不但快捷,而且利落,连一点风都没有带出。一逼近窗前,身形忽地-长,轻轻一跃,右手一伸,便抓住梁椽,跟着身形向上一飘.一个身子便紧贴在屋檐口梁椽上。 平息静气将头靠着窗椽,侧耳一听,屋中的人尚未睡,好象在谈话,不过声音很低,不太听得清楚。这人便聚精凝神,侧耳细听,这下可听得清楚些了,只听一人说道:“老张,你说邪门不邪门,人关在石室里,看守的人被点了睡穴,石室门口的机关末动,门却大开,人也被救走了。” 那人说到这里,略停了一下,又道:“据我看呵!救人的人.说不定是内贼,本帮的高手,不然,外人怎会知道石室门口的机关,不要说进石室去救人的了:恐怕连石室门前三步都跨不进去,就得送命在那极毒的暗器机关上了!” 那人话刚完,便听得另一个口音,大概就是那个被称谓老张的人道:“我的想法可和你不同,我以为救走那丫头的人,绝不是内贼,说不定就是那个姓肖的人,你没听说吗?那姓肖的本领大得出奇,在大茅山分舵,金雀堂谭堂主与帮中那么多高手,共有八人之多,联手围斗那姓肖的-个人,不但没能胜得对方。结果俞锋、俞律兄弟二人当场毙命,神箭手李永风见了阎王,开碑手黄一民重伤倒地,谭堂主穴道被制,只剩下了三人,若不是那姓肖的不愿多伤人命,恐怕都回不来了。你想想看,李三,那姓肖的武功那么高,哪在乎-点小小的机关,依找看,八成儿是他已经来过了。” 随又听原先那人,也就是李三说道:“反正人已经被救走了,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个吧,若是被人听了去,传到帮主耳中,又是一顿好生活,管保吃不了兜着走!” 那老张颐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顶多卖点气力,叫她满意痛快了,还不是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消散!”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得特别的低。再也听不清楚了.只隐约的听得好像是在谈玉娘子一些无聊的事。 贴身屋檐梁椽上的那人,本也是听到云雯被掳的消息,特地来救云雯,他之所以敢单身独探黑风帮总舵救人,井非是轻捋虎须,实是仗着完全熟悉黑风帮的情形。 你道这人是谁,正是与玉娘子称谓姊妹的散花仙子李媚娘。散花仙子本是为救云雯而来,如今从二人谈话中,知道云雯已经被救走,当然也就无再探听的必要,正要飘身下地离去,忽听屋内李三说道:“好了,时间已经不早,该是换班的时候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别老蹲在屋里,待会被知道了,又得挨一顿臭骂!” 只听那老张嘀咕地骂道:“真他妈的活见鬼!人已经被救走了,还这样紧张戒备,累得老子觉都睡不成!” 那李三道:“别嘀咕了.快出去看看去吧!”说着,房间里已经有了响动.散花仙子知道二人就要出来了,怕被撞见了麻烦,便仍贴身粱椽上不动。 没一会儿工夫,屋门开处,有两人从屋内闪身而去。散花仙子一看这二人的身法步履,就知道是黑风帮中的小头目一类人物。 待二人走后,散花仙子这才松手,飘身下地。散花仙子身形刚落地,忽闻暗影处,一声冷笑.沉声喝惜:“什么人,这样大胆,敢来探我黑风帮总舵.大概是不想活了。”喝声未完.便见一点寒光,挟丝丝破空风声,已向散花仙子迎面射到。 散花仙子知道身形巳露,便也不再隐藏.一声冷笑喝道:“黑风帮又不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就是龙潭虎穴,少爷要来,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把少爷怎样?”话声中,身形微扁,右手食中二指疾伸,迎着射来的暗器一钳,一枝三棱透骨钉,已钳在二指中间。 从暗器射来的劲道上,散花仙子已试出发暗器的人的腕劲,由腕劲的强弱上,已知道这人功为颇高,不过敞花仙子哪里会将他放在心上。 散花仙子一声冷笑道:“这种破铜烂铁,也拿来吓人,还你!”话未落,一抖手,那枝三棱透骨钉,已经朝着暗阴处的黑影还敬了过去。 船刚脱手还敬出接着的那枝三棱透骨钉,忽又听得-声喝道:“再接这个!” 散花仙子一声冷哼,玉掌轻挥,一记劈空掌力劈出,三棱暗器尚距五尺远近,立即齐被震飞。她芳肩微晃,身形疾若飞鸟出林,已掠上了对面屋顶。也只是刚跃上屋顶,突闻破空之声丝丝,竟有七八件暗器分三面袭来。 散花仙子也不禁微惊,知道已经身陷重围,若不设法早点脱身,高于越来越多,再要脱身闯出这黑风帮总舵就困难了。心念-动。立即一声清叱,两臂挥舞,双掌齐扬,掌风过处,袭来暗器,顷刻间全被震飞。跟着身形掠起,腾身就往左前方空隙处掠去。 恕闻-声阴恻恻的冷笑,喝道:“相好的!既来了,怎么又想走,那怎么成,难道嫌我们黑风帮不会招待客人吗?”倏见眼前人影一闪,对面八尺开外,已立着一人,手持长剑拦阻去路。 散花仙子一看.这现身拦阻之人,乃黑风帮一流高手,总舵二护法之-,魔剑手成天庆。随着魔剑尹成天庆的身形出现,又有五六条人影,各持兵刃,自对面阴暗处涌现,一个个都目射精光的注视着这个身着儒衫,赤手空拳,蒙面的不速之客。 从这些人的眼神,两太阳穴间,以及突然涌现的轻功习法上看来,显然内功均极精湛,皆是黑凤帮一二流高手之类的人物。 虽都是一二流高手的人物,但谁也不敢冒失抢先动手,因为从刚才接暗器还打.施展上乘轻身法掠登屋顶,以及一掌震飞七八件暗器齐袭的强劲掌力上,已看出这蒙面人的功力极高。 黑风帮虽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刀山剑林,但高手如云,因又是在戒备森严、全副精神集中迎候大敌之际,实也不亚于龙潭虎穴。 在这种时候,这蒙面人竟敢单身一人,赤手空拳,独闻虎穴,而且从山下到山上总舵,沿捻埋伏着-二十道暗桩关卡,这蒙面人已经深入到总舵中心,-路上埋伏的关卡暗桩还毫无所觉,由此可见,这蒙面人的功力若非高绝,如何能通过那许多暗桩关卡的耳目? 看这蒙面人身着儒衫,头带儒巾,虽然看不到脸型长相,但伫立屋脊,宛若玉树临风,且目睹身陷强敌包围中,仍然那么岳峙渊停,神定气闲,傲然不惧。越是这样气度从容,越发的使人莫测高深! 况这蒙面客来得太怪,看其气度穿着,颇似传说中的肖承远…… 若非是他,谁有这大胆量?敢轻捋虎须,孤身夜闯黑凤帮总舵,前来送死…… 这些高手虽都没有见过肖承远,武学究竟高绝神化到如何地步,而且有的心中还存着怀疑,不相信一个年纪尚未及弱冠的少年书生,会有那么高功力。 但大茅山分舵那么多高手的惨败却是事实,不容否认,虽心中稍存不信,暗暗不服,却又不由得有点怯意。 散花仙子一见这种形势,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深悔自己太过大意,前来之先,没找件趁手的兵刃携带着,如今身处强敌环伺中,凭着一双肉掌如何闯过这么多兵刃?心中虽然很是焦急,神情却依旧从容自若,丝毫不露形于色。 其实就是她露形于色,蒙着面巾,又在昏黑夜间,别人又怎能看得出来。 散花仙子神态故作镇静的扫视了环伺的强敌一眼,忽然一眼瞥见魔剑手成天庆手上的长剑,心中不禁一动,立即就打定主意,决先全力对付魔剑手,夺取魔剑手手中的长剑。 魔剑手功力武学均颇高深,她知道得很清楚;想从他手世夺取兵刃实非易举,不过若全力以赴出其不意,或能侥幸成功。 她心中主意既定,便故意一声朗笑,双目神光电射,望着魔剑手成天庆冷冷地说道: “黑风帮又不是什么钢墙铁壁,龙潭虎穴,少爷还不是想来就来,要走就走,我就不相信,凭你这块料,也能拦得住你家少爷!” 魔剑手只听得心中发火,暗道:“这小子口气好狂!纵然你武功盖世,但古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目前你孤身-人,身陷重围,还敢这样卖狂,真可说是不知死活了!” 魔剑手心中越想越火,不禁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少要卖枉,黑风帮虽不是铜墙铁壁,但却也不能容你这样撒野,随便来去!” 魔剑手说着,倏地一声沉喝道:“小子!你既敢孤身前来黑凤帮,当必非泛泛之辈,先报出你的万儿来吧!” 散花仙子冷哼了一声道:“要少爷报出万儿不难,你必需先露两手给少爷看看,值不值得报万儿给你听!” 魔剑手闻听这话,肺都几乎要气炸了,若是早两个月前,必已暴怒出手,但月前金陵道上与蓝玉珍和云雯的那场拼斗,已使他心中暗自提高警惕,减少了不少的凶焰。那场拼斗的结果,两个人虽然一个被擒,一个身负重伤,表面上看来.黑凤帮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打了个胜仗。 但依实际情形来说,那么多高手力斗一个少年书生和一个小女娃儿,四名高手二死二伤.何胜之有?而且那个少年书生,身负重伤倒地,当场就已被人救走,擒回来的小女娃儿,也只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即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被人救走了。与其说黑风帮获胜,不如说是落了个惨败来得恰当。 散花仙子不肯报出姓名,魔剑手虽然无法断定当前这个蒙面的少年书生是不是江湖上轰传武功高不可测的肖承远,但散花仙子这种狂大口气,气度从容的样子,越发的使他不敢大意轻敌。 虽然心存警惕,不敢大意,但心底怒气如何能忍得下,且又当着帮中这多高手之前,怎能稍示怯意?况职司总舵护法,又系上半夜值班之首,职责所系,若任敌人轻易走脱,非只是受帮主叱责,且还有何颜面再在本帮中立足! 魔剑手咕咭一声怪笑道:“好!小子!你不报出万儿,我也知道你是谁,既来我们黑风帮,总是客人,我们当得尽力招待,没的让江湖朋友笑话我们黑风帮不在礼仪,不会接待客人……” 魔剑手忽又沉声喝道:“小子!黑凤帮既值得你一顾,我魔剑手成天庆自不量力,倒要领教你几手高招,看着你究竟有多大功力,敢于这样卖狂,目中无人!”说罢,凶睛一瞪,精光电射,横剑而立,严阵以待。 散花仙子初闻魔剑手说知道她是谁,心中不禁一怔,后来一想,自己身着男装,面蒙黑巾,他怎会看得出来呢?既然如此,又为何不直接说出?散花仙子本是个聪明透顶的人物,江湖阅历又深,略一思索,便已得要领,恍然悟出魔剑手所谓知道她是谁的话意。心道: “这样也好,他们既然误认我是他,我何不将错就错,冒认是他呢……” 她心中念头一动,立即一声冷笑:“既然已知少爷是谁,还敢如此猖狂,拦阻少爷去路,真想找死不成!”说罢双目神光有若寒电,注视着魔剑手,魔剑手心头不禁一震,暗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功。的确不可轻视,倒得要小心应付!” 魔剑手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小子!你且休卖狂,今天定叫你来得去不得,这洞宫山就是你葬身之地。”说着,猛地一声沉喝道:“小子!亮兵刃动手吧,别挨时候了。” 散花仙子冷哼-声道:“少爷从来没有携带兵刃的习惯,要么……” 散花仙子说着,一双玉掌交错一扬,道:“少爷就凭这双肉掌陪你走几招吧,看你有多高剑术,敢在少爷面前吹大气!” 散花仙子要凭一双肉掌来斗魔剑手的长剑,岂只是大胆,而且欺人,简直是瞧不起魔剑手。魔剑手成名扛湖三四十年,武功剑术生平罕遇敌手,散花仙子这话,怎不激得他怒火如雷,-张脸都气得变成了猪肝颜色。 他以为当前这个蒙面少年书生定是肖承远,不是他,别人怎会有此胆量。其实他哪知道,当前的这少年书生是个易钗而弁,的确是生平从不携带兵刃的散花仙子呢。 只听魔剑手一听怒喝道:“好!小子你就接招吧!”话落招出,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龙行一式,身到剑到,长剑寒光闪闪,刺分心,扎盘肘,一招两式,又快,又狠! 功力、火候、武学,散花仙子都比魔剑手高了-筹.鹰剑手-招两式,虽是又快,又狠,如何能吓得了散花仙子,况散花仙子已早存了要夺取他手中长剑,速战速决的主意。 眼看魔剑手剑走轻灵,长剑似电光打闪,捷若飙风般朝心口刺到,身形丝毫不动,只双目罐注剑身,待到剑尖指向心口尚距三寸左右之际,这才一声冷笑,倏地身形微偏,不退反进,左手并指如戟,直戳魔剑手章门穴。 魔剑手心中-凛,想不到这少年书生,出手招式如此诡异,赶忙晃身形偏身闪避。 怎知散花仙子这-招本是虚招,招式未用老,陡地-声清叱,身形一旋,化指为掌,箕张直抓魔剑手面门。 魔剑手心中骇然,这小子变招实在太快捷诡异,赶忙偏首避开面门,右手剑招演“笑指天南”,斩削散花仙子左腕。 岂知,散花仙子这出手两招,皆是虚招,其主旨也就在逼他用长剑封架攻招,好突施绝学,拿腕夺剑。 魔剑手长剑招演“笑指天南”,正是绝好机会.岂能轻易错过!剑招未到,左掌倏撒,右手疾伸,掣龙手,猛拿魔剑手右腕腕脉穴。 魔剑手剑招递出,一见散花仙子左拳倏撤,正要撒剑变招,哪还来得及,只听散花仙子-声轻笑,右手已疾若电闪,向握剑右手腕脉穴拿到,连闪避的余地也没有,只觉得右腕脉穴一紧,跟着右半边身子都发了麻! 魔剑手心中大惊!猛地-声怒吼,左掌疾出,直向散花仙子胸口打去!散花仙子早就防到他有这一着,哪能让他得手,掌未打出,散花仙子身形一旋,右手微一用力,往侧面一带一掼。 魔剑手的一个身躯,便身不由己的,随着散花仙子身形旋转攒势,踉跄摔出去数尺,站立不稳,吧嗒!哗啦啦!暴响连声,摔倒屋面,一枝青钢长剑也已到了散花仙子手中。 环立四面的六七名高手,一见魔剑手遇险,心中同时大惊,喝叱声中,身形均皆掠起,疾扑而出,六七件兵刃,叫向散花仙子前后左右递到! 散花仙子-剑在手,如虎添翼,岂会惧怕这些二流高手,-声朗笑,立即展开身形剑法,剑推千层浪,若寒祷掠地,若怒潮卷空! 南海散花剑法,虽不是出自名门正振,但招式诡异精奇,神妙异常,亦称为武林一绝! 黑风帮众香主虽大多认识散花仙子,但这套散花剑法,连武林道上全都很少有人见过,故众人均惊异于这套剑法威力诡异,而无人能认出这剑法的来历。 晃眼十多招过去,这六七名高手,各展绝学,此进彼退,配合进招,式式均极狠辣,散花仙子心中不禁暗急起来,知道这样久斗下去,有害无利,就是不败,累也得被累死,三十六着还是走为上着。 心中主意一打定,立即暗运真力贯注剑身,-声清叱,手中长剑连演散花剑法绝学,“万花怒放”,“蜂群戏蕊”、“天女散花”。 这三招绝学,连绵演出,威力岂是小可,只听得叮当酬响,火星四射,立即有二人手中兵器被长剑震飞,骇然倒身暴退。 散花仙子一声清叱,长剑舞起一团寒光刺人的剑花,掠身形,疾若飞燕,向二人扑去,二人大惊,忙不迭分向两旁横掠出去。 散花仙子真意哪里是追扑二人,实是要借机脱身,二人向横里掠出.已无阻挡,蓦地一声清啸,猛提一口真气,腾身形,施展“八步赶蟾”、“凌空虚度”的上乘轻功身法,直向山下疾跃。 众人万想不到散花仙子会来这一手,待到警觉,散花仙子已出去了十几丈之外。 魔剑手长剑被夺摔倒.幸没受伤,爬起身来,因为空着-双手,不好参加围斗,只好站在一边,这时见散花仙子竟借追扑二人之势,乘机脱身,心中一急,便一声喝道:“快长!”喝声未罢,身形已当先掠起追去,众人也立即腾身跃起,随后急追。 魔剑手等人,武功虽都不弱,但在轻功方面来说,与散花仙子相比实在差得太远,沿途那些暗卡伏桩,只能守望传递讯号,或者阻挡-些武功较差的人而已.碰上像散花仙子这类高手,可说毫无用处。 散花仙子展开身形,快似一缕轻烟,这些暗卡伏桩如何能阻挡得住,甚至于有的连人影也没有看清楚,便已越过。 魔剑手和六七名香主,随后急追,终因轻功相差程度太甚,是越追距离越远.追到山下,只见散花仙子身形连闪了几闪,倏地失去了踪影。魔剑手与众香主均不禁面面相觑,各人心中皆感觉难堪透顶,不是滋味。 在山下站立了一阵,魔剑手不禁叹了口气,猛地一跺脚道:“我们枉自有这么多人,竟连这么个年轻小伙子都截不住.被他逃出手去,这个跟头是栽到家了,现在人都走得没了影子,还呆在这里作甚,没别的说,走吧,回总舵向帮主报告吧!”众人也只好随着魔剑手,垂头丧气地转身上山。 且说云雯小姑娘被玉娘子掳回山上,囚禁在一处机关石室中,小姑娘个性倔强得紧,起初一两天点水不食,凡是送来的饭食茶水,都被她泼出洞外,这可把个负责送饭的春云急坏了。 春云因云雯是肖承远的义妹,芳心就在暗打主意.想找个机会救出云雯,可是云雯这一拒绝饮食,春云芳心不禁大急,暗想道:“这小丫头个性如此倔强,不吃东西,恐怕等不到我想出办法救她出险,就已经饿死了。” 春云左思右想,灵机忽然一动,便开了机关洞门,到里面去劝云雯进食,云雯哪里肯听,始终嘟着小嘴儿不理不睬,春云无法,只得把要想办法救她脱险的心思告诉了云雯,云雯这才稍稍意动,不过还是不肯相信,后见春云态度真挚,词意诚恳,这才相信,听劝进食- 连过了五六天的时间,春云挖空了脑筋,依然没想到-点办法,一筹不展,暗中也曾和夏荷、秋菊、冬梅三人商量过,述是一点不得要领。 春云每次送饭给云雯,云雯总得问她想到办法没有?春云只好叫她忍耐,安慰她不要急,心里却暗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慌得不得了。 这一天,一太早春云送饭去时,在平时云雯一闻声.便立即到洞口来铲,可是今天,连喊数声,还不见云雯答应,以为云雯睡着了。 后来一想,觉得不对。一个练武的人,耳目均非常警灵,即在睡梦中,一点风欠草动。 也会警觉,况云雯年纪虽小,武功已有相当根基,这样大声呼喊,岂有不醒之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想到这里,芳心不由一急,便连忙开开机关石门,走进去一看,哪里还有云雯的影子? 春云芳心不禁一惊,继而又是一喜,知道云雯已经被人救走。喜,可不敢现形于色,只暗喜在心里。 忽然,春云想起了守洞的两个头目,怎的没见,到哪里去了?心中一动,便连忙飘身跃出洞外,四面一找,这两个家伙真乖,-声不响的并排躺在洞后地上,活像两只死猪样的呼呼大睡,看样子好象正值好梦方酣。 大阳已经升起老高,这两个家伙就是再贫睡,也不会还不醒来,当然,这两个家伙并不是真乖,也不是真的贫睡。 春云走过去仔细-看,知道是被人点了睡穴.于是便翻过二人的身子,在二人背后命门穴上,轻轻地踢了一脚。 二人猛的一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道:“啊!真好睡!”忽然二人发觉情形不对,均面呈诧异之色地道:“咦!我们怎么会睡在这里的?” 春云不禁噗嗤一声笑道:“好睡倒是好睡,不过脑袋却被这-静睡要睡得搬家了。” 二人蓦地一惊,猛抬头一看,见是春云,慌忙从地上爬起身来,望着春云抱拳赔笑道: “是姑娘来了,小的们未曾迎接,尚望姑娘原谅!” 春云陡地娇靥一沉道:“谁要你们迎接,你们先去看看,洞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二入闻听,心中不禁一哆嗦,如大梦初醒般,怔望着春云道:“这……” 春云喝道:“这什么,去看了你们就知道了。“二人哪里还敢说话,便急忙如飞的奔向石牢,一到石牢门口,只见石门大开,知道事情不妙,向石牢里一望,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影子,二人均不禁吓得目瞪口呆,魂飞胆落!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立当地. 春云娇笑道:“怎么样?这一觉好睡吧!” 二人略一定神,忽地朝春云往下一跪,苦着脸央求道:“姑娘,这件事还望姑娘发发慈悲心肠,设法救小的二人的性命!” 春云姑娘素来心慈,一见二人这种苦脸央求的样子,颇觉不忍,便说道:“你二人且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二人知道春云已经答应帮忙救他们,心中立即定了许多,便朝春云叩了个头,站起身来望着春云恭敬地说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问好了。” 春云望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二人夜里大概在什么时间被人点了睡穴的,可曾看清楚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人略一思索,便立剡想起,夜间三更天的光景,二人正在石洞边上似乎想睡不睡的时候,忽然觉得昏睡穴一麻,迷糊中只看到了-个高大的人影,似乎还长着齐胸的白胡须,其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人把这情形告诉了春云,春云不禁紧蹙起眉头,娇靥上微现失望之色。 原来春云以为这救走云雯的人定是肖小侠。谁知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救走云雯的人并不是小侠.却是个长着白胡须的老人,这老人是谁呢? 春云虽然猜不出来救云雯的人是谁?但知道必是正道老前辈人物,心里也就放下了心。 春云知道二人所说都是实话,决不敢撒谎,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便对二人说道:“好了,你二人且随我去见帮主去吧!” 二人又央求道:“姑娘……” 春云巳知道二人心意,不等二人说话,便对二人-笑说道:“你二人别怕,见了帮主.问起来只要照实情说出好了,-切都有我呢!” 春云既然这么说,二人便也不再说什么,答应了-声:“是!”—— 幻剑书盟扫描,riversidesOCR ------------ 第十四章 玉娘子严奴娇得知囚禁机关石室中的云雯被人救走了,顿时大怒,粉脸铁青,右手倏地-伸,就要将两个守洞的小头目毙杀掌下,以泄心中愤怒。 幸好春云早有顶防,一见玉娘子脸色铁青,就知道不妙,玉娘子右手刚抬,春云玉手也已疾伸,拉着玉娘子的胳臂。 玉娘子微微-怔,转脸望着春云的桥靥,伸出的右手虽未缩回.但掌力却已停止发力。 虽是掌力未发,但两个小头目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冷汗淋漓,直打哆嗦,若不是春云动作敏捷,拦阻得快,不用说,两条性命早就魂游地府,向阎王处报到去了。 春云朝着玉娘子妩媚的一笑,娇声儿道:“娘!您老是那么个急性儿,脾气一点也改不过来,事情也不问问清楚,动不动就要杀人,人都已经被救走了,杀了他们两人又有何用? 还不是白白的送掉自己手下人的两条性命!”春云的声调里充满着温柔、娇嗔,好像还百点儿怨怼! 玉娘子不禁一蹙双眉道:“这两个东西,疏忽职守,难道就这样饶了他们不成?” 春云又是妩媚的-笑。柔声地问道:“娘怎知道他们两人疏忽职守的呢,娘问过了他们经过情形了吗?” 玉娘子不禁一呆,摇摇头道:“没有!” “这就是了。”春云笑道:“娘!我倒问过他们了哩!” “哦。”玉娘子望了春云一眼,缓缓地缩回了伸出的右掌。于是春云就把经过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接着又说道:“娘!我们黑风帮警戒那么森严,可说不亚于龙潭虎穴,从山下入口到本帮腹地,沿路上十数道暗卡伏桩.这人竟能来去自如,将人救走,由此可见,这人武功之高,端的不平凡已极,况他二人连对方人影都没看清楚,就被人家点了昏睡穴,如何还能为力,碰上了这种武功高绝的人物,不要说是他二人没有办法,就连云儿碰上了,还不是一样的丢人现眼!” 玉娘子本已气得铁青的粉险,这时已渐转正常.春云知道她怒火已消,安全无碍了,遂又笑说道:“娘!您请想想看,这怎能说是他们两个疏忽职守哩?” 眷云从小生长在污秽的黑风帮中,不但没有读过什么书,连斗大的字,也认识不到两箩筐,当然也就更谈不到知书识礼了,不过这小妮子天性聪颖,智慧过人,而且志气颇高,否则,又怎能出污泥不染呢? 为了保全两个小头目的性命,也真难为她能说出这一大篇颇具道理,而又中肯动听的话来。当然,她这番话是事先经过了一番考虑的。 玉娘子听后,沉忖了半晌,觉得春云的这番话一点不错,实在难怪两个守洞的小头目,况且人已被救走了,徒然杀死他们。于事又有何补? 人毕竟是有理智的动物,不是禽兽,别看玉娘子平常是个淫凶无耻、杀人不眨眼的女魔扣,但多少总还有点儿人性存在,这人性,只要是生命未断的一天,它总不会完全泯灭的! 玉娘子既觉得春云的话颇具道理,意为之动,当然也就不会再为难两个小头目了。 春云见两个小头目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她知道没有玉娘子的吩咐,二人怎敢离开,遂娇靥-沉,向二人娇声喝道:“帮主已经饶了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叩谢帮主宽恩,赶快出去,难道想在这里等死不成!” 二人闻喝,如逢大赦,知道性命已从鬼门关口捡回来了,连忙向玉娘子叩头齐声道: “多谢帮主大量宽宏,免予处罚,恩同再造,小的二人当永铭肺腑!” 玉娘子笑喝道:“好了:你两人别谢我了.还是谢谢云姑娘吧,要不是她,你两个早就见阎王去了。” 二人连忙又转向春云叩头同声道:“小的叩谢姑娘救命大恩!” 春云娇躯微闪,笑道:“好了,别谢了.你两个退出去吧!” “是!”二人答应后,又各向玉娘子和春云叩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两个小头目退出去后,玉娘子这才把春云挽在怀里笑道:“今天若不是你拦阻得快,这两个家伙又进了枉死城了。” 春云小嘴儿一噘道:“还说呢!娘总是这么个急脾性儿,不问情由,动辄就要杀人,当然他们要是真的不对,不用娘伸手,云儿就不会饶了他们,不过……” 春云撒娇的仰起娇靥,望着玉娘子妩媚地-笑,说道:“说起来,总是自己手下人,最好不要动辄就杀他们,最好还是先问清楚了情由,如果有什么小错处,能够饶恕他们的,还是饶了他们比较好,要是真的犯了什么大错,触犯了帮规什么的,就按照帮规处理,这样不但显得娘的宽宏大量,而且也使他们心服口服,被杀死的也无话可讲,大家还对娘产生敬畏之感。娘,你说云儿这话对吗?” 玉娘子点点头笑道:“对!想不到你这小妮子见解比娘还深……唉!” 王娘子忽然感喟的叹了口气道:“娘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古语,一点也不错,像玉娘子这种凶淫狠毒的魔头,竟也会被春云中肯真挚的话语感动,而产生感喟。于此可见,只要意诚理直,顽石也会点头,这话一点不假。 只可惜,玉娘子这种魔头,恶性已深,春云的这番话,也只能使她意动寸-时,而不能维持永久,到头来还是白费了心力。 春云闻听,不禁噗嗤-笑道:“娘!谁说您老了的,任谁来看,顶多也只能说您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嘛!”春云这话倒是实在话,没有一点拍马屁的成分。论年龄玉娘子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不过因为她善于采补,驻颇有术,赦看其形貌,顶多只能是个二十七八的年纪。 玉娘子笑道:“傻丫头.娘说老了,并非说形貌,而是说娘的心老了!” 玉娘子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云儿!你先前说救走那个小丫头的人,是个白发白须、身材高大的老头儿是吗?” 春云答道:“他两人只说是个身材高大、长着齐胸白胡子的老人,是不是还长着白头发,这就不大清楚了,娘问这个干吗?要不要再喊他两人进来问问?” 玉娘子摇摇头道:“不用喊他们了,我只不过想起一个人来,觉得除了他,别人决没有这么高的武功,而且在当今武林老辈人物中,也没有第二个人是这样的相貌……”说到这里,玉娘子忽地沉默不语,俄顷,突又自语的道:“是他!没有错!一定是这老不死的!” 春云一双明眸,澄澈似水的望着玉娘子问道:“娘!是谁啊?” 玉娘子道:“根据身材高大、白髯齐胸,我判断这人可能是武林二老之一的银髯叟老儿!” “啊!”春云啊了一声,点点头道:“娘判断得不错,一定是银髯叟,那小丫头是他的孙女儿,消息传到他耳里,岂能坐视不救?” 春云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道:“娘!如果真是他,这就难怪那么多暗卡伏桩都要失去效用了。”玉娘子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你道来救云雯的老人,真是银髯叟吗?其实不是!另有其人。他是肖承远北天山述说的当今武林已无人知晓、硕果仅存的三位前辈异人昆仑二子中的凌虚子。 凌虚子这位绝世异人,又怎会前来洞宫山救云雯的呢? 这事说起来,应该要从玉娘子掌伤蓝玉珍姑娘说起。原来那天救走蓝玉珍姑娘的高人,乃是凌虚子的师兄清虚子。 清虚子将姑娘救走后,一检查姑娘的伤势,外伤只是一处剑伤一处刀剑,倒不甚要紧,内伤却非常严重。 玉娘子内功深厚,一掌印实姑娘胸前,内脏已被震碎,所幸姑娘幼随神尼,经神尼十余载苦心调教,已习得佛门上乘心法,加之根骨深厚,所以内脏虽碎,仍能暂时不死,若是换个人的话,只怕早就当时呜呼了。 清虚子见姑娘伤势这等严重,心中大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灵丹,纳入姑娘口中,以保住其伤势不恶化,将姑娘带回昆仑绝峰,再设法疗治。 清虚子数十年前偶得到一枝千年灵药何首乌,师兄弟二人,因功力已叁造化,不需借这种千年灵药之助,一直珍藏着,以备留赠有缘。 也是姑娘命不该绝,福缘深厚,始得遇清虚子,而清虚子又恰藏有这种罕世难求的千年灵药,不然,就是华陀再世,姑娘这条命也无法可救了。 姑娘服食千年何首乌,伤势不久痊愈如初,再经清虚子不惜耗费本身真元,替她打通浑身奇经八脉,玄关之穴,这一来姑娘任督二脉已通,内家功力何异激增了数倍之多。 姑娘伤势痊愈后,便向清虚子叩谢救命大恩,井请示名号,清虚子笑而不答,只叫姑娘且留住山上三月,再行下山。 姑娘本是聪明灵慧透顶的人儿,见清虚子不肯示知名讳,就知道清虚于必是一位绝迹尘寰多年的世外异人。后听清虚子要她留住山上三月再行下山.立即明白清虚子的意思,是要在三个月中传授她盖世的武功绝学,芳心里不禁惊喜忧虑交加! 想不到这番因祸得福,竟邀蒙这种世外异人垂青,这位世外异人的武功怎样的高深虽然还不知道,但只看在这三四天功夫,就能将自己内脏碎裂那么严重的伤势,疗治痊复,并还运用玄功,替自己打通周身奇经八脉,上达玄关之穷,连极难练通的任督二脉.也在这三四天内畅通无阻,于此可见。得获这种旷世奇缘,姑娘芳心怎得不惊!又怎得不喜! 可是雯妹妹被玉娘子掳去黑风帮中生死未卜,她如何能置之不顾?龙弟弟被天山老怪掳去,何姐姐单身只剑追踪前往天山.究竟怎么样了?承远哥哥现在何处,可曾知道这些事情,霞姐姐返回庐山请她义父不知道去了北天山没有? 这些事儿在姑娘脑海中翻腾起伏不定,这一切究竟怎么样了?姑娘芳心怎得不忧!又怎得不虑!姑娘天真稚气,纯洁无暇,芳心里惊喜忧虑交进,纯朴的娇靥上,立刻现出复杂的神情。 清虚子好像已看出姑娘心事,望着姑娘慈爱的笑道:“姑娘,你是不是不放心那个被玉娘子掳劫去的小妹妹?” 姑娘芳心一惊!暗道:“我心里想的事.他怎会知道的啊?”-双秋水似的明眸,满含惊异的望了清虚子一眼,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精虚子哈哈-声大笑道:“姑娘!你放心好了,已经有人去救了,大概明天就可以到这里和你见面了。” 姑娘芳心大喜,连忙向清虚子盈盈一福道:“谢谢老前辈!” 清虚子笑道:“姑娘,你以后别再这样动不动就行礼了,我老人家不喜欢这些俗套。” 姑娘连忙点着臻首答道:“是!谨遵老前辈吩咐。” 清虚子面容一正,望着姑娘问道:“姑娘,你可知道老夫要你留下来的意思吗?” 姑娘恭谨地答道:“晚辈不太知道。”姑娘这句话是违心之言,其实她早已猜到清虚子要她留下的意思,不过姑娘故意撒谎说不知道,实在有着她的心意,她觉得猜想只是猜想,万-清虚子要她留住山上,并不是她猜想到的意思,而是另有原因,冒失说出来,岂不难堪? 清虚子-阵哈哈大笑道:“你这鬼丫头,倒也是个鬼精灵,明明已猜到我老人家的心意,却故意放刁,谎说不知道,要我老人家自己说出来,是不是?” 姑娘娇靥一红,低垂着臻首,讪讪地道:“老前辈明见,晚辈怎敢撒谎,不过……” 姑娘说着臻首微抬,望了清虚子一眼续道:“晚辈猜想的只是猜想,在老前辈面前,怎敢放肆随便冒失乱说呢?” 清虚子点头笑道:“你且说说看你猜想的,不要怕,就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姑娘道:“晚辈猜想.老前辈要晚辈留住三月的意思,定是爱护晚辈,对晚辈有所训示,成全的意思……”姑娘一面说着.一面注视着清虚子的神情。只见清虚子的脸上始终露着慈爱和蔼的笑容。 姑娘话声一完,清虚子便纵声一阵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洞顶沙石纷纷下堕,洞壁摇摇,势欲倒坍。姑娘已深得神尼真传,内外轻功均具极高火候,从这种震耳欲聋,裂穿金石的笑声上,已经知道清虚子的内家功力,已臻绝顶化境,较恩师神尼尤高,芳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 清虚子笑声方落,忽地双目微睁.神光若寒电暴射,姑娘目光甫与清虚子双目射出的神光一接,立即感觉心头猛的一震,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颤! 忽听清虚子一声喝道:“丫头,竟敢自作聪明!”喝声中,右臂倏伸,五指微张,疾若电闪般向姑娘肩井抓去! 姑娘芳心一骇!不知道清虚子为何忽然发怒,突然出手抓她。但人类自卫的本能,使她毫不考虑地匆促中施展出神妙莫测的“苍虚缥缈步”法,娇躯一闪,便已从容的躲避开清虚子这突然的一抓,站在五尺开外,睁着一双秀目,望着清虚子只是发愣! 清虚子一抓未中,颇感意外,口中不禁“咦!”了一声道:“来!再试试老夫这-招看!”话声一落,也未见清虚子身形如何动法,人影-闪已到了姑娘近前,左右双手齐探“白猿擒家”右手仍抓姑娘肩井,左手攫拿姑娘玉臂。清虚子这次出招虽仍是疾若飘飘电闪,但双眼却凝神注视姑娘的身形步法。 若在平常,清虚子这样突然出手.姑娘那火爆的脾性儿,怎会容忍,早就一声娇叱,挥掌还手回敬了,但今天情形不同,姑娘的这条命是清虚子救的,清虚子突然出手,芳心虽然气愤,总觉不好意思还手,不过她却有点弄不明白,清虚子当初为什么要救她,既救了她,现在为什么又要伤她? 清虚子二次发招抓到,姑娘仍是脚踩“苍虚缥缈步”,扭娇躯从容地移身避开。 这回清虚子可看清楚了姑娘闪避他招式的身形步法,口中不禁又是一声轻“咦!”惊异的望着姑娘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令师是谁?” 原来清虚子第一次出手,去抓姑娘芳肩的本意,是在试探姑娘武学的深浅,好酌量传授姑娘的武功,后则姑娘闪避的身形步法,神妙异常,颇像当年恩师提说过的.大师伯苍虚上人生前研创的“苍虚缥缈步”法,是故乃才第二次出手.暗中留心注意姑娘闪避的身形步法。这一留心注意,立刻发觉,姑娘施展的身形步法,果然是“苍虚缥缈步”法。这才两度惊“咦!”出声。 姑娘怎知道清虚子的心意?见问,不禁小嘴儿-噘,气鼓鼓地道:“老前辈问这些干吗?反正晚辈这条命是老前辈救的,既然晚辈说话不小心触怒了老前辈,要杀就杀是了,又何必多问呢?” 清虚子知道姑娘误会了意思,不禁笑道:“小妮子枉自聪明,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出来,老夫既要杀你,又何必救你呢?老夫与你又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你?老丈故意装出发怒,出手抓你,乃是逼你施展出实学,察看你武功到了何等程度,然后才好传授你几样绝艺,让你震惊武林!” 姑娘这才恍然大悟,粉面通红,讪讪地向清虚子说道:“晚辈实在笨拙无知,竟没想出老前辈的这番苦心,尚望老前辈原谅晚辈刚才说话无礼之罪!” 清虚子笑道:“好了,好了.别说那些了,还是说说你的姓名、来历、师承吧!” 姑娘这才点着臻首说道:“晚辈姓蓝名玉珍,恩师乃佛门比丘,驻锡邛山千佛岭普慈庵,法号上清下昙。” 玉珍姑娘心想,二十年前,巫山论剑,恩师凭着一口神剑,七十二式降魔剑招,慑伏群魔威震武林,名扬寰宇,说出恩师法号,这位异人一定会知道,殊料出于姑娘意外,这位异人闻听恩师名号,竟然毫不动容,只“哦!”了一声,问道:“你刚才施展的‘苍虚缥缈步’法,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玉珍姑娘摇摇头道:“不是。” 清虚子不禁奇道:“那又是谁教你的呢?” 玉珍姑娘道:“是我的承哥哥教我的.”- 说到承哥哥,姑娘明澈的双眸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这光彩里有着难以掩盖的喜悦与骄傲!显然这承哥哥在她的芳心中占有着极重要的地位! 清虚子是何等人物,见状已揣测出大概,知道姑娘口中的承哥哥,必是一个英俊倜傥的少年,小妮子已被情丝所牵。但她这承哥哥又是个何许人呢?既能传授她“苍虚缥缈步” 法,定必是与大师伯苍虚上人有关的人,难道是“苍虚秘笈”已经现世了吗?可是这得主又是谁呢?…… 记得恩师仙逝前曾于静中晤出,遗言说,大师伯“苍虚秘笈”出世之时,即魔道猖獗之际,“苍虚秘笈”的得主,也就是领袖武林正道侠义,扫荡群魔之人。 清虚子惊异地望着玉珍姑娘问道:“你承哥哥又是谁呢?” 玉珍姑娘天真的答道:“承哥哥的名宁叫做肖承远。” “哦!肖承远!”清虚子哦了一声,将肖承远三字复念了一遍。 “老前辈,您认识我承哥哥吗?”玉珍姑娘的娇靥上,现出一副天真娇憨的神情,明眸凝望着清虚子问。 清虚子摇摇头笑道:“不认识。”随又问道:“他的师父是谁呢?姑娘。” 玉珍略-沉思,道:“听说是玉扇书生老前辈。” 清虚子猛地慈眉一掀.一脸欣喜之色地说道:“呵!原来是他!” 清虚子话声刚落,蓦闻自洞口传来一声娇喊:“珍姐姐!” 接着微风飒然,一个娇小的人影电疾般的扑进玉珍姑娘的怀里,一把抱着玉珍姑娘的娇躯。玉珍姑娘芳心又惊又喜的,急搂着疾扑进怀里的娇小身躯,满是关切的问道:“雯妹! 你没有受苦吧?” 云雯娇憨地把头一摇道:“没有!”大眼珠骨碌碌一转,小脸上满是关怀的神情望着玉珍姑娘的娇靥,问道:“姐姐!你的伤都好了吗?” 未等玉珍姑娘答话,便又道:“那天我看见姐姐受伤了,心里急得要命,想帮助姐姐,那些家伙真坏死了,不但点了我的穴道,还把我捆着,动也不能动一下,只有瞪眼看着,一点没有法子可想,当时我真急得只想哭哩!后来不知道怎的,我昏过去了,便什么事也不知道啦!” 提起那天与黑风帮相斗的事,玉珍姑娘-双风目倏地射出慑人的神光,咬碎银牙,恨声说道:“黑风帮这班恶贼,也太狠辣了,我们与他们无仇无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这种毒手?这一掌之仇,我蓝玉珍他日必报!” 玉珍姑娘说到这里,忽地叹了口气道:“姐姐的伤,虽已完全好了,不过,若不是幸遇这位老前辈相救,是永远再不能与妹妹相见了。” 云雯一双大眼珠子,含着感激的光彩,望了望清虚子,一转身走到清虚子面前,扑地往下一跪.叩了个头,娇声地说:“谢谢您救了我珍姐姐的命。” 清虚子乍见云雯根骨禀赋绝佳,是一个极难得的练武奇材,心中早就喜爱异常,加上云雯刚才疾扑入洞的轻功法,显然这小姑娘年纪虽小,轻功方面已具极高造诣,再仔细一看,大眼睛黑白分明,精光闪闪,神清气足,内外轻功,均已有相当火候。 凭着这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在武林中实在是万难见一。复见云雯又是如此的聪慧伶俐可爱,心中也就更加喜爱,遂哈哈大笑道:“好了,小丫头,别叩头了,快起来吧!”说着,右手微伸虚扶,云雯跪着小娇躯便被平空地托了起来。 云雯的娇躯刚站起,凌虚子在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丫头,见了姐姐,就不理我这个老头子了,这回该相信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没骗你了吧!’云雯闻听.小脸蛋儿一红道:“好啦!现在云雯相信您啦!是雯儿不好,雯儿也给您磕个头赔礼啦!”说着,便趋前两步,走到凌虚子面前要跪下去.那知道凌虚子身前好像有一道铜墙挡着,说什么也跪不下去,用尽了气力,依然没有办法。 云雯不由得狠狠地蹬了凌虚子一眼,嘟着小嘴儿,撒娇地道:“不来啦!您使坏嘛!” 一副天真娇憨的神态,既讨人喜欢,又惹人爱煞。清虚子和凌虚子,这两位绝世高人,也不禁让云雯这种小儿女纯真娇憨的神态,引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玉珍姑娘已知道,这位和云雯说笑的老人,就是前召闹宫山中黑风帮救出雯妹妹的人,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多承老前辈伸援手,救出雯妹,晚辈这里谨代为谢过。” 凌虚子哈哈-笑道:“姑娘你也别客气,谈起来我们还算是自己人呢。” 凌虚子说着忽然望着姑娘问道:“姑娘,那武林中轰传着的小侠肖承远,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凌虚子这话,只把玉珍姑娘问得娇靥通红,望着凌虚子怔眼发呆。玉珍姑娘和肖小侠,既不沾亲带故,又无师门渊源!该说是什么关系呢?是朋友?是情人?怎么个说法呢?…… 云雯在一旁插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是我们的哥哥嘛!难道你不相信?” 玉珍姑娘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闻听云雯的话,芳心忽动,眼珠儿-转,已经有了话可答。说道:“他是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的师弟,银髯叟是晚辈的师叔。” 玉珍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雯妹妹是银髯叟的孙女,照理雯妹应该叫他师叔祖,晚辈也应该叫他师叔,但他为人个性谦虚随和,自说年纪太轻,决不能以师门关系托大卖老,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叫他师叔祖师叔的,定要和我们平辈论交,我们与师长们都勘不过他,就只好和他各叫各的,因此他是我们师长们的小弟弟,也是我们的承哥哥!” 凌虚子听后,这才恍然的“哦!”了一声,点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的关系,这样说起,真不是外人了。” 凌虚子略-沉忖,又问道:“他的师父是谁呢?” 未等玉珍姑娘答话,清虚子在旁答道:“是玉扇书生那个酸儒。” “哦!我道当今武林中,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调教出这样的一个杰出的好徒弟,原来是他!” 凌虚子况罢,一阵哈哈大笑,笑毕,忽然面容一正,肃容向清虚子说道:“师兄,你知道吗,依照规矩起来,他也是我们两老不死的师弟呢!“清虚子闻听,已明白了个大概,问道:“怎么?他就是大师伯遗留下的‘苍虚秘笈’的得主?” 凌庄子点点头道:“一点不错,现在武林中有-斑魑魑笆魉,魔崽子们,都已知道了这本秘笈已经出世,连那隐匿多年不出山的几个老魔头,也都动了贪念,纷纷重出江湖,意图劫夺这本‘苍虚秘笈’,眼看着为了这本绝学奇书,势必引起一场武林正邪的纷争.不知道要枉送掉多少人的性命?唉!……” 凌虚子洗着.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道:“恩师遗言,说得-点不错,这本秘笈一出世,也就是武林正邪两道浩劫降临之际,如今秘笈已经出世,武林中一场腥风血雨,就在眼前不远了,为了使小师弟少造点杀孽,恐怕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少不得要解除百多年的禁忌,下山去一趟,卷入这场是非的漩涡了。” 清虚子-阵哈哈大笑道:“念由心生,这句话一点不错,师弟,你可想到,我们这次伸手救了这两个小娃儿,已经解除了禁忌,卷入这场是非的漩涡了哩!” 当天就由清虚子将玉珍姑娘收为记名弟子,云雯便由凌虚子收为正式徒弟,二女行过拜师之礼,便在这昆仑绝峰顶上住了下来,由这两位绝世高人,传授罕世武学,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小侠冉承远与青龙帮主石啸天、老化子等一行十数人,各向山下苗人索回寄存的马匹,跨马登程,由原路入甘肃,经陕西、湖北,直奔福建。 众人一路行来,这-天,抵达湖北省境内,忽然发现了不少的江湖黑道高手.好像有着什么紧急要事,行色匆匆,经各地奔赴南方。众人心中均不禁暗暗纳罕,不知道这湖北省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来了这么多黑道高手。 石啸天和老化子、通臂仙猿徐文杰等人.皆是江湖成名的老辈人物,如何看不出来.这么多黑道高手突然出现在这-带,事情定有阵跷,暗中一察看这些高手,除行色匆勿外,一个个的神情,并都还略现紧张的样子,显见事情很不平凡。 石臂天心中一动.便暗地里略-打听,这才知道事情确是不平凡,岂只是不平凡,而且关系着整个武林正邪两道,以及各帮派的强弱盛袤。 原来在这湖北省境内武陵山四象峰,-个极为隐秘的古洞地底,埋藏着一部“无极乾坤真经”,和-口“九曲软剑”.这部“无极乾坤真经”乃二百年前,东海无极岛无极仙子的师伯祖无极散人当年邀游国内外名山大川时,途经武陵山四象峰,遇着这四象峰一座古洞中住着一个自称乾坤老人的异人,二人略-谈论,彼此均甚敬佩对方武学精奥,为求印证,二人就在这四象峰顶过招换式,各展生平绝学印证起来。 这一印证,就是整整的二天三夜。二人均是世外高人,既不相识,又无怨仇。况旨在印证武学,当然不会像江湖中寻仇报怨那样,不分出个生死存亡,决不肯停手罢休,双方均只点到为止。 三天三夜印证相斗的结果,无极散人输给乾坤老人半招,乾坤老人的衣袖,却被无极散人的指风戳了个窟窿,算起来二人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无分轩轾,不分胜负。 这样一来,双方心中也就更加地暗自佩服对方武学高深,而结成好友,经乾坤老人相邀,无极散人就在这四象峰古洞中与乾坤老人同住,互相参研武学精微,谁知一住就是十年。在十年中.二人武学功力在相互参研下,更加地突飞猛进。 后来又经二人将各人胸中所学,舍短取长,互相参合,苦心研创出三种绝世武学,定名为“无极乾坤剑法”、“无极乾坤掌法”、“无极乾坤神功”,由无极散人手录,着成一部“无极乾坤真经”,埋藏在二人所居古洞地底,无极散人并解下随身携带的一口“九曲软剑”,乾坤老人也取出一瓶秘制的十八粒“乾坤夺命丹”,一同埋下,然后绘制了两幅藏珍图,一幅由乾坤老人觅地收藏,一幅由无极散人觅地收藏,留赠后世有缘人。 一切妥当后,这两位绝世高人,就将占洞封闭,各自携带着一幅藏珍图,离开四象峰去觅地藏图。无极散人回到东海无极岛,就将这幅藏珍图藏在他所居住的洞壁之中。 说起来,这该说到人类的自私心了,别看无极散人那种超俗绝世的高人,依然还是脱不了自私心的存在,他之所以把这幅藏宝图带回东海无极岛,藏在他所居住的洞壁中,而不藏在别处的原因,不外是他不愿意这种宝藏被外人得去,要留给他无极门下后人的自私心,也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 另外-幅藏珍图,经由乾坤老人携带着,不知道被埋藏于何处,即连乾坤老人,后来亦不知所终,谅来定是死于荒山古洞中了。 总算无极散人的这番自私心没有白费,这幅藏珍图,秘藏于洞壁中,历经两百多年,均未被人发现,恰于这群魔复出,武林浩劫将临之际,被一个第三代的弟子于无意中发现了。 发现这幅藏宝图的人,乃是无极仙子的爱徒,也就是王秋绮姑娘。 原来王秋绮姑娘,自从肖承远返乡里扫墓,在她家中住了三天离去后,对这个儿时伴侣、意中情郎,芳心里真是梦寐牵萦、况意中情郎,身负血海深仇,此番行走江湖,是为寻访贼踪,报亲仇。 短短的三日中,姑娘暗中察看,虽也觉出意中情郎身怀绝世武学高深莫测,但孤身行走江湖,访贼报仇,总觉得太过危险,放心不下。 想来想去,芳心里始终惴惴不安,简直是食不甘味,寝不安枕,恨不得立刻追随意中情郎身边,并肩行走江湖,海角天涯,寻访仇踪,协助情郎一臂之力。 可是堂上双亲年已高迈,膝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承欢,她不能悄然出走,若是明说,双亲定然不肯,而且自己学艺的事,双亲也不知道,虽然近两月来,双亲已有些生疑,察问自己会武功的事,但因奉有师谕,未经许可,不准随便泄露,故每当双亲询问时,自己均故作不知,顾左右而言他,以为掩饰。再说就是说出来,双亲亦必以女儿家,应该深处闺中。 遵守三从四德.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现何况是要行走江湖,毫无疑问,他们是决不肯答应的。王秋绮不禁踌躇不决.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她父母说明是好,困于两难之中,焦急异常…… 这一天黄昏时分,姑娘正凭窗独坐,两手支颐,秀眉深锁,望着天空飘浮着的云絮遐思,呆呆的出神,忽然她母亲身边的丫头小梅,前来禀说道:“小姐,外面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美貌妇人,自称叫做什么仙子,说是小姐的师父,要见小姐,现在由老爷和太太陪着她在后厅上说话哩,太太叫我来请小姐,快下楼去见她。” 王秋绮知道,是恩师无极仙子驾莅,芳心顿时大喜,便向小梅点头说道:“小梅,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便站起身来和小梅一同下楼,前往后厅。 这真出乎她意料之外,往日她恩师来时,总是在夜深二更以后,从来没有这么早来过,而且每次来时,都要叮嘱她,不准向人泄露学艺的事.连父母面前都不许,怎么今天她老人家竟在白天里来了,而且还和父母见了面,直接说出是她的师父?这岂只是意外,且还使她感到有些儿奇怪,不知道恩师为什么会突然-变隐瞒的初衷? 到了后厅上,拜见过恩师和父母之后,就垂手侍立在-旁。无极仙子便朝她微笑道: “绮儿,为师的已把你从师学艺经过详细地对你父母配过了,我这次来的目的,是带你去东海无极岛上,参拜本门祖师的神像,同时因为你曾师伯祖,在洞中秘藏着一幅“无极乾坤真经”藏珍图.凡是本门弟子,都得到这座洞中去住上-月,试试有没有福缘,能否获得它,迄今已历两百多年,从无一人有此福缘,你已是无极门中弟子,当也应该去你曾师伯祖洞中住上一月,试试你有没有这种福缘获得它。这些为师的也都已和你父母说好了,现在你快去收拾两件衣服,随着为师的到东海无极岛去吧!” 这一来正合了王秋绮的心意,把姑娘的芳心直乐得心花怒放。她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个说法才能使两位老人家让她离家出道江湖,却想不到师父来和父母说了,而且两位老人家也都答应了,这怎不使姑娘喜出望外.高兴异常呢! 姑娘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是!”便一扭娇躯,像一阵风似的出了后厅,往楼上收拾衣物去了。 姑娘在楼上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芳心暗想:离开了家,虽然要随恩师去东海无极岛,依旧是不能去追踪心上人,但东海参拜过祖师神像,曾师伯祖洞中居留一月,如果不能发现藏珍图,即可以禀明恩师,借口行道江湖去追寻心上人,助他报却血海深仇,然后与他双双返归故里,拜见双亲。 想着,想着,姑娘忽地觉得娇靥儿有点发烧,情不自禁脱口低声骂道:“呸!怎地不怕难为情的?真不要脸……” 声音虽然很低,在旁帮着她收拾东西的小丫头香儿,却听了个清清楚楚,香儿不禁吓了一跳,小姐刚才还喜滋滋的,不知道怎么-会儿的忽又骂起人来了。香儿迷惑不解地瞪着一双圆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王秋绮问道:“小姐!您在骂谁啁?谁不怕难为情,谁不要脸啊?” 王秋绮听香儿这-问,这才知道自己自言自语,无意中竟骂出了声,被香儿听了去,当时不禁一怔,娇靥通红,随又“噗嗤!”一笑娇嗔道:“你这小鬼丫头,看不出你人虽不大.管的事儿倒不少,连我随口说的话,都要问起来了。” 香儿是她的丫头,在那时候,主仆的界限是非常严格的,丫头在主人面前是不能随便说话的。 虽是如此,王秋绮这话,也未免稍嫌有点儿过分,幸亏她说这话时,是带着笑容的娇嗔,并不是满面怒容的斥责。再说,她要是不这样说法,难道告诉香儿,骂的是她自己?这一来,可把个香儿弄糊涂了,小姐今儿个好像是精神病似的;一会儿欢喜,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娇嗔,而且娇靥通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但是生气为的什么,害羞又为的是什么哩?真叫人不懂?香儿不禁感觉莫名其妙的,瞪着一对乌黑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小姐只是发怔。 王秋绮见香儿一副呆呆发怔的神情,不禁又是“噗嗤!”一声娇笑道:“香儿,你怎么啦!呆望着我做啥?还不快点儿帮我整理东西,师父在等着我哩!” 香儿这才迷惘的一笑,低下头去帮着整理东西,不过小心儿里仍在想:今儿个真奇怪? 小姐的神情…… 王老夫妇俩,年纪已过半百,只有这么一个爱女承欢膝前,怎会肯舍得答应让爱女随无极仙子远赴东海的呢? 这原因应从肖承远返故里扫墓的那一天追述起。 原来肖承远那天急痛攻心,-时昏厥过去,王秋绮芳心大急,取丹药忽又收起丹药,由惊而喜,神态数变,王老夫妇俩对这个-向娇弱的爱女,忽地一变往昔的娇柔神态,心中不禁觉得奇怪.诧异不已。对爱女的行动,暗暗地留上了心。 后来终于发觉了爱女的行动举止的确迥异寻常,单就走路方面来说,虽仍是娇柔婀娜的样子,却非常矫健,最大的-次破绽,是-个下雨天,从姑娘香闺到后厅,一段路虽然不能算长,但在下雨天走过-遍,鞋子必被雨水漫湿,满是泥土,可是姑娘莲足的-双弓鞋.却没有-点泥点水迹,依旧干干净净。 王夫人看出了破绽,询问姑娘,姑娘只是娇靥微红,闪避其词,支吾以对,始终不肯实说,王夫人见爱女不肯说,也不好过于多问,只得作罢,不过王夫人这回却特别留上了心,姑娘回楼时,王夫人便暗中站在窗子口朝外窥看。 谁知不看尤可,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姑娘莲足虚踏,足不沾地,身形飘飘,快速异常,晃眼便已回到香闺去了。 姑娘这种走路的身法,只把个王夫人看得目瞪口呆,口中不住地连呼:“怪事!怪事!” 当然,姑娘万想不到她母亲在留心她的行动,暗中偷窥她走路,要是知道,岂会施展出这种“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 王夫人便把这件事情告诉王老先生,王老先生也觉得甚是奇怪,不过老夫妇俩都已判断到,爱女一定学得了武功,只是令人感觉疑团难释的是爱女从小未曾离家-步,这武功又是从何处学得的呢?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真是个猜不透的谜…… 王老夫妇俩几次三番询问姑娘,姑娘始终装呆作傻,顾左右而言他,掩饰其词,王老夫妇俩无法,便将姑娘贴身小丫头香儿,唤到房里,暗中盘问。 香儿年纪虽小,却是个鬼精灵,况且经小姐叮嘱过.怎会说出,只是笑说:“不知道!”-问三不知,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王老夫妇俩无法,只得作罢! 今天无极仙子突然到访,并说明是爰女的授艺恩师,王老夫妇俩见无极仙子天生丽质,气度雍容温良,谈吐娴雅,虽已是三十开外的中年少妇,仍是美若天仙,容光四射,明****人,但却另有一股清高脱俗,令人望而生畏的仪态。显然是个名门闺秀干金的风范,心中甚不相信,这样一个娇柔弱质的少妇,竟是身怀武功之人,脸上全都显露出怀疑不信的神色。 无极仙子见老夫妇俩不相信,便不愿多说,只淡淡一笑道:“两位既然不信,我不妨施展一点微末小技,给两位看看,以为证实如何?”老夫妇俩当然点首赞成。 无极仙子秀目向四周微一扫视,一眼瞧见厅门屋檐口有一个麻雀儿,便用手一指那麻雀笑说道:“我就把那只麻雀儿捉下来吧!”说罢,只见无极仙子伸出一只赛雪欺霜的玉手,朝着那只麻雀虚空一抓,只听得“吱”的一声惊叫,屋檐口的那只麻雀好像被一根绳子牵着似的,便直投入无极仙子的玉掌中。 无极仙子把玉掌伸平,只见那只麻雀儿在玉掌中扑扑地双翅扇个不停,挣扎着要飞去,但不知怎的,却又飞不脱! 无极仙子向着老夫妇俩笑道:“这小家伙倔强得很呢!”说罢,便把玉掌微微往外一送道:“去罢!”那麻雀儿便已离掌飞去。 这一手“虚空捉鸟”的神功绝技,只把个王老夫妇俩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相信这个弱质娇柔的中年美艳妇人真是个身怀武功的奇人。 于是老夫妇俩也就心生敬佩和无极仙子闲淡起来,岂料这一闲谈,也才发觉无极仙子不但身怀武功.而且学贯古今,经史古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渊博得无以复加。 更有许多史迹典故,王老先生只知道-个梗概,曾经引经据典,也未能穷通了然的,今天竟皆从无极仙子口中,获得圆满的答案。 这-来,只把个饱读四书五经、平素颇自负学识渊博的王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越发的心生敬佩之意。 王老先生再也意想不到,这样的-个中年美貌妇人,竟是个文武兼备的奇人、爱女得师若此.真是橱星高照,辕祖德庇佑了。 王老夫妇于惊喜中,偶尔问起无极仙子真实姓氏出身,无极仙子淡然一笑,忽地玉手一指厅中挂着的一幅中堂问道:“老先生,这幅十堂出自何人手笔,可还能知详否?” 王老先生不禁-怔,答道:“这幅中堂已相传三世,据先父在世言及,乃是先祖同寅闵公孝侯手笔,闵公在世,曾官居左郎侍,仙子问他何意?” 无极仙子忽地神情肃穆地道:“孝侯公即乃家兄!” 王老夫妇俩听罢不禁大吃一惊,睁大着两只老眼,满是惊异的望着无极仙子,道:“那么!仙子今天贵庚?……” 无极仙子微微一笑道:“较家兄晚生十年耳!” 王老先生说道:“这么说来,仙子今年怕不已经一百多岁了吧?” 无极仙子只点头淡然一笑。 王老夫妇俩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来只不过三十许的美妇人,竟是年已-百余岁,先祖同寅的妹妹,这样说来,岂不是和古“红线”“隐娘”一流的仙侠一样,已炼成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之术了吗? 他们又怎知道,武功练到上乘化境,皆可驻颜不老,虽不能长生不死,但活上个百十来岁并非难事。 无极仙子-说出身世,王老夫妇俩便立即成了仙子的晚孙辈,心中除了更为惊奇外,连忙齐身起立,就要向无极仙子跪拜下去,行那晚孙辈大礼。 无极仙子见状,便也连忙含笑起立,抬手向二人微摇道:“不敢当,山野之人,不习惯俗礼,贤夫妇请不必多礼!” 王老夫妇哪里肯听,定要跪拜行礼,无极仙子见他夫妇俩甚是固执,也就不再言语,只暗中发出罡气阻止这老夫妇俩。 真奇怪!老夫妇俩要往下跪拜,不知怎的,只觉得身子似乎被一股力量托着,说什么也跪不下去。老夫妇俩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必是无极仙子不愿二人行礼,暗中运用着什么功夫,阻止着他们,不让下拜行礼,否则天下哪有这样奇事?王老夫妇无法,只得作罢。 三人这才复又各自落坐,于是无极仙子就把这几年来暗中传授王秋绮姑娘武功经过详情说了一遍.老夫妇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对近月来发觉了爱女行动迥异常人,屡番探询未获实情的疑结,这才解开。随后,无极仙子又把此番要带王秋绮去东海朝拜师祖,试福缘的来意告诉老夫妇俩。 这时,老夫妇俩已经把个无极仙子敬若神明,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哩,哪还有不答应之理,只是连连应“是!”忙不迭吩咐丫头小梅去请小姐来。 天.已渐渐地墨黑了,后厅上已掌上了灯火。 王秋绮收拾好了几件简单衣服和一些零用东西,打成一个小包裹,提在手中,这才到后厅去拜别父母。 王老夫妇俩年已半百,膝前只这么一个爱女承欢,从小就娇生惯养,从未离开身边过半步,如今一旦要出门,而且是远行东海,虽然跟着无极仙子这种世外异人,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心底总不免有点儿依依不舍.非常难过! 正老先生到底是个男子汉,个性较为爽朗,心中虽然感到黯然难过,但总还能勉强忍耐得住,王夫人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女流之辈,如何还能克制得住,已经是老眼泪光闪闪,盈盈欲落。哽咽地拉着秋绮姑娘的玉乒,颤着声音叮嘱道:“绮儿,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随便,一切都要自己当心,听从你师父的话……”说到这里,王夫人已是泪眼婆婆,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直落,哽咽不能成声了。 王秋绮姑娘芳心也不禁一酸,明眸泪光映然,急欲夺眶而出,姑娘连忙强行忍住,娇声道:“娘!你放心,多保重自己身体要紧,女儿会时常回来看你老人家和爹爹的!” 王秋绮姑娘说着,忽然感觉胸口有一股酸气在翻涌,住上直冲,芳心暗暗一惊,知道这时若不走,等会儿连自己也得要流泪了。 别看姑娘外型好像很是温文柔弱,实是外和内刚,性情极为刚强,否则,无极仙子也不会收她为徒了。王秋绮猛地一咬银牙,说道:“爹,娘,你们二位老人多保重玉体吧,女儿走了!” 说着,便转身朝着无极仙子恭敬地说道:“师父,我们走吧!” 无极仙子微点头道:“好!”好字刚落口,只见无极仙子挽着姑娘的玉手,烛影摇曳中,身形已腾空而起,恍若两只飞鸟般,眨眼便失去踪影! 王秋绮随着师父无极仙子抵达东海无极岛,朝拜过祖师神像后,便按照无极门弟子的规矩,开启曾师伯祖无极散人当年所居的古洞,入洞居住一月。 姑娘自从一离开家,一颗芳心早就飞到了心上人的身边上了,恨不得立刻与心上人会面,朝夕随侍,并肩闯荡江湖,访仇踪,报亲仇。但东海无极岛拜祖师神像乃属大事,且恩师一番厚意殷情,更不可辜负。 “无极乾坤真经”虽是武林罕世绝学,但姑娘却无意得到它,故姑娘入洞,只因师命不能违,无非是一种例行规矩罢。 世间的事,往往就是那么奇怪,某些事物,你越是拼命的想得到它,结果是偏偏失望,相反地.你越是无心获取它,反而完全出于你的意外,你却得到它。 这种事那时候的人把它称做“福缘”,解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的人却把它叫做“机会”,解说是“机会”随处皆有,但当它到来时,你必需要抓住它,不可让它溜走。 两百多年来,无极门弟子,莫不是满怀希望入洞,一个月后差不多都星失望而出。 也是姑娘的福缘,该是武林正道该昌,魔道该灭,这幅藏珍图才为姑娘获得。 大概是在姑娘进入洞中的第十八天的午夜时分,洞外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姑娘盘膝坐在石床上,也刚调息完毕,正准备就寝之际,突然电光一闪,照射在石床对面的洞壁上,现出-点暗绿色的光华,一闪而逝,姑娘一时好奇心起,便下了石床,走近暗绿光华闪现处,仔细一看却是毫无所见。 姑娘正要退回石床就寝,突然电光又是一闪,暗绿光华再次闪现,姑娘玉手迅捷地一伸,食中二指按在那点暗绿光华上。 奇迹出现了。原来那点暗绿光华竟是活的,姑娘食中二指刚一按上,那点暗绿光华的东西,立即陷了下去,跟着便听见洞壁间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姑娘芳心一惊,连忙缩手,秀目凝注壁间,就在这嘎嘎声中,这块平整的洞壁上,竟出现一个方形小洞。 敢情那点暗绿光华,是镶在这洞壁上的,是开启这小洞门的机关暗扭。 姑娘在好奇心驱使下,毫不犹豫地划着火种点燃油灯,照亮小洞里一看,洞里只放着- 只小铁盒,铁盒上刻着三个大字“藏珍图”,姑娘心底不禁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喜悦!暗道: “想不到这藏在洞中两百多年的藏珍图,竟被我王秋绮无意间获得了。” 姑娘放下手中的油灯,朝着铁盒拜了三拜,这才双手取出铁盒,捧着放到石床前的石桌上,打开铁盒取出一幅丝绢绘成的“藏珍图”,就着灯亮细细研看。 人就是这么奇怪而又矛盾的动物,姑娘在未获得这幅“藏珍图”之前,的确没有获取藏珍的心意,但当她一旦获得了它的时候,心底立刻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暗中下决心,要依看“藏珍图”所示,取得“无极乾坤真经”金奇书,练成绝世武学,与心上人傲视武林。 第二天,姑娘就双手捧着“藏珍图”去拜见恩师,并将得图经过详察一遍。 无极仙子见爱徒竟能获得“藏珍图”,知道爱徒福缘深厚。心中也替爱徒高兴异常,当下接过“藏珍图”,约略看过一遍后,便又交还姑娘,让她收藏好,并命姑娘速去收拾行装,立刻动身前往武陵山四象峰,依照图示方位寻找古洞,取出真经回无极岛来研习。 王秋绮一听恩师的意思,竟是要她孤身一人携图前往武陵山中校图索烁觅掘藏珍,芳心不禁一楞。 武陵山在湖北省境内,湖北省在什么地方,离这东海多少远。应该怎么个走法?她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生长在深闺中的闺阁干金,对外面根本茫然无知,一张娇靥上立刻便现出犹豫之色。 无极仙子凤目神光似电,一见爱徒脸现犹豫之色.顿时明白爱徒心意,遂微微一笑安慰地说道:“绮儿,放心大胆地前去,不要害伯,学武功的人总要出道江湖历练的!” 王秋绮知道被恩师看出了心意,玉面不禁一红,低声答道:“徒儿知道,并不是徒儿害怕,只是徒儿从小没有出过门,不知道从这里往湖北应该怎么个走法,所以心中有点儿……” 本想说是“害怕”,但刚才明明是说过了不害怕,怎好意思说出口呢?因此,只说到有点儿便立即顿住,没有往下再说。 无极仙子点头笑尔一笑道:“我知道。”随又安慰地说道:“绮儿,你总该知道那船到桥头自然直,路到尽头自会弯’的俗话吧,世间上没有行不通的事,就看你有没有毅力恒心。” 王秋绮点点头说道:“徒儿知道,恩师所训极是,只是‘无极乾坤真经’乃武林奇学秘技,为武林正邪两道皆欲获得之物,此番前往觅取难免不被外人知道,若消息泄露,正邪各派势必纷纷赶往抢夺,以徒儿浅薄的功力,成败实难预料,……” 王秋绮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无极仙子一眼,只见无极仙子脸露慈爱的笑容,目露柔和的光彩,神情祥和的望着她。 王秋绮芳心一动,又继续说道:“徒儿个人微小生命阂不足惜,只是有负恩师一番训诲培植的恩德,也太辜负了曾师伯祖,当年创着真经的一番心血,而且这本真经万一被邪道恶人夺去,不倒是如虎添翼,势必引起一场武林杀劫,也不啻是间接的替曾师伯祖造下了无边的杀荤。故此行虽说是取本门曾帅伯祖遗留的藏珍,但责任实在太重大,并不是徒儿存行畏缩胆怯之心,实在是唯恐……” 王秋绮说到这里,便倏地住口,低垂下了头,不再续说。在王秋绮心中,她倒真不是存有畏缩胆怯或有不欲前往的意思.何况她于获得藏珍图的当时,即已暗下了决心,要依图索缨、取得真经,习练成一身绝艺,与心上人并肩傲视江湖呢!只是因为此行贞任实在重大,万一有什么闪失,个人成败倒可不计,但却关系武林将来的劫运.因此才说出这番话来,意欲请恩师与几个同门师兄师姐陪向前往,这样较为妥当。 无极仙子不但胸怀精湛武学,且还精通势象易理,乃当代绝世高人,岂有不知道这些审理之理.不过无极仙子自有她的道理,她早已看出爱徒福缘深厚,尤其是最近来更是福星当头,此行或者有惊,但绝对无险,且必能成功! 是以无极仙子才决意命爱徒孤身前往觅宝,且这种事,乃是福缘前定,决非人力所可勉强的,应该是她的,别人决无法劫夺得去。 王秋绮说这番话的心意,无极仙子早巳明白,遂说道:“绮儿!你的心意为师完全明白,你也就别多说,只管放心前去就是了,得失尚在于个人的福缘,纵是为师的同你前往.没有这种福缘,还不是无用,至于此行途程应该如何走法,为师的早有准备,你且随我来!”无极仙子说罢,便站起身向后洞走去。 王秋绮听恩师如此说法,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遂跟在无极仙子身后走向内洞。 到了内洞,无极仙子取出-张自东海赴湖北省武陵山的途程详图,交给王秋绮,并解说了一遍,随后便又把江湖上的种种,不厌其烦地向爱徒详详细细的说了一番,然后才说道: “你现在就去收拾动身吧,记着为师的话,一切多加小心,取得真经,立刻就返回岛上来。”王秋绮无奈,只得唯唯答应。 正当王秋绮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极仙子捧着一把青钢长剑和一套洁白的男装衣衫,走来笑说道:“绮儿,这枝长剑你暂时把它带在身边防身,这一套男装,你可把它换上离岛,这样在路上行走比较方便些!”王秋绮连忙接过,深觉恩师设想得实在周到,心里甚是感激。 王秋绮换上洁白男装长衫,挽起-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包扎在一顶白色的头巾里,足上套上-双薄底战靴,腰系白色丝绦,悬着长剑,剑把上鹅黄的丝穗随风飘荡在腰际,显得异常的悦目分明,煞是好看。 王秋绮本就是貌比娇花,美艳若仙.这一换上一身洁白的男裳,由一个纤弱亭亭的少女,立刻变成了一个宛若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只见她面如美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小琼鼻儿挺直高低匀称,纵是潘安再世,柳郎重生,亦难堪与其比拟。 无极仙子不禁脱口笑赞道:“好一个风流美貌娇郎君,不知道谁家姑娘有福,能嫁得如此郎君!” 王秋绮听见父拿她打趣,不禁娇靥一红,撤娇地噘起小嘴儿道:“我不来了,您老人家怎也取笑起徒儿来了,真是……” 无极仙子芜尔一笑。遂道:“好了,为师的不取笑你就是,时间已经不早,赶快动身起程吧!” 王秋绮这才点头答了一声:“是!” 拜别恩师,又向几个同门师兄师姐作别,离岛起程,按照无极仙子所绘途程图,由广东登陆,经湖南径奔湖北武陵山。 无极仙子真的就那么放心,让王秋绮孤身一人前往武陵山四象峰取宝吗?当然不会。 王秋绮离岛登陆的第二天,无极仙子便将门下的两男三女五个弟子喊进洞中,吩咐四弟子周庆龙、五弟子李静芳一男-女两个弟子,小心守在洞中,自己则带了大弟子秦篙、二弟子江秀、三弟子卓仙筑等一男二女三个弟子,离了无极岛,尾随在王秋绮身后,以备暗中照应协助。 也因王秋绮姑娘江湖阅历浅薄,太过大意,在湖南新化引间旅店中,一时心血来潮,以为深夜人寂,遂拿出藏珍图来在灯下参研藏宝地点形势,恰巧有一黑道高手经过窗前窥视,姑娘也立刻警觉,连忙收起藏珍图,飞身出屋喝问,双方动起手来,结果败在姑娘剑下逃走。 这黑道高手乃川湘一带有名的绿林,名叫刁震江,除了手中一柄鬼头刀,招式精湛,颇具火候外,尤其打得一手好暗器,暗器上均喂有剧毒,中人必死,非其独门解药不能救治。 因此-朗中人送了他一个三手追魂的外号。 这三手追魂为人心狠手辣,横行川湘-带十多年,一般绿林道对他的一手歹毒暗器均颇畏惧,十多年来可说从未遇到过-个敌手,因此也就越发的横行无忌,自负极高,目中无人。 想不到会阴沟里翻船,败在一个弱质的美少年手里,这口气如何能忍得下,何况还有一幅“藏珍图”在引诱着他呢?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三手追魂败走后,立即去邀约了几个同道高手,沿途拦劫数次,结果均被无极仙子率领三个门下,暗中出手击退。 王秋绮虽然初出江湖,阅历甚浅,但接连数次,也暗自警觉,曾暗地里留心注意,这暗中数度出手相助退敌的是什么人?可是这暗中相助的人,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之无息,去之无声,始终不肯现身相见。姑娘心中只是暗觉纳罕、奇怪。 这暗中相助的人如此神秘莫测,而武功又是那么高绝,这使她几乎怀疑到这人,便是她心上人承弟弟,因看出了她的乔装,才一路跟随着她,暗中维护,数度出手退敌! 姑娘做梦也想不到,这暗中维护着她的人,会是她的恩师无极仙子与同门师姐呢! 三手追魂刁震江数番拦截不成,并每次都还被人暗中愚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这才知道这美少年表面上是孤身-人,暗中实跟有绝世高手护卫着,凭自己三四人要想劫夺这美少年身上的“藏珍图”实在是比登天还。 因此,三手追魂便把暗中护卫着姑娘的无极仙子等人恨入骨髓,但恨有什么用?只怪自己技逊一筹。三手追魂在无可奈何之下,恨念未消,随之毒念陡生,暗道:“我何不把这件消息传出江湖呢?想来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知道了这消息.均必派出高手前往抢夺,对付这小子,不管是哪-派的人夺得了.其他各门派的人,皆必联手对付那-派,那时候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待到最后到了尾声时,再窥机出手抢夺,远走高飞.找一处深山秘洞,埋首苦练!” 三手追魂这一手,还实在毒辣,消息一传出,果然立刻轰动江湖,正邪两道高手均纷纷赶赴武陵山。企图抢夺这部奇书。要不是正巧碰上肖承远、石啸天、老化子等人北天山事毕返回,途经当地,无极仙子等师徒五人恐怕都得落个陈尸武陵山四象峰,并还引起武林各门派间的一场火并! 石啸天-听说这些黑道高手皆是前往武陵山四象峰,夺取“无极乾坤真经”,心中不禁吃了一惊,知道这“无极乾坤真经”与“苍虚秘笈”一样,同为武林绝学奇书,落在正派人手中还没有什么,若被黑道人物夺去,不但将要造下无边余孽,而且从此武林中亦必无安宁之日矣。 石啸天心中暗道:“若不知此事便罢,既然知道,焉能袖手不管!”心中想着,忽又觉得有点为难起来:若要管这件事。前往黑风帮救人的享,就必得要暂时耽搁下来,肖承远会答应?” 石啸天心中沉忖了-会,暗道:“我何不把这件事向肖承远、老化子二人说出来,和他们商量商垦,且看他们二人的意思怎样再说呢。”这样一想,立即把这件事,和他的心意向肖承远、老化子二人说了-遍。 老化子一听不禁哈哈大笑道:“石帮主,不瞒你说,我老化子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黑道高手突然出现在这一带必非无因,正想暗中探听一下,却不料被你占了先着!” 老化子说着,脸容忽地一正,神情严肃地说道:“说真的,这本‘无极乾坤真经’若果真落在一些魔崽子的手里那还得了,整个武林要不被闹得天翻地覆才怪哩!咱们恭列武林正道一脉,不知道这件事便罢,既然知道了,焉有袖手不管之理!” 老化子说到这里,便转脸望着肖承远一笑道:“小兄弟,你是我们这一行人的大将,这一回我们又得要看你的了。”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肖承远闻听,不禁感觉为难的紧蹙了两道剑眉,他觉得不答应罢,这种关系武林未来劫运的大事,岂能置于不顾,而且也有失侠义正道人的本分,辜负恩师训诲培育,维护正义的宗旨,若是答应吧,云雯义妹被黑风帮掳去,怎能不急速前往了断师仇,救出云雯! 老化子闯荡江湖数十年,阅历丰富,何等精灵,一见肖承远紧蹙剑眉,己知道小侠心意,便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且别担心,黑风帮掳去云雯那小娃儿的目的是作为人质,要挟你前往黑风帮总坛,了断你两家的师仇,玉娘子为人虽然邪恶狠毒,以我老化子的判断,在你未去之前,她决不会将云雯怎么样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石啸天在旁也点头道:“宋大侠这话一点不错,老弟你尽管放心好了。” 肖承远心中略一沉忖,觉得老化子哥哥的这话颇为有理,遂点点头道:“好!我们就先去武陵山看看再说吧!不过……”肖承远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石啸天、老化子哥哥一眼说道:“我们到了那里,最好先看清楚情势,若没有必要,我们最好不要冒失出手.只当是去看热闹一样,石帮主和老化子哥哥意下如何?” 石啸天和老化子都点头赞同道:“当然!只要不被黑道中人夺去.我们又何必定要惹麻烦,趟这浑水呢!” 既已决定,这一行十八人,便即转道奔赴武陵山。石啸天因怕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太过惹眼,沿路上不大方便,乃提议将人数分开,分道而行,到武陵山下咸丰县会合。 肖承远和老化子均觉得甚是合理,立即赞成将人分开。十八人分三组,每组恰好六人。 第一组,尹华、黄立中、赵明章、马玉山、盛清泉等五人,由石啸天率领。 第二组,张胜、汤德全、郝人俊、林大有等四人,由老化子和徐文杰二人率领。 第三组,薛明霞姑娘、申昌、申义、彦冲、徐俊等五人,由肖小侠率领。石啸天与尹华等六人六骑,当先直驰咸丰县城。 六人甫一进城,迎面就遇着峨嵋掌门师弟青霞真人率领其派下二代高手及其三代弟子七八人,缓步而来,看样子好像也是刚到,在找客店投住。 青霞真人与石啸天本是旧识,但并无交往,青霞真人一见石啸天便立即招呼道:“石帮主,怎么,你也有这兴趣、带人赶到这里凑热闹来了?” 石啸天哈哈一笑道:“真人也太看得起我石啸天了,我石啸天何人,怎敢生这种妄想,这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青霞真人冷笑道:“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无极乾坤真经’乃武林中人人欲想获得的奇书,我就不相信……”青霞真人说着,倏地住口,神情一变,满脸肃容的望着石啸天欺身增进了两步。 石啸天心中不禁-楞,脚下微移,后退了两步,与青霞真人仍保持着原先的距离。俗语云:“害人之心虽没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青霞真人这种突然的举动,石啸天不知道他是何用意?身形退出两步,立即暗中凝神戒备,双目精光灼灼,望着青霞真人沉声喝道:“真人有话但请直说.何必如此故作神秘。我石某亦非三岁小娃,岂能轻易受骗!” 青霞真人微微一怔,立刻恍然觉察刚才的举动过于冒失,难怪石啸天要生误会,不禁满面通红,朝看石啸天打了一个稽首道:“帮主请勿误会,我峨嵋派也是武林五大名门正派之一,贫道虽然不才,还不至于作那不屑之事,况我与帮主本无过节,纵有过节,也决不会乘人不备,暗施辣手!” 青霞真人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道:“贫道拟和帮主商谈一事,不知帮主可否赏脸?” 石啸天见青霞真人说话时的神信,不但严肃,而且词意诚恳,看样子实在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才点头微笑道:“真人有什么话请直说无妨,石某必当洗耳恭听。” 青霞真人道:“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且找一处避静的地方,坐下来再详谈吧!” 石啸天见青霞真人的样子,好像非常慎重,不知道他要商谈何事?略一沉忖,便点头答了一声道:“好吧!”于是青霞真人便和石啸天二人当先,领着众人跑了几条街道、才找到-家较为清静的小酒馆入内坐下。 石啸天望着青霞真人问道:“有何指教?现在就请真人说吧!” 青霞真人微微沉吟了一阵,这才低声说道:“石帮主,请恕贫道直言,贫道想先请问帮主,贵帮这次来此地的高手共有多少?” 石啸天不禁一怔!问道:“真人这话是何用意?” 青霞真人道:“不瞒帮主说,据贫道所知,此次前来武陵山夺取‘无极乾坤真经’之人,不但黑道高手云集,且这武林五大门派,除了少林、武当两派,尚未发现有人来到外,点苍、崆峒两派均已来到,而且这两派的人马、皆由掌门人亲自率领,其中势力最为雄厚的,以点苍派为最,其次就要到崆峒了,看样子崆峒、点苍两派之人,好像是势在必得。至于敝派,乃由贫道率领,人数尽皆在此,一目了然!” 青霞真人说到这里,望了石啸天一眼,见石啸天脸上毫无表情,好像对这事漠不关心。 便又道:“崆峒、点苍虽亦系武林五大门派之-,但由于这两派收徒太滥,恶人辈出。而且这两派的野心太大:这本武林奇书,若被这两派中任何一派夺去,武林中从此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没有安宁之日了,故这本奇乡决不能让这两派的人得去。但举目当前各派来人势力,却没有一派足可与这两派抗衡,是以贫道的意思,想请帮主与敝派……” 青霞真人说到这里,倏地住口不往下再说,只双目注视着石啸天。 至此,石啸天心中已约略明白了青霞真人的心意,但仍不敢断定、遂问道:“真人意思,是不是要敝帮与贵派联手对付点苍、崆峒两派?” 青霞真人点点头道:“我们合则彼此有益,分则有害!” 石啸天微微一笑道:“承蒙真人看得起我石啸天,我石某至感荣幸,只是……” 石啸天说到这里,略一沉忖道:“真人可知道此前来取宝之人,是何许人?哪一派的?……” 青霞真人答道:“听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少年,身着一身白衣,手中一口长剑,使的是东海无极门的招式!” “哦!”石啸天“哦”了一声道:“据说这本‘无极乾坤真经’乃是无极门中前辈无极散人与一位无门无派名叫乾坤老人的异人,合二人胸中武学精奥苦心研创的奇学秘技,可算得是无极门的藏珍,得图取宝之人,既为无极门下弟子,正是理所当然,其他各门派的人,似乎不应该心生贪念,妄想抢夺!” 石啸天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不说,神情肃穆地瞥视了青霞真人一眼.又问道:“真人以为石某这话如何?” 青霞真人点头道:“帮主这话可谓至理名言,真经为无极教人所留,理应无极门下弟子取得,不过如今事实不然,江湖黑道高手及各门派的人,均已风闻赶来夺取,凭无极门下- 个少年弟子,如何能是这么多高手之敌,势必被别派中人夺去,与其被别派中人夺去,我们何不出手夺之,总要比落在别派中人手里好些,所以贫道才想请帮主合作!” 石啸天点头道:“真人这话亦颇具道理,只是我石某此来目的,并非是妄想夺取真经而来,实乃是有事边睡,归途闻说此事,因好奇看热闹来了,所以对真人的这番好意,只好辜负了。” 青霞真人有点怀疑不信地问道:“帮主真的是看热闹来的么?” 石啸天见青霞真人意似不信,遂脸容一正,正色地说道:“青龙帮虽不能与名门大派相比,但我石啸天身为青龙帮帮主,尚不屑于人前谎言饰伪,我石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真人若不相信,到时自知,我石某今天所说是真是假!” 青霞真人见石啸天的话说得这样言正词直,不禁颇感意外的一怔,说道:“这样说来.帮主对这件事是决定不参与伸手,只作壁上观了。” 石啸天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敢说,这要看到时的情势!” 青霞真人不禁迷惑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 石啸天道:“不为什么,与真人意见相同,不欲这武林奇书落于恶人之手!” 青霞真人奇植:“帮主的意思是要帮助……” 未等青霞真人的话说完,石啸天就接着说道:“说不上什么帮助,只不过是想维护武林一点正义而已!” 石啸天说着神色忽地一正,肃容说道:“真人乃聪明之人.又出身名门正派,岂不知武学一道,天下皆属同源,分出派系已属不该,何况我辈当初学艺练武的宗旨.乃旨在强身固魄,为人则锄强扶弱,铲除人间不平,讲的是正义真理,若凭所学艺业,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争强斗胜,实有违当初学艺练武的真正目的,也辜负古人创设武术的宗旨!” 石啸天说到这里.略微一顿,青霞真人正要开口,石啸天却向他微笑地一摇手续道: “无极乾坤真经,诚为武林奇书.天下好武者均欲得之,但站在正义真理立场,应该取之有道,若不挥手段,仗势抢夺,岂是我辈正道人物所为的。也实有失我辈身份!”说着,石啸天双目精光电射地看了青霞真人一眼,又继续说道:“我石啸天虽不敢自誉是武林侠义之士,但尚不敢忘却正义真理.恰巧又逢边睡事毕归来,途经此地,闻听传说,乃折道前来,欲尽力维护这取宝的无极门下少年,不让这部奇书为外人夺去!” 石啸天这话,完全出于正义真理.可以说句句皆是金石良言。青霞真人乃武林五大门派名门正道之士,若在往昔,闻听这番金石良言后,必然深受感动,心生崇敬,但在此时此际,青霞真人心中夺取这部武林奇书之欲正浓,这中间虽也曾因石啸天的义正词严,而意念稍动,但可惜只是一闪而还。 不但是未生警悟、且反而怀疑石啸天此举另有用意,要不是与无极门有极深渊源,特地进来相助,就是企图暗中出手抢夺。 青霞真人心中这种怀疑的念头一生,脸上立刻罩起一层寒霜,冷哼-声道:“青龙帮主果然名不虔传,确实是个肝胆照人、义薄云天的正直之士,贫道倒失敬了。” 青龙真人说着,目光冷冷地望了石啸天一眼问道:“不知帮主与无极门有何深厚渊源? 肯这样的替无极门出力!” 石啸天见自己苦口婆心的一席话说了等于白说,这青霞真人竟然丝毫末为意动,知道他已为奇书所迷,决不是言语所能使其醒悟,放弃这争夺之念的。于是就哈哈一笑道:“我青龙帮与无极门向无瓜葛,何来渊源?”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青霞真人脸色一正说道:“帮主既与无门极毫无瓜葛,又不想夺取真经,何必要替无极门卖力趟这浑水呢?依贫道看.帮主这样作,实在有点犯不着!” 石啸天点头笑道:“真人这话不谓无理,但武林道中,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石啸天说到这里,便不往下再说,只哈哈一笑。 青霞真人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固是武林中人的本分,但倩形各有不同,今天要夺取这本真经的人各门各派黑出两道人物都有.帮主维护无极门,替无极门出力,势必结仇参与这场夺宝的各门各派黑白两道,其后果如何.帮主可曾想过?” 石啸天哈哈大笑道:“为维护武林正义,只要正义得能伸张,其后果如何,当可不计。” 青霞真人道:“这样说来,帮主是意难更改了?” 石啸天点点头道:“老朽向来说-是一,从不更改!” 青霞真人忽地双目精光似电,扫视了青龙帮六人一眼,冷冷一笑道:“凭你青龙帮这几个人,自信能有这个力量,维护得了这部真经不被外人夺走吗?” 青霞真人那种语含轻视、意颇不屑的神情,很明显的现于眉梢之间。 石啸天却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道:“真人何必记人忧天,代青龙帮操这种闲心呢!” 石啸天说着,倏地神色一正,正容说道:“不过,老朽可以对真人实说,维护这正义的并非我青龙帮,实是另有其人,我青龙帮只不过是为那人摇旗呐喊助威而已!更于那人是何许人物。老朽亦未必明说,到时自会知道,真人若能听老朽良言相劝.不妨暂时作壁上观,先让那批魔崽子去争夺,倘或那人维护不住,被别人夺去,那时真人再出手夺取,最好不要直接在无极门中人手上夺取,这样既显得真人正道,无极门对真人亦无怨言可说、不知真人对老朽这种意见,以为如何?” 青霞真人闻听,心里颇为暗惊,不知道石啸天所说的那人是谁,欲待不信,但见石啸天一脸严肃的神情,决不像是假话,不过石啸天乃青龙帮一帮之主,青龙帮在江湖上声势颇为雄厚浩大,那人能驱使青龙帮,使青龙帮为其摇旗呐喊,毫无疑问那人的辈分、武功一定高得惊人。 青霞真人想到这里,心中念头不禁一动,说道:“多承帮主措爱,贫道甚是感激,既然帮主这样说法,贫道只有到时再作打算了。” 青霞真人说着,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帮主所说的那人,必是一位绝世的高人,贫道很想会会,到时想帮主当可为贫道介绍介绍!” 石啸天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真人见到那人时,也许会有点感到失望!”说着石啸天便站起身来,朝青霞真人一点头,笑道:“如今话既已说明白,真人若无其他见教,老朽可要暂别了。” 青霞真人也起立点头一笑道:“好!我们四象峰再见吧!” 石啸天朝青霞真人抱拳一拱道:“再见!”青霞真人稽首为礼,没再说话。 石啸天和尹华等六人步出酒馆,各自牵着马,去找客店投住。 这咸丰县位于武陵山下,乃是一座偏僻的小山城,旅店本就不多,最近三四天来,忽然拥来了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当然这些江湖人物,皆是去武陵山四象峰夺宝的,只因取宝的正主儿尚未到达,故这些江湖人物只得暂住在武陵城内外的旅店中,只等正主儿已到的风声一到,立即前赴武陵山四象峰。 石啸天和尹华等六人,一口气跑了十多家客店,差不多家家都已客满,非常拥挤。 石啸天不禁皱起了眉头,尹华忽然想起-个吃镖行饭的好友名叫宋宗堂,外号人称过天星,手中一对八势流金挡,招式颇具火候,曾在当地开设天星镖局,专走川湘一带镖货,为人很够义气,亦极正派。心中暗道、“客店均已客满,他镖局中房屋定然甚多,何不去找他,在他镖局中借住几天呢。” 尹华这样一想,立即把意思向石啸天一说,石啸天当然立即点头同意。 于是尹华就带着众人径奔天星镖局,过天星宋宗堂将众人接进大厅分宾主坐下后,尹华便替过天星向众人介绍一番, 过天星连忙起身肃然的向石啸天抱拳一拱说道:“久仰石帮主威名.早欲拜会,末获机会,又因镶局俗务系身,故始终未能如愿,今日何幸,得蒙石帮主驾临敝局,实感荣幸之至!”说罢,便一阵哈哈大笑。 石啸天一见这过天星宋宗堂,年已逾花甲,精神望然,脚步矫健沉稳,双目精光灼灼.两太阳穴过高凸出,显见亦是内家高手,功力颇为深厚。听其谈吐,执词虽然有点稍谦虚套,但语意中肯诚挚.就知是个个性豪爽,刚强至性中人。 石啸天便也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还礼一拱微笑谦虚地说道:“老镖头如此说法,实使石某感觉汗颜惭愧至甚,石某等今天来得鲁莽,尚望老镜头见谅!” 过天星哈哈一笑道:“石帮主,你太言重了,我宋宗堂如何敢当,帮主若不见弃,请改称我一声老弟,我也改称帮主-声老哥哥,我们谁也不准客气,如何?” 石啸天不禁哈哈一声大笑道:“宋老弟真是快人快语,令人实在钦佩,我石啸天只得叨个大,做老哥哥了。” 过天星宋宗堂也是哈哈一声大笑,笑罢,便令镖局伙计备酒接风。 石啸天闻听连忙阻止道:“宋老弟,我们虽不是深交,可说是一见如故,这吃酒一事,并不忙在一时,今天我这老哥哥等冒昧来访,是有点事麻烦你老弟弟来了。” 过天星一听,不禁一怔,问道:“老哥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请说好了,也说不上什么麻烦,只要小弟力所能及,无不尽力而为,老哥哥请吩咐吧!” 石啸天道:“我们这次来此地的共有十多人,客店均已客满,无处容身,想在老弟这里借住两天。” 过天星不禁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点小事情,老哥哥请放心,我这镖局中多不敢说,来个三五十人,大概还可以凑合住得下。” 过天星说着,问道:“还有十几位呢,现在那里?派个伙计去请来就是了。” 石啸天道:“他们还在后面,大概也就快到了,老哥哥我只是个打前站的!”说着,便转向尹华道:“尹香主,麻烦你辛苦一越!去来路上等他们,别让他们找不着我们。” 尹华答应了一声:“是!”转身去7。 石啸天的-句“打前站的”,使过天星宋宗堂心中感觉一楞,很是诧异、暗道:“按照江湖规矩,-个帮派行动打前站的必是其帮派中得力人物,岂有其首领亲自打前站的道理? 那么这后面来到的人,其身份、辈分必较帮主为高无疑。可是这后面的又是何许人物呢?” 他心中这样想,双目中便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望着石啸天问道:“老哥哥,这后面来的是些什么人,都是贵帮高手……” 石啸天见问,便点点头答道:“除去少数的四五人不是外,其他都是,我们此行共有十八人、分成三组,第一组就是老哥哥我率领,第二组是由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大侠率领。” 石啸天的话尚未说完,过天星立时脸露惊喜地说道;‘哦!原来老化子哥哥也与老哥哥-齐来了,那么这第三组又是什么人呢?” 石啸天笑道:“这第三组为首的人,老弟弟你就不认识了,乃是个少年书生,名字叫肖承远!” 果然石啸天说出肖承远的名字后,过天星脸上便掠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摇摇头道: “不认识?” 在过天星心中,以为这第一组与第二组的率领人,既然是两位帮主。这第三组的人,必然是一位名头高大的绝世高人.岂解竟然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书生.过天星心中怎又不感觉失望呢!石啸天江湖阅历渊深,过天星这种神情,岂有看不出来之理,遂也不说破。 老化子和徐文杰等六人,到达天星镖局后不久,尹华也带着肖小侠和薛明霞姑娘等六人抵达镖局。 过天星一看肖承远儒衫飘研,态度温文尔雅,生得面如团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鬃,鼻直口方,唇红齿白,是一个绝世美少年,除了显得英俊挺这不群外,根本就不像是个会武功的样子,再看肖承远身旁站立着一个同样秀逸绝俗的美少年时,倒是双目精光似电,两太阳穴微凸,内功似颇不弱,只是令人有点儿稍嫌赢弱之感! 但最令过天星感觉奇怪不懂的,是这看来好像不会武功的萧姓少年,为人虽然异常随和温文,而青龙帮的这些高手,对他好像甚是尊敬,即连老化子与石帮主对他的样子亦颇恭敬。 在厅中这多高手,差不多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尤其是两位帮主更是老辈人物,就以这姓萧少年的年龄来说,应该是个晚辈,而二人却皆小兄弟呼之,过天星J中不觉暗暗纳闷异常。 是晚,这个一向并不十分热闹的天星镖局,今天却顿形热闹起来,大厅灯火辉煌,高朋满座,哈哈笑声不绝于耳。过天星今天心中特别高兴,豪放的笑声更是不断地发出。 忽然,过天星一眼瞥见肖承远倏地剑眉一挑,星目中神光似电般,葛地一闪即逝,过天星心头不禁一震,暗道:“好精深的内功,难道他的功力已练到神光内蕴的化境了不成?” 心念刚动,便见肖承远伸手端起酒杯欲饮,不知道怎地,忽又放下酒杯,伸食指在酒杯中微微一沾,立即沾起一滴珍珠般的酒珠在食指上,随见他食指微微弯曲,倏地向厅外一弹,一声喝道:“下来!”只见一道白光随指飞出!—— ------------ 第十五章 厅上众人,均正在兴高采烈,高谈阔论,哈哈笑声不绝于耳之际,忽闻小侠喝声,均不禁一惊,脸色勃变。 众人都知道,小侠功力已臻化境,冠绝群伦,听视警灵,在座之人,无人能及!既如此,肖小侠当必有所发现,决不会无的放矢。 小侠喝声一出,整座大厅.立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齐都现着惊愕之色,随着肖小侠弹出的白光,向厅外望去! 众人心中都在暗想: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将这多高手不放在眼内前来窥探,真可说是目中无人,胆大妄为之极! 其他人不谈,凭石啸天、徐文杰、老化子等这三个武林高手。耳目之灵,在十丈范围以内,片叶飞絮落地的声音,皆难逃出其听觉。 来人隐身附近暗探,连这三个高手都未发觉,就凭这分轻功,即知来人实非泛泛之辈,必是轻功已臻化境的武林顶尖高手无异…… 肖承远弹指之间,滴酒化成一道白光飞出,疾电般的直向厅外院中,三丈开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上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闻一声清啸,发自树上,跟着便见一条人影,自大树顶上临空升起五六丈高下,宛如一只巨鹤似的,宽大袍袖飘飘,直向院中落下,来人这分绝顶轻功,厅中众高手均不禁心中暗惊。这人是谁?竟有如是轻功身手。 这人身形刚落,石啸天已自厅内飘身而出,望着来人哈哈一笑道:“我当是谁能有这分胆量,敢来窥探,原来是道长驾临,请恕我石某未能迎接……” 说以这里,石啸天忽地声调-变,脸色一寒,沉声问道:“道长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见教?……”原来这人乃是先前邀约石啸天合作、夺取藏宝图的峨嵋中掌门师弟青霞真人。 这时老化子和青龙堂主徐文杰,过天星宋宗堂等一干高手,都已离座出厅,在石啸天身后左右,背厅而立。众人都纷纷离座出厅,只有肖小侠依旧镇静如常,端坐座座未动,若尤其事地自斟自饮。 除了肖小侠,还有一人也是未动,乃是易钗而弁的薛明霞姑娘。原来薛明霞姑娘在未见肖小侠之前,心里固是奇怪,不如道小侠有多高的功力绝学?怎样俊逸的人品?为什么珍妹妹、凤姐姐她们都深爱着他? 当北天山中,她初见肖小侠时,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他的武学,不过看他那人品俊逸,风流潇洒的神态,芳心便也不禁暗为点头赞道:“果然是人中麟风,举世鲜见的美少年,难怪风姐姐和珍妹妹会那么深的爱着他,即连自己初逢乍见,便也觉着喜爱……” 想到这里,芳心猛地一凛,连忙暗自警惕道:“薛明霞啊薛明霞!他虽是个举世少见、令你心中喜爱、丰神俊逸的美少年,可是已有风姐姐和珍妹妹同时地在深爱着他,这三角纠纷还不知道将来如何结局呢,你怎能再卷入这‘情’的漩涡呢?” 可是这男女之间的“情”字,就是那么的奇妙莫测,薛明霞姑娘的芳心中虽然曾这样的暗自警惕过,但曾几何时,这种警惕,竟于不知不觉间,被心底不自禁产生的情愫而瓦解幻灭了。明知道这将是-个难以收拾的局面、痛苦的深渊,在那微妙的爱的感觉下,她终于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地向它接近,陷落了下去,竟然不能自拔。当然,这完全是在同行的这段日子里所造成的! 她生性温文,芳心既已相倾,情愫暗生,也就以肖小侠的意向为意向。肖小侠对厅外的事情,既然视若无睹地未动,姑娘也就未动,坐在一旁陪着小侠。 肖小侠自斟自饮,姑娘不善饮,当然不能相陪,但姑娘这时却在尽情地享受着视觉上的享受,一双秀目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小侠…… 青霞真人本是为探听石啸天先前所说的话之真假而来,他实在不敢相信石啸天这话是真的,以为石啸天是故弄玄虚,不肯与他合作,想独自夺取这武林绝学真经,而且也想不出来,当今武林中,有什么人敢于力挽这场夺宝纠纷:为无极门与各门各派黑白两道的高手树仇结怨。 青霞真人原想探听得-点蛛丝马迹的真相宿,立即隐身退走,不欲现身露面的.如今暗器来袭,知道身形已露,立即一声清啸,施展上乘轻功拔升数丈,飘身落地。 石啸天话声一落,青霞真人便哈哈一阵大笑道:“石帮主!你也太言重了,在威震江湖的青龙帮主面前,贫道何人,岂敢当得这见教二宇,贫道不过是因闻帮主之言,另有高人要力挽这场夺宝纠纷,是以特来看看,帮主所说高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青霞真人说到这里,蓦地目射精光扫视了背厅立着的群雄一眼,沉声喝道:“刚才是哪一位,竟枉想用-些破铜烂铁之类的暗器暗算贫道,尚请赐见.贫道不才,颇想领教领教!” 原来青霞真人隐身树上树叶浓密处.目光扫视了厅内众人一眼,因为并没有发现出奇的人物,目光便只注意在石啸天、老化子、徐文杰几个名震江湖的高手身上,故肖小侠沾酒弹指飞出,他根本不知,肖小侠喝声出口,他方闻声警觉,见是一道白光疾射而来.以为是银丸之类的暗器,匆忙中未曾看清,更未曾注意这喝声是发自何人之口。 青霞真人为峨嵋掌门师弟,一身功力虽说不上已臻化境,但亦为当今武林有数的顶尖高手。这青霞真人虽为当今武林中名门大派的正道之士,其为人个性却极孤傲自负,很是瞧不起人,这次他率领门下弟子来此参与夺宝之争,虽然向来心高气傲,因见点苍、崆峒两派的势力太大,自料实非其敌,恰巧遇到石啸天,以为石啸天也是来参与夺宝的,乃才有欲与石啸天合作之意,不料竟遭碰壁,被石啸天一口拒绝。 因他生性高傲自负从不服人,更不肯低头求人,这次因关系太大,所以才要求石啸天合作,碰壁之下,心中视为耻辱,更认为石啸天瞧不起他们峨嵋派,有心让他难堪!因此,也才有这种挑衅意味,含有火药性的话说出! 须知众人心中,把肖小侠不啻已敬若神明,众人都知道,这发暗器逼使他现身的人,乃是肖小侠,-闻青霞真人这种含有火药气味的话.全都不由得脸色微变。 老化子首先就忍不住抢出一步,哈哈一声大笑道:“道长已是这般年纪的人,和我老化子差不多,快进棺材了,说话怎么还是这大火性的啊?” 青霞真人这时,已认定石啸天不肯与他合作的原因,是已与丐帮合作,心中很是气愤,再-听老化子的话,既挖苦又刻薄,当时就不禁脸色一变.一声冷笑。怒道:“老化子!休逞口舌之利,别人怕你丐帮势大难惹,须知贫道并不怕……” 肖小侠发出的是什么暗器,除了过天星亲眼目睹外,其他众人都没有看清,过天星因为亲眼目睹了肖小侠这手点水成丸击敌的神技,这才知道众人所以对这少年书生那么恭敬的原因,原来这少年外表温文懦弱,竟是个身怀旷世神技绝学、内家功力已臻绝顶化境的奇人。 可笑青霞真人这名震武林出身名门正派的顶尖高手,没看清什么,竟误认是破铜烂铁的暗器,心中不禁暗觉好笑。 过天星虽不认识青霞真人,却闻听说过青霞真人-身功力绝高,而且生性极其孤傲自负,眼中向来不大瞧得起人。今天一见,果然传闻不错,面对这么多武林高手,气态仍是这么狂傲,好像当前这些人皆不在他眼下的样子。 身为天星镖局主人的过天星宋宗堂,见青霞真人这般狂傲凌人,每句话都带着火药味,含有着挑衅的意味,简直是目中无人之极,心中不禁有气.心中有气,心念忽地一动。 心念一动,便不等青霞真人把话说完,立即抢步上前,抱拳说道:“道长且先请勿怒,老朽有两句话欲向道长请教,不知可否?” 青霞真人虽不认识过天星,但见过天星年过花甲,马步沉稳,双目精光灼灼,知为内家高手,遂望着过天星问道:“尊驾何人?请恕贫道眼拙,有何见教?请即明说!” 过天星哈哈一声大笑道:“老朽过天星宋宗堂,乃此间主人。”说着,倏地双目陡睁,精光暴射地望着青霞真人说道:“道长说话如此咄咄逼人,显然是有所为而来,究竟何为? 我们可以暂且搁在-边勿论,只是道长要见那用暗器逼使道长现身的那人,只要道长能够说出是何种暗器,那人定会挺身出来相见,不然,哼!……” 原来过天星因听青霞真人误将小侠点水成丸的神技.认作是破铜烂铁的暗器,又因愤他态度狂傲,语气咄咄逼人,才有此一问,存心要使青霞真人出丑丢人。 青霞真人隐身树上,见一道白光电疾射来,立即一声清啸,拔身升起,实在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暗器,想不到过天星有此一问,如何能回答得出,当时不禁-怔。 忽然心念一动,暗道:“既是暗器,当不外是五金之类的金属品打铸的镖箭弹丸等暗器,当时虽没有看清楚是何种暗器,但一瞥之中,显系弹丸之类……”心中这样一想,立即便纵声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宋老镖头!”说着,意颇轻视不屑地看了过天星一眼,神态倨傲地说道:“贫道还以为老镖头有何见教的哩!这种不登大雅之堂之物,也值得-墨么,老镖头也大小瞧了贫道了,不过贫道虽没看清楚是为何物,却知必是弹丸之类的暗器,破铜烂铁贫道实在还不屑于一顾,贫道只不过是想见见这人是谁?有多大武学,敢在贫道面前班门弄斧,暗算贫道!” 肖小侠坐在厅中自斟自饮,虽连看也没有朝厅外看一眼,但却以耳代目,对厅外的一切了如指掌,青霞真人这番话,直听得小侠心中只是暗暗发笑不已。 青霞真人话声刚落,便听得过天星纵声一阵哈哈大笑。众人均知道暗器是肖小侠所发,不过又都知道肖小侠身上是没有一粒暗器的,过天星这样问,又这样纵声大笑,知道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过天星又不是个疯子,一件暗器,也值得作为难题,向一个武林名手发问? 过天星笑声一停,便目射精光的望着青霞真人讥讽地说道:“想不到-个名门高手.竟也会说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来,既没有看清楚别人所发的是什么东西,干脆就说不知道,岂不是比较恰当,何必要打肿脸来充胖子,胡乱断定人家所发的是什么破铜烂铁的睹器呢?真是丢尽了名门高手的脸,笑掉了武林中人的大牙了!” 过天星的这番话可真刻毒挖苦之极,别说是索性高傲自负的峨嵋高手青霞真人忍受不了,就是一个性情谦逊敦厚的人,亦必忍受不住而被激发火性。 只见青霞真人脸色一变,一声怒喝道:“老鬼!你敢在你道爷面前妄逞口舌之利,藐视你道爷,究系何物?今天你这老鬼要不说出一个名堂,给你道爷一个公道,道爷必叫你毙于掌下!” 过天星一声冷笑道:“名堂是有,只怕说出来会吓破了你这牛鼻子的狗胆!” 青霞真人又是一声怒道:“老鬼!少逞口舌之利,快说吧!”说着,便暗中蓄势运功,双目精光有若寒电般的怒瞪着过天星,那情景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论功力武学,过天星有自知之明,实在不是青霞真人之敌,不过眼前高手林立,岂能畏惧一个青霞真人,何况还有大援在后呢。 青霞真人虽已蓄势待发,过天星仍是好整似暇,神情悠然的一声冷笑道:“连这种武学上点水成丸的神技都不懂得,也配称做名门高手,我真替你这牛鼻子害羞!” 众人听过天星这么一说,这才知道肖小侠竟用的是“点水成丸”击敌的神技,众人当然相信,过天星的这话绝对不假! 这“点水成丸”击敌的神技,实比摘叶飞花伤人的绝艺还难,但众人都深知,肖小侠任督二脉已通,功力已臻绝顶无上化境。 可笑这名门高手的青霞真人,竟将这种“点水成丸”的神技,误认是破铜烂铁之类的弹丸暗器!不但是胡言乱言,且还神气十足,傲态盎然,对这种小玩意儿不屑一顾之态!众人均忍不住哗然一阵大笑! 青霞真人乍闻“点水成丸”神技之语,当时不禁为之一怔,众人再哗然一笑?-张脸孔顿时血红。他当然不会相信当今武林中,会有这种功力的高人,具有这种武林罕见的绝学神技。既然不相信,那便认定过天星故作虚言,存心恐吓他,侮弄他.令他丢脸难堪! 青霞真人如何能忍得住这种侮弄!立即一声冷笑喝道:“你想必是想死了,竟敢胡言乱说,侮弄道爷,道爷就不相信,当今武林中有具有这种神技绝学的高人!……”说着,倏地长眉一挑,双睛猛张,精芒电射地望着过天星,脸罩杀气的一声怒喝道:“老鬼!你接掌领死吧!”话未完,掌已出! 只见他右掌陡地往外一推,一股刚猛绝伦的掌劲,卷起一阵狂飙,挟万钧之势,直向过天星宋宗堂当脚撞去!的确不愧是名派高手,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过天星-见这种刚猛绝伦的掌力当胸撞来,心中也不禁暗吃一惊,不敢硬接。虽然心中暗惊,不敢硬接,脸上可并不稍露怯意,神情更是不慌不忙,右足微一用力,一蹬地面,双肩微晃,已飘身向右横跨出八尺开外,让过青霞真人这蓄势含怒劈出的刚猛绝伦的一掌。 过天星身后三尺,本站着数人,青霞真人推掌劈出,直撞过天星,身后数人见过天星身形晃动,知过天星接挡不住,便也各晃身形跃开。 过天星晃身避开,身后数人亦早已避开,青霞真人掌劲狂飙直向前冲出四五尺远去,方才力尽。 青霞真人一掌劈空,心中也就更怒,一声冷笑,收掌圈臂,正要再度发掌时,忽闻一声喝道:“不信,你就接着看看!”只见一白光自大厅内电光疾射而来,青霞真人不禁哈哈- 声大笑道:“微未之技,也敢在道爷面前发狠!”话声中,有手倏伸,食中拇三指,捷若电光石火般,迎向射来白光夹去! 夹是夹住了,但却被震得一条右臂酸麻不止,连身形也震得摇晃立足不住,跟跄向后退了三步,方始拿桩稳住!青霞真人心中不禁大惊,暗道:“这人好大的腕力!” 这还不算惊呢!这青霞真人大惊之后,脸色又忽然勃变!你道为何? 原来,那暗器一入手,他除了感觉这暗器之人腕力大得出奇之外,并发觉手指间粘湿湿的……手指间黏湿湿的,必是手指已被暗器伤破…… 哪知他一看之下,手指上并无丝毫伤破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什么暗器,手指上却散发着一阵阵浓烈的酒香。显然,这手指上的潮湿,乃是酒! 酒从何处来?青霞真人不禁-愕!旋忽恍然悟起刚才过天星所说的“点水成丸”的神枝,难道这群高手之中,真的有身怀这种绝学神技的高人不成? 这么恍然悟起,所接着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滴酒时,青霞真人怎能不脸色勃变,一时不知所以的呆立当场只是发怔? 写来迟,做来快!自青霞真人伸手,接着射来之物,发觉情形有异,脸色勃变,恍然悟起乃是滴酒……这些都不过是有如电光石火般一瞬的刹那! 就在这刹那问,忽闻一声朗笑,发自厅内,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儒衫,腰系一柄古形长剑,书生打扮的少年自厅内缓步而出。这少年书生自厅内缓步走出,背厅而立的这许多高手,立即向两旁让开。 青霞真人一看这少年书生文质彬彬的样子,虽是生得骨秀神清,俊逸不群,但也只不过是空有-副上好的骨格,并不像是个身怀武功的人。 倒是那个随在他身侧的白衣少年书生,身躯虽然较为柔弱的样子,但双目精芒电闪,有若寒星,显然是个内功火候颇高的内家高手。 只见那身着青色儒衫的少年书生走出厅来,立在青霞真人对面八尺远近,朝青霞真人拱手一揖,朗声-笑,说道:“久闻峨嵋为当今武林名门正派,道长一身武功更是超凡入圣,威震武林,小生今天何幸,得会鹤驾于此,实生平之荣焉!” 众人一听肖小侠这番文绉绉酸溜溜的话,均不禁几乎忍俊不住,耍笑出声来! 青霞真人不禁又是一怔!暗道:“这是搞什么鬼?这书生真是个书呆子,竟然在这种场合,跑出来说这种话,实在有点儿……” 青霞真人虽是在气怒头上,但到底是名门正派之上,怎会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动手哩,何况他生性本极高傲自负,肖小侠这儿句话虽然令人有酸溜溜的迂腐之感,但对青霞真人来况,很可以说是投其所好,听来颇觉入耳! 只听青霞真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你一个文弱书生,竟也能知道武林门派,贫道威名,实在难得……”青霞真人说到这里,陡地目射精光地望了站在肖小侠身旁的薛明霞姑娘-眼,又道:“你和这里的主人大概是朋友吧,但不知道这位相公何人,看来好像也是武林中人。”说着,用手-指薛明震姑娘,目视肖小侠问。 肖承远点点头道:“道长说得一点不错,此间主人宋老镖头与小生正是朋友,至于这位兄弟,他名叫薛明霞,乃是小生同寅知交好友,他虽也懂武技,但以小生看来……,”说着,还故作沉吟的侧脸望了薛明嚣-眼道:“若与道长相较,实不啻是小巫之见大巫矣!” 青霞真人闻言。不禁一阵哈哈大笑!笑毕,倏地双目猛张,精芒电射地逼视着薛明霞姑娘,打量了一阵后,喝道:“薛朋友!这两番出手暗袭贫道之人.想来必系朋友了,朋友既敢有胆量暗算贫道,何必又这么胆心畏缩,不敢挺身承认呢!只装佯作蒜地站在-边,这也算是男子汉的英雄行径么?”言下之意,显然认定两番出手袭击他的人,就是薛明霞姑娘。 众人在旁听得只是暗喑觉得好笑不已! 薛明霞虽然身着儒衫,但她到底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儿身,青霞真人双目精芒电射的逼视着打量着她,粉脸不禁飞霞,芳心很是生气:及至听青霞真人这种张冠李戴的话,芳心又不禁暗觉好笑,但在好笑中却又不禁更为生气。 只见姑娘葛地秀眉一扬,抢出一步,脸罩寒霜,星目精光似电的望着青霞真人-声清叱,喝道:“武林正道,讲的是光明磊落,你这牛鼻子,隐身暗处,偷窥别人行动谈话,已属有失武林正道行径,还敢这么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你少爷就看不惯这种宵小行径之徒,若是再还不识相,在这里狂傲乱吠,可就别怪你少爷对你要不客气了。” 姑娘这番话,极明显的摆着青霞真人若再不识相退走,就有立刻发难之意。 青霞真人不但名震江湖,而且在峨嵋派中辈分之尊仅次于其掌门师兄.何曾受人这等轻视喝叱过,当时只气得脸色铁青,肚皮也几乎气炸。只听他猛地一声怒喝道:“小子!你有好大功力,竟敢这么出言无状,目无尊长,道爷今天要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说着,身形一晃,右手倏伸,五指微曲,直向薛明霞姑娘肩井抓到.端的是名派高手,盛名无虚,出手直若闪电飙风,迅速异常,确实不凡.青霞真人展式出招,姑娘方要扭娇躯,闪身形避招还攻。 蓦见肖小侠一脸惶急之色,双手向着青霞真人连摇,口中急急喊道:“道长!慢来!慢来!”口中喊着,身子好象站立不稳似的,一个跟跄,直向二人中间撞进。 须知青霞真人功力精湛,招式掌法已到达能发能收的境地,见状不禁大惊。在青霞真人的心目中,认为肖承远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文弱书生,虽然腰间系着一柄古形长剑.那当然是做样子的。 青霞真人唯恐误伤了这个文弱书生,心中大惊之下,连忙缩掌撤招,倒退出三尺。望着肖小侠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只见肖小侠好像是惊魂甫定的样子,略微定了定神,朝青霞真人拱手一揖道:“道长乃清高脱俗之人,何也为着一点些微小事,就妄动无名,与人争强斗胜呢?” 肖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便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小生的这位薛兄弟,从小娇生惯养,说话向来不知礼数,道长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尚望道长看在小生薄面,原谅他的年轻无知如何?” 青霞真人闻言,不禁哈哈一阵大笑道:“你是个读书人,怎会懂得这种武林中争强斗胜的道理,恩恩怨怨,你还是让开一点,别管这些闲事吧!” 众人心中均不禁暗暗觉得好笑,这青霞真人真是有眼无珠! 只见肖小侠微微一笑,依旧是文绉绉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道长此言差矣,俗语云,天下人管天下事。小生虽是读书人,不懂得武林的恩怨是非,但又岂能目睹这种性命攸关的争斗,而置于不闻不问,奉劝道长,还不如依着小生良言相劝,得罢手时且罢手。” 须知青霞真人本是个性十分高傲自负之人,起先是因为见肖小侠只是个文弱的少午书生,所以才强忍着性子与肖小侠答话,肖小侠这么文绉绉的,固执着要劝他罢手,心中不禁觉得这书生太嫌四嗦,而引起反感,有点儿生气! 心中虽然有气,却也不好意思顿然变脸,只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尊驾乃是个读孔圣贤书之人,当懂得理与非二字之意义,既是尊驾一再的这样相劝,贫道再不答应,就显得贫道有点儿恃横不通情理了。不过……”说着,脸色忽地一沉,沉声说道:“只要请那位暗袭贫道的人出来,让贫道认识认识是哪位高人,贫道立刻便撤身退走如何?” 只见肖小侠微微一笑道:“道长定然要见此人,又有何难。”说着,便见他回头向着薛明霞姑娘道:“薛兄弟!烦你去端杯酒来。” 青霞真人闻言,心念不禁一动,但因尚揣测不出这少年书生的用意何在,便不言不问地站着,只把精光灼灼的双目注视着肖小侠。 众人一听肖小侠叫薛姑娘去端酒,便知道肖小侠要表演“滴酒成丸”的神技绝学,让青霞真人明白两番出手皆是他所为,要青霞真人知难而退。 这时可真算得上是鸦雀无声,这二十多名高手,四五十只眼睛,都在睁得大大的,屏息静气的注视在肖小侠的身上。 青霞真人这一注视肖小侠之下,忽然发觉当前这少年书生,除了骨秀神清,丰神似玉,俊逸不群之外,另还蕴有一种威仪逼人、高华不凡的气度。 这气度,出现在一个文弱书生身上,不但是不合理,而且也太怪。虽然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均看不出这少年书生身怀一点武功的样子,但事实摆在眼前的,这少年书生那种岳峙渊停、高超的气度,实在令人有点怀疑不解?青霞真人心念不禁又是一动。 青霞真人的心念,只不过是有若电光石火般自脑中一闪而过。 就在青霞真人这心念微闪之间,薛明霞姑娘已端着酒杯到了肖小侠身旁。 肖小侠伸手从姑娘手上接过酒杯,神态从容的里着青霞真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小生有一套小戏法,拟在道长面前献丑一番,就便为道长消气,只是这种雕虫小技,本不足以登大稚之堂,变得不好,尚请道长勿要见笑……” 青霞真人闻言,不禁一怔!不知这少年书生在捣什么鬼,真有点儿莫测高深…… 忽见肖小侠星目中神光似电,一闪而逝!青霞真人心头不禁猛地一震!连念头也未来得及转动.陡闻肖小侠朗声道:“宋老镖头,准备接客!”过天星闻喝不禁-怔,众人也均不禁一怔。 就在这众人一怔之际,只听肖小侠又是一声断喝道:“好朋友!请下来吧!”喝声中,只见肖小侠右手倏伸,手指在左手端的酒杯中微微一沾,向外弹出。 立见三道白光随指飞出,直向青霞真人先前藏身的大树上疾若闪电般射去!说时迟。那时怏,白光刚随指弹出,立即听得数声闷哼,扑通连声,由树上跌下三个人来。 青霞真人做梦也想不到,当前这个看似不懂武功的少年书生,竟是个功力已臻绝顶化境的奇人,先前他始终不敢相信过天星的那句“点水成丸”伤人的话是真的,但现在他亲眼目睹神技,可不能不相信了。这少年书生何人?竟有这种超凡的功力! 任他青霞真人平日如何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目睹这种罕世神技绝学,也不禁满脸尽是惊愕之色,望着肖小侠只是发怔! 肖小侠对他这种惊愕的神情,好像早在意料中似的,依然神情悠闲,微笑的望着他朗声道:“道长!你看小生这戏法变得如何?” 青霞真人这才恍如大梦初醒般.蓦然一惊!到这时为止.青霞真人方知受愚,被这少年书生戏弄了。既知被书生戏弄,脸色不禁勃变,由红变紫,终于变成青色。 只见他须眉怒张,双目精芒电射地-声怒喝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这样戏弄贫道!” 肖小侠知道青霞真人已被激怒,便立刻俊面一正,肃容说道:“道长怎地如此不通情理,事情乃由道长所挤逼至此,何能说是小生戏弄道长,这种话未免有点过于专横了吧!” 青霞真人闻言,心中不禁更为气怒,喝道:“小子!贫道不愿与你斗口,速报姓名,否则!休怪贫道要无礼了!” 肖小侠哈哈一声朗笑道:“江湖传言,道长个性高傲自负,颇有目中无人之概,今天相遇,果然不假……”说到这里,陡见肖小侠星目中射出两道神光,似寒电利刃般逼视着青霞真人。 青霞真人浑身不禁机灵灵打了个战栗,暗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功!” 只听肖小侠又道:“小生名叫肖承远!” 青霞真人一听肖小侠道出姓名,心头不禁猛的一震,想不到站在眼前的这个少年书生,便是那最近数月来震惊江湖的小侠肖承远。 肖承远的名头虽然震惊江湖,绿林道大有闻名丧胆之概,但青霞真人也是名派高手,这时势成骑虎,实在无法下台退走!只得头皮-硬,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当是谁,胆敢戏弄贫道,原来是名震当今武林的肖小侠,贫道今日得能有缘识荆,实荣幸非浅,小侠乃当今武林高人,这种机会岂能当面错过,说不得要请小侠赐教两手高招了!” 肖小侠剑眉倏地一挑,旋一皱眉朗声说道:“道长这么说法,实使小生感觉汗颜之至,不过,我辈学艺之旨,乃在于锄强扶弱、伸张正义,并非是为在江湖争强好胜!道长何苦为着这点小节,定要与小生……”说到这里便顿口不往下再说,只目视青霞真人,意欲青霞真人即此借阶下台算了。 青霞真人心中虽也明白肖小侠之意,只是正在气怒头上,如何肯就此罢手!青霞真人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小侠之言,诚然不错,不过今天之事。应当别论,我们还是废话少说,请小侠赐教吧!”说罢,便凝神以待。 肖小侠见状,知道不和他过两招,绝对不行,于是便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小生亦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也就不再客气,单掌微微向外-挥,喝道:“道长!接掌!”喝声中,一股无形掌力已经发出。 青霞真人本以为肖小侠这一掌发出,定然劲力骇人,刚猛绝伦。哪知出于意外,竟是平平常常丝毫不带劲力风声,而且肖小侠发掌之际,又大出武林常规,既未见其提气运功,亦未见露掌外吐,心中不禁感觉很是诧异! 暗忖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不过尔尔!就凭这样的掌力,也能震惊江湖,打败江湖上那多黑道高手,这是怎么搞的?实在叫人不懂!” 蓦然,脑中掠过一丝念头:曾闻武林前辈谈说过,内家功力练达上乘化境的人,所发罡气,可伤敌于百步之内无救!施发这种罡气之际,不但不需提气运劲,圈臂吐掌,且发时无声无形,着物即生反应,威力奇猛,无坚不摧!任是多高功力的人,也经受不住这种内家罡气的一击。难道这小子的内家功力,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不成? 心中这种念头一生,不禁霍然大惊!慌忙双掌猛地迎着肖小侠的那股无形掌力,以七成劲力推出!两股掌力甫-接触,立即听得“砰!”的一声轰然大震,只震得地上沙土飞扬! 青霞真人的一个身躯,立即站立不稳,噔、噔、噔,接连向后退出三步,方始拿桩稳住! 反蝇肖小侠仍是气定神闲,岳峙渊停微笑的站立当地,连晃也没有晃一下。 青霞真人这才知道,对方年纪虽轻,内家功力已臻传说中的化境,高达顶嶷,心中也就不禁气馁万分。心中这-感到气馁,立生懊悔,滦悔刚才没有乘机借阶下台。 武林中讲的是名头脸面,如今若认输低头,当着这多武林高手之前,这脸如何能丢得起! 个人的脸面荣辱尚还在其次,只是身为峨嵋掌门师弟,在峨嵋派中的身份地位,仅次于掌门师兄,自己今天如一低头认输,从此峨嵋派在江湖上的声威、亦必固自己而降落…… 宁叫人亡.亦必须保得名在。青霞真人心中这种念头一生,双目中立即精芒电射,猛地-咬牙,右臂倏伸,反臂挥处,寒光一闪,背上的青钢长剑已经出鞘。只见他横剑当胸,一声喝道:“小侠功力的确不凡,贫道深为钦服!不过小侠腰系古剑,谅来剑术定必更为高超神妙,贫道自不量力.想再向小侠领教几招绝学剑法!” 肖小侠见这青霞真人,如此的不识相,心中也就不由泛起一丝怒意:冷笑一声道:“道长这样的一再相逼,小生只好得罪了!就请道长发招吧!”说罢,星目神光灼灼的注视着青霞真人,神情傲然的垂手渊然岳立!那气度,那威仪,实有令人不敢仰视之概! 青霞真人见肖小侠并未撤剑,沉声叫他发招,那意思分明是要凭着一双肉掌与他的长剑过招,更明摆着瞧不起他手中这枝长剑,不配他撤剑动手。 青霞真人虽明知道肖小侠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极为愤怒,恨不得一剑就将肖小侠毙于剑下,但他到底也是名门正派的正道人士,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怎能在对方未撤剑之前,就冒失发招动手!于是便一声喝道:“为何不亮剑?” 只见肖小侠剑眉倏地一掀,朗声说道:“神剑焉能随便出鞘,小生不才,愿以这双肉掌陪道长玩上十招!”这口气很显然的是在说,青霞真人仗着长剑,在他的掌下连十招都走不过去!这不但是给青霞真人莫大的侮辱,也给峨嵋剑术一个莫大的讽刺! 青霞真人自出道江湖以来,迄今四五十年,从不曾有人敢凭一双肉掌斗过他的长剑,更不曾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大话! 只听得青霞真人-声怒喝道:“接招!”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龙形一式,寒光闪闪中,峨嵋绝学镇山八剑已经出手。起手招“画龙点睛”,剑势如虹,挟冷森森寒气,直点肖小侠前额心经穴。 青霞真人乃峨嵋派剑术名手,峨嵋剑法在当今武林中亦称得上是-绝,尤其是镇山八剑,更招招尽是绝学精华,威力绝伦。 这镇山八剑峨嵋派视为珍秘轻易不肯示人,即连峨嵋门下嫡传弟子,得传此秘技者;为数亦甚寥寥。 青霞真人因已知肖小侠武学深奥,功力绝伦,所以一上来就施展出这镇山八剑精绝秘学。青霞真人内功已臻上乘,镇山八剑又是峨嵋剑术精华绝学,这一招“画龙点睛”看似平淡无奇,实质上暗藏无穷变化,威势凌厉开常! 肖小侠见这青霞真人剑势凌厉不凡,心中虽也颇为暗惊,但艺高胆大,怎会将这一招放在眼内。 剑势天矫若长虹,招发如风,捷若迅雷,直向肖小侠额前心经穴点到! 青霞真人剑招出手,见肖小侠依旧稳身站立,不避不止,对攻到剑势,视若无物,心巾不禁一怔!暗骂道:“你这小子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看剑尖距离小侠面门,只差了三寸左右,陡闻小侠口中微微发出-声轻哼,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小侠身形已杳。青霞真人心中不禁大惊! 心方大惊,陡闻只是-声轻哼,竟是发自身后。青霞真人猛然大转身,只见肖小侠依旧是神定气闲的样子,嘴角间泛着丝丝微笑,站在距离五尺远近。那笑意,似轻视,似冷笑,但又好像毫无恶意! 这时青霞真人已是急怒上攻,怒火如焚,一震手中青钢长剑,“青风化雨”绝学又自出手!这一招“春风化雨”,较那起手招“画龙点睛”,剑势尤为深奥凌厉! 只见寒光闪闪耀目,冷气森森砭人肌肤,直若寒涛卷地,怒潮掠空,剑化万点星雨,直向肖小侠周身劈刺而到! 肖小侠曾闻听说过峨嵋镇山八剑,乃上乘剑术精华绝学,威力至大,先前见那一招“画龙点睛”,虽觉得威果是凌厉不凡,但也只是觉得凌厉不凡而已!青霞真人这一招“春风化雨”展出,肖小侠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 须知小侠一身功力至臻上乘超凡之境,峨嵋镇山八剑虽威力至大不凡,又岂能奈何得了小侠! 只听小侠一声长啸,啸声发自丹田,有若龙吟风鸣!啸声中,已挥双掌,欺身进入青霞真人那剑气如虹的剑幕中! 青霞真人万想不到,肖小侠竟是如此的大胆,空掌斗他的这枝长剑,在当今武林中,已是绝无仅有,可算得大胆之极,居然还敢欺身进入剑幕之中,这岂只是大胆之极,而且简直把这名列武林-绝的峨嵋镇山八剑,视若儿戏! 肖小侠晃身欺入剑幕,青霞真人立即-紧手中长剑,全力展开了这镇山八剑的精华绝招。镇山八剑虽是精华绝招,招招均极深奥凌厉,对付一般武林高手,当然无人能敌,但对付小侠,焉能将小侠奈何! 只见小侠衣袂飘飘,在紧密的剑幕中,那飘恕的身形,恍若浮云飞絮,令人无从捉摸。 不但无从捉摸,而且其指掌到处,看似无甚劲力,实际却是劲力暗含,刚猛无比! 青霞真人深知这种内家罡力,触物外吐,力能碎石裂碑,即精钢亦能为之洞穿,他虽内功深厚,身躯却不是精钢所铸,是以小侠指掌所至,使得忙不迭地闪身避让。 晃眼十多招过去,镇山八剑精粹招式尽出,连小侠的一角衣袂也未能沾上,空有一口长剑,竟是有若废物般无用。 青霞真人这时是越打越心寒,心寒到手心浸汗,招式渐趋迟钝。正当青霞真人长剑- 招,“云雾封山”绝学展出…… 这“云雾封山”一招,乃镇山八剑精华中的精华,威势更是凌厉无俦。武林一般高手在这一招中,能侥幸不为剑势所伤者,甚少有! 哪知青霞真人这一招绝学,也只不过刚刚展出,陡见小侠身形微闪,已欺身到了青霞真人右侧,左手并指如戟,直点青霞真人腰下章门穴,右臂微招,食中二指疾若电光石火般向剑身弹去。这是-种什么招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霞真人心下不禁大骇,急忙偏身闪腰,避开章门穴,手中长剑同时变招,“拦江截斗”疾截小侠右臂。青霞直人闪腰变招,已可说是疾逾电光石火,迅捷绝伦,小侠功力再高.必亦难逃这断臂之危。 岂料,他快小侠比他更快!他招式刚变,小侠右臂倏晃,已避开他长剑剑锋,食中二指微曲,依旧疾弹剑身。 写来迟,做来快,青霞真人再欲出招,已是无及,只听得“当!”的一声爆响!一枝青钢长剑,随着小侠二指弹处,竟然折断,寒虹-闪,直向半空飞去!“当!”声刚响,青霞真人只觉得虎口-麻,半截断剑竟无法把握得住.同时脱手飞向半空! 请想,在这种情形下,当着这多武林高手之前,小侠运神功弹折他的长剑,馁飞脱手,岂不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堪!只见青霞真人满面铁青,双目赤红如火,须眉尽皆颤动,立时把心一横,一声怒吼,喝道:“小狗!贫道与你拼了!” 吼喝声中,双掌-挥,两股刚猛掌劲已自发出,同时一个身躯也随着发出的掌劲,晃身直向小侠扑去!这是拼命招式,可是小侠是何等功力,他这种拼命招式,对小侠岂能占得便宜,在此时此际,只要小侠运神功,微一挥手,这青霞真人就得命丧当场。 小侠心地索极淳朴厚道,岂肯轻易伤人性命,况这青霞真人又是正道之士。青霞真人先前隐身大树上窥探,小侠当然不知是他,乃才施展“滴酒成丸”神技.随指弹出。 小侠虽然施展这种绝世神技,但出手极有分寸,被击中之人顶多穴道被制于一时,绝对无性命之虞。青霞真人落地现身,石啸天飞身掠出,小侠乃从五毒掌尹华口中知悉他便是峨嵋派青霞真人。也因他是正派之士,不愿开靠,乃才假作不闻,端坐厅中未出。 后见他狂傲大甚,一再地逼问过天星宋宗堂,并对过天星宋老镖头骤然发掌,便忍不住,才又再度施展神技弹出-滴酒,阻止他向老镖头发出第二掌。若不是小侠不存心伤他,那滴酒岂是他所能接得住的!滴酒弹出,人也跟着离坐起身,缓步出厅,一再婉言相劝,请其停手息事。 哪知这青霞真人骄狂自恃已惯,定要追问出发暗器之人,小侠无奈,适巧发现又有三人隐身树上窥伺,才用借变戏法为词,弹指击中三人穴道,并向青霞真人明示,两度出手,乃他所为。及见青霞真人仍旧不悟,才决心要略加警戒,以煞其狂傲之气。 小侠见这青霞真人状如疯狂,拼命扑出.知道他这时已是急怒攻心,若不适时出手将其制住,势必狂扑不休,但因其功力已臻上乘,若要在他这种拼命狂扑之际,硬行出手制住他,为防他内家真力击伤自己就必须运起神功护身,方能欺身进招。 可是这样一来,青霞真人所发真力触及护身神功,必被神功反震之力,震伤内腑,弄不好,就得震碎内脏,命毙当场。因此小侠就不禁脸色凝重,剑眉紧皱,闪身让过-边,同时口中喝道:“道长若再不停手,可就休怪小生出手无情了!”但此际青霞真人已横了心,状若疯狂,不啻是神智已乱,哪还肯停手罢休! 青霞真人一扑落空,身形微顿,便又再度掠身向小侠扑去,同时口中一声厉喝道:“小狗!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小侠闻言,知道不能再顾虑后果了。 只见小侠星目中陡然神光暴射,已暗运神功护身,迎着青霞真人扑来之势,不退反进,右掌倏伸,疾若电光石火般,直向青霞真人左手腕脉关节截去! 这一掌要是截上,青霞真人的一只左腕,立时就得骨断筋飞折废去! 也就在这时,蓦闻有人喊道:“小侠!请手下留情!师弟!赶快住手!” 小侠闻听,连忙撤掌回望,微风飒然中,五条人影已捷逾流星般的落地现身,来的五人乃是峨嵋掌门紫霞真人和其门下龙虎掌东方荣夫妇及另两个门下弟子。 小侠刚撤掌回望,青霞真人双掌已不堪击到小侠背上。石啸天因不知道小侠有神功护身,见状大惊,正要挥掌掠身扑出抢救。蓦见老化子臂膀一伸,竟拦阻着他欲扑出的身形,并还向他摇首示意。石啸天不禁一怔! 就在这石啸天一怔之间,青霞真人双掌已印实小侠背上。只听得一声惨呼,不知怎的,青霞真人的-个身躯竟忽地凭空飞起数丈,向下跌落。反看小侠依旧无恙,身形连晃也未晃一下。 小侠一见来人是龙虎掌虬须客东方荣、玄衣女侠张依兰夫妇二人、一个身着道袍长髯抱胸的道人和另两个劲装疾服英气勃勃的少年小侠。小侠正欲纵身上前招呼,青霞真人双掌已按在背上,发出惨呼,被神功反震飞起。 那道人见状大惊,慌忙掠身跃起,直往青霞真人飞起的身子迎去,双臂一伸,已接住青霞真人下落的身躯。只见青霞真人双腕已折,面如纸钱,口角溢血,呼息微弱,显然内脏已被震伤,伤势极为严重。 小侠刚和东方荣夫妇打过招呼,三人纵身过去,探视青霞真人伤势,葛见那道人放下青霞真人的身子,身形倏长,面现杀气,双目精芒暴射,似寒电利刃般的逼视着小侠,一声冷笑说道:“这小鬼是何人门下?年纪轻轻,怎地如此手辣心狠,贫道倒要领教领教,你这小鬼有多高功力,竟敢这么轻率重手伤人。”话声刚落.也不容小侠辩说;立即一声喝道: “小鬼接掌!”暴喝声中,双掌已疾推而出,两股掌劲卷起-阵狂飙,挟万钧威势,直向小侠劈去。 小侠已从东方荣夫妇口中,知道这道人便是峨嵋派掌门紫霞真人,哪敢挥掌硬接,连忙闪身横跨八尺,让开这万钧威势的一掌。凭小侠高绝的功力,当然并不是因畏惧紫霞真人这双掌刚猛的威力而不敢硬接。 紫霞真人因心痛师弟青霞真人受了重伤,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猛推双掌,直劈小侠,双掌劈空,不禁更怒。立时双臂-圈,正要再度吐掌劈出,蓦闻-声娇呼:“师父!”一条娇小身影,直向紫霞真人身前纵来。 紫霞真人一惊,连忙挫掌收势,喝道:“兰儿!你要找死么!” 玄衣女侠张依兰,双膝一弯,跪在紫霞真人身前,抱着紫霞真人的双膝道:“师父!你老人家暂且息怒,还是先替师叔治伤要紧,免得时间太久,师叔伤势加重!” 就在此际,青龙帮主石啸天、老化子.徐文杰、过天星宋老镖头等人。都已纵身拦在紫霞真人面前站着。 石啸天朝着紫霞真人一拱手道:“真人何妨暂且息怒,先救治令师弟伤势后再说呢!” 紫霞真人本也与石啸天有一面之识,闻言连忙拱手苦笑了一声声道:“敝师弟真气巳被震散.五脏离位,双腕折断,恐怕已经……” 石啸天闻言不禁一惊,他不知道小侠这是什么功夫.竟能将青霞真人震成这等重伤,听紫霞真人口气,好像已经无法救治的样子,这就不禁紧蹙双眉,侧脸望了身旁的老化子一眼。 却见老化子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牛鼻怎么越老火气越大了,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问是什幺理由,谁是谁非,就双掌猛发,幸亏人家不愿和你-般见识,没有发掌相接,否则凭你那点功力,只要人家一伸掌,恐怕你这牛鼻子,这时比你那傲气凌人的师弟伤得还要惨些哩!”老化子这番话虽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出,但令人听来亦颇难堪。 紫霞真人刚才虽因一时气怒智昏,不问是非,就双掌猛发,但他倒底是一派掌门,修养较深,这时略微冷静的-想,亦觉得过分孟浪,不但有失江湖礼数,且亦有失-派掌门人的身份。不过同门师兄弟相处数十年情同手足,这又怎能怪得紫霞真人哩! 紫霞真人听闻老化子的语气,师弟身受重伤,似乎乃师弟自找,曲在师弟,他深知师弟虽然性极狂傲自负,但决不会无故与人动手。当下不禁微微一怔,随又冷笑道:“宋帮主这话难道说敝弟是罪有应得么?” 老化子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是非如何,这么多的武林朋友在场,皆是亲眼目睹之人,自有公论……” 老化子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大厅中的情形一眼道:“他已在替令师弟疗伤,看来令师弟之伤虽极严重,大概还不至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能救治,不过……” 老化子说着,忽地面容一正,望着紫霞真人沉声说道:“牛鼻子!我老化子是先小人后君子,可得要先向你说明-声,他在为令师弟治伤之际,可不准你随便乱动,如果你要是不听话,可就别怪我老化子等无礼得罪你了……” 说罢,便向石啸天、徐文杰二人一递眼色,二人立即明白老化子的意思,微-点头,石啸天在右,徐文杰在后,老化子在左,三人成品字形将紫霞真人夹在中间。 紫霞真人见状,已明白三人意思,遂不由得一声哈哈大笑道:“老化子!请你放心吧! 贫道也是一派掌门之尊,尚还不屑作那乘人不备的无耻行为。”说罢,复又哈哈一声大笑。 老化子也是哈哈一声大笑。 四人缓步入厅,厅内静寂无声,众人环立四周,一个个的脸上均是神色凝重,双目注视在运功替青蔑真人疗伤的小侠身上,龙虎掌和玄衣女侠夫妇二人,面色凝重的一边一个扶持着青霞真人的身子,小侠盘膝趺坐在青霞真人身后,双掌抵着青霞真人的背后。此时只见小侠双目垂帘,神光内蕴,宝相庄严万分! 紫霞真人内功已臻绝顶,亦是此道高手,一见小侠这副神光内蕴,宝相庄严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惊,忖道:“看这小子运功时这副宝相,内功分明已修炼到了直上九重楼,任督二脉畅通,上达玄关之穷,武学中内家的最高化境了!” 紫霞真人岂只是惊异万分,而且还有点儿迷惑不解,实在想不出自己苦练五六十年,尚未窥其门径的境地,这个年纪看来不满二十年的少年竟已练成,这是个什么道理?是怎样练法的? 俄顷,只见肖小侠头上蒸蒸直冒白气,那白气越来越浓!最令人感觉惊奇的是,这越聚越浓的白气,竟凝聚在小侠的头顶距离三尺高处,不移不动! 石啸天、紫霞真人、老化子、徐文杰等人,这四个内家高手,虽未见过这种景象,但都曾闻听说过,知道这是上乘内功中的上乘境界,名为三花盖顶。 紫霞真人此际,心中的这分惊异就不用说了,并且由惊异变成了敬服。 石啸天和老化子、徐文杰三人,这时心中是既喜且惊,想不到小侠的内功进境竟是如此神速,在北天山中时尚没有达到这等境界,十数天的时间居然更上一层楼,真是百尺竿头,一日千里! 由此可见小侠用功之勤奋了,同时也才恍然大悟,这同行十数天来,小侠总是要单人独间住息的原因,原来是要静坐修炼内功。 这时,青霞真人的一张死灰色的面孔,已渐呈红润,人也由昏迷中醒转,双目慢慢睁开。紫霞真人师兄弟情深,关切过甚,一时喜极忘形,身形一动,便要走过去慰问。 他这里身形刚动,蓦觉右腕脉门穴上-麻,右腕关节已被石啸天拿住,同时左边腰下章门穴,及后面命刁穴均是-麻,身形立即无法移动。 紫霞真人心中顿即大怒,转而一想,旋即心平气和,知道自己一时喜极忘形,身形妄动,违了刚才老化子的约言,致使他们误会自己有意外图谋,恐对少年书生不利。 右腕脉虽仍被石啸天扣住未放,可是章门、命门两穴,除了这-麻外,并无其他一丝异样感觉,知道老化子、徐文杰二人出手极有分寸。 此际,只见小侠头顶三尺凝聚的那团白气,益见浓厚。陡见小侠星目微睁,神光若寒电一闪即逝,俊面微仰,轻轻一吸,有如长鲸吸水般,那闭凝聚不动的白气,已完全被吸尽! 跟着便见小侠双掌撤离青霞真人背后,长身起立,朝着紫霞真人拱手一揖道:“令师弟伤势已经无妨,调养数日即可完全复原,只是……” 紫霞真人心中这时对小侠已因由敬佩而产生好感,见状连忙说道:“只是怎样?小侠尽管直说好了。” 小侠微一沉声道:“只是内伤虽好,但双腕骨骼齐根折断,这就非是小生力所能及的了!”说着,喟然的叹了口气道:“也是小生一时大意,未曾收起护身神功罡气,令师弟才会被震成残废,小生实感愧疚不安之至!” 老化子在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你止别这么悦了,怪只怪那牛鼻子老道太不识相,你若不是运起神功罡气护身,岂不已经命丧他的掌下了,这是他打你被神功反震伤的,并不是你出手将他打伤,你又何愧之有?”老化子说罢,便双目精光灼灼的望着紫霞真人。 紫霞真人闻言,知道实是自己师弟理屈,心念不禁-动,便向小侠说道:“小侠!敝师弟素性高傲自负,贫道是深知的,这次受挫小侠,不啻是给他一个很好的教训,叫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一道,切不可恃技骄傲狂大……” 小侠闻听,不禁俊面-红,说道:“道长这么说法,简直使小生羞愧得无地可容了。” 紫霞真人笑道:“小侠!你也别过于太谦了,过去的事我们就此作罢,一概不提。” 紫霞真人说到这里,微一沉忖,又道:“贫道看小侠一身武学已磷超凡化境,但不知小侠尊姓大名及出身门派,是否可以告知贫道?” 肖小侠尚未答言,石啸天已是哈哈-声大笑道:“道长不问,我倒忘记给你们二位介绍了,这位小侠就是名震当今武林的肖承远,玉扇书生老前辈的衣钵传人!” “哦!”紫霞真人闻听眼前的这个英俊的少年书生,便是大茅山中力斗黑风帮八名高手、使他们三死二伤、-招击伤、鬼手林旭、北天山中瓦解玄阴教、震惊当今武林的小侠肖承远,便情不自禁地脱口惊呼出声。 一声惊呼脱口,不等石啸天再作介绍,即朝小侠稽首为礼道:“贫道峨嵋掌门紫霞,久仰小侠威名震动武林,心仪已久,不想在此得仰威仪,甚感荣幸之至,今后尚望小侠对敝派门下弟子多于提携,不吝赐教,贫道则感德不浅矣!” 肖小侠也连忙拱手还礼谦恭地说道:“峨嵋为当今武林名门正派之一,道长更是当今武林德高望重的长者,小生何能何德,敢当道长如此赞誉,岂不令小生感觉羞愧无地乎?” 他二人这么一谦恭客气,老化子在旁便哈哈一声大笑道:“牛鼻子,小兄弟,你们二位不要再闹那些酸溜溜的假客气……”说着,望了坐在那里尚在运功调息的青霞真人一眼,向小侠呵道:“小兄弟!那青霞牛鼻子的伤势,的确是真的不妨事了吗?” 小侠点点头道:“小弟给他服下一粒‘百转大还丹’,并以内功帮助他导气行功,将脏腑逼还原位,如今已是百分之百的无妨了,只要略事调息数日,不但完全可以复原,功力可能还多少有点进益,只是一双手腕……”说到这里,星目中露出歉疚的神色,望了紫震真人一眼后,便停口没有往下再说。 紫毒真人连忙笑说道:“小侠,你也别难过,敝师弟虽然双腕成残,但能获得一粒武林奇珍灵药因而增进功力,亦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正说之际,青霞真人已经功行完毕.睁开双目望着肖承远,露着一丝感激之色。 肖小侠与紫霞真人、石啸天、老化子等人,便连忙都走过去。 紫霞真人关切地问道:“师弟!你现在觉得完全好了吗?” 青霞真人点点头苦笑了笑道:“师兄!小弟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感觉浑身血气较以前还要通畅,似乎猛然间增进了不少功力!” 紫霞真人知道这完全是一粒“百转大还丹”和小侠以内功辅助的效果。遂笑说道:“师弟!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 青霞真人望了小侠一眼道:“以小弟心想,这大概完全是由于小侠以精堪的内功辅助疗伤的关系吧!” 紫霞真人点头笑道:“另外还加上一粒武林圣药‘百转大还丹’!” “哦!”青霞真人的睑上立时现露出一种又惊又喜的神色。 小侠向着青霞真人满含歉意的笑道:“道长!都是小生不好,致令道长受伤!” 青霞真人忽地纵声哈哈大笑道:“小侠!你要是这么说,这比骂贫道还要使贫道难受,贫道若不是自不量力,何能至此,说起来自始自终,都是贫道不对!” 一切的话已说开,于是过天星命镖局伙计撤去杯盘,重新摆酒。 席间石啸天又将紫嚣青霹二人向大家一一引见了一番,并又将此行目的详细的向二人说了一遍。紫霞青霞这才明白他们此来乃是顺道,闻听不平,决意伸手管这件闹事,维护武林正义。 有身怀旷古奇学、功力高绝的肖小侠出面,青龙帮和丐帮辅助,峨嵋派当然也不甘落后,紫霞真人立即向肖小侠表示,愿附骥尾,听从指挥,协助无极门少年取宝。 肖小侠慌忙谦逊称谢不迭,口中只是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紫霞青霞二人这时非但是钦佩小侠武学高深,更敬佩小侠的为人正派、豪气干云。 薛明霞姑娘这时眼看心上人受人如此尊崇敬仰,就连峨嵋一派掌门之尊的紫霞真人也都甘愿悉听他指挥,芳心中的那股喜悦,比她自己受了尊敬,还要高兴万分。 芳心喜悦,也就不禁溢形于娇躯,那一双深邃的水样的明眸,更不禁含情脉脉的深注着肖小侠的俊面,连眨也不愿意眨-下。 要知道一个真情内蕴的姑娘,当她在没遇到意中人,差上一个男人之前,她的一颗芳心,就象那一只不波的古井般,连一颗小小的泡沫也不会泛起,但当地一旦遇到了意中人、心爱的男人时,那蕴藏在心底的情苗,便会遂渐地茁壮、墅芽、成长,将那脉脉的深情贯注在那男人身上,久而久之,便会像那山洪暴发,洪水泛滥般地不可收拾! 不过女人的天性较为脆弱,在某种情形下,她为了不愿意被她深爱着的男人为她熬受痛苦,这时她便会咬着银牙抑庄住她芳心民深处的琢情。这薛明霞姑娘,就是这种内向型的姑娘! 酒方半酣,肖承远忽然想起先前被自己用“滴酒成丸”神枝,击中穴道的三人,不知将这三人如何处置了,于是便向过天星宋宗堂问道:“宋老镖头!先前擒住的那二个人,现在怎样了?” 过天星在肖小侠初来时,见青龙帮主众人对肖小侠甚是谦恭,虽颇感觉奇怪,但总以为这少年书生可能是个来头极大的少年书生而已。 再也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竟是这数月来震惊当今武林的小侠肖承远,他不但是亲眼目睹了肖小侠的神技绝学,而且见这当今武林五大门派的峨嵋掌门人,对其也是恭敬非常,愿附骥尾效力!请想在这种情形下,过天星只不过是江湖上走镖的镖头,哪能不把当前的这位少年书生肖小侠敬若神明哩! 过天星闻问,便连忙恭敬地答道:“三贼已被老朽命人擒缚看守,等候小侠你发落哩!” 小侠点点头道:“老镖头!就请你命人把他们带上来问问罢。” 过天垦答应一声道:“好!老朽就自己去带吧!”说着,便站起身来正要离席前去带人,肖小侠怎好意思让老镖头亲自带人去,便连忙喊道:“老镖头!” 过天星闻声止步,望着肖小侠,肖小侠笑说道:“老镖头,你别亲自去了,叫别人去算了,你把地方告诉他们就得了。”说着,便目视郝人俊、林大有二人笑说道:“二位兄弟! 就你们二位偏劳一下吧!” 肖小侠喊郝、林二人为兄弟,郝、林皆不禁有点受宠若惊,面孔一红,连忙站起身来望着肖小侠恭谨地答道:“小侄遵命。” 郝、林二人说罢,便又恭敬地向过天星道:“就请师叔告诉小侄们地方吧!” 过天星也就不和郝、林二人客气,将地方告诉二人。 紫霞真人在旁目睹肖小侠这种待人处事谦恭温和,-点也不骄傲自人的气派风度,不禁暗中只是点头赞佩,心底更生钦敬! 郝人俊、林大有去了不久,便见-人一人手中抱着一人匆匆走进厅来。 紫霞真人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已看出工人脸上神情有异,连忙问道:“二位兄弟!发生了什么事吗?” 过天星一眼看见二人手中抱进来的,竟是两个镖伙,不禁一惊,脱口一声惊呼: “啊!”众人闻声,均不禁一惊! 只见郝、林放下手中抱着的镖伙向肖小侠说道:“小侄等奉命前去带人,谁知到了那里一看,贼人踪迹不见,两个镖伙却已被人点了穴道,躺在地上,小侄二人一看两个镖伙被点的穴道,小侄等竟是解它不开,所以只得将两个镖伙抱来!” 石啸天离席走近两个镖伙身边-看,不禁双眉-皱,向肖小侠道:“少侠!以老朽观察,两个镖伙被点穴道,用一种功力极高的阴手所点,老朽自量也无能解救,不知道小侠能解救不?”众人闻听,脸上均不禁为之一变,这是何人? 举目当今武林,邪道人物中,除了那两三个已经隐匿数十年、深藏不出的老魔头外,擅于阴手点穴者,已可说是绝无仅有,难道这次为了一本“无极乾坤真经”,竟将那两三个老魔头都引出来了不成? 肖小侠走到两个镖伙身边,略一检视被点穴道,便即暗运真气于掌心,贴在-个镖伙背后命门穴上,微一揉按后,轻轻一击,那镖伙立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发黑的瘀痰,跟着一骨碌翻身爬起,睁着一双眼睛,站在厅内,望着众人只是发怔。 肖小侠救治下这个镖伙后,便又如法泡制救醒另-个镖伙。 过天星望着两个镖伙问道:“秦强,李得,你二人且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贼人被什么样的人救走了?”秦强、李得二人闻问,不禁一愕! 叫二人回答什么呢?因为来人武功太高,二人只觉得微风飒然中,身上忽地打了个冷战,便人事不知的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肖小侠见二人愕然的神情,心中立即雪亮,遂向过天星笑道:“老镖头!这种事情别问他们了,来人武功太高,问他也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何况来人所点阴手穴道极为阴毒,此际二人虽经解救醒来,却是元气大伤,非三数日调养,不能复原,还是令他二人休息去吧!” 过天星闻言,便点头道:“少侠说的其是。”说着便转向两个镖伙道:“你二人还不叩谢少侠解救之恩,到前面休息去罢。”两个镖伙闻听,便向肖小侠叩了个头,出厅休息去了。 两个镖伙走后,小侠便也就入席归坐,与众人谈东论西,继续畅饮,绝对不提来救走三贼人的人是谁。众人见肖小侠不提,于是也就都不再提。 这一席酒,直吃到三更时分,众人才兴尽而散,各自休息。 次日,石啸天与肖小侠、紫霞真人、老化子、徐文杰等几人略一商谈.便派出数人四出打探消息,取宝的正主儿一到,便立即动身前任武陵山中,暗中维护。 第三天午后,消息传来,取宝的正主儿,那无极门的白衣少年已前往武陵山中,黑白两道绿林,以及点苍、崆峒两派,均已动身尾随追下去了。众人闻听,便决定在天黑前动身前往。 青霞真人虽双腕已断,也要随着众人前往观看热闹,众人都一致劝他留在镖局中,他无论如何不肯,一定要去,众人无法,只得由他随同前去。 咸丰县本就在武陵山脉下,相距只不过二三十里路程。天黑时分,众人从咸丰动身,展开脚程.二三十里路何消个把时辰便已到达。 过天星在这咸丰县开设镖局已有二十多年历史,对近在咫尺的武陵山地形,当然极为熟悉。众人入山后,便由过天星当先领路,奔扑四象峰。 时正农历八月之中旬,月圆如镜,又明又亮。 众人到达四象峰下之际,也不过是初更刚过不久,微风中传来兵刃撞击之声,夹杂着喝叱之声不绝于耳。显然,四象峰顶已经开始了激斗! 肖承远闻声。心中不禁-名,道:“不好!各位请快上峰顶!小生要先走一步了。”说着,猛然-声长啸,啸声有若龙吟风鸣,回荡耳际,绕耳不绝!啸声中,只见肖小侠儒衫飘飘,已展开上乘轻功“浮光掠影”,身形凭空拔起十数丈,直向峰顶掠去! 众人虽知肖小侠一身功力已臻超凡入圣,但几曾见过这种轻功身法,一个个都不禁目瞪口呆。 还是石啸天-声轻喝道:“我们快上!”喝声中,便一拧身形,当先纵起,向峰顶掠去。众人闻声,这才惊觉,各晃身形,跟踪跃起,皆向峰顶飞登。 肖小侠跃登上峰顶,星目略一扫视,只见峰顶中央空地上,有十教条人影各执兵刃激斗不休,其中有-少年,身材标致,身着白衣,手持青铜长剑,和-个年约五十多岁的长瘦老者,激斗不休,剑招亦堪称精妙不凡! 肖小侠知道白衣少年必是那无极门下取宝的少年。再一看四周,人影纵横,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黑白两道绿林人物及各门各派的高手,为数不下四五十人。 肖小侠知道这般人均是为“无极乾坤真经”而来,遂不禁微蹙剑眉,暗忖道:“各方高手,人数如此众多,这件事情实在有点棘手,不大好办,必须先得想好一个妥当的办法,方能伸手!”微一思索,已是成竹在胸! 这时,石啸天,紫霞真人等均已跃登上峰顶,静立在肖小侠背后,肖小侠便将计划向石啸天等几人一说,嘱众人暂且勿动,看情势听招呼出手。 肖小侠和众人说好后,立即猛提一口真气,一声朗喝道:“双方且请住手!” 虽是一声朗喝,但由于完全发自于丹田真气,不但震得峰顶四五十名武林高手,均皆心神一震,耳朵里嗡嗡之声不绝,且大有山摇地动之势!峰顶四五十名高手,皆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人,有这么高功力?双方激斗的人,那就不用说了,立时都收招停手分向两边跃退。 这时,满峰顶百数双眼睛,都神情紧张的向这喝声之处投来。喝声既落.只见肖小侠神定气闲的缓步而出,走向峰顶中央,适才激斗之处,岳峙渊停站立。 肖承远身形缓步走出,人群中立刻传出了几声惊呼: “咦!” “咦!” “原来是他!” “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 那无极门下易钗而弁,取宝的王秋绮姑娘,-见来人竟是她芳心念念难忘,儿时青梅竹马的承弟弟,不禁高兴得脱口娇喊道:“承弟……”娇喊声中,白衣飘飘,身形已经掠落肖小侠身边站立。 肖小侠不禁-怔!星目望着姑娘的娇靥发愣! 王秋绮不禁“噗嗤”一笑娇声道:“承弟!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吗!”这姑娘真也是太没有-点江湖经验了,这是什么时候,如何还能有这种闲逸的心情说笑。 听声音娇甜,肖小侠已知是位易钗而弁的姑娘,虽也觉得这位姑娘甚是面熟,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肖承远不禁一皱眉,急促地道:“姑娘是谁?即请明告!此时实在无暇多谈!” 姑娘闻听心上人语声急促,芳心忽地一惊,这才发觉此时所处环境,何异是身处刀山剑林,尤其是自己更是众矢之的,自己怎的这么忘形,如此糊涂?想到这里,粉面不禁一阵发烧,连忙说道:“我是王秋绮!” “哦!”肖小侠这才恍然大悟,忙低声道:“绮姐!你赶快和你们的人退到青龙帮主那边去,那边都是小弟的朋友!”说着,便伸手将姑娘的娇躯轻轻的一推,姑娘立觉得身形被一股绝大的劲力托起,不由自主地飘飘的直向青龙帮主那边落去。 肖小侠推开姑娘娇躯、立即拱手向四周一揖。朗声道:“小生肖承远,今天途经本地,闻听传说无极门‘无极乾坤真经’藏在本山,藏珍图为无极门人所得,前来取宝途中,不幸为无耻匪徒发觉,妄想抢夺,屡次出手均遭败北,乃四处散布这消息,掀起今天这场武林夺宝纷争,其目的乃在欲借这场夺宝之争,挑起各门各派的互相残杀。消耗实力,然后他再于中取利,此人用心之阴险狡诈.可说是恶毒无与伦比!” 肖小侠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无极乾坤真经本系无极门之物,量理应为无极门所得,别人获得,不咆无极门中人不肯放过那人,势必夺回,就是其他各派中人亦必插手其间,争夺不休,必然不得安宁,甚至于带来杀身之祸!” 肖小侠说着又是一顿,星目寒光逼人的扫视了群雄一眼后,复又朗声说道:“各位均是名震当今武林名门大派的一代高手,各门各派也都有珍藏秘技,何必为着一本‘无极乾坤真经’而惹上那无穷尽的是非烦恼哩!我们又何不共为武林伸张正义,襄助无极门下弟子,取得这本真经,以为将来应付武林浩劫之用,该是多好呢!” 肖小侠话声一停,群雄中立即响起一阵嗡嗡之声,在纷纷议论!当然,这四五十名高手中。有不少已为肖小侠的这番话而感动,觉得法是有理的!有些素性凶恶的匪徒,对肖小侠这番话哪会感觉兴趣。反而认为小侠另有企图。也有些人畏惧小侠的威名,抱着观望的态度。 嗡嗡议论中,幕闻有人发出一阵如枭乌啼叫般咭咭怪笑,那笑声简直的难听刺耳已极! 咭咭怪笑声未落,一条人影倏自群雄背后-块岩石后面暴射飞起,捷逾飞鸟般直向肖小侠对面八尺落下。 肖承远一看这人长相怪异难看至极;驴子脸,雷公嘴、朝天鼻子。三角眼,扫帚照,脸色青中带灰,死板板的,稀疏的短发约有三寸束长,竖在头上,像一蓬茅草,额下长看数来不下三二十根的山羊胡子,根根见肉。那副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上身穿着-件圆领麻布齐膝短褂,袖子齐房,精赤着两条柴棒似的胳膊,下面两条干瘪如柴的小腿,也是光赤着,黑丛丛的长满了毛,足有-寸多长,两只脚上印穿着一双麻市鞋。 最令人感觉惊心触目的,就是腰间束着一条草绳,左边插着一根哭丧棒,右边系着一个骷髅头。站在对面阴气森森,寒气逼人,真令人有点毛骨惊然,浑身战栗! 肖小侠-看清了这人长相装束,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惊!喂道:“怎么这个骷髅怪也来了。” 原来这人乃是青海一怪,这青海一怪本是四十年前阿修罗教下弟子,外号人称骷髅怪,自从阿修罗教进入中原以后,就为歹作恶,横行不法,因此恼怒了中原武林的正道侠士,便邀请名大门派高手,协力一举歼灭了阿修罗教下数十徒众!这骷髅怪侥幸逃得性命,隐匿在唐古拉山的一座极隐秘的古洞内,当时并无人知道,直到三年前才被人发觉。因其已不再为恶作歹,于是也就任由他去。 在场群跟黑白两道.虽十之七八均不认识这骷髅怪,但他这种装束标记,虽是不认识的人,只要曾闻传说,一见之下,立即知道。 这骷髅怪-现当场.凡是知道他来历的人,心中都不禁一惊!几乎都有着一个同一的想法:“这个怪物-来,今天这场夺宝之争,就要更热闹好看了。” 紫霞真人、石啸天、老化子、徐文杰等人均深知这骷髅怪-身功力,不但高绝,而且极为阴毒,为阿修罗教唯一的高手,也是二十年前阿修罗教剩下的唯一的人! 石啸天惟恐小侠不知其出身来历,因而上当,便连忙喊道:“小侠!留神他的阴毒功夫!” 小侠刚要回答,叫石啸天等放心,忽听骷髅怪又是一声哈哈怪笑,以眼一睁暴射出两道碧绿的光华,寒电般的逼视着小侠说道:“你这小娃儿,胆子真个不小,在这三山五岳,黑白两道绿林,各门各派高手之前,竟想凭这几句话,平息这场夺宝纷争吗?真是得算上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说着,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我老人家也不愿与你这娃儿一般见识,劝你听我老人家的话,赶快退去,还是让无极门的人出来、先和崆峒派打一场,然后依次轮下去,到最后为止,那最后获胜的人,便是得宝的人!” 小侠朗声一笑道:“这办法是谁定的,无极门的人答应了没有?” 骷髅怪嘿嘿冷笑道:“办法是众人决定的,无极门的人不肯答应也得答应!怎能由得他们做主?” 小侠微微-笑道:“可是小生来了.却不赞同这办法!” 骷髅怪嘿嘿怪笑的喝道:“你可以帮助无极门下,和所有参加夺宝的人打一架!” 小侠忽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这么说来,也要和你打-架!” 骷髅怪嘿嘿-声冷笑道:“我老人家尚不屑和你这小娃儿动手。” 小侠又是哈哈-声朗笑道:“那么你这骷髅怪先且退开,待小生先和别人打-架再说罢!”说罢,也就不理骷髅怪,朝着夺宝群雄们朗声说道:“各位朋友.小生刚才巳把话说明,如能看在小生薄面武林正义份上的,即请退开一边,否则,小生愿代无极门人,接着夺宝朋友的高招!” 小侠话声刚落,立闻有人一声喝道:“姓肖的,你有好大功力,敢包揽这场是非?”喝声中、一条人影,捷若飘风般跃出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身着长袍老者,只见他身形一落,先向骷髅怪-抱拳说道:“熊兄且请退开,让我鲁九皋来领教这小子的高招!” 骷髅怪冷哼了一声,晃身退开。 鲁九皋望着肖小侠阴侧侧地冷笑道:“小子!闻听传说你身怀绝学,功力不凡,今天幸会,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子,究竟有多高功力武学,敢于这么目中无人!” 小侠听这老夫自称鲁九皋,已知是崆峒五老之一的霹雳手。 鲁九皋话声一落,只见小侠神色从容自若的微微一笑,朝鲁九皋朗声说道:“原来是崆峒五老的鲁前辈,小生肖承远这里先向你老见礼。”说着,便文绉绉地朝着鲁九皋拱手长身一揖。 鲁九阜哈哈一笑道:“小子!老夫可不要你行什么礼,既知老夫名头,就识相-点听老夫相劝、退开-边,不要管这种闲事,如也想夺宝,你尽可参加-份!” 曹九皋以为凭崆峒五老威名,小侠总得买买账,哪知小侠全不理会,朗声一笑道:“鲁前辈要与小生动手,是不是即代表崆峒夺宝之争的胜负,还是……”说到这里,倏然止住,星目神光似电般注视着鲁九皋。 鲁九皋不禁一怔!忽又听小侠笑道:“怎么?鲁前辈不敢做主么?” 鲁九皋立即大怒喝道:“谁说的!” 小侠仍是气定神闲地笑道:“鲁前辈何必发火呢,假如鲁前辈一人不敢做主的话.不妨崆峒五老齐上,与小生作夺宝的胜负如何?” 这时无极仙子已经听爱徒王秋绮说明,肖小侠是姑娘青梅竹马的伴侣,这边青龙帮、丐帮、峨嵋派的人都是小侠的朋友。姑娘又将小侠要他们退在青龙帮这边站立,以防意外的话告诉了无极仙子,无极仙子心中大喜。立即依言退到青龙帮、丐帮众人这边站立。 无极仙子因久居东海,极少与各帮派中人来往,故她与石啸天、紫霞真人、老化子等皆不认识。无极仙子不知肖小侠功力,见骷髅怪现身,心中就暗吃一惊、又见鲁九皋出来要与小侠动手,心中不禁直在打鼓,她深知这鲁九皋一分功力已臻化境,从肖小侠刚才一声朗喝,她虽也听出他内功甚是深湛,真力充沛,但终觉得小侠不是鲁九皋的敌手。 陡然,她一眼瞥见青龙帮、峨嵋的这般高手,-个个皆是神色白若,丝毫不现紧张神情,心念-动,立即把-双秀目凝注在小侠身上。 忽听小侠说出,要崆峒五老齐出与他动手,作夺宝之争的胜负。心中不禁大惊!暗道: “崆峒五老一个个武学精湛,功力深厚,岂足等闲,单是一对一的单打独牛,胜负向难逆料,五老齐出联手,当今武林能在五老手底走上十招的人,恐怕是绝无仅有!”无极仙子心中一边在这么想、一边便把秀目朝旁边站立着的三个帮派的高手看去。 无极仙子不觉感到奇怪万分,既是小侠的朋友,为何-个个都是那么若无其事,神色自若呢? 忽听鲁九皋一声猛吼道:“小子!你敢这么目中无人,且先接我一掌试试!”话出掌发,双掌-挥,劈出一股刚烈掌风,隐闻霹雳之声,劲道奇猛的直向小侠胸前劈去! 鲁九皋外号霹雳手,霹雳掌力刚猛雄浑,当今武林能与他这掌力抗衡的人,实在为数不多。鲁九皋因心中气恼小侠口气太狂,这双掌劈出,竟用上了八成真力。 肖小侠今天是存心要先拿崆峒五老开刀,一举击败五老,镇压群雄,否则这局面实在难以应付! 鲁九皋双掌劲力劈到,肖小侠立即运起神功护住全身,星目中神光暴射似寒电逼人,右臂儒袖一挥,口中一声朗喝道:“凭你一个也配和小爷动手?” 儒袖挥处,鲁九皋发出的那么刚猛的掌力,竟如石沉大海,被化解于无形! 鲁九皋不禁心头一凛!暗忖道:“这小子用的是什么功夫?”倏地一声暴喝道:“你再接这一招看,小子!”身形猛长已欺前五尺,右臂疾伸,右手五指如钢钩般,直向小侠肩井抓来。 不愧是崆峒名宿五老之一,出手实是快捷不凡!—— ------------ 第十六章 肖承远虽然威名震当今武林,在鲁九皋眼中看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就凭这点年纪.即使是从娘肚子就练功夫,练到今天也还不足二十年。江湖上传说肖小侠武功如何如何的高深莫测,实在使人有点难以置信,可能是江湖传说失真。 纵是武功真的很高,十几二十年的功力,又能高到哪里去?霹雳手鲁九皋,以霹雳掌力雄浑刚猛,力能开碑碎石名震江湖。他满以为-掌劈去,虽不能奏功,对方亦必难接得住。 怎知掌力劈出,对方身形连动也未动.若无其事的只儒袖轻轻-挥.那么刚猛的掌力,竟似石沉大海;一点反应均无。 鲁九皋心中不禁骇然,这才知道,对方年纪虽轻.武学实是高深。刚猛掌力既然不能奏效,再发还不是枉然。徒费真力何用? 鲁九皋心念一动,立即身形猛长,欺身上步,伸臂探爪,五指箕张,直抓肖小侠肩井。 肖小侠自下山将近一年以来,屡会江湖一流高手,战斗经验不但较初下山之际丰富多多,而且功力在不断地苦练之下,更是突飞猛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更加深厚了许多。 鲁九皋虽为崆峒名宿,名列江湖-流高手.但不管是武学,功力,与肖小侠相较,均相差颇远。在武林名手眼中来说,鲁九皋这一招实可说得上是疾逾闪电,迅若飘风,火候老到,不但稳,而且狠。 但肖小侠身怀旷古奇学,功力已臻达超凡之境,岂会将他这种招式看在眼内。眼看鲁九皋五指距离肖小侠肩井只不过三寸左右,就将抓实之际!陡闻小侠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晃,脚踩苍虚缥缈步已脱出鲁九皋的一抓之下。 鲁九皋本以为只差了三寸距离,肖小侠功力纵是再高.定必难以闪让!岂料,就在他认为必定抓实之际,蓦觉眼前人影-花,肖小侠身形已杳! 这是种什么身法?怎么身形一晃.就已失去了踪迹?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鲁刁皋不禁一怔!暗道:“难道这小子是邪教,会使障眼法儿?”鲁九皋心中正在这么怔忖之际,陡闻一声冷笑发自身后。鲁九皋霍然大惊,陡地翻身,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肖小侠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小子!凭仗着障眼法儿闪避身形,这也算是武学,老夫真替你害臊!” 肖小侠忽地朗声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名列武林一流高手的崆峒名宿,见识竟是这么浅薄得可怜.小爷也不愿和你多费唇舌解释,爽快一点,还是你们崆峒五老齐上与小爷一分胜负,小爷必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武学,也免得你们胡子长得老长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次前来夺宝的各派实力,虽是以崆峒派最强,点苍派次之,但崆峒五老没有完全到齐,除掌门人九宫剑伊仲风率领同门师兄弟五六人及门下弟子数十人外,五老中只来了老二云中雁柴宇春,老三霹雳手鲁九皋,老五七指金丸安小峰三人。 最近半年来,肖小侠虽然声誉鹊起震江湖,但毕竟总是个年轻的后生晚辈,霹雳手鲁九皋以崆峒名宿的身份,出场与肖小侠动手,已是有点以大压小,有失名家身份! 肖小侠开口就向五老叫阵,要五老齐出联手,与他作争夺“无极乾坤真经”的胜负之战,岂只是口气太撵狂傲过大,简直的就视崆峒五老于无物。 云中雁柴宇春,七指金丸安小峰,心中虽然有气,但当着这多江湖黑白两道的高手之前,为了五老在武林中往昔的声名,实在不便一起出手,只好气在心里,站在一旁.二人心中都在暗忖:“且由老三单独对付他去,凭老三那雄厚刚猛的霹雳掌力.敷十年深厚的功力,纵不能收拾下这小子,亦决不会落败!” 云中雁与七指金丸二人,心中本就是在忍着气,及至看到鲁九皋霹雳掌力劈出无效,一招崆峒绝学“神龙现爪”抓出,那么快逾电闪的招式,在对方身形微闪之下,竟也抓空。 二人均不禁心头一震,这才知道对方年纪虽轻,果然盛名之下无虚,的确身怀罕世奇学,高深莫测,就凭闪避老三-招“神龙现爪”的身法,不但奇妙,而且快捷异常。 岂只是快捷异常,在场这多武林一流高手,根本就没有一人看清楚了肖小侠使的是什么身法,都只是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肖小侠的身形便已到了鲁九皋的身后,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迷踪仙法,不然就是邪法。再不然,这小子必不是人,是鬼魅的化身! 肖小侠的话是越来越难听,简直就把崆峒五老的武学功力视若粪土!肖小侠这几句话,不但是夺宝的群雄俱都睑色微变,即连青龙帮主石啸天、无极仙子、紫震真人等也觉得小侠这话实在说得太狂了。 他们又怎知道,小侠是另有用心,若在平常以肖小侠的为人和敦厚的个性,任是怎样气怒的情况之下,也不会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肖小侠是存心要激怒崆峒五老,拿崆峒五老开刀,威慑群雄.知难而退!不然,最低限度也可先去掉这声势最强的崆峒派。崆峒派一去,争夺宝藏的强敌,无异的就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凭青龙帮、峨嵋派,以及无极门和丐帮老化子师徒等人的力量,足可应付的了。纵是展开群斗的场面,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今天这种场面,实在难说,不但难于处理,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血溅四象峰,不知道有多少人将要横尸这四象峰顶呢! 云中雁柴宇春、七指金丸安小峰二人,修养再深,也禁不住肖小侠这种气势咄咄逼人,口口声声的叫阵,虽然为顾及往昔的声誉,不好出手,但当着这么多黑白两道高手的面前,肖小侠一再的口发狂言,轻视五老,把五老不放在眼内,这口气如何还能忍得下去,而且如再不出手,别人还以为被小侠的威声所慑,不敢出手呢!不敢出手,还不是一样丢脸,有损五老的声威! 肖小侠话声刚落,七指金丸安小峰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一声喝道:“小子!休得狂言欺人,先且接着这个!”喝声中,右手一扬,三粒金丸已随指弹出,挟破空锐啸,劲风丝丝,疾若流星般直向小侠背后“灵台”、左右志堂三大穴成品字形射去! 安小峰在崆峒五老中名列第五,一身内外功力,均已臻达极高境地,随身二十四粒金丸,专打人身穴道,手法怪异,向无虚发,为武林一绝! 最利害的是二十四粒金丸,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时,每粒金丸好像长有眼睛似的,没有一颗不是奔向敌人穴道,令人闪避困难,防不胜防,端的诡异无伦! 安小峰左手只剩下食拇二指,仗着这一手金丸的手法绝异,名震江湖,乃博得这个七指金丸的外号! 七指金丸自以金丸成名江湖后,即极少使用,对这金丸珍惜异常,纵是使用,也只用一粒,非遇高手不敌之际,才用三粒连发,至于那满天花雨的手法,那就不用说了,若不是到了性命交关的要紧关头,更是不肯轻易使用,换句话说,这金丸绝技,也就成了他的救命绝学! 今天七指金丸-出手就发出三粒金丸,由此可知.他心中已是怒极,不但怒极,而且也看出了小侠的一身武学太高,非三粒不克奏效! 其实他虽以金丸绝技名震扛湖,但肖小侠是何等身手,别说是三粒金丸起不了一丝作用,就是他那称做武林一绝的满天花雨手法,二十四粒金丸齐出,又岂能将肖小侠奈何! 三粒金丸捷若电射直奔肖小侠身后三处要穴射到,小侠闻风警觉知有暗器袭到,倏地身形微移,一声冷笑道:“米粒之光,也敢逞能。”话声中,儒袖微扬,连身形也未见移动,三粒金丸已全部被肖小侠接去! 这是什么手法?七指金丸心头更惊!猛地一声喝道:“小子!再接这个!”左臂一扬,金丸又自随手弹出,这一次竟是五粒.成梅花形,罩着肖小侠胸前,左右肩井、两期门、华盖、五大穴打到。 这次出手,劲势更疾,肖小侠心中也不禁暗惊,忖道:“这金丸的真不愧武林一绝,实有其不凡处,不谈手法,就凭着这指力,确有超凡的造诣功力!” 肖小侠依旧是身形不动,霹袖微扬,接着的三粒金丸,已自出手。只听得“当!当! 当!”三声激响,七指金丸发出的五粒金丸,竟变成六粒倒射而回! 七指金丸弹出五粒金丸后,身形便也立刻跟着腾身扑出。他身形刚腾起扑出,六粒金丸在互撞之后,竟反回向他激射打到! 七指金丸安小峰万万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功力竟恁地高得出奇,又能利用接着的三粒金丸.将自己弹出的五粒金丸撞回三粒,井连同原先的三粒,变成六粒反向他射到.他虽以一手二十四粒金丸绝技,名震江湖,但几曾见过这种手法?这种手法,岂只是腕力手劲较他强出数倍,而且也太神妙玄奇了!安小峰心下不禁大惊失色! 身悬半空,本就不易闪避,何况六粒金丸虽是互撞后射回,但来势更疾逾寻常! 七指金丸毕竟功力高深,身手不凡,金丸激射,向回打到.匆忙中猛提一口真气,一声长啸,右足一点左足足面,双臂猛张,借势提劲,一式上乘轻功“潜龙升天”,身形陡地长高八尺,方始躲开六粒金丸,自脚底闪电般擦过! 虽是躲过,但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暗喊:“侥幸!”惭愧不已。 云中雁柴宇春见老五三粒金丸出手未能奏效,知道在这种场面,不出手已是不行! 身形一动,刚不过身形一动,安小峰五粒金丸已二次出手。安小峰五粒金丸二次出手,云中雁身形也已腾空跃起!云中雁身形也只不过是刚刚纵起,陡见两道金光,挟劲风锐哨,迎面疾射而来。云中雁一眼就已认出,这两道金光,正是五师弟的金丸。不知怎地突然向他打来? 原来七指金丸弹出五粒金丸,三粒被小侠用先接着的三粒金丸,以特异的手法撞激射回,余二粒随手接着,就随手向刚腾起身形的柴宇春打出。 两粒金丸疾电似的向柴宇春激射打到,柴宇春身悬空中,无法闪让,只得倏地扬掌吐劲,迎向两粒金九劈出一记劈空掌,将两粒金丸震飞。 这些都是同一时间的事,快得直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著者只有一枝笔.不能同时并进,只得分开来作简略的述说。 肖小侠身形转过,即成了背对鲁九皋,也就是将整个的背后卖给了霹雳手。名家动手过招,岂容有丝毫空隙漏洞卖给敌人,给敌人可乘的机会! 霹雳手鲁九皋得着这种空隙的好机会,怎会轻易错过,双掌一错,晃身形,闷声不响,就直向肖小侠背后扑去! 这种情势,看来虽然颇为惊险,但青龙帮主石啸天等人,却依旧稳如泰山,丝毫没有一点惊态! 无极仙子师徒等人,虽已看出肖小侠功力高深莫测。身怀绝世奇学,但在这种情势下,也不由得大惊,芳容失色。 “啊!” “啊呀!”惊呼之声连连。 王秋绮姑娘与肖小侠是青梅竹马的伴侣,并且又是芳心倾许的意中人,因此,她当然就较她师父等人更急,更惊! “啊!”的一声之后,娇叱道:“老鬼!你敢施暗袭!”娇叱未落,芳肩微晃,-纵娇躯,便向鲁九皋身后扑去! 凭姑娘的功力如果真的追扑出去,只要鲁九皋回身-掌.姑娘纵不当场毙命,亦非落个重伤不可! 姑娘身形刚动,陡闻耳畔一声低喝道:“姑娘!不可妄动!”声方入耳,立即蓦觉臂腕一紧,已经被人抓住。 姑娘侧脸一看,抓着她的乃是一个长髯飘胸的老者。就在这时,鲁九皋的双掌已堪堪击到肖小侠背上,姑娘芳心不由大急,道:“放手!”说着,便暗运真力一挣被老者抓着的玉腕.谁知一挣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觉得玉腕更是一紧,而且还有点又疼又麻的感觉! 姑娘也是关心者乱,凭她的功力武学,别说不是鲁九皋的敌手,就是鲁九皋的敌手,待她飞身跃出,肖小侠恐怕也已伤在鲁九皋掌下,哪还抢救得及! 姑娘一挣没有挣脱,便不由的急得一跺足道:“请快放手!” 老者见姑娘发急,不但仍是没有松手,并还脸色一沉,沉声说道:“姑娘怎的不听话,肖小侠一身武学奇绝,功力盖世,是老朽深知,鲁九皋岂能伤得了小侠,姑娘如跃身跟踪扑击鲁九皋身后,固是为欲解小侠之危,但万一小侠却于间不容-发之际,暗运神功反击鲁九皋,鲁九皋难逃,姑娘亦必难幸免误伤,倘若小侠因发现姑娘跟踪鲁九皋身后,为了投鼠忌器,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救了鲁九皋么!” 这拦阻姑娘的老者,乃青龙帮主石啸天。石啸天话说完,便也就放松了姑娘的玉腕。 这时,场中的情形已变,崆峒三老已联手与小侠动上了手。 崆峒三老皆是名震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岂只功力极为深厚,而且武学精湛,火候造诣均极高绝! 以崆峒三老在武林中的威名声誉,联手齐出对付-个年轻后生,如不能将对方收拾下来,崆峒派的威名不但从此扫尽,崆峒三老如何还有脸面见人! 故崆峒三老这一出手,立即各展生平绝学功力,一个劲的猛攻疾扑,招招狠辣,式式恶毒,直向肖小侠致命处下手! 刹那间,只听得掌风呼呼,劲气掌力,在斗场中激卷起一股股狂流漩涡,真是石走沙飞,周围十丈左右,尽是掌风狂飙,实在骇人! 在场黑白两道群雄,虽都是名震江湖数十年的一流高手,武学功力尽皆不凡,但几曾见过这种三个绝世高手合斗一人的威势,一个个都不禁惊得瞠目结舌! 崆峒三老虽然已将生平功力绝学,施展到顶巅,但依然不能奈何肖小侠丝毫! 只见肖小侠在三老那么猛辣招式的围攻下,仍旧是神定气闲,儒衫飘飘,在三老狂飙似的掌风中,身形有若行云流水,忽东忽西,倏左倏右,飘忽不定,潇洒飘逸之至! 显然,肖小侠不愿出手伤害三老,不然为啥他极少还手呢? 无极仙子师徒几人,这时心中除了惊之外,更是喜得连嘴都几乎要合不拢来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竟来了这么个救星,有了这个救星,取宝的事还有什么可虑的? 王秋绮姑娘的芳心更是惊喜得无法形容,只瞪大着一双秀目,瞬也不瞬地注视在这位青梅竹马的承弟弟身上,暗道:“想不到他的功力竟是高得这样的出奇!这么高的功力,他是怎样练法的?真叫人迷惑不懂!” 忽闻肖小侠一声朗笑道:“崆峒武学虽然不凡,只是还不能奈何小生,三位如再不识相停手退去,小生可就要无礼了!”崆峒三老这时已经知道,肖小侠武学功力实在高的出奇,虽三人联手久斗下去必败无疑。虽明知久斗必败,奈何为了声誉威名,实是势成骑虎,如何能就此罢手? 肖小侠见崆峒三老还在死要脸,不肯起风转舵,知道不硬行将他们逼退绝对不行!心中意念一动,立即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直若龙吟风鸣,声震九霄,回荡空间,绕耳不绝!啸声中,身形倏地-变,双掌挥舞处,八十一招“大千掌”法已自展开。 刹那间,只见掌风呼呼,掌影如山,拳、掌、指兼施并用,抓、拿、扣、点、打、敲、截俱全,招招玄妙,式式神奇,身形更是疾若飘风。 这套“大干掌”法,乃玉扇书生穷各门各派拳、掌、指法之精华,历二十余载心血,苦创而成,威力绝伦,当今武林各派已无出其右者。 肖小侠在施展这套“大干掌”法之际,更配上那旷世奇学,深奥无比的苍虚缥缈步法,威力益臻绝伦,招式更见玄妙! “大干掌”法一展开,三人只觉得掌势有如排山倒海般朝三人周身攻来,明是虚招,忽又变成实招,看似实招,突又变成虚招,一招一式均极奇妙,更是怪异,简直的令人防不胜防! 最令三人感觉骇异惊心的,就是招式出手之间,看起来似乎沉滞缓慢异常,实际上却是捷逾电闪,而且看着明明是拳,不知怎的忽又变成掌、指,真是变幻莫测,而且一招出手,又连攻三人。 在这种变幻莫测,防不胜防,奇异捷电似的招式下,三人武学再高又岂能相敌? 三人勉强支持应付,八十一招“大干掌”法也只不过施展了三分之一,已经将三人迫得手忙脚乱,进退失据,有点儿力不从心,封挡困难! 肖小侠猛地-招“大千世界”绝学,右手五指箕张,直抓老二云中雁柴宇春头顶,左手招演“北雁南飞”,食中二指疾点七指金丸安小峰。鲁九皋忽晃身形,霹雳手直打小侠背后“灵台”穴。 肖小侠倏地一声朗叱道:“老鬼,敢尔!”右手招忽变“旋风扫落叶”逼退柴宇春,就势原式横扫安小峰腰肋,同时脚踩子午,身形微旋,左手“北雁南飞”招式已撤,倏地中指迎向鲁九皋一弹,“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已随指弹出。 这“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纯系内家玄门罡气,发之无形,力能穿精钢,刚猛无俦! 鲁九皋怎知厉害,忽觉一股罡气撞到胸前,如受万斤重锤般闷哼一声,心脏已被震碎,张口“哇!”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身形一晃,仰身栽倒! 崆峒派人见状,齐皆大惊失色,怒叱连声,各撤兵刃,掠身纵出,十多人二十多件兵刃,直向肖小侠周身递到。 崆峒派人刚掠身跃出,便立闻两声娇叱,薛明霞、王秋绮两位姑娘均已同时身似巧燕的掠身跃出。两位姑娘身形刚掠起,无极仙子师徒几人以及青龙帮等人,皆已纷纷各撤兵刃跃出! 一时之间,数十条人影纵横,眼看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混战即将展开! 肖小侠本就是为了不欲引起群斗馄战,血溅四象峰,所以才决心激怒当前实力最雄厚的崆峒派,凭自己的一身奇学功力击败崆峒派,这是一种杀鸡儆猴的办法,借以震慑群雄! 纵是群雄宝迷心窍,仍然不肯干休,但实力最强的崆峒派一去,凭自己这边的力量足可应付!崆峒派人齐出,乃属小侠意料中的事,青龙帮等人跃身纵出,颇出小侠意外,因为小侠曾嘱咐过,看情势听招呼出手,怎么不听招呼,就纷纷掠出了呢? 当然,青龙帮等人不听招呼,就纷纷跃身掠出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崆峒派的人齐出,恐怕小侠双拳难敌四手,遭遇危险,这番好意,肖小侠岂有不明白之理。 不过,这么一来,群斗混战必将展开,群斗混战展开,岂不失去了小侠的本意韧衷! 肖小侠心头不禁大急,倏地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声发自丹田纯系内家真力,不啻凭空打了一个焦雷!只震得山摇地动,树叶纷纷下落,全场各派高手,黑白两道群雄,莫不脸色微变,眉头紧皱.那功力较差的,如崆峒门下,已是心震神怔,纵出身形,竟都忽然不由自主地落地伫立发愣。 肖小侠这一声大喝可不要紧,却成了霹雳手鲁九皋的催命符! 霹雳手本已心脏碎裂,真力尽散,难逃活命,如何还能经得住这一声震喝,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全身一阵抽搐,两脚一蹬,双眼上翻,顿时了账,前往阴司向阎王报到去了。 霹雳手鲁九皋一死,七指金丸安小峰、云中雁柴宇春二人,立时须眉怒张,头发根根竖立,双跟血红,似要喷出火来,那样子好不怕人。 只听得二人双双一声怒喝道:“你这小鬼!年纪轻轻,手段竟是这等毒辣!杀人偿命,小鬼,你就拿命来吧!”喝声末落,已各自撤出肩后长剑,寒光闪闪剑走龙蛇、直向肖小侠扑去! 肖小侠倏地剑眉一挑.双掌微挥,一股无形罡气,已自发出。 二人身形正猛往前扑,忽觉有一股柔绵绵而又强韧绝伦的力道,硬将二人身形阻止,暗中一运真力往前扑时,那股软绵绵的韧力,立生反掌之力,直欲将二人身躯反弹飞起! 二人心中不禁大惊失色! 忽听肖小侠朗声喝道:“要动手,小生定当奉陪.别说只是二位联手,即是贵派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齐出联手。小生也只单独一人,与你们周旋到底!”说着,便转向青龙帮主、紫霞真人,老化子、无极仙子等众人说道:“崆峒派人数虽众,小弟自信尚可应付得来,各位且请放心退后,切勿枉自出手!” 除了无极门师徒和峨嵋派紫霞真人等人,觉得肖小侠这种话说得太狂,有点耽心外,石啸天、老化子等人,都已确知小侠性情为人,若无自信,决不敢妄说狂言大话!于是便各自返身退回原处。 众人返身退回原处,肖小侠星目倏地一睁,神光电射地扫视了崆峒派众人一眼后,便一声朗笑说道:“小生何幸,竟蒙武林五大门派之一崆峒派这等重视,实在荣幸之至!”说罢,朗声哈哈一笑。 笑声中,右手探怀取出描金玉骨折扇,左手握住腰间“碧雪”神剑剑柄,拇指一按靶簧,“锵啷!”一阵龙吟,一口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宝刃已撤在手中。 右扇左剑,扇隐肘后,神剑横胸.抱元守-,威仪逼人的朗声喝道:“你们就-齐上吧!” 肖小侠这扇剑-撤出.全场的高手都不禁瞪了眼,即连青龙帮主石啸天、老化子等也不例外,一样的都直了眼,怔望肖承远心中惊诧不已!这太违反武学常规了! 武林中除了十八般兵刃,外门兵刃固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但像这样两手分持两种不同兵刃的,自古迄今,数千年以来。别说是从没有人见过,即连说也不会有人闻听得说过! 况这剑与扇乃是两种极难配合的兵刃,招式相异.悬殊太甚,一个人手持两件不同的兵刃,同时施展两种殊异的招式,这实在开创武林古今奇谭! 肖小侠喝声刚罢,云中雁柴宇春、七指金丸安小峰二人已-声喝叱,各掐剑诀,身随剑走,龙形一式,两枝青钢长剑,寒光闪闪,分左右直向肖小侠递到。 二人刚一出手,崆峒掌门九宫剑伊仲风,便立即一声喝道:“我们上!”喝声中,手中青钢长剑一挥,寒光闪闪,直向肖小侠扑攻而上。 崆峒众人,一听掌门人招呼出手,便立即各挥手中兵刃,跟踪扑上。刹那之间,便将肖小侠围困在核心,二三十般兵刃,招式均极凌厉骇人的,自四面八方纷向肖小侠周身要害递到!这种以二十多名高手,群攻一人的场面,实在是罕古绝今,骇人听闻! 二三十件兵刃齐出,不肯是刀山剑林,况又多是崆峒高手,威势实在骇人咋舌! 只听得肖小侠一声朗声长笑,展开身形,有若飘云飞絮般,在这剑林刀山丛影中,疾电似的绕匝了一周后,左剑右扇招式已自展开。剑演苍虚三十六式,前十二式旷古奇学,扇展“万象归宗”罕世绝招…… 只见剑舞霞光万道,似长虹贯日,天矫若神龙绕空,剑气千条冲霄,实有遮云掩日,震撼宇宙,惊天动地之势! 再看那右手玉扇,挥展之间,白光缭绕中,挟着万点金芒。招式神奇绝伦,玄奥莫测,确有山摇地动,鬼泣神惊之概! 二三十件兵刃,招式虽都极为凌厉,火候造诣颇高,但依然不能奈何小侠丝毫! 晃眼十多招过去,肖小侠斗得性起,忽地一声长啸,啸声中,身形倏从刀山剑林中疾身拔起数十丈高下,脱出众人围攻圈外,落地时已在两丈开外! 身形一落,立即朗声喝道:“久闻崆峒武学驰誉武林,威力绝伦,小生今天已经领教,的确不凡,不过,尚还不能奈何小生,小生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愿为已过甚,即请贵派退出四象峰去吧!否则……”说罢,神态傲然的站立场中,星目神光威凌逼人的注视看崆峒派人。 七指金丸哼的一声冷笑道:“小狗!你说得倒轻松,我三师兄命丧你这小狗手下,难道就这样罢了不成,要我们退出四象峰不难,你这小狗必须先给我三师兄偿命来!” 肖小侠一声朗笑道:“你三师兄命毙小爷手底,这是他自己找死,焉能怪小爷手辣……”肖小侠说到这里,脸色忽地一沉,喝道:“若再固执不悟,不听小爷良言相劝,可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要大开杀戒了!” 云中雁柴宇春一声怒喝道:“小狗!杀人偿命,废话少说,你还是拿命来吧!”说着,便向九宫剑伊仲风喝道:“上!”声落,身形已当先扑出!刹那间,重又将肖小侠围困在核心。 这时,肖小侠手下也就不肯再稍容情,左手“碧雪”神剑倏地划起一道弧形银虹,演出一招“凄风苦雨”绝学,右手玉扇展开“风卷残云”奇招! 这两招皆是绝学精华,威力绝伦无俦,出手的虽都是崆峒名手,但岂能挡得住这两招博大深奥难测的旷世奇学精华!况“碧雪”剑又是神物仙兵,斩金截铁,锋利异常! 肖小侠这两招绝学精华一出手,崆峒众人立即觉得剑势如江河倒泻,扇影如山般,同时向每一个人攻到,心中均不禁大骇! 肖小侠心中既已生起再不欲容情之念,出手招式不只是精华绝学,而且已潜运神功,招式出手简直疾逾电光一闪,迅捷得无法形容! 崆峒众人连心志都未来得及转动,只觉得眼前剑光扇形一闪,立闻“锵啷”“乒乓”连声激响,惊叫连声过处,红光突现,血花飞溅,顿见数条人影身形掠起,倒身暴退出去! 十多人中,已有五六人手中兵刃折断,并还有数人受伤!受伤的人不是断臂,就是断手,不然就是断指!肖小侠这种招式实在太神奇,太玄妙,太快捷得骇人了! 旁观群雄虽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但却没有一人看清楚肖小侠使用的是一种什么招式,这么多人的兵刃是怎么被折断,怎么受伤的? 剩下的数人,虽然仍围着小侠在继续动手,但心中已生起了一阵阵的寒意。就在这数人倒身暴退,数人心在寒意之际,肖小侠剑、扇招式已变,剑演“冰山雪海”,扇出“鸾舞风飞”,又是两招威势凌厉的绝学! 十多人尚且抵挡不住小侠剑、扇各一招绝学,如今只剩下几个人,当然更就无法抵挡! 只听得又是接连“锵啷”“乒乓”响声惊叫过处,这几个人立即都步了前面数人的后尘! 崆峒派二十多名高手,围斗小侠一人,只不过是两招之间,手中兵刃,大都皆成了半截,被“碧雪”神剑削折,并还有三四人断臂、断腕或断指! 这-来,在场黑白两道群雄,立即皆被肖小侠这种神奇深奥莫测的武学功力震慑住!崆峒派人当然更是气馁万分,不但无脸继续再在这四象峰顶争雄夺宝,而且连霹雳手鲁九皋的血仇,也只有睁眼看着对方,无可奈何! 鲁九皋乃崆峒名宿,五老的老三,今天命丧肖小侠手底,此仇崆峒派如何不报,虽然当前十多人,仍不能将肖小侠奈何.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放过今天.以后再说。 七指金丸心念一动,立即“嘿”的一声冷笑说道:“今日之仇,崆峒派他日必报,小狗!你等着瞧好了!” 肖小侠哈哈一声朗笑道:“小生为维护正义,岂惧贵派他日寻仇,如欲报仇,江湖之上,小生随时候教!” 云中雁、柴宇春冷哼了一声道:“好!我们就这样说吧!”说着,便转向安小峰、伊仲风二人道:“招呼门下弟子,本派立刻离开四象峰回山!”话落,双肩微晃,便与七指金丸二人当先掠起身形,向四象峰下掠去! 其余门下众人便在掌门人伊仲风的招呼下。背扶起受伤的同门,各纵身形,纷纷向四象峰下跃去!刹那之间。崆峒派的人便走得一个不剩。 崆峒派的人一走,肖小侠便收起玉扇、神剑向群雄朗声说道:“无极乾坤真经乃无极散人遗留,本是无极门之物,无极门得它乃理所当然,是以小生奉劝各位,还是打消了这个争夺的念头,让无极门人顺理成章的取得真经,练成武林奇学,造福武林,何必定要你争我夺作那无谓的争夺呢?” 肖小侠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星目神光四射的扫视了群雄一眼后,又道:“这种武林秘笈真经,虽可使人练成奇功绝学,夸耀武林,但也可令人因而为它丧命,今天这四象峰各门各派这么多人,大都是为夺取这部真经而来,请想在这种场合下,任是哪一门派的人,夺得了这部真经,其他门派的人岂会眼睁睁任由别派的人拿走,必然群起围斗那一派,夺下真经,但这部真经究竟属谁?则就必须来一次大争夺战!当然,最后胜利谁属,这部真经就是谁的,可是,各位可曾想到,这场争夺战的结果怎样?将要有多少人要血溅当场,尸横就地……” 这时群雄已被肖小侠罕世绝学神功震慑!哪还有人敢开口说话反对,除非他不要命了。 但真经乃武林奇书,就此罢手心中实在不舍,不罢手则又将如何? 明知肖小侠伸手管了这件闲事,有他在场.要想从无极门人手中夺得真经藏图,实在势比登天蹩难。何况与小侠同时现身峰顶的青龙帮、丐帮、峨嵋派,这两帮一派之人。显然皆是小侠同伙,衡情量势,今天这种场合,纵是黑白两道所有在场的群雄联手起来,也不一定能占得了便宜。 再说如果真的群雄联手,夺得真经,正如小侠所说,这真经只有一本,应该属谁呢?结果必然免不了又是一场惨烈的争夺激斗!于是,群雄心中都在转着念头,各动脑筋打主意,应该采取怎样的步骤,是就此罢手离去,不作妄想,还是留在当场,静以观变,伺机行事。 就在群雄心念暗转,犹豫之间,蓦闻数声厉啸划空传来,众人均不禁一怔,循着啸声望去,四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急驰而来!啸声方落,四条人影已落在峰顶场中,并肩立在肖小侠的对面八尺。 这四人突然现身,群雄心中都不禁蓦觉一窒,继而却又是一喜! 石啸天、紫霞真人、老化子、无极仙子等人,一见这四人,心中都不禁突然-惊,暗道:“早年曾闻传说,这四个极毒的怪物,被一位前辈异人,打伤死于荒山之中,怎地竟还在人世,没有死去?并且也来了这四象峰,这四位毒物重出江湖,不但今天这场夺宝纠纷,更加辣手难办,而且,从此江湖上又将没有宁日了……” 原来现身四人,乃十七年前,扛湖上正邪两道闻名丧胆的天南四毒。 这天南四毒,不但一身怪异武学功力高绝,而且浑身是毒,只要稍稍沾染,必然难逃厄运,除非能得到其独门解药,否则纵是华陀再世亦将束手无策! 天南四毒生性乖戾,作事不分善恶,完全随其性之喜怒,江湖上正邪两道人物,毁在四毒手下的高手不知凡几! 十七年前,在江湖上,凡是四毒所至之处,正邪两道人物,莫不敬鬼神而远之,四毒也以此为自豪。后来不知怎地,四毒忽然失踪,历数年才听说四毒已被一位前辈异人,以内家罡气击成重伤不治埋骨荒山. 四毒失踪江湖十七年,今天突又现身重出扛湖,石啸天众人心中怎得不暗惊异常! 四毒落在峰顶,便旁若无人的大刺刺的往场中一站,那傲态与当年仍是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只见大毒秦非望着肖小侠阴恻恻地一声冷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得着无极乾坤真经藏珍图的那小子?” 肖小侠一听这四人一开口就问藏珍图,而且大模大样。旁若无人,神情狂傲已极,心中就不由得有气,冷笑一声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大毒秦非又是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是嘛!就乖乖的把藏珍图拿出来送给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决不亏待你,保管有你的好处!” 说着,略微一顿,望了肖小侠-眼,又道:“不是嘛!就与我老人家让开一边站着,我老人家念你是个后生晚辈。也就不为难你!” 肖小侠微微-笑道:“如果我不肯哩?” “不肯?”大毒秦非嘿嘿一阵怪笑道:“凡是天南四毒伸手要的东西,大概江湖上还没有人敢说这不肯两个字吧!嘿!嘿!” (少了几) 也是老化子福运高,才在无意中与无极仙子合在一起,占了绝大的便宜。无极气功虽不及肖小侠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威力,但亦非比寻常! 四毒万正良虽然功力高过三个师兄,与无极仙子只在伯仲之间,加上个老化子,万正良当然得吃亏,当场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才能稳住身形! 龙虎掌东方荣与玄衣女侠夫妇,江湖阅历颇深,三毒掌风推出,本已发觉有异,一闻喝声,哪敢怠慢,急忙猛施千斤坠身法,硬刹住前扑的身形,脚一沾地,立即倒身后退出去! 王秋绮和薛明霞二位姑娘,怎知厉害,何况眼看心上人被孔久治抓住肩井,芳心已经急乱无主,虽闻喝声叫退,又如何肯退! 虽然未退,但两位姑娘均极聪明,机智绝顶,一闻喝声,半空里便各自猛提一口真气,柳腰一扭,娇躯竟陡然升高八尺,避开“摧枯掌”力的范围,一枝银箫,一柄长剑银光闪闪,寒光灼灼,直向三毒孔久治扑去! 两位姑娘虽仗着轻功不弱,身法灵便,闪过“摧枯掌”力,却万料不到。刚避开“摧枯掌”力,忽觉斜刺里有一股劲气撞来,并还隐挟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味道! 两位姑娘芳心不禁一惊,待要再拧娇躯闪身形避让时,哪知竟有些力不从心,只觉得头脑一阵昏眩,各自发出一声娇呼,人便昏迷过去,同时两个娇躯也被那股撞来的劲气,撞得飞跌出去! 做来快,写来慢,这本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著者-枝秃笔,实在无法同时写出这几方面同时发生的一切,而且当时的情形.也实在的太以杂乱无章! 肖小侠功力固是已臻化境.但肩井穴被孔久治抓住,半个身子竟有点酸麻的用不上劲,匆忙中暗运神功,也有点力不从心,当下剑眉就不禁微微一皱! 肖小侠自下山出道以来,迄今将年,斗过不少成名高手,从未落过败,更从未被人制住过,不意今天一时疏神,为孔久治所乘,抓住肩井穴,心中不禁又气又急! 也就在这时候,石啸天等人出手,其他三毒等横身拦截,双方掌力互井受挫,两位姑娘被袭受伤!肖小侠想不到自己一着失机,就引起这许多意外,当时心中-急.立即把心一横,拼着左肩废掉.也要挣脱敌人之手下。 心念一动,立即功运右掌。孔久治本以为这少年书生在自己一抓之下,定然禁受不起,何况自己指甲上染有剧毒.纵不当场毙命,肩骨亦必碎裂,决无幸理!怎知,对方除了微一皱眉之外,并未现出其他丝毫痛苦象征。劲力加到七成,对方仍是若无其事,孔久治不禁一怔! 就在孔久治这一怔之间,蓦闻肖小侠猛地一声大喝道:“撒手!”喝声未落,右掌疾伸,霍地向孔久治胸前推出,同时钢牙一咬,猛的一甩左肩,只听得“嘶”的一声轻响,左肩虽已硬挣出孔久治的五指之下,但连衣带肉却被孔久治的五只毒爪抓下了一大片,鲜血淋淋,涔涔外流不止! 孔久治做梦也想不到,当前这么个瞧着不起眼的少年书生,在肩井穴被制下,还能发掌! 这种变生肘腋之间,太过出于意外,况且,肖小侠掌出又捷逾电闪风飙,快速得无与伦比!在这种情形下,孔久治要想躲让,如何能够?心念也未来得及一动,已被肖小侠一掌打实! 孔久治立觉胸口如受千斤重锤般撞击了一下,一声闷哼,“哇!”的狂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已被小侠一掌震碎,当场倒地死去! 肖小侠左肩受伤,痛彻心肺,但这时是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伤处疼痛,身形猛长,已腾空跃起,直朝二女娇躯飞起处掠去,半空里两手一伸已一手一个接着二女的娇躯。 两手托着两个娇躯,身形刚往下飘落,陡闻连声吼喝,微风飒然,三条人影疾扑而来! 肖小侠无法分手迎敌,只得猛提一口真气,半空里右足尖一点左足面,微一借劲,“潜龙升天”身形平空拔起六七丈高,往斜里飘落! 疾扑肖小侠的三人,乃天南四毒的大毒秦非、二毒金亦槐、四毒万正良。 肖小侠避开三毒的疾扑,身形刚落,尚未站稳,忽闻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发自身后丈外,喝道:“回去!”声刚入耳,一股夹着中者欲呕腥臭味道的劲气,已自身后袭到! 肖小侠不禁大惊!这时肖小侠已运起神功护体,当然不会畏惧这股自身后来的劲气,可是两位姑娘已受伤昏迷,如何还能再受其他意外震击! 就在这同时,三毒已二次扑到。这一来立即激起肖小侠的满腔怒火,杀机顿起,倏地一声长啸,声若龙吟,足尖一点地面,身形猛地平空飞起十丈高,宛若一只巨鸟似的,往石啸天、紫霞真人等人立处落去.身形未落.口中已朗声喊道:“石帮主,老哥哥,请你们二位接着!”说着,便将二女的娇躯向石啸天和老化子的怀中投去! 二人一见,连忙各自伸臂接住二女娇躯!肖小侠刚将二女娇躯投出手去,大毒、二毒、四毒的“摧枯掌”力已齐向小侠袭到。 一个人的功力再高,如何能敌挡得住三名绝世高手的内家功力的合击,何况肖小侠已经受伤!无极仙子、紫霞真人心下大惊!紫霞真人双掌猛推,无极仙子翠袖疾拂!无极气功,劈空掌力已各自发出. 大毒、二毒、四毒的“摧枯掌”力攻到,陡听得小侠一声喝道:“老鬼!你们欺人太甚了!”喝声中,单掌倏地向外一推,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已暗含在无形劲气的掌力中发出! 双方掌力相接,只听得“轰”的一声大震,三毒的“摧枯掌”力,竟接不下小侠一掌的力道,三毒当场被震得噔、噔、噔,踉跄退出五尺开外,方能拿桩稳住身形,同时觉得朐口血气直往上翻涌!连忙各自暗中运气,止住胸口翻涌的血气! 三毒心中均不禁一凛!暗忖道:“这小子的功力怎的恁高……” 九天幺门大乘神功是何等威力,也幸亏是三毒功力深厚,又是三人合力,否则,恐怕已经震毙当场了。 无极仙子的无极气功,紫霞真人的劈空掌,同时发出,但是二人稍慢了一步,被挡在小侠的神功之后,没有与三毒的“摧枯掌”力撞上。 也幸亏是没有撞上,若是超在小侠神功的前头撞上了,二人的功力如何能挡得住三毒的功力,必然多少得受点儿小伤。 肖小侠心中已起杀机,要将这天南四毒全数毁在四象峰顶! 三毒踉跄退出,刚稳住身形,肖小侠忽地一声朗笑喝道:“我当天南四毒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力,原来也不过如此,再接小爷这一掌试试看!”话声中,又是-掌推出。 三毒刚才已尝过滋味,这时如何还敢硬接,连忙各纵身形横跃出丈外! 天南四毒已有一毒亡命在小侠手下,仇已经结了,三毒他日定必寻仇,纠缠不休!天南四毒是什么出身来历路道,为人如何,虽没听说过并不知道,但就凭这“天由四毒”的外号,就决不是什么好人! 三毒身形跃出丈外尚未站稳,小侠已是一声怒叱,身若行云流水般跟踪扑上,双手挥扬,苍虚三十六式中后十二式的掌法已经展开,一招“百禽齐飞”奇学.指点掌劈,神奇莫测的同时向三毒攻到! 三毒大惊,连忙各晃身形,避招还攻,可是哪里能够,只听得一声惨叫,大毒秦非已被小侠-掌震飞丈外,心脉寸断,枉喷鲜血而死! 二毒、四毒见状,不由得心胆惧裂,虽是心胆俱裂,但天南四毒师兄弟四人,二人毙命小侠手底,此仇如此能不报,岂能就此罢手? 二毒、四毒这时,双眼血红,似欲喷火,-声怒吼道:“小狗!今天和你拼了!”怒吼声中,双手十指齐弹,立见十道黄色的东西脱指射出,并夹有-股扑鼻的恶心的腥臭味,直向肖小侠浑身射到! 原来四毒万正良的双手十只指头上,均装有活套,活套中藏有剧毒的粉末,十指一弹,活套即自行震开,套中毒粉也立即发出射向敌人,令敌人骤不及防,歹毒无比。 二人相距不过三五尺距离,要想闪避如何能够,肖小侠因不知道是什么暗器,大惊之下,两只儒袖齐挥! 奇怪!十道黄色的东西,在儒袖挥舞中,立刻化成一篷黄雾向四外飞散开去! “啊!百毒尊者的百毒化骨散!” “快退!” “啊!” 人影纵横,纷纷闪避不迭! 肖小侠一听这篷黄雾,就是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绝毒无比的“百毒化骨散”时,浑身立即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忖必死,暗叹了口气道:“罢了!” 这“百毒化骨敞”乃百毒尊者采百种剧毒炼制而成,不管是武功如何高绝的人,只要中上少许,当场就得昏迷,六个时辰内骨肉化为黄水而亡,端的绝毒无比,百毒尊者生平视为奇珍异宝! 肖小侠因不知道对方所发即是绝毒天下的“百毒化骨散”,刚才双袖挥舞,将其震散,未曾注意,已中了少许。既中了“百毒化骨散”当然必无幸理,不过,连肖小侠自己也感到有点莫名奇妙的,就是中了“百毒化骨散”后,周身血脉依然畅通无阻,与未中前一样,没有丝毫异样感觉! 如果说对方所发并不是“百毒化骨散”,但那股扑鼻恶心的腥臭味道,又明明是传说中“百毒化骨散”特异的味道! 四毒万正良十指弹出“百毒化骨散”后,满以为敌人必然会当场昏迷倒地,难逃活命! 哪知眼看敌人身中“百毒化骨散”竟若无其事,和未中“百毒化骨散”前完全一样,没有丝毫中毒的现象,心中不禁惊异非常!暗道:“难道百毒化骨散失灵了么?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肖小侠这时心中,已自忖必死,不由的朗声发出一阵长笑.笑声冷峻,凄厉!石啸天、老化子等与小侠相处日久的侠义群雄,都深知小侠的为人性情,一闻这笑声,均不禁脸色勃变,心中直打冷战!若不是心中已经沉痛到了极点,怎会发出这种冷峻难听的笑声? 笑声既落,立即剑眉一轩,星目中神光暴射,俊面上笼罩着令人寒栗的杀气,一声沉喝道:“恶贼拿命来吧!”声未落,双掌同时外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已随掌拍出,分击二毒、四毒两人。 先前合三人掌力,尚接不下肖小侠一掌,现在怎还敢硬接!肖小侠双掌刚分向两毒推去,两毒便忙不迭各纵身形分左右跃开丈外。 两毒分左右纵开,肖小侠无分身之术,当然不能跟踪追扑两毒!心念微转,便即暂放开二毒金亦槐,一声喝叱,身似飘风般直向四毒万正良扑去! 万正良横跃出丈外,身形尚未站稳,陡觉微风飒然,肖小侠已跟踪扑到,左掌右指,劈肩,点“天池”。掌指未到,劲风已经袭体.万正良不禁心胆皆裂! 须知天南四毒乃当年名震武林的百毒尊者门下,除善使百毒外,武功更是自成一派,不只诡异,而且奇绝。 数十年前,天南四毒即以一身诡异武学,深厚功力成名江湖,复以善使百毒,正邪两道莫不心存畏惧,无人敢惹,加上四毒行事作为,又心狠手辣,从不讲情面,因此凡是四毒行事所作所为简直无人敢问,而养成四毒目中无人,凶残狂傲的习性。 十七年前天南四毒被一前辈异人以内家罡气震伤.险遭送命,十七年来埋首深山,一面疗治伤势,一面苦练武功。 终于,不但内伤治愈,完全复原,而巳武学功力已增进了不少。四毒本想在最近期内前去寻找那位前辈异人报仇,但心中始终有点犹豫不决,因为那位前辈异人的武功实在太高,当年合师兄弟四人功力,只不过走了三招、即均被震重伤,至今日想起,心中尤有余悸! 师兄弟四人武学功力虽已大增,究竟是不是那位前辈异人的对手,实在还没有把握!忽闻传说“无极乾坤真经”出现,心中便不禁一动,暗忖道:“无极乾坤真经乃武林奇书,书中所载,尽皆是神功绝学,如能得着这本真经,练成真经上的各项神功绝学,不但仇可报,并且还能独霸武林,唯我独尊!”心念一动,四师兄弟,便立即自天南动身,兼程赶来四象峰顶抢夺这部奇书。 在四毒心中本以为,凭天南四毒当年在江湖上的威名,夺取这本真经还不是手到擒来! 怎知碰上了肖小侠,先是三毒孔久治毙命,大毒秦非亦告断魂。真经藏珍图尚末见到,师兄弟四人先送了两条命,这实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肖小侠掌指招式递到,万正良虽是心胆皆裂,但他也是成名江湖的顶尖高手,武学功力均非泛泛之辈,岂能就此瞑目待死!一声怒吼,双掌一翻,运集毕生功力,不理肖小侠递到的掌指,疾向肖小侠的当胸推去。这是一种两败俱伤,拼命的打法! 肖小侠虽然心中已自十必死,但人类-种求生的本能乃属于天赋,怎肯和他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硬拼!尤其是肖小侠在目前尚还没有感觉到身中“百毒化骨散”的象征,没有丝毫异样与痛苦的感觉,当然更不会和他硬拼! 一声怒叱道:“恶贼!敢尔!”脚踩苍虚缥缈步,身形一闪,避过万正良拼命推出的双掌,同时就势变招,左掌化掌为指,点向腰肋,右手化指为拿,扣拿万正良的左腕脉门! 万正良见自己一招两败俱伤拼命的打法居然奏效,逼得敌人闪身避让,虽然敌人变招神速,仍向自己攻到,但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了! 肖小侠变招攻出,虽仍凌厉非常.万正良脑中念头却已于此际电光石火般快捷地闪过,口中发出一声怒哼!不理肖小侠指点腰肋左腕猛挫倏沉,翻掌切截肖小侠腕脉,右掌易推为点,径点肖小侠章门穴! 又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如肖小侠点中万正良的腰肋,万正良固是必无幸理,可是肖小侠章门穴亦必被万正良点中受伤! 在万正良这种一出手就是两败俱伤拼命的招式下,肖小侠还真的是拿他无法.只得撤招避招!这一来,肖小侠心中不禁更加的气怒万分! 一声怒叱,倏地身形掌法-变,苍虚三十六式的后十二式掌法已经展开。只见双掌翻飞,掌影如山,掌风呼呼,威凌无匹,招式变化神妙莫测,更是迅捷绝伦! 这苍虚十二式掌法,乃旷古奇学,施展开来万正良如何能敌,照理在三五招间就得落败横尸!但因万正良已窥出肖小侠心意,不肯和他硬拼硬拆,故着着俱是两败俱伤狠毒的拼命招式! 眼看肖小侠招式递到,自己就得陈尸当地,可是他却不避不让,双手招式,仍继续直朝肖小侠致命要害处下手!逼得肖小侠不得不撤招自救!因此,肖小侠虽然展出旷古奇学,晃眼十数招过去,依旧不能奈何万正良丝毫! 肖小侠因曾服食“朱仙果”,浑身百毒不侵,“百毒化骨散”虽然绝毒无比,又岂能将他伤害,否则何需“百毒化骨散”,就是三毒孔久治指甲上所染的剧毒,肖小侠也必然难逃毒手,恐怕早就毒发倒地何能支持到现在! 肖小侠虽然功力深厚,浑身百毒不侵,但他的身体亦是肉做的,不是精钢打铸的!左肩受伤,血涔涔流出,虽经运功止住血脉,但这长久的时间,如何能行? 这时肖小侠左半边的身子已完全血湿,而俊脸已逐渐呈现苍白,又因施展这苍虚三十六式后十二式掌法,全凭内功真力,时间一长,真力已渐感不支,掌法招式也不见有先前那么凌厉迅捷!虽是如此,万正良还是不敌! 二毒金亦槐一声怒吼.双掌-错,猛地扑出,意欲双斗小侠。 金亦槐身形扑出,无极仙子立即一声娇叱道:“恶贼!休要以多为胜!”身形微晃已飞身跃出,迎着金亦槐扑出的身形,玉手陡剑一震,招出无极门绝学,人末到剑先到,-招” 笑指天南”,灼灼寒光捷若惊龙电闪般,直向金亦槐“天穴”穴刺到。 金功槐身纵半空,一见无极仙子长剑招式递到,心中一惊,只得猛施千斤坠身法,身形落地,反臂-挥,一枝畸形七毒燕尾刺已经掣在手中。 这七毒燕尾刺,形似长剑,两面锋刃,尖端成燕尾形状,乃当年百毒尊者,集剑招、点穴笔招、枪招、杵招四般兵刃招式精华,历二十多年苦心研创而成! 天南四毒师兄弟四人,学成燕尾刺招式后,并自依据四象变化,苦心研创成-套四燕阵。燕尾刺招式本就诡异绝伦,再加上一套四燕阵,更是威力无与伦比! 天南四毒虽创有一套威力绝伦的四燕阵,但师兄弟四人武学均皆高深,故自出道以来,从未用过,十九年前与那位前辈异人动手时虽曾用过,但也只用了两招、第三招刚出手,就被那位前辈异人施展内家罡气震伤,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这四燕阵。 四燕阵虽然威力绝伦,但必须师兄弟四人联手,各按方位出手才能发生威力,如今四毒已死去二毒,四燕阵也就成了过去! 这也可以说是冥冥中自有主宰。天南四毒若早来一步,目睹肖小侠玉扇、神剑独斗崆峒十多名高手,三招两式之间,崆峒十多名高手就落得惨败,当就不会与肖小侠单打独斗,必然是联手齐出,施展四燕阵。 天南四毒如果一上来就展开四燕阵,秦非、孔久治也就不会送命,肖小侠若要打败天南四毒,也必得多费一番气力了! 二毒金亦槐七毒燕尾刺-撤出,无极仙子知道这七毒燕尾刺不但招式怪异诡秘绝伦,而且刺身喂有七种剧毒,只要被碰上一点立即无救! 金亦槐-声怒喝道:“泼妇报名!” 无极仙子哪会与他报名,一声娇叱,玉手一震长剑,寒光灼灼,身随剑走,龙行-式,招演“急风骤雨”绝学,剑化乃点寒芒,直刺金亦槐心窝!出手快捷,直若迅雷疾电,招式沉稳,威势凌厉无比! 无极仙子虽末报出名号,但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出手一招,若没有三五十年苦功浸淫,哪有如此火候造诣!金亦槐武学井非泛泛之辈,岂有看不出之理,知道这中年妇人功力不弱,剑术不凡! 剑招递到,金亦槐嘿的一声冷喝道:“来得好!”错步偏身,避招还攻,七毒燕尾刺挥处,蓝光闪闪.招出“春燕南归”,走轻灵,疾刺无极仙子双睛。 无极仙子臻首微偏,侧身上步,剑演“拦江截斗”斜截金亦槐右腕! 一个是无极门的掌门,剑术神妙,一个是震慑江湖的天南四毒之一,七毒燕尾刺折式怪异奇诡!这二人一对上手,可算得旗鼓相当,功力悉敌,不分上下。 肖小侠虽因左肩负伤,血流颇多,俊脸微现苍白,真力渐感疲乏,但毕竟功力深厚,武学神奥,仍占着上风优势,万止良若不是每出手招式皆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迫得小侠不得不收招避让的话,何需这久时间,三个万正良也已伤在小侠的手底了。 旁立群雄见万正良这种拼命的打法,心中部暗为高兴,当然群雄是巴不得两人来个两败俱伤,双双倒地! 石啸天和老化子二人,这时却正忙着替两位姑娘疗治伤毒,对场中斗势,可说是无暇顾及! 紫霞真人与徐文杰等及其余众人目注场中斗势,-个个心中均甚焦急异常,直犯嘀咕! 虽然,众人心中均颇自信,肖小侠决不会败在万正良手下,但万正良这种不顾性命的拼命打法,实在是深替小侠耽心…… 尤其是肖小侠左肩负伤,又未敷药包扎,激斗这久时间,更是耽心小侠会支持不住,有心想纵身出场,接替小侠憩息,包扎伤处,但又怕小侠不悦,而且众人自问谁也没有这么高功力能接得下来,尤其是在万正良这种拼命的招式下! 紫震真人功力较为深厚,虽有心想出场接下小侠,但顾忌着旁立着的那个修罗教下唯一的高手骷髅怪。 因为小侠的身形太快,众人没能看清楚小侠俊面的颜色,要是看清楚了的话,恐怕立有多人不顾一切地飞身掠出了! 无极仙子罗衫飘飘,剑走轻灵,寒光闪闪,夭矫若神龙游空,招招尽是绝学! 金亦槐七毒燕尾刺,蓝光闪闪,若毒蛇飞舞,着着都是怪异招式! 肖小侠身形飘忽,掌影如山,拳、掌、指,每一招每一式.皆蕴蓄着无限的玄机,难以窥测的奥妙! 万正良出手尽是拼命招式,其狠毒简直的无可形容言喻! 这两场打斗,岂只是惨烈无比,更是惊心动魄.令人昨舌不已! 忽然,数声厉啸划破夜的长空,五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自百十丈外疾驰而来! 这五条人影的身法好快!晃眼之间已到十来丈内,疾逾闪电,直若流星堕地般向峰顶落下。 五条人影身形一落,群雄心中均不禁又惊又喜。 惊的是.怎么这三个老怪也来了,这三个老怪一来,“无极乾坤真经”任何人也别妄想抢夺了。喜的是.有这三个老怪到场,何惧肖承远的武功神奇高绝! 五人身形刚落,骷髅怪熊琨立即阴恻恻-声冷笑道:“想不到你三个老儿消息也是蛮灵通的,得着信息赶来了!” 这突来的五人乃是祁连山三神君与蛇怪闵煜、活骷髅姜万宗五人。 赤煞神君吕刚望着骷髅怪嘿嘿一声冷笑道:“怎么!你骷髅老儿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 赤煞神君说着,忽然-眼见正与万正良激斗的肖小侠时,口中不禁发出“咦!”的-声惊呼道:“怎么是这小子!” 骷髅怪又是阴恻恻地-声冷笑道:“吕兄认识这小子么?” 赤煞神君点点头道:“这不就是流传武林数百年的奇书,‘苍虚秘笈’的得主呢!” 骷髅怪心中一惊,暗道:“怪不得这小子的功力恁高,武学神奥莫测,原来那武林奇书‘苍虚秘笈’已被这小子得去了……” 骷髅怪眼珠一转,心念随动,又是阴恻恻地一声笑道:“那么就赶快动手呵!只要收拾下这小子,无极乾坤真经,苍虚秘笈就皆可任取了!” 赤煞神君闻言,心下明白骷髅怪的用意,知道他是想坐早其成.当时也不说破,心中却在暗骂道:“你这骷髅怪老儿别在做梦了,收拾下这姓萧的小子后,岂能由你坐享其成!” 赤煞神君朝着骷髅怪黑一声冷笑,便朝着场中厉声喝道:“金万两位老弟且请退下休息一会,待老夫来收拾这一双狗男女!” 三神君一来,紫霞真人及青龙帮群雄,心中都不禁更为暗惊!一个个都暗暗凝功蓄势戒备。准备动手。 金亦槐、万正良与无极仙子肖小侠正打得激烈无匹,难解难分之际,三神君来到,当然不知,闻听喝声,冒险窥空一看,见是三神君,心中不禁大喜! 这时,在金亦槐、万正良二人的心中,已将夺取“无极乾坤真经”的念头,完全置堵脑后了,代替的是要替秦非、孔久治二人报仇! 再说,今夜想要夺取这部“无极乾坤真经”的人实在太多了。别的不谈,就以骷髅怪熊昌一人而言,如果秦非、孔久治二人 (少了几) 是什么人在这深山中激斗? 谁知临近一看,竟是心上人在和赤煞神君激斗,并且看出心上人已经受伤!芳心大惊,不等神雕降落.立即一声娇叱,人随声起,娇躯一扭,直扑赤煞神君! 北天山中,独臂神君侯立扬曾吃过姑娘的苦头,知道姑娘武学深奥神奇,功力高不可测!神雕突至,姑娘自雕背飞身疾扑而下,他在旁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本想纵出拦截,但因姑娘是神雕主人的师妹,神雕主人于他师兄弟三人又有救命之恩,恐怕出手拦截,会激怒姑娘,因而得罪了救命恩人。何况就是出手拦截,是不是能拦得住,也实在没有把握。 姑娘飞身下扑,出手就是旷古绝学的飞天掣云手,两只玉掌疾逾电闪风飙般.一招“捕风捉影”,同时扣向赤煞神君双腕脉门。 别看赤煞神君是个武林罕绝的高户,功力超凡,竟没能躲开姑娘这一招“捕风捉影”。 姑娘身形扑到,赤煞神君心中-惊,正拟闪让,怎知只觉得眼前人彰一花,双腕脉门-麻,竟已被姑娘的两只玉手扣住! 赤焦神君暗中试一运力,企图挣脱姑娘玉掌。哪知周身虽然血气畅通无阻,但双臂却是酸麻麻的,真力竟是无法贯注双臂!赤煞神君心下大骇。 忽见何云凤姑娘朝他微微一笑,玉手随即一松,已放开他的腕脉穴,赤煞神君身不由主后退了两步。望着何云风姑娘说道:“北天山中,老朽兄弟巳看在姑娘面上放过这小子,姑娘今天怎又伸手多臂这件闲事?姑娘应该明白,老朽兄弟并非是畏惧姑娘,实系因姑娘师兄当年曾有恩于老朽兄弟,故才……” 赤煞神君话尚来说完,忽听姑娘响起银铃似的一阵格格娇笑,恍若珠走玉盘,悦耳动听之至! 笑声一落,娇靥陡地一沉,脸罩冷霜,秀目神光似寒电般的一闪,望着赤煞神君冷声说道:“他乃是我兄弟,我兄弟的事,我岂能不管,神君如真能看在我何云风的面上,就请从此罢手,我何云风当然感激非常,否则……”说到这里,略微一顿,臻首微忉,望了立在身旁三尺外的心上人-眼。 谁知不望尤可!-看之下,芳心不禁“怦”的-跳。只见肖小侠俊面苍白,左半边身子,已成了殷红的-片,一件儒衫,七孔八眼,尽是小洞,剑眉紧皱,星目微闭,一个身子摇摇欲倒! 何云风芳心不禁大惊,玉容失色,身形微移,玉手-伸,扶着肖小侠的身子,急切地问道:“兄弟!你你……你怎么样了!” 赤煞神君虽因姑娘是神雕主人的师妹,不愿结仇姑娘,但那武林奇书,苍虚秘笈却在引诱着他要向肖小侠下手,夺取秘笈。 一见这种情形,认为有机可乘,暗道:“管他哩,先把苍虚秘笈夺到手中再说!”心念一动,立即身形微晃,直扑肖小侠,右手倏伸,疾逾电闪般直向神智已逐渐昏迷的肖小侠胸前抓去!赤煞神君想得倒是满好,他认为“苍虚秘笈”一定被肖小侠收藏在胸前怀中。 何云风这时的功力已臻绝顶,耳目何等的聪灵!芳心虽然因关切心上人,焦急异常,但赤煞神君身形微动,带起一丝风声,何云风即已警觉。 赤煞神君出手虽然疾撞闪电,何云风却比他更快,陡地-声娇叱道:“恶贼!敢尔!” 何云风玉手五指一弹,在怒急之下,竟是毫不考虑地施展出了“一指禅功”。 赤煞神君虽然功力高绝,如何能挡住这威力罕世无匹的“-指禅功”,何况又是离得那么近! 随着姑娘五根兰花玉指弹处,只听得赤煞神君一声闷哼!那么一个庞大的身躯,陡地向后倒了下去,连第二声喘息都末发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死去! 何云风“一指禅功”震毙赤煞神君后,唯恐再有人暗袭,立即娇躯微晃,施展上乘轻功带着心上人的身子飘退出丈外伫立。 这真是怪事!这个名列武林绝顶高手的祁连山三神君之首的赤煞神君吕刚,在姑娘兰花玉指一弹之下,竟在忽然间倒地死去! 在这敌我双方,高手如林环立,众目睽睽之下,却无-人看清楚赤煞神君是怎么死去的! 赤煞神君死得这么的突然,又是这么的无声无息,众人心中岂只是奇怪,而且更禁不住大骇!愕然! 这时,无极仙子、徐文杰、龙虎掌东方荣夫妇以及青龙帮一干高手,都已围拢了过来,一个个脸色都极凝重的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肖小侠的俊面! 无极仙子虽然不认识何云风,但见何云凤这样关心小侠,开口呼小侠为兄弟,而且武功又是高不可测,知道不是小侠的同门.必与小侠关系不凡,否则一个少女当着这多人面前,对一少年,哪能这么关切亲热,不避一点男女之嫌,扶着小侠,不但扶着,而且不顾小侠身上的血污几乎是快搂在怀里了。 无极仙子望着姑娘问道:“姑娘!他怎么样了?” 何云凤虽然功力高深,但除了一眼看出心上人左肩受伤之外,并看不出小侠是不是还受了其他什么伤,于是便不由得秀眉攒蹙的望了半扶半倚在怀里的心上人一眼,朝无极仙子摇摇头道:“不知道!” 独臂神君侯立杨见赤煞神君突然倒地死去,不禁一怔,上前一看,心脉均已震断,心中虽然很是惊骇何云风功力高深,但大师兄之仇岂能不报! 何云凤一句“不知道”刚出口,侯立扬已是一声吼喝道:“丫头!你竟敢毒手毙我大师兄性命,今天要不叫你血溅五丈,替我大师兄偿命,我独臂神君侯立扬誓不为人!” 话声末完,人已扑出,何云风秀目陡地一沉,目射寒光,一声娇叱道:“凭你也配?!”单掌一挥,发出-股威猛无俦的掌劲,卷起一阵劲风狂飙,迎着独臂神君侯立扬扑来的身躯撞去! 侯立扬一见姑娘掌力威势万钧的撞来,身悬半空,他也不敢硬接,连忙猛地施千斤坠身法,身形落地,运聚一身功力。独臂-圈,猛地吐掌推出。 两股掌力相撞,“砰!”的一声大震过处,独臂神君当场被震得踉跄后退五尺!胸口血气翻涌,连忙运功止住! 何云风虽然没有被震退.娇躯也不禁微晃了晃,一条玉臂也有点感觉发麻! 何云风一掌震退独臂神君之后,知道独臂神君决不会就此罢休,便将心上人的身子轻轻往徐文杰的怀里-送,说道:“徐叔叔!你先替他检视检视伤处!” 说罢,身形微移,便巳飘身到了独臂神君对面六尺距离站立!秀目中神光一闪,面罩寒霜,娇叱道:“老鬼!赤煞神君乘人不备,对一个已经昏迷失去知觉的人毒手偷袭,这是她自己找死,岂能怨姑娘手毒心狠!你这独臂老鬼,若是不再识相退走,姑娘今天说不得就也成全你吧!” 独臂神君一声怒吼道:“丫头!你有多大功力,敢于这样目中无人!”身子-晃,揉身上步,独臂-抡,“五丁开山”直劈姑娘! 姑娘“哧”的一声冷笑,娇躯一闪,避招,挥玉掌还攻!—— ------------ 第十七章 独臂神君侯立扬一声怒吼,晃身形,揉身-正步,抡独臂,招出“五丁开山”直劈何云凤姑娘。 招沉势猛,捷逾飙风,不愧是当年黑道盟主之一,功力确实不凡! 何云风姑娘自经师兄青城矮仙翁,以本身真元为她打通周身奇经八脉,开启关元之窍后,功力更加激增,怎会将独臂神君放在眼里。 只见姑娘小琼鼻儿一皱,“哧”的一声冷笑,脚踩“散影迷踪步”,娇躯微闪。避招,挥玉掌还攻。 何云风姑娘外号玉面罗刹,生性孤傲冷峻,嫉恶如仇,对人对事从不稍留情面,出手狠毒异常, 自从与肖承远相遇后。在-股难以言语的力量下,她那孤傲冷峻、毒辣的性格虽然改变了许多.显露出女人们特有的本性天赋的温柔,但今天情形不同,眼看着心上人已经负伤昏迷,芳心不禁又急又怒! 这一与独臂神君动上手,哪还有好的,一出手招式,就是旷古奇学“飞天掣云手”的绝学招式,配合着神妙快捷的“散影迷踪步”法。 刹那之间,只见裙袂飘飘,身形曼妙,迅捷绝伦!一双雪白的玉掌,挥舞翻飞,点、戳、掣、拿、扣,每-招每一式均有难测的玄机,无限的奥妙,而且招招攻向独臂神君周身的关节要害。 这种旷古绝学招式之奇,身法之快,直使群雄看得摇头咋舌,叹为观止。 北天山中,独臂神君曾被姑娘这种快捷绝伦,诡异无比的招式身法迫得手忙脚乱,若不是神雕忽至,赤煞神君看出神雕来历,喝退独臂神君,问出神雕主人乃何云风师兄因而退走,否则独臂神君那时恐怕就已经吃了大亏了。 十多天前,独臂神君就不敌何云风的这套神奇诡异的招式,何况是姑娘功力激增的十多天后,独臂神君当然更不是敌手了。 掌招互拆,晃眼就是十多个照面,独臂神君已将一套苦练四五个年的“流星掌”法,施展到顶端,出乎招式皆是“流星掌”法精华绝学,不但没能占得丝毫优势,且连姑娘的衣角裙带均末沾上! 相反的,反而被姑娘那飘忽曼妙的身形,和那奇诡莫测的掌法,扰得眼花缭乱,攻守失据无方,“流星掌”招式逐渐散乱沉滞! 两面神君侯化民与紫霞真人相斗,两面神君功力武学虽然高绝,但紫霞真人武学功力又岂是等闲!这二人一个是当年武林黑道盟主之一的一代枭雄,一个是当今武林五大门派之一的一代掌门,功力武学皆是当今武林冠绝一时,难得一见的高手! 只见四掌翻飞,掌风呼呼,掌影如山,掌势雄浑沉猛,招招皆是绝学精华,真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激斗,威势好不骇人。 双方各以生平绝学奇招相拼,四五十招下来,两面神君虽然略占优势,但也只不过是略占优势而已,一时之间要想将紫霞真人败于掌下,实在非是易事! 两面神君侯化民,忽然一眼瞥见老二独臂神君侯立扬招式散慢沉滞,陷于危境,心中不由一惊!立时手下加劲,急忙猛攻三掌绝学,迫得紫霞真人身形微一后退,他身形一晃,掠空跃起,直向何云风姑娘与独臂神君二人斗处扑来,同时口中喝道:“丫头!休得逞能,接掌!”人未到,身悬半空,双掌倏翻疾吐,劲风挟卷狂澜,直向姑娘撞到。 何云风芳心大怒,一声冷哼,左手玉指弹处,“一指掸功”竟又再度施展! “-指禅功”乃是一种佛门至高的绝学,虽然发于无形,但力能穿钢裂石,专破内家罡气,无坚不摧,练至火候,且能伤人于百步以外。 北天山中,何云风姑娘初学乍练“一指禅功”,仅不过只具一二分火候,就那样,天山老怪自认为举世无敌的护身魔功,尚且被震散多半,结果终于伤在姑娘这“一指禅功”的全力施为之下。 青城绝峰半个多月的苦练,进境何等之速,加上任督二脉已通功力激增尚且不说,“- 指禅功”,也已练到七八成火候。否则以祁连山三怪之首,赤煞神君那一身绝顶的功力,怎会在姑娘兰花玉指轻弹之下,心脉断裂,倒地死去。 两而神君侯立民,双掌推出,身形前扑,忽见姑娘冷哼声中.左手兰花玉指弹处,五股锐猛无俦劲风罡气,透穿过自己的掌劲真力击来,刚发觉罡气劲力袭来,便觉得心头猛的- 震,不但念头没有来得及转动,即连一声哼声也没有发出,-个庞大的身躯陡地悄没声地倒了下去,和赤煞神君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也就在这“一指禅功”发出,两面神君身躯仆地倒下的同时,独臂神君蓦觉眼前人影一花,独臂肘盘关节一麻,跟着是一紧,也不知道怎的,竟被何云风右手五只兰玉指拿住! 原来何云风左手弹指,右手相式竟施展出北天山中拿制赤火尊者,飞天掣云手中的那一招“掩雷掣电”奇学。 赤火尊者的武学功力较独臂神书尚要略胜一筹,那时何云风的功力较现在的功力尚差,还被姑娘这一招“掩雷掣电”所拿,何况今天,独臂神君焉能不被姑娘这招奇学所制呢? 别看姑娘只有若兰花葱笋般的玉指,拿住独臂神君的关节肘盘,竟较五只钢钩尤为厉害,独臂神君刚觉着臂肘关节被拿,连忙猛吸一口真气,暗中运功贯注独臂抵御,岂料-麻一紧之下,浑身劲力全失,竟然力不从心,真气无法运行!独臂神君心下不禁大惊! 写来慢,做来快,陡闻何云风一声娇喝道:“去吧!”只见姑娘玉臂一挥,独臂神君觉得-阵攻心的剧痛,一声惨叫,那么一个庞大的身躯,随着姑娘玉臂挥处,竟被摔出丈外,“吧嗒”-声,摔倒地上,昏死过去。虽然只是昏死过去,但关节肘骨已碎,独臂神君从此应该改号无臂神君了。 虽说何云风姑娘性格孤傲冷峻,嫉恶如仇,出手毒辣、但三神君与她无怨无仇,诚然五十年前,三神君乃江湖上有名的心狠手辣,闪暴恶毒的魔头,但那毕竟是五十年前的事! 五十年来三神君足迹未履江湖,更无丝毫恶迹,何云风今天对三神君下这种毒手,实在是似乎稍嫌有点过分! 可是话回过来说,三神君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可以说是当年作恶多端的报应,也可以说是自己找的!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赤煞神君偷袭已经昏迷的肖小侠,才使何云风芳心恼怒,连施辣手。 何云风乍一现身,就那么毫不费力的将这三十五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震慑群邪的魔头、毙伤于指掌之下,这种功力绝学,实在令人咋舌,骇人听闻! 这时,心存夺宝的群雄,一个个均不禁被何云风的这种绝世神功震慑,目瞪口呆的怔立当场!岂只是夺宝群雄,即连青龙帮群雄等,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目瞪口呆呢? 虽然青龙帮群雄均知道何云风北天山中因祸得福,曾获旷世奇缘,但万想不到武学功力,竟会高得这么出奇惊人。 夺宝群雄中名头功力最高的当以三神君为最,其次就要算到活骷髅熊琨及天南四毒兄弟等人了。 点苍派由掌门人率领,前来参加,这场奇宝的高手,几占全派十分之七八,实力之雄,人数之众,较败走的崆峒派尤甚! 人数实力可与点苍派所恃之崆峒振已经败走,天南四毒大毒秦非、三毒孔久治命毙当场;三神君二死一伤,剩下独臂神君仅有的一只独臂已废,一身武功再高,也成了废物! 活骷髅熊琨-身武功极怪异高绝,“摧枯掌”力尤为阴毒,可说是独步武林的阴功!但目睹三神君死伤在何云凤姑娘手下,心中不禁在暗自嘀咕,暗打算盘! 活骷髅熊琨为人索性阴险狡诈,机警,要不当年阿修罗教全部被戮,他何能独自逃得性命? 他自问武学功力较高于天卤四毒,但与三神君相比,只在伯仲之间,三神君联手,他非败不可! 凭三神君那样一身绝学功力,尚且伤毙在何云风姑娘手下,他有自知之明,若不识相,冒失上前动手,必然亦落个陈尸当场。 龟儿没吃着,先弄得一身腥,秘笈看也没看见,先赔上一条命,这不只是何苦来,也实在的太划不来了。 这活骷髅熊琨确不愧是个阴沉狡诈的魔头,在一阵心口相商盘算之后,知道今夜在这种场面下,要想夺宝真是势比登天还难,只有待至离开四象峰顶,徐图设法,乘机下手,或还有望。心念一动,立即微晃身形,悄悄的退离了四象峰。他来时没有人知道,去时也没有人知道。 夺宝群雄正惊慑于何云风那绝世的武学功力之际,陡闻何云风声若银铃似娇喝道:“二神君已经毙命,各位如果要替二神君报仇,尽管找我何云风动手就是。”说罢,风目神光有若冷电寒芒般扫视着群雄,秀立当场,那神态,那威仪,逼人不敢仰视,使人不寒而栗。 忽见点苍派掌门王庆松闪身而出,双目精芒似电的望着姑娘嘿嘿-声千笑道:“姑娘武学果然不差,三神君命毙姑娘之手,有人要找姑娘报仇与否与我们无关,今夜群雄毕集这四象峰顶,为的是争夺无极乾坤真经,姑娘如要夺取这本真经,就也算上一份,若不是为着真经而来,就请退开-边,让无极门与敝派先分个高下再说!” 何云风闻下,小琼鼻儿一皱,发出一声冷“哼”!说道:“什么无极乾坤真经,姑娘可不希罕它,不过……” 何云风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回眸望了已经跌坐地上调息运功的,心上人-眼,风目神光有若冷电般的扫射了群雄一眼之后,冷冷地说道:“今夜有姑娘在这峰顶,不管是什么人,均不准在此动手拼斗、争夺什么真经,否则!哼!就叫你们试试姑娘-指禅功的威力。” 何云凤话声-落,群雄均不禁脸色勃变,心中暗惊,想不到当前这个绝色少女.竟然身怀武林失传数百年的“-指禅功”,难怪三神君那种功力绝世的高手,竟挡不住姑娘玉指挥弹,被震断心脉,悄声死去! 群雄虽然都是功力深厚,素常自负不凡的武林高手,但自问武学功力均不及三神君深湛,三神君尚且挡不住“-指掸功”的一击,谁还有那么大胆量一试这种武林奇学的威力,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谁也没有那种胆量一试“一指掸功”的威力,但谁也不愿意就此罢手离去,因此,一时之间,四象峰顶突然沉静了下来! 显然,群雄均在暗自犹豫,“无极乾坤真经”乃武林奇学,不争夺到手怎肯甘心,不顾-切的夺吧,何云风在中间挡横!- 阵沉静之后,点苍掌门王庆松又是嘿嘿-声干笑说道:“无极乾坤真经乃武林奇书,也是无主之物,武林中人谁都可以取得它,姑娘身怀绝世奇学,当然不希罕它,但又何必从中挡横,不让他人争夺呢!” 何云风倏地秀目-挑,娇喝道:“什么挡横不挡横,姑娘可不管你们那么多,在这四象峰顶,今夜只要有姑娘在,决不容别人撒野!” 何云风这些话不但说得太蛮,口气也太过狂大,群雄对她的“-指禅功”虽然均存顾忌畏惧,但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下,心中也忍不住微泛怒意! 王庆松身为一派掌门,当着本派高手与江湖群雄之前,这台如何坍得下,这脸如何丢得起?姜是老的辣,他眼珠儿一转,念随心动,忽地眼射精芒的望着何云风问道:“请问姑娘师承?” 何云风冷冷地答道:“徒忌师讳,怎可随便告诉别人,请不必多问。” 王庆松又道:“姑娘与无极门是何关系渊源?” 何云凤摇摇头道:“谁是无极门的?我不认识!” 王庆松道:“姑娘既与无极门毫无关系渊源,又何必挡横管这闲事呢?姑娘难道不知道众怒难犯么,姑娘虽身怀奇学,一指禅功威力绝伦.但双拳难敌众手,姑娘能敌得住群雄的联手合攻么?”王庆松这话至为明显,要以群雄联手威胁姑娘! 何云风生性高傲好胜,如何是这种话所能威胁的?王庆松话声才落,何云风立即发出有若珠走玉盘银钤似的一阵格格娇笑。笑罢,娇喝道:“你是何人?既说这话,想必就是群雄之首,先报个万儿听听!” 王庆松嘿嘿一声干笑道:“老朽点苍掌门王庆松.姑娘何人?” 何云凤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哦!原来是当今武林五大门派之一,点苍派的掌门人,哼!” 何云风话声刚落,忽然一声哈哈大笑道:“风儿说话也太不知自量了,青龙帮在江湖上虽小有名气,怎能和名门正派的点苍派相提并论。”话未完,微风飒然,石啸天已飘身到了义女身侧,向王庆松抱拳一拱说道:“王兄!风儿自幼被小弟娇纵惯了,因此说话口没遮拦,不懂礼貌,小弟这里仅代赔礼,尚祈王兄多予见识是感!”说着便朝王庆松拱手一楫。 王庆松是何等人物,一听青龙帮主石啸天语中带刺,遂-声冷哼,嘿嘿一声干笑道: “石帮主何必如此做作,老朽纵然不才,也不会和一个小女娃儿-般见识!倒是……” 王庆松话还未完,忽听何云风一声冷嗤道:“哼!别说漂亮话了吧.若不是自量不是姑娘敌手,恐怕早就与姑娘动上手了。” 何云风一语戳穿王庆松的纸老虎面孔,王庆松脸上不禁一阵热辣,顿时通红,幸亏是在夜晚看不出来,否则,他必然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猛然出手。 没等王庆松开口,石啸天就一声叱喝道:“风儿!不得无礼!”何云凤小嘴儿一噘,闭口不语。 石啸天又朝王庆松一拱道:“风儿无知,王兄请别见怪!”说着,略一停顿又道:“无极乾坤真经虽为武林奇书秘学,但乃无极门前辈无极散人,与一位无门无派的前辈异人,乾坤老人合力所写,可晓是无极掌门之物,无极门下弟子取得它,也可说是极其应该合理,王兄乃当今五大门派中的-派掌门,望重辈尊,何也挤身群邪群中,参与这种不智的夺宝之争,实在有失……” 石啸天本想直接说出“有失掌门人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觉得这话未免有点嫌太重了,于是话到口边,便立即顿住,没有说出。 王庆松是何等人物,石啸天虽然没有说出,焉有不明白之理!只见王庆松哈哈一声大笑道:“石兄确不愧为青龙帮群雄之首,不但见解高超,而且言词不俗,令人钦佩,可惜!……” 王庆松说着忽地双目精芒电射,望着石啸天说道:“真经虽可说是无极门之物,可惜群雄劫夺之心已起,纵是我点苍派遵从石兄之命就此离去,但这江湖朋友千里迢迢而来,青龙帮势力再大,恐怕亦难令这些朋友听话退去吧!故依老朽看,石兄与无极门又无关系渊源! 何必强行出头,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无极门和江湖朋友结仇树怨呢!利害轻重,石兄乃聪明之人,尚请三思……” 石啸天哈哈一声大笑,声震耳鼓,说道:“王兄太言重了,我石啸天何人,焉敢结怨江湖朋友,况且诚如王兄所说,我青龙帮与无极门毫无瓜葛牵连,当然犯不着祷无极门卖力,不过……” 石啸天说着,回头望了望仍在趺坐运功调息的肖承远后,神情严肃的望着王庆松又道: “无极门下那得宝的弟子,与肖小侠却有着极深的渊源,而我青龙帮与丐帮、与峨嵋派和肖小侠均有莫逆的交谊,肖小侠欲协助无极门下弟子取宝,老朽虽不欲得罪江湖朋友,但又岂能罔顾朋友道义……况肖小侠身负旷古奇学,功力盖世,数月来名震当今武林,刚才崆峒派那多高手联手围斗小侠一人,尚且没有能占着便宜,狼狈败走,这四象峰顶江湖朋友虽多,请问有谁是他的敌手?老朽不愿目睹江湖朋友为了这本真经溅血当场,是以乃才出面相劝各位,王兄何不就此急流勇退,做个顺水人情,这样既有情面,又保持了贵派的声誉!” 石啸天这番话说得可算是不亢不卑,软硬兼备,不但说明了他们虽与无极门毫无瓜葛牵连,因为肖小侠,他们决不能袖手旁观,并且暗中点醒王庆松,如不趁机急流涌退的退走,妄想夺宝,就难免血溅当场! 王庆松当然也明白石啸天话中的含意,无奈这时他已经是猪仙蒙了心,石啸天的这番话说了等于白说,他如何肯听! 石啸天话声刚落,王庆松立即哈哈声人笑道:“石兄良言,老朽非常感激,不过老朽既已亲来这四象峰顶,就这样空手而回,岂不让江湖朋友讪笑老朽欺弱怕强!” 石啸天-听王庆松这语气,知道今夜要想令他好好的退离四象峰是绝对的办不到。于是便不禁眉头一皱,说道:“这么说来,王兄夺不到真经是绝不肯离开这四象峰了?” 王庆松嘿嘿一声冷笑道:“岂敢,只不过是想趁着今夜这个机会,会会当今武林的高人异士、绝学奇招而已。” 王庆松这话说得极为明显,要与肖小侠一较高低,赢则即动手夺取真经,败则退走,以后再图报复! 崆峒派惨败的事实,只不过是个把时辰以前的事,而且是在这四象峰顶的人众目所睹,王庆松这么说就无异是在自讨其辱!王庆松明知自己武学功力虽较崆峒掌门九宫剑伊仲风稍胜一筹,若与崆峒五老相较,可能并不稍逊,也决高不出去!崆峒五老中三者齐出,尚且不是敌手,自己一人与其搏斗,何异是螳臂挡车,十有八九,稳输无疑! 但王庆松却另有他的如意算盘,他见肖小侠刚才忽然晕厥,分明是因为受了内外双重伤势所致,而且颇剧,这时虽在就地趺坐运息调元,但伤势既重,功力再深再厚,急切之间岂能疗息复原,纵能动手搏斗,真力料必大打折扣! 武学一道,讲究的是精、气、神相合一致,真力不济,精气神,必然难臻合一,功力武学再高,亦必不能发挥! 武术家有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尤其是高手对招,更不能有分毫之差,给敌人半厘之隙,否则一着失机,必败无疑! 精、气、神,不能合一,真力不能随意发挥,按照武术家与敌动手搏斗的理论上,首先就落了败着,王庆松抓着这一点理论,所以才敢说出这种话来,向肖小侠挑战,不然凭他的武学功力,既明知不敌,怎敢? 可惜肖小侠的内家功力,已臻达玄门所谓“三花聚顶”的上乘化境,虽说是还不能完全超脱这种武术理论的境界以外,但已可以不受这种理论的限制!当然肖小侠功力已臻达这种化境,王庆松又怎知道?若然知道,纵令他生着三头六臂,恐也不会有那么大胆! 这时,何云凤已弄清楚了群雄云集这四象峰顶的情况,无极门与她既不认识,又无渊源,她本可袖手不管,但却与她心上人承弟弟有关联,为了承弟弟她如何能不管? 王庆松话说出后,她义父石啸父尚未答话,她已忍不住在旁插嘴说道:“爹!这种人,不知天高地厚,不识好夕,和他费那么多唇舌作甚,您请退开,且让女儿见识见识他们点苍派的绝学,究竟有何神奇!” 说着,倏地秀眉一挑,脸罩寒霜地娇喝道:“你别自负你们点苍武学不凡,堪称当今武林一绝,老实告诉你,凭你那点武学功力,要想和肖小侠动手,还差得远呢,要是不信,你就先和姑娘走上几招试试看,只要你能在姑娘手底下走过二十招去……” 何云风话还未完,王庆松已经忍不住环眼暴瞪,精芒电射,-声怒喝道:“丫头!你有好大功力,竟敢口发狂言欺人,老夫今夜要不管教你,以后还不知道你要怎样目中无人呢!” 王庆松这话说得实在太狂了,何云风刚才一出手,三个武林绝顶的高手一-祁连山三神君,就皆毙伤当场,尸横地上,这是何等功力身手! 姑娘-身武学功力,不但神奇高绝,尤其是那武林失传的奇学“-指禅功”更是刚猛无俦,威力绝伦!无人能敌! 王庆松也明知凭自己的武学功力,实非姑娘敌手,但身为一派掌门之尊,当着这多江湖高手之前,姑娘这一点没把点苍派放在眼里的话,令他如何能忍受得下去! 一个人在气极怒极当头之下,往往会不顾一切,置生死于度外,明知是刀山油镬,亦得要往里面跳下去的!是以,王庆松这时实在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听何云凤“哧!”的一声冷笑道:“凭你也配?!” 王庆松一声怒喝道:“不配,你就先接老夫一掌试试!丫头!”话声末落,双掌猛吐,以十成劲力推出。他不愧是一派掌门之尊,功力确实不凡,掌才推出,顿见一股劲风狂飙,夹着-种令人心惊神悸,刺耳的锐啸,威猛无俦的直向何云风当胸撞去! 这种劲风狂飙中,夹着刺耳锐啸的掌力,乃点苍派的秘技绝学“金啸掌”。 据闻这种“金啸掌”力,威力无俦,刚猛绝伦,中者心脏碎裂,浑身筋脉裂断,立毙无救,就连被掌风扫中-点点,亦必立即心窍闭塞,真气不能运行,周身血气沉滞,和练功走火入魔一样,浑身逐渐僵硬,端的厉害非凡! 不过曾闻江湖传说这种“金啸掌”虽是点苍派独门绝学,但已失传数十年,今天点苍掌门施展出这种金啸掌力,难道江湖所传“失传”是假的? 王庆松这“金啸掌”一施展出来,不仅是群雄失色,即连点苍派高手,一个个皆都面现惊诧之色,他们谁也想不到,掌门人竟练有这种派中失传了数十年的“金啸掌”力,怎么从来没有听得掌门人提起过? 青龙帮主石啸天功力高深,武学渊源,一闻掌风中夹着啸声,立即知道是“金啸掌”,心中一惊,惟恐义女不明白这“金啸掌”力的威力厉害,因而吃亏,于是便连忙喊道:“风儿!这是金啸掌,接不得,速退!” 何云风最近虽因巧获奇遇,功力突飞猛进,闻听义父喊声,因不知道这“金啸掌”是一种什么样的掌力,芳心也不由得一惊!哪敢怠慢,连忙脚踩“散影迷踪步”,娇躯轻挪,已避开王庆松的-金啸掌”力。 王庆松本因何云风功力武学太高,自知不是姑娘敌手,在姑娘连番狂傲语气轻视相逼,气急怒昏之下,方才施展秘练多年,连派中同门都不知道的“金啸掌”,打着先下手为强的算盘,意欲-掌将姑娘毁在当场! 王庆松今夜突然施展出这种点苍派失传的绝学“金啸掌”,因而引起整个点苍派的同室操戈,王庆松几乎命丧同门师兄弟的联手阴谋之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金啸掌”力劈空,只听得“叭!”的一声轰然大震,立见碎石四溅,激射半空数丈高下,掌力劈落之处,山石竟被劈成一个尺多深的凹坑! 这种掌力实在惊人,场中所有各派各门的高手,一个个都不禁暗暗心惊,咋舌不止! 一掌劈空,王庆松哪肯干休,猛地一声暴喝道:“丫头!有种就别躲!”爆喝声中,身形半旋,双掌再度推出,锐啸之声又起! 何云风芳心虽也暗惊这种“金啸掌”力,威猛刚劲绝伦,但姑娘心性是何等的高傲好胜,一见掌劲夹锐啸再度撞到,立时秀眉一挑,一声娇叱道:“姑娘焉能惧你!”娇叱声中,已经功力双臂,一对雪白的玉掌猛挥疾吐,姑娘竟用上了十成真力,推出一股刚劲无俦的劲气,朝着“金啸掌”力迎去。这一掌要是接上,不但强弱立判,而且两人中必有一人负伤当场! 也就在这时,双方掌力即将接实之际,陡闻一声朗声说道:“风姐姐请退,待小弟来接他这金啸掌力!”声刚入耳,微风飒然,承弟弟已飘身到了凤姐姐身侧,同时一股无形劲气,也向二人所发掌力中间撞到! 三股掌力撞在-起,照理应该是一声地动山摇的襄然巨响大震才是,岂料,竟然出人意外,三股掌力撞在一起,连一丝风声皆无! 咦!真奇怪!那么威猛无俦的“金啸掌”力,竟然有如石沉大海般,不但无声,而且无形! 王庆松不禁一怔!心道:“这真是怪事!” 何云风一见心上人已经运功调息完毕,明眸微闪,只见心上人身上,一领儒衫七孔八洞,疮痍满目,半身血迹盎然,令人触目心惊,但俊面却是神彩飞扬,星目朗朗,神光焕发,知道心上人功力已经完全恢复,芳心暗中也不禁甚是佩服,心上人确实功力深厚不凡! 原来肖小侠因曾服食九天灵药“朱仙果”,浑身百毒不侵,孔久治手指上虽染有剧毒,又岂能奈何肖小侠! 但因肩胛负伤之后,不但未敷药止血包扎伤口稍事休息,且还接连着与天南四毒中的大毒、二毒、四毒、以及赤煞神君等几个绝世高手激烈搏斗多时。 一个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身子,何况肩胛又已负伤流血,当时虽经运气止血,但时间一久如何能行?血流过度,真力消耗过甚,纵有通天澈地的功力,亦必支持不住! 青龙堂主通臂仙猿徐文杰抱起肖小侠的身子,退到群侠立处,替小侠检视过伤势后,立即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原来肖小侠人虽昏迷,但却呼吸正常,血气畅通,除肩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伤势,更无丝毫中毒现象! 天南四毒以毒成名江湖,一身是毒,江湖中人尽皆知。三毒孔久治指甲上染有剧毒,四毒万正良那绝毒天下的“百毒化骨散”,这二者中一皆难活命,然而肖小侠两者皆沾染上了.尤其是孔久治指甲上染着的剧毒,已经深入肌肤,从肖小侠肩胛伤口流出的血色来看,血色殷红,便是没有中毒的明证! 如说三毒孔久治指甲上没有染着剧毒,那么四毒万正良那篷指弹出的一篷黄雾,难道也不是那绝毒天下的“百毒化骨散”?但肖小侠穿着的一倾儒衫,又怎会变成疮痍满目,七孔八洞了的呢?徐文杰心中不禁很是纳罕,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中毒当然是最好了,只要没有中毒,没有内伤,单是左肩上一点外伤,也就简单好治。于是,徐文杰便拿出青龙帮特制的专治外伤的独门灵药,替肖小侠敷上伤口,包扎安当,又向天台双怪要了-粒“寒冰丸”给肖小侠服下,然后扶肖小侠盘膝跌坐地上,右掌抵在肖小侠背后“命门”穴上,运功协助催行药力。 这时,群侠围立周围,一个个的脸上都露着关心焦急之色,目注肖小侠泛着苍白的俊面的神情变化,井暗中凝神戒备,以防有人突然暗袭! 肖小侠虽因左肩伤口流血过多,真力消耗过甚,一时不支昏迷过去,但其内家功力已臻登峰造极化境,是何等深厚,在徐文杰以本身内功与“寒冰丸”药力,双重协助之下,片刻工夫,便已经苏醒过来。 人刚苏醒,立即觉得背后“命门”穴上有一股热流缓缓输入,心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星目微睁,回眸望去,见是徐文杰趺坐身侧,心中非常感激!于是便低声说道:“谢谢你!徐堂主!小弟已经不妨事了,请撤掌收功。让小弟自行调息-阵就可以了。”说罢,便闭目垂帘,自行运功,徐文杰也就收回右掌,自己略事调息。 肖小侠盘膝趺坐地上,气纳丹田,走血海,直上十二重楼,返关元,气归经,血归脉,功行一周天完满。 正值此际,王庆松的“金啸掌”二次劈向何云凤姑娘,何云风秀目一挑,挥玉掌相接。 肖小侠大惊,唯恐风姐姐不敌吃亏,于是便连忙喊叫风姐姐退后。势在意先,喊声出口,同时单臂一挥,无形劲气已经发出,推向两股掌劲中间,将这两股威猛绝伦的掌力消解卸去。 何云风见心上人星目朗朗,俊面神彩焕发,明明知道已经无碍,但仍忍不住关心的低声问道:“承弟!你不妨事了么?” 肖小侠朝她微笑点首道:“小弟已经不妨事了,凤姐姐!你请退下去,让小弟来对付他这金啸掌力好了。”说罢,便朝王庆松微一拱手,星目中神光一闪即逝,朗声说道:“点苍派乃当今武林五大门派之一,掌门人德高望重武林,何也心生贪念,参于这场夺宝之争,岂不知古语有云:神物异宝,有德者居之,这种武林奇书异学,各有因缘福泽,人力岂可强求,尚望掌门人三思!” 王庆松-心只在夺取真经,真经得不到手,怎肯干休,肖小侠这些话又怎能听得进去。 只听王庆松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照你这么说来,我点苍派是无德了!” 肖小侠见这点苍掌门人竟是这样的执迷不悟,不可理喻,心中也就不禁微泛怒意,剑眉-挑,俊面-沉,冷哼了一声,说道:“小生何人,怎敢擅言贵派的福德厚非,掌门人不听小生良言相劝,小生焉能勉强!” 王庆松一声冷笑道:“小子!谅你也不敢!” 肖小侠忽地一阵朗声哈哈大笑,笑声震入耳鼓,心悸神荡,周围数丈外的树叶,纷纷脱枝飘落! 数月之前,肖小侠在九华山麓,师兄银髯叟家中,曾发过一次这种长笑,那时,内家功力尚不如现在深厚,就那样连老化子也几乎禁受不住,何况今天内功已臻达绝顶,炉火纯青的化境,这种纯以内家无上功力发出的朗笑声,岂同等闲! 幸亏肖小侠不愿借这种内家真力笑声伤人,适而可止。就这样,群雄脸上均不禁已皱眉变色! 王庆松那就不用谈了,他与肖小侠距离最近,虽然功力深厚,暗中运功与笑声相抗,但也不禁紧蹙双眉,面色勃变! 肖小侠笑声一落,立即冷冷说道:“小生虽然不便擅言贵派福德厚非,但却要向掌门人特别声明,今夜有小生在这四象峰顶,谁也别枉想劫夺真经,否则小生必叫他血溅当场!” 王庆松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敢发这种狂言,你就先接我一掌试试!”说着,双掌猛地推出,锐啸再起,夹劲风狂飙,直向肖小侠当胸劈去! 肖小侠曾闻恩师玉扇书生提说过这种“金啸掌”力的威猛厉害,虽然他并没有把它放在眼内,可也不敢怠慢!口中一声冷哼,九天大乘神功已经运起,单掌倏吐疾推,竟用上了七成功力,发出无形罡气,迎向“金啸掌”力撞去! 九天大乘神功无形罡气,乃旷古奇学,金啸掌乃点苍派当年威慑武林的绝功,皆是罕世无匹的武林秘学! 这两种掌力撞在一起,只听得震天价“轰”的一声巨响!“金啸掌”虽是点苍派当年威震武林的秘学,但怎能与“九天大乘神功”相敌!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王庆松当场被震得踉跄后退五步,方始拿桩稳住身形,井觉得胸中血气翻涌! 反看肖小侠岳立场中,衣袂飘飘,神情自若,身形连晃也没晃一下。 也幸亏是肖小侠只用于七成功力若是再加上二成功力,王庆松要不当场被震飞丈外.震伤内腑,吐血倒地才怪! 双掌对-掌,王庆松不但未能稍占得优势,且还被震得血气翻涌倒退五步,由此可知双方的功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王庆松万料不到肖小侠在负伤之后,依然有这样深厚的功力,这才知道先前的估计完全错误,心中不禁有点气馁。虽然心中有点气馁,但已经势成骑虎,身为名门大派的一代掌门,如何能因一掌不敌之下,就惶然而退? 是以身形震退之后,立即运气抑制住胸中翻涌的血气.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小子! 你果然不差,再接老夫几招试试看!”口中说着,双掌一错,已经晃身扑上。 这王庆松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内功不敌,竟枉想以点苍派的镇山掌法“风雷十八掌” 取胜。招式出手,就是“风雷十八掌”的精华绝学,左手招“狂风陡起”,右手招“骤雷密雨”,上取双睛,下袭胸腹! 不愧是一代掌门,功力确实不凡,出手不但疾逾屯闪风飙,招式亦见极深火候! 只是所遇对手武学太高,“风雷十八掌”招式虽然快捷沉稳,堪称当今武林绝学,但在肖小侠的眼中看来,觉得威力固是不凡,精妙却嫌不足。 双掌挟带劲风,疾若迅雷般攻倒,肖小侠怎会把它放在眼内,口中一声轻哼!脚踩“苍虚缥缈步”,移形换位.避招还攻,双于疾伸,掣肘敲脉! 王庆松双掌招式递出,眼看距离只在数寸,蓦见肖小侠身形一闪,眼睛一花,招式即已走空,肖小侠身形已到左侧! 王庆松立即知道不妙,待要变招换式,旋身发招时,肖小侠双手招式已快若电光石火般递到!王庆松心中蓦地一惊,肖小侠这种闪身避招还攻,不但快极,也是奇极,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按照这时情形,实在险极,好个王庆松,不愧为点苍掌门,名家身手,竟能临危不乱! 只听他一声冷哼,倏地没肘缩腕,身形陡矮,右腿猛地踢出,横扫肖小侠下盘! 名派高手,对敌过招,用上这种招式,可说是已经丢脸,有失身份。不过这一招正是攻敌必救,王庆松如不使用这种招式,必然难逃肖小侠之手。 肖小侠万料不到王庆松会使出这一招来,迫不得已,只得足尖微点地面,拔升八尺,避开王庆松这突出的一腿! 肖小侠身形刚升起,王庆松接着也就身形猛长,口中一声爆喝道:“小子!你再接这- 招看!”话未完,双手并指如戟,已直向肖小侠双足足心“涌泉”穴戳到! 这一招更出乎肖小侠的意外,尚幸肖小侠武学高绝,否则,换上任何-个武林高手,亦必受伤无疑! 眼看王庆松双手四指距离肖小侠足心只不过三寸左右,陡见肖小侠双腿倏环,右臂挥拂之间,微风飒然中,身形竟然向横里飘出八尺。当然,王庆松的双手招式也就都点空了! 肖小侠身形飘落地上,口中-声冷嗤,说道:“果然是名家身手,招式的确不凡!哼! 哼!”说罢,又是两声冷哼!满脸均是轻鄙不屑的神色! 除非是笨蛋,才听不出这种明是赞誉,实际上是讽刺的话!王庆松不禁满面通红,双睛猛瞪,寒芒电射,陡地-声怒喝道:“小狗!老夫今天与你拼了!”话声-落,身形微晃,正要向肖小侠再度扑去,陡闻一声喊道:“且慢!” 王庆松闻听喊声,身形微顿,轻风飒然,二师弟云龙手郝忠已飘身到了身旁,躬身说道:“掌门师兄,且请息怒.杀鸡焉用牛刀,这样一个后生晚辈,何消掌门师兄亲自动手,师兄即请退过一边,待小弟来收拾他吧!”这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好像肖小侠是他们的囊十之物,成r只待宰的羔羊,只要他们一出手,就必然无可幸免! 其实呢?也只是口头上说得挺硬的,心底里可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所谓另外一回事,当然,也就是明明知道肖小侠武学高绝,掌门师兄尚且不是敌手,自己武学功力均不比掌门师兄为高,还不是一样的不是敌手! 既然明知不是敌手,那又为什么要拦阻王庆松,抢着出头呢? 当然,郝忠有郝忠的想法与道理,这道理就是王庆松乃点苍掌门,掌门人身系点苍派在武林中数百年的声威荣誉,胜败关系太大! 还有个道理,就是点苍派已经失传数十年的绝学“金啸掌”,掌门师兄竟然练成,不知道从何处习得?万-不幸,这失传秘学岂不是又要失传!因此之故,郝忠乃才出声拦阻王庆松,接替下王庆松! 王庆松虽也明知郝忠不是肖小侠敌手,但郝忠既已飘身出来,又不能不退身让开,只得叮嘱道:“师弟当心!”郝忠躬身答应。 王庆松飘身退后,郝忠立即望着肖小侠沉声喝道:“小子!你竟敢将我们点苍派不放在眼内,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点苍派人心狠手辣!”随着,双目冷芒电射,倏地一声爆喝道:“小子!接招吧!”话落招出,双掌交错,晃身进步,招演“风雷十八掌”精华绝学“雷电交加”,掌夹劲风,卷起狂飙,削肩,捣胸,迅捷绝伦的直奔肖小侠攻到! 肖小侠一声轻哼,脚踩“苍虚缥缈步”,身形微晃,便已让开! 郝忠身形扑出,陡觉眼前人影-闪,肖小侠身形已杳,招式也已走空,心中不禁一凛! 葛闻左侧朗喝道:“尊驾为点苍派何人?请先报名号!” 郝忠转目左侧望去,只见肖小侠儒衫飘飘,神定气闲,伫身六尺开外,双目有若朗星般望着他。 郝忠心中不禁暗道:“这小子的身法实在诡异难测,快捷绝伦,单凭这种身法,要想胜他,就很困难,必须先拿话扣住他,不使用这种诡异难测的身法,只在真实武学功力上互决胜负,说不定或者有获胜的希望……”心念一动,立即嘿嘿一声冷笑说道:“老夫郝忠,外号人称云龙手便是,小子!你光凭仗着巧妙的身法闪避攻招,这算的是哪门子的人物,要真是人物,我们就凭真学实艺来走个百把八十招的以分胜负如何?”说着,双目精光灼灼暴射的望着肖小侠喝道:“小子!你敢不敢?” 肖小侠闻言哈哈一声朗笑道:“有何不敢!”说着,星目中神光一闪即逝,喝道:“不但是敢,凭真实武学,只要你能在小爷手底走出十招,就算你赢!” 云龙手郝忠心中暗道:“小子!你也太狂了,老夫数十年苦学,岂能接不下你十招的……”心中在想,倏地双睛猛瞪,精芒灼灼的望着小侠,-声喝道:“好!你就接招吧!”喝声中,身形一长,疾扑而上,双掌交错,出手招式仍是“风雷十八掌”中精华绝招,左手招“寒风急啸”,猛袭“章门”穴,右手扪“春风化雨”,井指如戟,疾戳肖小侠喉下“天穴”及左右“肩井”大穴。 肖小侠目注云龙手袭来招式,身形不动,直待掌指距离“章门”、“天穴”均八三十左右,方始-声冷哼,偏身滑步,身形右转,双手疾出,左手点“曲池”,右手打腕脉!出手迅捷,有若电闪风飙,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郝忠心头一凛!缩腕偏身,左右微移,左掌倏翻疾吐,招变“雷震山峰”,用掌猛打小侠右肩,暗藏云龙手法。 须知郝忠既号云龙手,这云龙手当然是一种惊人的功力手法! 原来这云龙手乃郝忠历三十年心血,综合“风雷十八掌”中精绝招式混以二十六路大擒拿手法苦研精创,名义上只有十六招,实际上每招皆含二式,是以都有十六招,三十二式,总共是四十八式。 这云龙手施展时是掌、拳、指,兼施开用,招式复杂诡剌非常,其威力虽不如“风雷十八掌”刚猛,但却阴柔劲力暗含,着物吐力,甚是毒辣! 郝忠闪身变招猛打右肩,肖小侠心中也不禁暗为赞道:“这云龙手郝忠,功力身手果然不凡!” 虽然肖小侠仍不会将郝忠放在眼内,可也不敢过分轻视,连忙抛肩滑步,偏身进招,双掌疾出,招演“万里飘云”,竟展开了苍虚十二式的掌招。 这苍虚十二式掌扫,旷古奇学,不但威力绝伦,更是精奥莫测,郝忠虽武学精湛,功力深厚,“风雷十八掌”暗含独创的“云龙手”招式,固是精妙绝伦,在当今武林中鲜有敌手,但又怎可与旷古奇学相提并论? 苍虚十二式掌法,肖小侠自学成以后,极少使用,今天对付这云龙手郝忠,竟施展出从不轻用的奇学,岂不是太有点小题大做么? 原来刚才郝忠的一招“雷震山峰”,甩掌打肩,暗含云龙手法,肖小侠虽然避过,但却被云龙手法的指风微微扫中了一下,肖小侠顿觉得右肩微微一震! 以肖小侠的-身神功和高绝入化的功力,岂惧这一微微一震之力,不过虽然无碍,心中也不由得暗惊! 先前-时大意,致为三毒孔久治所乘,前年之鉴,岂能再蹈覆辙,肖小侠怎不立生警惕! 在暗惊警惕之下,心中倏泛怒意,遂乃展出这轻易不肯施展的旷古奇学! 苍虚十二式一出手,这才不过走了一招,云龙手郝忠立便被迫得手忙脚乱!只觉得四面八方皆是如山掌影,已被围在奇妙莫测的掌势之中,“风雷十八掌”和“云龙手”两种招式,连一招也递不进去,已完全成了挨打的份儿!郝忠这才知道,对方武学功力皆已出神入化,任是怎样,均非敌手! 这时肖小侠一招“混沌初开”已经出手,郝忠只觉得眼前掌影暴闪连连,微风飒然,那无数的虚幻莫测的掌势已罩着当头打下! 郝忠心中大惊,不要说是封架阻挡,连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动一下,顿觉身子一紧,已被一股无形劲力卷起向外摔去,同时觉得浑身数处穴道一麻,已被制住,枉有一身功力竟是无法施展,直摔出-丈七八,方始“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当时昏晕过去! 郝忠身形刚被肖小侠一招“混沌初开”卷飞起,宜闻暴吼喝叱连声,人影纵横,七八条庞大身形直向肖小侠守处扑来! 这怒叱暴喝声中扑出的七八条人影,不用问,当然皆是点苍派的高手。 这七八条人影刚扑出,陡闻一声娇叱道:“恶徒!竟敢以多为胜!”娇叱声中,一条娇小人影有若巧燕的掠空跃起,身形未落,玉臂倏抬,兰花玉指轻弹,立闻两声闷哼,扑向肖小侠的七八条身形,已有两人坠地倒毙! 就在这同时,肖小侠也是剑眉忽挑,两只儒袖齐挥,无形劲气神功也自发出。 其余五六人,虽都是点苍派高手,功力造诣均极深厚,但怎能与肖小侠这种神功罡气相抵,何况又是身形纵跃空中?纵是内功深厚,因为无处着力,施展时也得打上折扣! 肖小侠双袖挥扬,五六人立即感觉有一股绝大的无形劲气逼来,匆忙中连运功发掌抵御都没有来得及,五六人的身形皆已被这股绝大无形劲气,震飞丈外力尽落地,却落在原来站的地方! 身形落地,几人赶忙各自试一行功运气,周身血气通畅,丝毫井末受伤!这也是肖小侠生性仁厚,不愿多造杀孽,否则这几人焉有不受伤的? 这时,何云风已飘身落在心上人身侧俏立,风目神光有若冷电寒芒,粉面隐现杀气,凝注群贼,显然如有人再不识相,不知死活的出来,决难逃她那“一指禅功”之下。 点苍派高手蓦然纵身扑出,何云风娇躯急掠跃出,兰花玉指轻弹,“一指禅功”震毙二人,肖小侠儒袖双挥,震退其余五六人,何云风飘身落在肖小侠身侧俏立…… 这些动作都是快逾电光石火一闪般的刹那间,只是写来较慢罢了。 点苍派这些个高手,平素虽然自恃功力精湛,眼高过顶,狂傲极甚,但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也不由得傲气顿消,同时心中也甚明白,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这几人纵不横尸当地,最低限度,也得受点儿小伤! 是以身形落地后,均不禁被小侠这种高深莫测的功力与神威所震慑!呆乜当场发怔。 何云风自一现身就连施“一指禅功”,毙杀数名顶尖高手,出手毒辣,毫不留情,令人寒栗!这时的何云风在群贼心目中,已成了个女杀星,她纵身跃出与肖小侠并肩而立,还有谁不怕死,有胆量去轻捋虎须? 因此,场中群贼一个个都不由得瞪着眼睛,望着二人寂然无声。 这时王庆松已将云龙手郝忠被制穴道拍活,一见这种情形心中暗忖道:“照此情形,有这一男一女两个小狗在场,要想夺取真经,实在势比譬天还难,不若先行退去,以后再说。” 王庆松心念一动,立即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你们两个小狗男女,竟敢毙我点苍门下,此仇我点苍派他日必报!” 何云凤姑娘秀眉倏地一扬,-声冷嗤,娇喝道:“要报仇!青龙帮总坛随时候教!” 壬庆松-咬牙,恨声道:“好!丫头!你等着瞧吧!”说着,便朝二师弟云龙手郝忠及门下众人说道:“我们走!”话声才落,身形已当先掠起,门下众人便也立即背起地上的两具尸体,各纵身形,随着掌门人疾若流矢般的,向四象峰下飞驰而去! 点苍派人一走,四象峰顶虽还有数十个江湖黑道高手,但都是零零落落的一盘散沙,固然这些黑道高手都为着同一目标-一夺取真经而来,可是却无法团结,各有各的心思。 纵是能够团结一致,然在肖小侠与何云风姑娘的罕世功力,绝学神威之下,谁还有胆量敢出头,轻举妄动? 何况除却无极门不说外,还有那青龙帮、丐帮、峨嵋派等-众高手,皆为这二人撑腰,若论群打群殴,亦难操胜券! 是以点苍派人走后,部分黑道高手,也就纷纷悄然退去。渐渐只剩下十数人,尚在犹豫不决,不肯死心的留在当地! 肖小侠双目神光一闪倏逝的扫射了这十数人-眼,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全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何必为这本真经受人蛊惑,枉生贪念,前来夺取,请想真经只有一本,这多人想夺它,能够安静吗,谁得着它,谁就会被群众围攻,其结果必然是血溅荒山……” 肖小侠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道:“各位何不依着小生良言相劝,就此离去,不但可保得数十年的声誉,且还留着一个交情,那有多好呢!” 这十数个黑道高手,退留本就在犹豫之间,经肖小侠这么一说,立觉甚是有理! 是以肖小侠话才说完,便即有数人朝肖小侠抱拳-拱说道:“多谢小侠良言指示,老朽等当铭感于心!”说罢,便各晃身形,纵身离去!余下几人,即也各晃身形,腾身跃起,随着纵去。 这此人身形刚纵起,陡闻一声娇喝道:“刁震江!你得留下!”喝声末落,一条人影已疾逾飞鸟般的跃落刁震江的面前,拦住刁震江的去路。 三手追魂刁震江不禁脸色一变!旋即凶睛一瞪,嘿嘿一声冷笑道:“仙子有何见教?” 无极仙子脸罩寒霜,隐现杀机的冷哼-声,喝道:“刁震江!你沿途屡次三番拦截我门下弟子,劫夺藏珍图,是我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始终手下留情.只暗中将你惊退,不肯伤你性命,岂料你不但不稍稍憬悟,且反生毒念,蛊惑武林各大门派江湖高手前来四象峰劫夺,掀起各派仇怨,互相残杀,像你这种阴险歹毒的恶徒,如再让你活着,天理何在?我虽巳戒杀多年,为了你这恶贼说不得今仅只好开一次杀戒了!” 无极仙子说到这里,倏地-震手中长剑,星目神光电射,喝道:“恶贼!亮兵刃动手吧!” 三手追魂这才知道沿途暗中戏弄他的人乃是无极仙子,不禁勾起满腔怒火,猛地凶睛一瞪,怒喝道:“****!难道太爷还怕你不成!”说着,右手一探,鬼头刀已撤在手中。 肖小侠闻听无极仙子这番话后,已知道这三手追魂刁震江乃是罪魁祸首,于是便身形微晃,飘身到了无极仙子身侧,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种恶徒何须老前辈亲自动手,老前辈且请退后,交给晚辈收拾他就是!” 无极仙子本不愿再开杀戒,只是因为这刁震江为人太过歹毒,心中忿怒难平,乃才决心破戒,肖小侠愿意代劳,当然是求之不得,遂乃向肖小侠衙笑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小侠了。”说罢,便即飘身退后伫立。 三手追魂沿途曾遭遇无极仙子暗中戏弄,并曾目睹无极仙子刚才与二毒金亦槐激斗的情形,功力剑招均极精湛凌厉,心中甚是有数,自己决非敌手,不过他还存着侥幸的希望,那就是他自负打得一手极好的暗器! 肖小侠一出手,他心中可就凉透,就知道今夜定然难逃公道!既知道免不了一死,也就把心肠一横,钢牙一咬,一顺手中电头刀,寒光灼灼,直向肖小侠腰肋扎去!他的存心拼命,鬼头刀扎出,竟是一声不吭。 肖小侠是何等身手,怎能让他扎着,只见肖小侠剑眉倏挑,一声喝道:“恶贼!敢尔!”喝声出口,刁震江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连是怎么回事情还没有看清楚,右臂一麻,虎口一阵剧疼,鬼头刀便已脱手飞去!刁震江心中大惊,立知不妙! 也就在这同时,一股绝大无俦的劲力已向胸前压到,胸口立即宛如被千斤重锤撞击了一下,一声惨叫,一个身躯竟被震飞出一丈七八尺开外,摔倒地下,接连狂喷出数口鲜血,当时了账,尸横就地。 三手追魂刁震江是这次劫夺无极乾坤真经的罪魁祸首,结果终于遭到了应得的报应! 群贼已走,刁震江已死,一场如暴风雨般的夺宝之争,也就这样的风平浪静,归于寂然! 当然,这完全是肖承远的力量!若不是肖小侠正义援助,无极门不但难保真经,师徒几人的性命,恐怕都要断送在这四象峰顶!不但无极门师徒几人要血染荒山,夺宝群雄你争我夺,其结果鹿死堆手?真经谁属?还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将横尸在这四象蜂顶呢! 肖小侠星目微转.朝地上躺着的尸体望去,除了赤煞神君吕刚和两面神君侯化民,独臂神君侯立扬,及刚才被自己掌力震毙的三手追魂刁震江四具尸体没被人带走外,其余的尸体皆已被人带走了。 想那三神君当年凭着一身绝世武学功力,虽然威震江湖被黑道群雄公拥为黑道盟主,想不到数十年后的今天竟落得曝尸荒山,无人一顾! 由此可见,人情冷暖,人在人情在,这话一点也不假!更可见,黑道人物,皆是一些丝毫不讲江湖道义的恶贼! 肖小侠心中不禁有点感慨,替三神君难过!不过那独臂神君侯立杨,只是-条独臂被何云风姑娘捏碎肘骨废掉,一时昏厥,并未死去。 肖小侠转过身去,望着石啸天说道:“石伯父!除了独臂神君外,其他的三具尸体,请你派人埋掉吧!” 石啸天点点头,肖小侠望了一下正在跌坐地上调息运功的二女-眼,问道:“石伯父! 霞姐姐和绮姐姐她们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 无极仙子在旁答道:“绮儿和那位姑娘已经服过灵药,并经石、宋两位帮主运用本身内功替她们通行血脉,迫出体内阴毒,现在虽还未复原,但已经无妨了。” 肖小侠听无极仙子这么一说,知道二女已经无碍,这才放心。 无极仙子忽然肃容庄重地又道:“这次多承小侠及各位义伸援手,否则不但无极乾坤真经不保,恐怕愚师徒几人都得命良这四象峰顶,大恩不言谢,此恩此德我无极门当永世不忘!”浯声诚挚,满脸肃容,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肖小侠连忙说道:“老前辈快休如此说法,天下武学本属同源,武林道上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这是武林侠义道的本分,何况绮姐姐也系晚辈父交王伯父的爱女,晚辈更是义不容辞!” 肖承远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道:“现在群贼已走,事不宜迟,真经埋于何处,老前辈尽管放心掘取,越快越好!” 无极仙子微-沉吟道:“真经藏珍图虽为本门师祖所遗,但厉经两百多年本门弟子始终无人发现,若不是绮儿福缘深厚怎能获得,故这掘取藏珍之事,亦应该由绮儿亲自动手方为合适,不过……” 无极仙子说到这里略顿,望了盘卫地上运功疗伤的爱徒一眼,又道:“绮儿尚在运功疗伤,必得要待绮儿运功完毕后才能动手掘取,而且那藏珍图也在绮儿身上,没有那藏珍图,准又知道藏珍埋在这四象峰顶的何处呢?” 肖小侠闻听,知道无极仙子所说,均系实情,于是便说道:“既如此,那就等绮姐姐运功完毕后再说吧!” 正说之间,二女皆已功行-周天,功毕醒来,秀目微睁,娇躯盈盈起立。 无极仙子、肖小侠、何云凤三人,几乎是同时的,飘身到了二女身侧。何云凤玉手一伸,握着薛明霞的玉手问道:“震妹妹!你现在觉得怎样?完全好了没有?” 薛明霞娇躯微歪,斜倚在何云凤的怀中,娇声说道:“谢谢你,风姐姐!小妹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真气好像还有不济!”说着,明眸脉脉含情地望着肖小侠微微一笑,似在回答何云风,又似在向肖小侠说的。 何云风说道:“霞妹妹!那么你快坐下来,让我用本身内功帮助你运行真气一遍,就会完全复原了!” 薛明霞娇声道:“谢谢你!风姐姐!我看不用了,这样会损耗姐姐的功力的!” 何云风小嘴儿-噘,娇嗅道:“霞妹妹!你怎么和姐姐客气起来了,快坐下比姐姐帮助你运行真气吧,不然姐姐可要生气了!” 薛明说见凤姐姐这么说,知道推辞不得,于是便点点说道:“好啦!风姐姐!你别生气啦,妹妹听你的话就是了!”说着,朝何云风妩媚地一笑,又朝肖小侠望了一眼,这才就地盘膝坐下。 何云风也就在她身侧跃坐,右掌抵着她背后的“命门”穴闭目垂帘,调息真元,运功协助她运行真气。 薛明霞立刻觉得有一股热流,缓缓的自“命门”穴透进体内,连忙沉神静听,调息真元,与之融合。 无极仙子飘身到了王秋绮身边,一把将爱徒搂在怀内,关切地问道:“绮儿!你现在觉得怎样?不妨事了吧?” 王秋绮依偎在师傅怀里,娇柔地答道:“师傅!您请放心吧,绮儿已经完全好了。”说着,一双明澈似水般的眸子,含着无限情意,而又感激的望着终日里梦魂萦绕的心上人,盈盈一笑! 这一笑呵!充满着甜蜜、喜悦、感激,更充满着难以言喻的绵绵深情……总之,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笑中! 二女同时被骷髅怪的“摧枯掌”风扫中,何以薛明霞经服药调息后,真气仍感不济;而王秋绮并无这种现象,此是何理? 原来薛明霞所中掌风阴毒较深,王秋绮较浅,而王秋绮习练内功虽不及薛明霞年久,但却因着各人的资质禀赋与药物的力量,显出了不同。 是以王秋绮在内功修为的时间上,虽不如薛明霞长,但实较薛明霞深厚! 肖小侠一听绮姐姐说已经完全好了,心中极为高兴,于是便连忙说道:“绮姐姐!那么你赶快把藏珍图拿出来,依图寻找藏珍的地方,掘取藏珍,最好在天亮前找到,掘取出来,免得夜长梦多,又生另外枝节!” 王秋绮闻言,娇躯一挺,从无极仙子怀里站直身子,含笑的从怀中取出藏珍图,玉手忽地一伸,递给肖小侠,娇靥上满布诚挚严肃之色,说道:“承弟!藏珍虽是本门师祖遗留奇书秘学,但已引起武林群雄恶徒掠夺之念,今夜若不是你恰巧赶到,不要说是藏珍无法保存,即连师傅和愚姐几人,恐怕都难保得……”说到这里,王秋绮略一停顿,望了师傅无极仙子一眼,又道:“这种武林群雄欲掠夺的奇书,非但是有德者居之,而且必须要武功高绝的人,才能保存它,因此我想把它送给你,也唯有你才能保得住不被外人夺去!” 王秋绮这话一出,肖小侠不禁一怔,无极仙子师徒等几人也均不禁一怔.脸色微变的望着王秋绮,不知道王秋绮怎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的? 肖小侠一怔之后,随即双手连摇的说道:“绮姐姐!这怎么可以呢?藏珍乃是你师门奇学。如何可以随便送人,小弟万不能受它,再说小弟有何德何能,姐姐!你赶快把它收起来吧!” 王秋绮见心上人脸现着急之色,不肯收受这藏珍图,芳心不禁难过的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承弟弟!你既然不肯要它,我就把它交给师傅吧!”说着.便转身将藏珍图递给无极仙子说道:“师傅!你老人家把它收下吧!” 无极仙子秀眉微壁,脸容沉肃说道:“绮儿!藏珍乃本门师祖遗留。历时两百多年、门下弟子从无一人获得.若不是你福缘深厚,怎能获得它,我虽为你师长,但各有福缘,岂能受它.今后本门的光大发扬,均在你一人身上。前边艰险重重,不知几许,你必须要鼓起勇气,不畏艰难.勇往直前!怎可在这真经还未取到,才遭受这点挫折,就畏缩不前,这样岂不……”说到这里,无极仙子忽地停口不语,双目精光灼灼的凝注着王秋绮的娇靥! 王秋绮听完无极仙子的这番话,不禁默默地垂下了臻首,一颗芳心儿,直如一头小鹿般的乱撞个不停! 听无极仙子的这种口气,王秋绮岂有听不明白的,显然她是众师兄师姐中最幸运、最值得骄傲的一个.她将是未来的无极门掌门人。 因此,她心中有点惶惑,恐惧,暗忖道:“我能担负得了这样的重任吗?” 王秋绮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性情虽并不一定怯懦,但不如从小生长在深山的武林女儿坚强,乃是所必然的。 也不知道她是害伯,述是因为师恩深重,而受了感动,-双明眸竟然是泪痕盎然,盈盈欲涕的样子,缓缓的抬起臻首,望着无极仙子,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说道:“师傅!绮儿怕辜负师傅期望,尤其是藏珍,绮儿怕功力浅薄,不能保存……” 无极仙子见秋绮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她从小娇生惯养.生长深闺,性情温柔儒怯,必须要在江湖上经过一番历练。才能够坚强起来。 于是无极仙子便语气转变温和的说道:“绮儿!人生因缘前定,岂是人力可以强求的,你又何必税人忧天呢?应该是你的东西,别人决抢不去,不应该是你的东西,你想要保存它也不可能,别怕这些,孩子!古语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夜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别傻了,赶快把图打开来,看看山形地势,寻找藏珍吧!为师的陪着你!” 王秋绮心中在暗念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忽听肖小侠在旁说道:“绮姐姐,令师的话一点也不错,你们是依照原来计划掘取藏珍吧!藏珍到手,只要你用心勤习真经上任载的奇学,一年半载学成之后,又岂惧别人抢夺!” 王秋绮闻话,小嘴儿微撇,轻咬着下唇,沉思有顷,终于点着道:“好!物在人在!物失人亡。” 无极仙子万想不到这个性情温柔懦怯的爱徒,顷刻之间,突然变得这么勇敢,坚强!心中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肖承远心中却不禁一震!当然,他也是想不到,这个一向娇柔,记得小时候连见了一条小蛇也吓得哭叫的儿时的伴侣绮姐姐,竟会说出这么勇敢的话来,而且语气是那么的坚定。 王秋绮说着,便已将藏珍图收起放入怀内,秀目精光灼灼的将这四象峰顶的形势一注视之后,用手-指左方说道:“师父!依图上所示,那山峰的后面可能有个古洞!”说罢,身形微晃,娇躯已似一只巧燕般腾空飞起,直向左面山峰后面掠去。 原来藏珍图上所绘的山势地形,王秋绮早巳记热,了然于胸,这时怎还要看图!故略一注视这四象峰顶的形势后,便已知道理藏藏珍的古洞方向。 王秋绮飞身向左掠去,无极仙子便连忙朝三个门下弟子说道:“快随着去!”声未落,身形已疾掠而起,迅若飘风般紧随着王秋绮身后掠去!秦篙、江秀、卓仙药等人,也各急晃身形跃起,随后追去! 无极仙子师徒五人去后不久,薛明霞在何云风内功相助之下,也已经功行一周天完毕、肖小侠连忙问道:“霞姐姐!你现在觉得完全好了没有?” 薛明霞朝着肖小侠娇媚地-笑,臻首微点,娇声说道:“已经完全好了!”说着,便转向何云风道:“谢谢你!风姐姐!你真好!” 何云风笑道:“要谢我,就跪下来磕两个响头吧!” 薛明霞闻说,知道风姐姐是存心和她闹着玩的,世界上施恩望报的小人固然很多,但哪有个自己开口要人家叩头来相谢的呢? 虽是如此,薛明霞故作若有其事说道:“姐姐所说极是,小妹理当叩头拜谢!”说着,便一本正经的就要跪下。 何云风虽然聪明透顶,却是想不到霞妹妹故意装着正经耍她!见状连忙说道:“霞妹! 姐姐和你说着玩的,你怎么竟当真的要磕起头来了!”说着,两只玉手一伸,意欲去搀扶住霞妹妹下跪拜的娇躯。 谁知手一伸出,眼前人影一闪竟然扶了个空。何云凤不禁一怔。 忽听薛明霞一声娇笑,何云凤看时,霞妹妹已俏立在五尺之外,格格的笑得娇躯乱抖。 何云风这才知道霞妹妹淘气,娇咳道:“鬼丫头!你敢戏弄姐姐!”娇躯微扭,已向薛明霞扑去。 薛明霞笑道:“咦!要我磕头的是你,不要我磕头的也是你,我闪身让开,你就说我戏弄你,你这人真是太难服侍了。”一面娇笑着,一面说着,脚下更是不闲,娇躯轻闪,已经到了肖小侠身后。 躲到肖小侠身后也就罢了,却又调皮的伸出娇靥,朝凤姐姐做个滑稽的鬼脸,口中娇声说道:“喂!风姐姐!你别对妹妹那么凶好嘛!” 何石凤道:“好!你说我凶,我就凶给你看看,今天非叫你跪着讨饶不行!”口中说着,柳腰轻扭,已向肖小侠身后扑来。 薛明霞格格一声娇笑,身形微闪,又到了肖小侠的前面-个跑,一个追,好像走马灯似的,竟然是绕着肖小侠的身子转,裙抉飘飘,又好像是两只彩蝶翩舞穿梭! 忽然何云风娇喊道:“喂!你让开点嘛,绕着你转,我怎能捉着她!” 肖承远忽地灵机一动,笑道:“凤姐姐!你为什么要捉霞姐姐呢?” 嘴里说着,身形可是丝毫不停。 肖小侠笑道:“霞姐姐怎么欺负你了?风姐姐!” 这“欺负”二字,何云风本是毫未考虑的随口的说,其实薛明霞又何尝欺侮她了! 肖小侠这么一问,何云风-时不禁语塞,无词以答。何云风忽地身形一停,明眸狠狠地瞪了肖小侠一眼,娇咳道:“你这人……是怎么搞的!” 薛明霞忽又格格娇笑道:“承弟弟!你还不知道么,是因为我没有向她磕头呀!”说完,格格笑声不绝于耳,有若银铃划空,悦耳好听至极! 何云风娇咳道:“你再说,待会儿我捉着你,要不撕破你的那张小嘴儿才怪呢!”说着,娇躯一晃,便又向薛明霞扑去!菇明霞又是-声娇笑,晃身就逃。 二女戏笑追逐,青龙帮、峨嵋派、丐帮侠义群雄,都脸露微笑,伫立旁观,代肖小侠高兴!当然,在侠义群雄的心目中,认为二女将来必是肖小侠的夫人。 只有石啸天老化子等有限的几人,暗替肖小侠担心,因为他们知道,除了刚才那个无极门的王秋绣外,还钉一个现在生死不明的蓝玉珍姑娘呢!- 个俊俏的美少年,同时被四个少女所爱,而这四个少女不但皆生得娇美如花,姿容绝世,且一个个均身怀极高武学! 周旋在这么四个少女中,好,如此美眷,四女共处,固然是神仙伴侣,但稍-不慎,即很可能造成情天恨海,无边冤孽,铸下终身悔恨! 因此,尽管群雄都是脸露笑容,替肖小侠高兴,石啸天和老化子二人,却是紧皱双眉,暗代肖小侠担心,不知道将是如何了局。但这种儿女间的情爱纠缠,虽然暗中担心却又不便说破。 忽然,肖小侠剑眉微蹙,俊而严肃的朗声说道:“二位姐姐,别闹笑了,赶快停止!” 二女闻声,倏的齐齐停住身形,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均微现露诧异之色的望着心上人问道:“承弟弟……” 二女话未说完,便听肖小侠说道:“不好!无极仙子师徒可能遇敌了!”说着,便朝侠义群雄一拱手道:“各位请在此稍息,我去去就来。”话未落,身形已疾掠而起,宛如一只飞鸟似的疾向左面山峰背后掠去,晃眼便已出去数十丈开外。 二女连忙喊道:“承弟弟!我们和你一起去。”娇喊声中,二女身形也已腾空掠起,疾逾风飘电闪般随后追去。 侠义群雄略-凝神倾听,便已听出,果然有一两声娇叱,从微风中偶尔传来!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这里暂且按下不说。 且说王秋绮晃身掠起娇躯,疾若飘风般直向左面山峰背后跃去,无极仙子紧随在后,秦篙、江秀、卓仙箔三人紧随无极仙子身后。 师徒五人翻过左面的山峰,落向峰腰,王秋绮一看当前的山峰景色,果与图中所绘形势景色,完全一样! 王秋绮向无极仙子轻声说道:“师傅!根据师祖遗留的图中所示,在古洞口处长有一棵大树,恰巧遮掩着洞口,不易被人发现。”说着,使用手指着十数丈外的一株大树道:“那株大树后面可能就是古洞,我们过去看看吧!” 无极仙子点点头道:“好!”师徒五人立即各展身形,轻登巧纵,向那株大树之处掠去! 到达大树下,转过树后一看,果然有-古洞,无极仙子不禁大喜,遂就向江秀、卓仙箔二人道:“你二人守在洞口不准外人进入,篙儿将掘土工具备好,随我和绮儿入内掘取!” 话刚说完,忽闻洞内传出“当”的一声轻响,显然是铁器触及石头之类的声音。 无极仙子不禁一惊!道:“咦!” 当然,这“当”的一声,王秋绮等师兄姐四人也都听到了。全不由得一怔,脸露惊异之色! 王秋绮道:“师傅!……” “嘘……”王秋绮话还未说出口,已被无极仙子-声轻“嘘”止住。 王秋绮以下的话虽未说出,但这一句“师傅”已惊觉洞中之人。 忽闻-声冷笑,发自洞内,喝问道:“洞外何人?来此何干?” 无极仙子仙子心中不由一惊。不知道洞中是何许人物?是早已隐居在此洞的主人呢?还是……。 无极仙子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暗忖道:“难道是另-张藏珍闻也出现了么?不会有这么巧吧?如果真是另一张藏珍图也出现了,今夜这件事可就麻烦大了?……” 无极仙子正在暗忖之间,大概是洞内那人没有听到回答,忽又喝问道:“洞外何人,来此何干,为什么不答?” 无极仙子心念微动之下,便即和声答道:“老身无极门掌门人与门下弟子数人,途经这里,不意惊搅洞中主人……” “哦!”老极仙子话还未说完,忽听洞内那人一声轻“哦”之后,冷笑道:“原来是无极掌门人,自东海来此,但不知道欲进本洞何为?” 无极仙子一听洞中人的语气冷峻,心中不禁微泛不悦,但因为不知道洞中是何许人,是不是本洞主人,在情况末弄清楚之前,又不便发作?于是,只好仍是和声说道:“洞中是哪位高人,请示知明号,才好说话!” 洞中那人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我是谁,你可就别多问,若是无意经过本洞,请即离去,我也不难为你们师徒。否则哼!”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但那不客气的意思已经摆明。 无极仙子听洞中那人的语气,不但冷峻,而且蛮横,心小不禁怒气顿生,遂也一声冷笑道:“我当是个什么高人隐士,原来只是个没有名号、不敢见人之徒!告诉你,我师徒几人看这地方风景颇佳,想要在这地方留住几天。” 忽听洞中那人“咳”的一声冷笑道:“别说鬼话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意么?”说道这里,那人声调忽地转厉,喝道:“老实告诉你,你们师徒死了这条心吧,要进入本洞,是今生休想!” 王秋绮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勇气,怒地一声娇叱道:“你家姑娘就不相信,我们师徒就进不了洞!” 姑娘话声刚落,便听洞中那人喝道:“小丫头!不信!你就试试看!” 王秋绮叱道:“好!”随着“好”字出口,青钢长剑已经撤在手中,望着无极仙子道: “师傅!我们往里闯。” 向洞里硬闯,敌暗我明,这是何等危险的事!但无极仙子精于八封易理,深通气色相法,她早已将这个将来继承衣钵的爱徒看清楚了,知道她不但福缘深厚,而且最近期间,印堂红光隐现,凡事均能得心应手。 何况俗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这样洞内外的僵持着,不如闯进洞去看看清楚情形再说的好。 于是便点头轻声道:“绮儿当心,敌暗我明,注意他的暗算!” 王秋绮一点头道:“徒儿知道。”说着,长剑一抖,抖腕舞起一团剑幕护住娇躯,身形微晃就往洞口扑去! 刚到洞门.忽闻一声喝道:“丫头!你敢!打。”声方入耳,一股风夹着丝丝破风之声,自洞内疾射而出!不知对方发的什么暗箭,可不敢随便乱接,而且暗器为数似颇不少! 王秋绮不禁一惊!长剑护住前身要害,娇躯后仰,周身纵退!立定身形一看,原来洞中射出的,竟是些碎石子!只要不是毒药暗器,王秋绮可就放了心。 无极仙子从洞中发出碎石子的手劲上,已知道洞中之人,功力极深,决不在她自己之下,王秋绮要纵身再闯时,无极仙子便阻止她道:“绮儿!你别闯了。”说着,便朝洞中说道:“朋友既知我师徒来意,何不出洞来一谈呢!” 洞中那人冷笑道:“你们不是要硬闯吗?怎么?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赶快退去吧!” 无极仙子冷笑道:“朋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无极门的人了,我无极仙子真欲硬闯,焉能惧怕这些碎石子!”说到这里,无极仙子微微一停又道:“不过,我们和朋友你无仇无怨,何必连面也不见,就动手相斗呢?依照朋友你刚才发出这一手碎石子的功力来看,朋友你决不是个藉藉无名怕人之辈,又何必这么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呢?” 无极仙子这番连捧带损,又带激的话,果然立刻发生了效用! 原来洞中那人,本是个性情孤傲好胜的人。只听洞中那人喝道:“谁说我不敢见人!” 无极仙子道:“那你为什么不敢出来呢?” 无极仙子话声才落.立即听得一声轻微的冷哼!冷哼声中,洞门已立着一团黑影。 无极仙子心头不禁一凛,暗道:“这人的身法好快!” 月光下,无极仙子将洞口现身这人略-打量,原来是一个身着蓝色儒衫,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翩翩美少年。 王秋绮因恨这少年语气狂傲,又恨他自洞内用石子打她。故这少年一现身洞口,王秋绮立即秀眉-挑,娇叱道:“你且接姑娘-剑试试!”身形微晃,挥剑疾扑而上! 这少年显然不是弱者,一见王秋绮仗剑扑来,两道剑眉微挑,一声冷哼,顿时滑步偏身,避招出掌,拿出如风,霍又五指箕张,直扣姑娘脉门。 好快的身法,洞口也不过方丈之地,这少年避招出掌,既快又准,身形飘忽,闪电之间,不带一点火气。 无极仙子站在一旁,唯恐爱徒有失。而且过少年闪身出掌之间,身形步法,都看来眼熟,正待喝止。 王秋绮岂是好与之人?眼看过少年五指骤至。猛地缩肘,卸劲,左手指扣兰花,疾点这少年“曲池”穴,右手长剑一领,剑走轻灵,一式“日落边睡”直削少年下盘。 这少年敞笑一声:“来得好!”足下微点,但见他蓝衫飘拂,人起数尺,横贴在石洞顶上,闪过姑娘攻来的-掌一剑。忽又飘向洞后,冷笑说道:“不给你厉害,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丫头看掌。”人随声进,双掌一挥,掌风如山,掌影浪起千层,绵绵不断地攻到。 王秋绮-招未曾得手,气得娇咳大发,粉脸飞红。剑走龙形一式.娇声比道:“再接姑娘几招。”手中长剑一紧,展开师门绝学“无极剑”,一路抢攻而上。顿时剑光暴涨,威力大增。 这“无极剑法”是无极门独剑一式,从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封,八八六十四封。“无极剑法”六十四式,剑出成双,玄奥无比,变化莫测,每出一招,看来是虚却实,虚实兼用。当年无极散人以一口“九曲软剑”,一套“无极剑法”、“无极掌法”,光大无极门派,为武林所尊仰。 王秋绮姑娘为无极仙子得意高足,“无极剑法”已深得其中奥秘,今日为得“无极乾坤真经”,为这少年所阻拦,-时如何不急,这才展开“无极剑法”全力抢攻,这“无极剑法”一展开,蓝衫少年微微冷哼-声,但见他蓝衫飘忽,双掌交挥,在千层剑影中,恰如飞蝶穿花,阳絮随风。 论功力,论临场经验,这位蓝衫少年要比王秋绮略高一筹,但是王秋绮“无极剑法”招式纯熟,而且又是极力抢攻。这少年虽然功高一筹,一双肉掌,究竟敌不住青钢长剑。 转眼计招过去,王秋绮心里一急,想道:“无极剑法尚不能击败一双肉掌,还有何颜面?”手中长剑一紧,疾演“无极剑法”三式绝招,“连乾断坤”、“离虚坎满”、“缺兑良断”。刷、刷、刷,一连三剑,疾化六式,绵绵不断地攻上。 这“无极剑法”的三绝招,果然不同凡响。直如雷霍万钧,波涛汹涌,把这蓝衫少年整个罩在剑光之下。 这少年显然也一惊,剑眉猛然一挑,一声长啸,双袖挥舞,挫腰、吸胸、顿足,身形暴退五尺。震声大喝道:“丫头!你看招!”只见他双手向腰间一搭,长衫衣襟微掀,只听得“叮当”一声,一手-个金晃晃的圆圈,双圈交错,金光-问,揉身扑上。 站在王秋绮身后的无极仙子,本来一直注意着这蓝衫少年的身手,心里早就暗暗惊异。 后来一见爱徒使出“无极剑法”,使索性站在-旁,考察一下爱徒的“无极剑法”造诣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无极仙子一见王秋绮将“无极剑法”已经使得出神入化,内心暗自欣慰,忽见蓝衫少年引身暴退,候地取出双圈。无极仙子不禁大惊,立即喝声:“大家住手!”喝声末止,人像飘风闪电,带起一股劲道,穿向王秋绮和蓝衫少年之间。 无极仙子为无极门一代掌门,数十年的修为。岂只等闲?这一穿身两人之间,突发一股潜力.把王秋绮的长剑和蓝衫少年的双圈,都荡开数尺。 这少年的双圈招式待发,忽见中间飘落一位中年秀丽,风采飘逸的妇人。把自己双圈荡开,立即掣肘、挫腕,疾收双围,当胸-护,脚下紧钉桩步,暗踩子午。冷笑道:“要上一齐上,少爷要你们知道,凭你们这几个人.想妄夺得真经,比登天还难!” 无极仙子却和声说道:“朋友!乾坤老人是你何人?” 这少年依然冷笑说道:“我与乾坤老人的关系,用不着说与你听。你师徒就此离去,我也就不为己甚;若是妄想打主意,哼!凭你师徒几个人,能脱逃出四象峰算你运气。” 这几句话,说得狂妄、冷峻,简直视无极仙子师徒几人如无物。且不论无极仙子是一代掌门,就是泥菩萨也有几分土性。 无极仙子怒气顿生,也冷笑道:“朋友!无极门在武林中立足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如此说话,老身今天倒要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你这位后起之秀,能有多少能耐。” 王秋绮姑娘在一旁早就怒火中烧,娇声唤道:“师傅!理他则甚!待绮儿收拾他。”转面一声娇叱,说道:“狂徒,再接一招姑娘的无极剑法试试。”身化紫燕掠水穿波,剑走蛇龙出海逐浪,一式“仪生四象”,剑光闪作四朵,直取少年“玄机”、“七坎”、“章门”、“将台”四大主穴。人快,剑更快,疾如闪电飘风,眨眼扎到。 王秋绮姑娘自幼生长书香门第,秉性温文雅致,虽经无极仙子暗中传授了一身武功,却不曾离开家门-步。所以依然保持着那种闺中少女的温文柔顺的特性。可是这次来取“无极乾坤真经”关系着无极门派尔后的光大至巨。而且姑娘私心眼儿里,还有另一个打算:心上人承弟弟神功无敌,冠绝群伦,自己如果能习得“无极乾坤真经”上的绝技,可以与心上人双双行道江湖,日后葛鲍双修.一对神仙眷属,该是如何的幸福。 没想到一进四象峰,便引起一场空前的夺宝之争,黑白两道各大宗派精锐尽出。若不是承弟弟和一群侠义之上赶到,只怕真经未得,师徒早就溅血横尸于四象峰上。 一场夺宝之争,好不容易经承弟弟以神功绝学化解消弥,按图索硬已经到达洞口,竟又被这个蓝衫少年所阻拦。姑娘如何不气?这才忿愤横生,出手就是无极剑法绝招。“仪生四象”一剑顿化四式,威势确实惊人。 蓝衫少年霍然朗声长笑,双圈一晃,子母乾坤圈疾演“日月双辉”,迎胸便架王秋绮青钢长剑。 王秋绮见这少年双圈硬迎上来,心里想道:“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厚的功力。” 念头一闪而过,九成功力贯注剑身,不闪不避。剑圈相接,火花飞溅,一阵龙吟,王秋绮右臂被震得发麻,虎口生疼,几乎握剑不牢,要脱手飞去,身形不禁微晃了-下,踉跄后退两步。 再看那少年,手持子母乾坤圈,纹风不动,连晃都不曾晃动一下。神情自若,嘴角含着冷笑,不屑地说道:“无极剑法,也不过尔尔。” 王秋绮哪里受得了这种讽言讽刺?秀眉候挑,娇叱一声:“狂徒!再接姑娘一招。”滑步欺身,凝神贯劲,青钢长剑化作寒星万点,剑气千里,疾向蓝衫少年攻去。 蓝衫少年口中冷哼一声,双圈交错,金光耀目,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听来撼人心弦。 一个是无极门的衣钵门人,-个是-代异人的记名弟子,在武林小一辈中,都是顶尖好手。这-场为了夺取真经的拼斗,简直是急风骤雨,天昏地暗。 双方在洞口,激拼了三十招之后,王秋绮因为多少有些气急。武功一道,讲究的是精气神。气不定,心神必然浮燥,功力也必然为之大减。幸好能-心全力相拼,“无极剑法”尽出精萃之学,才能二十招保持不败。 大凡一种精绝之学.多是仰仗内家功力催发,“无极剑法”的绝招虽然威力刚猛无俦,但也最易消耗真力。王秋绮姑娘拼到三十招,真力消耗过多,渐感不继,娇靥已现汗珠,娇喘可闻,手中青钢长剑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无极仙子站在一旁空自着急,自己以掌门人之尊,又不便邃然出手,万一传出武林,说是无极门师徒合斗一位藉籍无名的少年,无极仙子额面何在? 可是眼看着王秋绮逐渐被迫处下风,蓝衫少年一双金圈,只使的呼呼风响,金光暴涨,青钢长剑的攻势已整个被压在金光之下。 无极仙子已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来.数招之内王秋绮将难逃子母乾坤圈下。她心念转动,正待出手,忽闻远处传来-阵尖锐的啸声,刺耳难闻。啸声愈来愈近,声音愈来愈烈。 站在一旁观战的无极门弟子,秦篙、江秀、卓仙箔,都被这啸声激得血气翻腾,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无极仙子心时大惊,暗忖:“来人内家功力竟高达如此地步,不知道是友是敌。” 啸声愈来愈近,无极仙子也感到一阵心神不属,血气不顺,赶紧垂帘内视,凝神一致。 王秋绮本来真力已经消耗过多,如今被这啸声一激,立即感到血气上涌,四肢乏力,锵哪当一声,长剑脱手坠地、人也-歪倒在地上。 蓝衫少年显然也被这啸声震慑了心神,双圈无力下垂,剑眉紧蹙,咬牙力忍。 突然啸声一落,接着是一声嘿嘿怪笑,洞口竟飘然落下了两个人。 啸声一止,无极仙子立即睁开眼睛一看,不禁脱口惊呼-声。心想道:“这两个老魔头一来,这无极乾坤真经只怕是难保了。” 原来,洞口飘然落下的两人,都穿着一身非僧、非道、非俗的长袍,色分黑白。两个人的身形都是瘦而细长,活像两根竹竿子。 穿白长袍的那个,一张马脸,渗白透青,不见一点血丝,-双深凹的眼睛,半睁半闭的眯着。下面光着一双小腿,赤脚草鞋。 穿黑长袍的那个,一张圆扁柿子脸,黑勒勒的,黑得发亮.脖下长满了乱烘烘的落腮胡子。一双大眼,却是白多黑少.也是光着两条小腿,赤脚草鞋。 这一白一黑两个怪人一现身,冷嘿嘿的-声长笑、有若夜枭啼叫,难听已极。笑声一落,一语不发,两个人分别伸出形如鸡爪样的手掌,各向王秋绮和蓝衫少年身上探去。 无极仙子一见,心头大急,娇叱道:“老魔!敢尔。”立即长剑一震,疾如飘风闪电,一式“争风骤雨”,剑花朵朵,宛如万点寒星,直向白衣怪人罩去。 白衣怪人怪眼一翻,精光暴射,直如冷电逼人。左手大袖一拂,怪叫一声:“回去!” 陡然卷起一阵狂飙,威猛无俦地直向无极仙子撞来。 无极仙子身为一代掌门,岂是泛泛之辈,一见大袖拂至,立即收肘、撤剑、挫腰、停身、扎步、左掌一翻,吐气开声,向外一送。 要知道无极仙子数十年修为,非同小可,这撤剑还掌,直如一口气呵成,同时无极仙子因见两个怪人模样,己知是数十年前江湖上传说的两个老魔头,不敢轻敌。所以这一掌推出,早已暗中运起无极发出门神功,全力一掌。 两股掌风一撞,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大震,无极仙子左臂一阵发麻,胸口一阵血气翻腾,脚下沉棒不住,连退三步,才勉强站住。 白衣怪人依然长袍飘拂,身形未动-掌接罢,白衣怪人突然嘿嘿怪笑说道:“再接一招试试。”右手大袖程地一翻,一拂。 这次一拂完全不同于上次,长袖拂出,竟然没有一点劲道。无极仙子可知道厉害,虽然这一拂之势,看来毫无劲道,其实是劲力暗含,只要伸手一接,定然立被他震退。 如果无极仙子不接他这一拂之力,不仅脸上挂不住,爱徒王秋绮势将性命不保,无极仙子心中意念电闪飞转,顿时吸气运功,双臂微抬,正待全力硬接他一拂之际。 忽然,山下有人高喊:“老前辈!待晚辈接他一招。”好快的身法,话声未落,无极仙子但觉得人影一闪,一股极大的潜力把自己一招逼退两步。 白衣怪人拂来的一袖,是暗运“铁袖神功”,一拂之间,力量何止千斤,满以为这一拂之间.无极仙子虽不至被震得心脉断绝五腑离位,至少也震她一个重伤。 没想到如意算盘打错了,突然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一股潜力从中一逼,竟把他拂出去的劲道,顿时化于无形。 白衣怪人不觉“咦”的一声.满怀诧异的向中间看去。 中间站的是一位英俊潇洒,神情飘逸的少年,一领青衫迎风飘拂,负手而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白衣怪人真不敢相信,方才一股潜力,把“铁袖神功”拂出去的劲道,消化无形的,就是这位年方弱冠的美少年。不由两眼一翻,两道森寒如电令人心颤的精光,在肖承远身上- 转,冷哼一声,问道:“娃娃是谁?” 肖小侠的拱手答道:“小生肖承远,不知老前辈因何事要与无极门的人动手,武林万流同宗,老前辈功力冠绝群伦,岂不知红花白藕绿荷叶。……” 白衣怪人双眉一皱,道:“娃娃,你说些什么,又酸又腐。你们都与我走远些,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就不管你们。” 肖小侠一见这个又高又瘦的怪人,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不由微微一笑,道:“要是我们不走呢?” 白衣怪人嘿嘿怪笑,指着肖小侠道:“原来你娃娃也是来夺宝的,好哇,我就先赶跑你。”说着大袖交叉一挥拂出。 肖小侠口中倏然一声冷哼,儒袖挥处,一股劲气翻涌而出。 肖小侠本来要施展神功,把对方的劲道化于无形。因要试试这位口气狂大的怪人,到底有多大的功力,便暗提七成真力硬接一招。 两股劲风接处,轰然一声震响,顿见尘土飞扬,无极仙子等人都不禁心神一震,脸上变色。 肖小侠身形也不禁的退后两步。心里不由得一阵惊诧:“这老怪物功力果然雄浑。” 要知道肖小侠提七成真力,拂出一招,力道非同小可,即使是千斤巨石,也要震个滚翻不停。再看那白衣怪人,身形虽也晃动了一下,脚下依然,屹守不动。 肖小侠自出道以来,先后遇见过黑风帮帮主玉娘子、天山老怪、祁连山三神君、崆峒五老……这些武林中的高人,魔道里的好手,从来也没有被人一掌震退两步。 “苍虚秘发”的绝学,玉扇书生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岂是泛泛之辈,仅就“九玄门大乘神功”来说,为当前武林中之绝学,任何武林高手也难挡他一掌一指之击。 白衣怪人这一掌把肖小侠震得心头火起,朗喝道:“老前辈果然功力绝伦,请再接一招试试。”左掌疾翻,“九天玄门神功”正待发出。 突然远处一声喊叫:“小兄弟!暂停动手。” 肖小侠扣劲末发,转头望去,石啸天、老化子一行侠义英雄,正如飞的赶来—— ------------ 第十八章 何云凤站在肖小侠身后不远,刚迎上去向石啸天叫了一声:“爹!” 石啸天摇摇手,老化子却从身旁越过去,靠近肖小侠站定,对那白衣怪人拱拱手,说道:“请老前辈赐告名号。” 白衣怪对老化子转眼一瞥,漫不经心地问道:“凌龙霄那老化子是你什么人?” 老化子一听大惊,赶紧肃容答道:“正是晚辈师祖,如此说来,老前辈敢情是……” 白衣怪人嘿嘿一笑,怪声说道:“没有人会记得我们这一对老不死的怪物,我要是不提凌龙霄,你这个叫化子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老化子一听,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麻烦大了。这两个七八十年都不曾露面武林的老怪物,今天突然出现在这四象峰上,如果按照他们的老脾气,这“无极乾坤真经”是非得到手不可。 原来这一黑一白两个怪人,在七八十年前,是武林中的一大魔星。不管黑白两道,只要犯在他们两人手里,绝无活路。 提起雪面追魂江朝先,环眼黑煞许消乐,武林人物为之丧胆。 这两个老怪不知道师承何人,一身内外功夫,已经臻达化境,意动功行,尤其一双大袖的“铁袖神功”,凌厉无敌,绝不同于一般武林中的“铁袖功”。 雪面追魂江朝先方才也不过是微微一拂之间,便把肖小侠震退两步,当今武林能接住这一拂的人,已经是绝无仅有。 八十年前雪面追魂江朝先曾经与神丐凌龙霄有过一面之识,那时候凌龙霄虽已领袖丐帮,神丐之名,武林驰誉,但是比起一黑一白二怪还是相差远甚。 凌龙霄当时也已是中年,豪气干云,与二怪一语不合动手过招。 十招过去,凌龙霄进退失据,危在眉睫。黑白二怪却遽然长啸收招。 黑白二怪凭借一身精绝神奇的功力,自视甚高,凌龙霄能接住十招,黑白二怪认为是毕生奇耻大辱。赠给凌龙霄一颗药丸,因为凌龙霄在十招之内,虽然勉力支持,但是已经中了“铁袖神功”拂出的阳罡阴煞的潜力,若不治,十日以后血脉淤塞而成残废。 黑白二怪从此绝迹武林,七八十年以来,不知行踪。 今天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在四象峰。 老化子在远处一瞧,肖小侠竟被震退,武林中当前谁有这份能耐? 更近前一看,黑白二怪这身打扮,便猜想是当年传说的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再听他一提凌龙霄,更是分毫不错。 七八十年后这两个怪物仍然活在人间,不用说,这身功力又不知道精进到何种地步。 老化子接掌丐帮之初,就听过师祖与黑白二怪当年比武的一段轶事。深深了解这两个老怪的功力深不可测,唯恐肖小侠吃亏,赶忙上前接下话来。 老化子说道:“二位老前辈今天为何有此雅兴,来到这四象峰。” 雪面追魂嘿嘿冷笑,说道:“你这叫化子比起当年叫化子凌龙霄,就要鬼怪多了。我们俩老怪物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你当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老化子,眼睛咕溜溜的一转,心念电闪地一想:“这两个老怪物只能智取。” 立即堆着笑脸说道:“二位老前辈素来行踪无定,隐世潜修,今天突然神龙一现,晚辈如何能知晓二位老前辈究竟为何而来?” 正说着那边环眼黑煞也蹩了过来。 环眼黑煞一上手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把那位蓝衫少年点翻在一旁。 蓝衫少年和王秋绮过招的情形,无极仙子看得清清楚楚,功力分明在自己伯仲之间,居然毫无动静,就被环眼黑煞点翻在地。这份功力,无极仙子着在眼里,暗暗心惊。 环眼黑煞站到雪面追魂身边,打量了肖小侠一眼。 对雪面追魂说道:“老大!跟这叫化子罗嗦什么?到洞里去拿到了东西,我们走我们的。” 老化子赶紧说道:“原来二位老前辈是为了无极真经而来的,以二位老前辈的神功无敌,难道还要无极真经像我们这些晚辈一样,从头练起?” 雪面追魂嘿嘿大笑,说道“我们要这种东西干什么?不过是拿到手送给别人罢了。” 老化子一惊,心里暗忖:“这两个老鬼要把真经送给谁?” 环眼黑煞根本理都不理老化子,只对雪面追魂说道:“藏经的图,已经在这小子身上找到了,老大!你在这儿看着这些小子,别叫他们捣乱,我去取经。” 此话一出口,全场都为之震惊,大家都不自觉把头转向王秋绮。 王秋绮坐在洞口的这旁,长剑拄地,粉脸苍白,双眼无神的靠在那里,分明是受了内伤。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环眼黑煞把这藏经图拿去。 只有无极仙子心里明白,环眼黑煞手里那张图不是王秋绮身上藏的那张,而是另一张。 这另一张自然是那蓝衫少年所有,无极仙子想不透,这蓝衫少年如何得到这一张藏经图。 环眼黑煞刚一迈步,这边的人都急得惊叫起来。 四象峰下舍死忘生,溅血横尸,伤了多少武林好手,到头来却让这两个老怪物坐享其成。 突然,一声娇叱:“老怪物!敢尔。” 一条纤影,从人丛中掠地腾空,快如飘风闪电般挟着一阵劲风,朝环眼黑煞扑去。 青龙帮主石啸天,一见连声叫道:“凤儿!小心!” 老化子心里一惊,一把没抓住。 玉面罗刹何云凤站在一旁,眼看着黑白二怪倚老卖势,根本没有把老化子放在眼里,芳心已经十分气愤。 其实也不晓得老化子是别有用心,所以才一再忍耐。何云凤在暗暗奇怪,承弟弟为什么也站在一旁不动。 她那里知道肖小侠也和她一样,憋了半天气。但是老化子哥哥一再暗示,叫他不要轻举妄动,才站在一旁观动静。 等到环眼黑煞迈步进洞的时候,何云凤再也忍耐不住了。晃肩拧身,闪电一掠,纤掌从空中一翻,随着跃出的身形.朝环眼黑煞推去。 环眼黑煞大袖微微一拂,嘴里还轻松的说道:“小丫头!胆子不小。” 何云凤掠身凌空一掌,用了七成真力。姑娘冰雪聪明,一见老化子在虚与委蛇的周旋,芳心知道这两老怪物不是好惹的人物。 何云凤自得奇遇服食三粒“凝固丹”后,青城矮仙翁又以本身深厚的真力,助她打通奇经八脉,连任、督二脉都打通了。姑娘此时的功力,已经是接近“三花盖顶,五杰朝元”的地步。 这一掌七成真力推出去的掌力,何止干斤。 就在环眼黑煞大袖一拂之际,“砰”地一声大震,何云凤姑娘娇躯被震飞起五六尺,胸中一阵血气翻腾。 幸亏何姑娘反应机警,掌风一接,立即觉得情形不对。顿时掣肘,卸劲,吸胸,借着一震之势,在空中一个“紫燕倒穿帘”,又飘然回到环眼黑煞面前。 环眼黑煞拂出大袖之初,以为这个小姑娘还不是自寻死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能若无其事的,又飘身回来。 何云凤虽然安然的飘身回来,那是她机警聪明,借势飞身卸力,否则哪有这样便宜事。 她芳心里也是一惊,自获奇遇以来,牛刀小试,天山老怪也在“一指禅功”之下败走,四象峰下,大会群雄,姑娘威风显尽,如今竟然有接住这一拂之势。 何云凤惊则是惊,在惊讶中更有愤愤不甘之意。 意动功行,立即右手微抬,指如兰形,娇叱道:“老怪物!你接姑娘一招试试。” 正待弹出师门绝技,可穿坚钢的“一指禅功”,忽听老化子一声高叫道:“凤姑娘请停手,不得放肆。” 何云凤微微一愕,这老化子今天如何说话这等不客气?虽然停手未发,心里却大不高兴,小嘴翘起老高。 老化子还能不了解凤姑娘的脾气?话声未落,人已飘身而前,站在凤姑娘旁边,一把抓住姑娘纤纤玉手,一面微递眼色。 随即神色一肃,转向黑白二怪说道:“晚辈虽然与二位老前辈缘悭一面,但是二位老前辈威名已经久已如雷贯耳,老前辈可否容纳晚辈一言!” 雪面追魂摇头说道:“你这叫化子头哪来这股子酸气,这一点你比当年凌龙霄差远了。 说吧,有话要快说。” 老化子一听雪面追魂如此一说,心里欣喜,微微一笑,拱拱手,依然一反常态,又酸又腐地说道:“如果晚辈记忆无讹,先师祖曾经盛赞二位老前辈为人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不取谠来之物,不与十招之人为敌,因此百余年前即威镇武林,各派景仰。” 老化子这几句话扣得真紧,为尔后都埋下伏群,而且还使坏地阿谀了几句。说百余年前,正邪两派都畏惧二怪是实,说各派景仰,那真是无稽之谈。 黑白二怪被老化子这几句话,说得多少有些陶陶然。 喜欢逢迎阿谀,是人性的一大弱点,只要你是人,适当而高明的逢迎,没有不喜欢的。 黑白二怪虽然说是有百余年的修为,一身怪异的功力,已经相等于金刚不坏之身。但是他毕竟是血肉之躯的人,老化了这样一捧,焉能不为之动容。 老化子一见心计得逞,便又接着说道:“我没有想到,二位老前辈竟会降尊就卑,听从别人之命而奔走千里,令人惋惜。” 环眼黑煞浓眉一皱,极不耐烦地叱道:“你这叫化子再卖弄口舌,可就讨苦吃了。” 老化子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二位老前辈归隐已久,对当前武林情形,诸多隔阂。二位老前辈百年前即已神功盖世无敌,对于任何东西,予取予求,可是今天却不会如此容易。” 雪面追魂嘿嘿大笑,说道:“绕了半天弯,你这个叫化子头,原来要和我们两个老怪物插上一手。这一点你倒是与当年凌龙霄一样,胆气十足。” 老化子连忙双手一阵乱摇,说道:“二位老前辈千万别误会晚辈的意思,晚辈何许人,自愧不能追随敝帮师祖,在二位老前辈手下,接不下来一招。但是,如今英雄出少年,倒是真有人敢插上一手。” 黑白二怪一听,四只眼睛齐睁,顿时四道凌厉光芒,寒如冰,利如箭,在人群中一扫,不少人都为之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半晌,雪面追魂一声长笑,声如裂帛,震人耳底,撼人心弦,历久不歇,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压力,血气不断的翻腾,头目晕眩,支持不了。 肖小侠和何云凤,也感到一阵烦闷,到底是由于功力的深厚,凝神静气,垂帘内视。 笑声历久仍未停歇,几个功力较低的人,已经内腑受伤摇晃着倒下。 连石啸天、老化子、无极仙子、紫霞真人,都渐渐地抑制不住翻腾的血气,不能归经纳脉。 突然,肖小侠星目遽睁,剑眉一挑,舌绽春雷,一声断喝:“住口!” 这一声断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群山响应,鸟雀齐飞。 侠义群雄被这一声断喝,震醒心神,一个个犹如醍醐灌顶,顿时血气归经。 雪面追魂霍然停住笑声,讶然地望着肖小侠。 肖小侠冷然的说道:“卖弄这点功力,又能吓得了谁?告诉你,这洞里“无极乾坤真经”是无极门之物,外人休想伸手。” 肖小侠实在忍耐不住,才厉颜相对。 雪面追魂似乎没有听到肖小侠的话,望了半晌,说道:“你这娃娃果然有门道。” 老化子乘势一扯肖小侠的衣袖,上前一步,说道:“二位老前辈手下从无十招之敌,可是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英雄出少年。二位老前辈如果能在十招之内击败这位兄弟和这位姑娘。晚辈等立刻撒手就走,如果二位老前辈十招之内,不能取胜……” 老化子话未说完,雪面追魂和环眼黑煞同时嘿嘿一笑,说道:“叫化子头!不要再罗嗦。让这两娃娃来试试,十招为限。” 老化子微笑向后一闪,叫道:“小兄弟,凤姑娘!看你们的了!你们那种什么怪步法,不妨尽量使用。用不着还手。躲过十招,这“无极乾坤真经”就是我们的啦!” 肖小侠和何云凤一听,哪里还会不明白。老化子哥哥分明指明自己尽量使用“苍虚缥缈步”和“散影迷踪步”,以这种神妙无比的步法与二怪周旋十招,不要与之硬拼。 肖小侠见老化子哥哥如此处心积虑,要以十招之约扣住黑白二怪,知其必有道理。自是按照老化子的暗示,仗着神妙的“苍虚缥缈步”来周旋。 何云凤姑娘就不同了,憋了一肚子气,管他二怪是谁,也要拼他一下。何况近来“一指禅功”已经随着内功的精进,威力非凡,大可拿二怪一试。 且不说小侠与何姑娘心里的打算。 只听黑怪嘿嘿一声阴笑道:“要上你们一齐上也使得,老夫倒要看着你们那种什么怪步法,究竟有多神奇。” 何云凤心中早就不耐烦,突然一声娇叱,闪身进步,喝道:“鬼怪物休要张狂!你先接姑娘一招试试。” 人随声进,玉手一抬,“飞天掣云手”中绝学,一招“奔雷闪电”,挟风雷之威,直向环眼黑煞面门袭去。 环眼黑煞口中轻“咦”了一声,两只大袖交叉挥拂,骤然一股狂飚,迎着姑娘撞来。 何云凤姑娘虽然在气愤中出手,人却是机智绝伦,明晓得黑怪这一拂之威,不能硬接。 顿时收掌、掣肘、晃肩、拧腰,脚踩“散影迷踪步”,身化轻烟随风,一转眼已闪开黑怪一拂之势。 环眼黑煞袖双挥拂,眼前人影一花,顿然失去姑娘的身形踪影,心头不由一怔,暗道: “这小妮子是用的什么身法?如此快速?” 就在黑怪这心神微微一怔之际,突觉身后五股凌厉无比的劲风罡气逼来。 黑怪心中不禁一惊,口中倏然一声冷哼,连身也不回,两只大袖霍地一个倒卷,狂飚起处,激起一股刚烈绝伦的气流,像是一堵石墙,向后迎去。 这环眼黑煞不愧是当年魔道中的翘楚,“铁袖神功”已臻化境,并且揉合了阳刚之气,比较起道家的罡气,并无逊色之处。 何云凤姑娘刚才以“散影迷踪步”,闪到环眼黑煞身后,突施“一指禅功”猛袭黑怪。 “一指禅功”,力能穿钢裂石。何云风火候已到七八成,全力施为之下,任何横练气功,皆难当其一击。 可是,姑娘“一指禅功”发出,在环眼黑煞两只大袖一拂之下,“一指禅功”指力不但被封阻住,同时觉得一股反弹而回的力量,直似波涛汹涌,强烈地撞来。姑娘一时收不住,脚下一连退了好几步,才能勉强拿桩稳住身形。 何云凤芳心不禁骇然大惊,至此才知道老化子为什么如此慎重地一再阻止自己冲动,这黑白二怪果然功力不同于凡响。 姑娘警觉一生,立即全神施展“散影迷踪步”,身似行云流水,人如轻烟随风,仗着这种神妙无比的步法和环眼黑煞全力周旋。 这两个人捉成两对在拼斗,全是一模一样。环眼黑煞是大袖挥舞,呼呼作响,罡风如刀,逼得站立四围的人,纷纷飘身后退。何云凤姑娘则是飘飘忽忽,像是蝴蝶穿花,在罡风中,躲闪腾挪。 肖承远小侠一见何云凤已经与环眼黑煞动上了手,便向雪面追魂说道:“既然宋大侠已经把话说完,就请施展你那铁袖神功如何?” 雪面追魂嘿嘿一声怪笑,冷然一点头道:“好!那就准备接招罢。” 话落,随如环眼黑煞一样,两只大袖一抖,笔直地向肖小侠前胸“七坎”、“玄机”、“将台”、“章门”四大主穴攻来。 两只大袖亦虚亦实,疾如闪电奔雷,威势凛人心颤。肖小侠知道这黑白二怪不是易与,刚才的一声长笑,已显见其功力之精湛深厚无伦,而且老化子哥哥又一再地暗中点明。所以决心不与他硬拼硬接。 眼见两只大袖已经袭到,立即脚踩“苍虚缥缈步”,果然神奇,人影一晃但已闪到雪面追魂的身后。 雪面追魂倏然嘿嘿一声冷笑,身形电旋,竟是如影随形,两只大袖原式不动地向肖小侠袭来。 肖小侠心中这才真正的一惊,也这才知道是出道以来,仅见的劲敌。如果不仗着“苍虚缥缈步”,十招之内难保绝对不败。 他心中一惊,立即运起“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住全身,施展“苍虚缥缈步”在对方两只大袖交舞中,穿梭游行。 黑白二怪接连攻出五招,都被对方那种怪异的步法轻易地闪过。心中顿时暴怒,突然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喉头发出一声慑人心魄的尖叫,两只大袖霍然一收,倒卷在肩臂之上,露出令人望而寒栗的手臂来。 雪面追魂的两条手臂,雪白毫无一丝血色,干枯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两只大手突伸,骨节一阵格格轻响,突然涨大一倍以上,宛如一对庞大无比的鸟爪,直向肖小侠抓来。 掌未到,一股冰寒透骨的寒气已经袭体。 心念电闪,肖小侠几乎骇然叫出声来:“冰爪功!” “冰爪功”是一种纯阴掌力,掌力一发,纯阴寒气便从十指尖端射出,快如疾射,利如锋锥。一经击中对方,阴寒立即侵入体内,血液凝结,冰冻而死。 肖小侠随玉扇书生习艺之时,曾听恩师提及,是以知晓。 雪面追魂双臂一伸,立有一股逆骨阴寒之气袭人,肖小侠立刻意识到是“冰爪功”。 他内功深湛,一发现对方发出的是“冰爪功”,立即运起“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身,脚踩“苍虚缥缈步”飘身游走。 环眼黑煞袍袖伸掌却是武林中常见到的“黑沙掌”揉合了“鹰爪功”。又是配上环眼黑煞那种精深无匹的功力,威力自然不同。 何云凤见状立即撤出紫虹剑,挥剑舞起一道紫虹剑幕,绵密的护住娇躯,封挡住环眼黑煞的掌力。 姑娘仗着自己用的是一柄仙兵,对方功力再高再深,也多少有些顾忌。 肖小侠与何云凤力斗黑白二怪的情形虽然都不好,但一时还不至于落败。老化子站在一旁,这才轻轻地嘘了一口气,他知道黑白二怪要在十招之内击败肖小侠和何云凤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十招一过,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绝对不会留人,必然绝袂而去,“无极乾坤真经”看来有惊无险是可以保住了。 “十招”在一般人看来,不消片刻,就对拆过去。可是高手过招,性命相搏都在呼吸之间,任何一方稍一不慎,立即就得溅血横尸。 黑白二怪和肖小侠、何云凤,都是当前武林中顶尖高手,每一发招都是小心而动,不轻意滥耗真力,所以十招之数,却耗了很长的时间。 老化子对于招数的计算,比任何在场的人都要紧张。刚进入第九招的时候,黑白二怪忽然同时腾身,凌空拔起七八支高,像是两只大鸟般直上半空。 二人身在半空中,忽发厉声怪啸,双臂倏地一张一圈,蓦地推出两股劈空掌力,威力万钧地劈下。 黑白双怪下落之势,极为快速,掌力下劈更是有若泰山压顶,威猛罕世无匹。 肖小侠见状心头猛然一惊中,突然豪气勃发,突然伸手一拉河云凤姑娘,背心相贴,猛喝得一声:“运神功。” 立即以“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一指禅功”,合起一股罡劲,向上迎去。 只听得“轰”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大震,四围五丈之内,尘土飞扬,沙走石飞。站在四围观战的人,都被一股强烈四溢的劲道,逼得立足不稳,后退不迭。 蓦然,又是一阵震人心弦的怪啸,啸声凄厉无比,由近而远,渐渐杳无声息。 风息沙止,黑白二怪已不知去向,肖小侠和何云凤姑娘双双贴背而立,双足陷进地下,深达七八寸。 众人都大惊失色,一齐扑身上前。 老化子飞快地一伸双手拦住众人说道:“他二位正调息行功,不要去扰他们。” 石啸天望了望爱女,只见她脸色苍白,正在垂帘内视,调息行功,不禁内心感到一阵痛惜。再看肖小侠,情形大致仿佛,一张玉睑,也是一片苍白。 石啸天到底不愧是青龙帮一帮之主,料定肖小侠和义女何云凤姑娘,无甚大得,便招呼众人先救其他受伤的人。 这一场拼斗,真是从未见闻的怪事,场内人全力拼斗,场外人却是伤者累累。 原来黑白双怪厉声长笑,足以震翻人的内腑,再加上最后一招掌力的震荡,几个功力较差的人,都受了内伤。尤其秋绮姑娘,更是昏倒一旁,不省人事。 王秋绮和那位蓝衫少年拼斗了半日,真力耗去不少。心里又气又急,再加上黑白双怪一来一去的厉声长啸,王姑娘在真力虚脱、毫无抗拒的情形之下,内伤更重。 无极仙子站在那里目睹这一场空前未见的激斗,神情极为紧张。因为这一场激斗不仅关系到无极门的荣辱成败,同时场内肖小侠与何云凤姑娘若有闪失,她将无以对人。 无极仙子扣紧着心弦,在观看这十招拼斗,一时竟把爱徒王秋绮的受伤情形忘了。一经石啸天一提,才霍然一惊,转身回顾,立即发现王秋绮姑娘昏倒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仅存鼻息微微。 无极仙子对于王秋绮姑娘有着过多的期望,见她伤重如此,心里顿觉得难过异常。无极仙子虽然身为无极门掌门,喜怒不能轻露于色,以免显得浅薄。但是爱徒连心,也禁不住晃身飞步上前,刚从地上搂起王秋绮,正待施展无极神功,推宫过穴,活血松筋,再辅以无极门灵药。 忽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老前辈请去照顾另外三位,绮姐姐内腑受伤不轻,待晚辈与何姑娘为绮姐姐助一臂之力。” 无极仙子回头一看,肖承远小侠和何云凤双双站在身后。 两个人此刻神情依旧,容光焕发,较之与黑白双怪未交手之前,更显得英气勃勃,神情气足。 无极仙子知道二人内家功力已臻绝顶,稍加调息,便可复原,所以也就没有谦让,含笑点头说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肖承远小侠从身上倒出一粒“百转大还丹”,何云凤姑娘从无极仙子手里接过王秋绮!”娘,纤手一捏王秋绮的两腮,纳下“百转大还丹”。 何云凤立即凝神提起一口真气,樱唇相接,丁香暗渡,把王秋绮嘴里的“百转大还丹” 顶到舌上,顿时真气暗运,逼使这颗丹药,缓缓地由咽喉而下。 何云凤姑娘再把王秋绮身体端正,右手纤纤玉掌一按百汇,肖小侠从身后伸掌微抵王秋绮姑娘的“命门”。 这两个武林绝顶高手,运用本身真力来推活王秋绮的气血,再加上武林奇珍“百转大还丹”,半盏热茶辰光,王秋绮姑娘已悠然醒转过来。 秀眸微启,看到肖小侠盘坐在自己身旁,右手微贴自己的“命门穴”,当时心神不由为之一分。王秋绮也明知道此时关系重要,不能稍有意外,竟忍不住轻声低唤:“承弟弟!” 何云凤本在闭目行功,玉掌轻按王秋绮“百汇穴”,正以她深厚的功力,来助王秋绮!”娘打通淤滞的气血。 一听王秋绮低叫了一声“承弟弟”,知道姑娘已经在她和肖小侠的双掌功力协助之下,清理了气血,清醒过来。顿时缓缓撤去按在头顶的手掌,睁开星眼,低声叫道:“王姑娘,此时千万分神不得,赶紧凝神一志,纳气导血,调息归元,承弟弟已经为你喂下一颗“百转大还丹”,此刻药力想是已经发散,趁此行功,则大有裨益。” 王秋绮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坐在自已身后,和肖承远小侠并排而坐的,竟是玉面罗刹何云凤姑娘。 一个是剑眉入鬓,眼若点漆,英气凌人。一个是玉貌绮年,如花盛放,正是一对天生的情侣。 王秋绮就在这稍一回顾之间,心里突然一沉,像是从百丈深崖,落下深不见底的幽壑,飘飘虚无不着边际。轻轻地阖上眼睛,眼角竟挤出两颗珍珠样的泪珠,沿着脸颊流下。 肖小侠和何云凤姑娘,谁都不知道王秋绮突然流泪是为了何事?惊诧得无言相对。 无极仙子将秦嵩、江秀、卓仙筠分别医治服以灵丹以后,便关心地回到王秋绮的身边,方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有道是“知徒莫若师”,无极仙子对于爱徒的心情,焉有不明了之理。 顿时心里微微地叹喟了一声,慈祥无限的对王秋绮说道:“绮儿要听何姑娘的话,赶紧行功调息,不要糟蹋了一粒“百转大还丹”。明心见性,则是何事能使绮儿烦恼。” 土秋绮半晌霍然间睁睛,眼睛里放射着异样的光芒,对无极仙子说道:“绮儿知道了!” 说罢立即闭目端坐,纳气归元,调息行功。 肖承远小侠一见绮姐姐端坐行功,垂帘忘我,悄悄地站起来,轻轻一扯何云凤,退到一旁。 刚走到一旁,老化子笑嘻嘻地望着肖小侠说道:“小兄弟!我们这叫做席不暇暖,仆仆风尘。四象峰该结束了,可是等不到我们到达福建洞宫山黑凤帮的总坛,又要到川中去一趟了。” 肖小侠闻言,不由一怔,诧异地问道:“老哥哥!我们要到川中去干什么?珍妹妹和雯妹妹她们……” 老化子道:“这件事对你小兄弟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至于黑凤帮玉娘子掳劫去珍妹妹和雯妹妹那小鬼头,主要的用意,是在诱使你去黑凤帮总坛,你一日不去,蓝姑娘和云雯,玉娘子她绝不敢动她们一根毫毛。” 肖小侠心念突然一动问道:“莫不是小弟的仇人,已经有了下落?” 青龙帮主石啸天说道:“贤侄!宋大侠的话说得不错,这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贤侄身负血海深仇数载,朝夕追寻,如今良机一现,自然不能失去。” 说着向身后招招手,说道:“那位小兄弟请来见见肖小侠。” 肖小侠转眼看去,只见走过来的少年,正是方才用子母乾坤圈力斗王秋绮姑娘的蓝衫少年。 原来黑白二怪长啸离去以后,肖小侠与何云凤调息一会便安然无恙的去为王秋绮喂药调气。 石啸天一眼看到躺在洞口的蓝衫少年,便走过去低头察看,知道只是被环眼黑煞点了昏睡穴,没有受到内伤。 石啸天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理,但是他眼看这位蓝衫少年生得眉清目秀,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少年,只是眉宇稍带一丝煞气,绝不是魔道中的人物,为何来到这四象峰下夺取“无极乾坤真经”? 石啸天回首示意徐文杰,取出青龙帮特制的的续命良药。这药虽然比不上“百转大还丹”那么神奇名贵,却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灵丹。 徐文杰亲自服侍这蓝衫少年服下灵药,随手拍开穴道,蓝衫少年肚子里一咕噜,张嘴吐了一口淤气,霍然醒来,睁开眼睛一看,自已躺在一个不认识陌生人的怀里,立即一个翻身而起,怔怔地望着徐文杰。 徐文杰微微一笑上前执住这蓝衫少年的手,说道:“小兄弟!我来为你引见一个人。” 蓝衫少年一见徐文杰伸手来拉他的手腕,自然地撤肘,不,没有想到徐文杰比他更快。 他刚想撤肘,徐文杰右手却突然闪电一探,已把他的手腕叼住。 石啸天上前两步,语声温和地说道:“老夫是青龙帮的帮主石啸天,青龙帮你听说过吗?” 蓝衫少年转动着一双大眼,眉宇之间减少了不少怒气,点点头。 石啸天道:“既然知道青龙帮的名号,那就无须有畏惧和敌对之心,小兄弟你是谁呢?” 徐文杰一松手,退在一旁。 石啸天微笑着看了蓝衫少年一眼,又道:“小兄弟!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也千里迢迢的来这四象峰夺取这无极乾坤真经?” 蓝衫少年突然间想起一件紧要的事,霍然一怔,继而厉声高叫一声:“我的图呢!” 石闻天讶然失惊,问道:“什么,你也有图?是无极乾坤真经的秘图?” 蓝衫少年没有理会石啸天的话,疯狂地在洞口附近找寻了一遍,哪里还有秘图的踪影? 蓝衫少年一阵搜寻之后,突然怔立一旁,星目之中,竟汩汩地流下眼泪来。 徐文杰上前一步,问道:“小兄弟!你也有藏经秘图么?” 蓝衫少年点头说道:“老帮主!你是小生救命恩人,小生也无相瞒之理。这无极乾坤真经是小生恩师与无极门前代掌门互相印证武学结果,合着的无极乾坤真经,藏在四象峰下石洞内,并绘有藏经图两份,各执一份。现在无极门所持的是无极门掌门人所留,小生所持则为恩师乾坤老人所赐。” 石啸天闻言,微微摇头说道:“小兄弟,不是老夫不相信所言。这无极乾坤真经藏经国,在无极门已是两传如今。小兄弟你有多大年纪,如何能做得这乾坤老人的门徒,岂不是令人难以置信?” 蓝衫少年突然微微一笑。这蓝衫少年本来生得英俊潇洒,若不是年龄稍大几岁,和肖小侠站在一起,一时倒是瑜亮难分。尤其这微微一笑,在英俊中更透着一些妩媚。 石啸天和徐文杰都不觉心里一动,认为这蓝衫少年在英俊中夹着一些脂粉气息。 蓝衫少年想是也有所觉,立即一正脸色,说道:“恩师平生无一门人,于五年前路过川中,才破例收小生为记名弟子。至于恩师现在究竟寿龄多少,小生也不知道。这年龄的差别,老帮主尚有何疑问?” 老化子不知何时也来到石啸天身边,此时禁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问道:“姑娘!乾坤老人他老人家仍在人间吗?” 老化子这一声“姑娘”,叫得太突然。突然使得蓝衫少年双目大睁,石老帮主也恍然大悟,蓝衫少年却是红霞满面地垂下了头。 老化子一声哈哈大笑,说道:“姑娘!我老化子是个口没遮拦,姑娘可别见怪。依我老化子推测,姑娘你得到藏经图,可能已经很久了,但为何到今天才来掘取,此中可能有什么隐情,对不对?” 蓝衫少年此时,竟完全一派女儿家姿态,娓娓地说出她的一段隐衷。 原来这蓝衫少年姓孙名宛虹,是个道道地地的女儿身,家住四川万县靠山的一个小村子里。 这个村里的人半农半猎,因为田地不够,靠山吃山的关系,大半人家都靠打猎为生。 孙宛虹兄孙俊杰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使得一手好钢叉。孙宛虹则是个绝美的美人胎子。人美,功夫更俊。手中一柄长剑,剑术造诣颇为精湛。 孙俊杰在廿五岁时娶了嫂嫂,妹妹却在同年十九岁的时候,巧获了奇遇。 那天,孙宛虹姑娘与胞兄打猎归来,在山道上碰到一只小水牛般的金钱花豹在追赶一个白发苍苍身材瘦弱的老人。 当时,孙宛虹姑娘也没有想到,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为何出现在这荒凉崎岖的山道上,只直觉地觉得救人要紧。 立即一撤肩后青钢长剑,娇叱一声,拧身掠起,人剑合一,直向金钱花豹扑去。 那金钱花豹只顾扑食前面的口中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发觉背后有人袭来,孙宛虹姑娘的青钢长剑已经直扎入花豹腹内。 只听得那花豹惨吼一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能发出,就随着孙姑娘的长剑,横尸一旁。 白发老人缓缓地回过身来,看了孙宛虹姑娘一眼,淡淡赞了一声:“姑娘好身手。” 孙姑娘满以为这白发老人回过身来以后,一定会大惊失色,仓惶失措,接着是定下神来向她道谢,没料到竟是这么一句淡淡地赞语。 孙宛虹姑娘并不是个施恩望报之人,只是她觉得奇怪,这老人为何竟然如此镇静?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抬起头来望向老人。 正好那白发老人两道眼神也正在望着孙宛虹,四道眼神一触,孙宛虹竟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她觉得这老人的眼神灼灼如电,令人不敢逼视。 孙宛虹不愧是个聪明机智的姑娘,她从白发老人那灼灼如电的眼神上,已看出老人是一位世外高人。连忙撇剑跪地上,说道:“晚辈孙宛虹,叩见老前辈。” 白发老人眼神一敛,慈祥无限地抚摸着孙宛虹的头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凭你一点仁心,系我授艺之缘。” 白发老人随着孙氏兄妹回到家中,自称是乾坤老人,生平未曾收徒,也立誓不收门徒。 可是老人感于孙宛虹姑娘的仁心,破例传艺,但是在名份上,仍然只算个记名弟子。 孙姑娘家传武学,只能算是庄稼把式,根基札得不好,随乾坤老人习艺三年,功力虽然猛进,但也只是普通而已。 乾坤老人在孙氏兄妹家中,留住三年,终于飘然离去。 老人在离去之前,曾留下一幅藏珍图对孙宛虹说道:“武技之道,强身而已,宛虹兄妹若无武林争雄之意,行道江湖之豪气,老守山林,所学足够应用。如果还望精进,可按图索骥,取得无极乾坤真经,再潜修三年,当与今日不可同日而语,凡事“缘”字而已,勉强不得。藏珍图一式两幅,无极门保有一份,宛虹如果不得,只怨自己福薄矣。” 习武的人对于各种绝技的秘笈藏经,无不梦寐以求,偏偏孙宛虹兄妹生性淡泊,既无志于江湖争雄,也无意于武林行道。 所以虽然得到“无极乾坤真经”藏经图,兄妹二人都无意千里迢迢从川中远赴武陵取经。 何况藏经图另一幅在无极门手中,事隔多年,焉知无极门不早已将藏经取走。 尤其孙宛虹姑娘一身功力已绝非昔日可比,一双子母乾坤圈,已具有七八成火候,山居无事,笑傲岁月,防身、打猎,都已经足够,更不愿意只身出川,远走武陵。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外,孙氏兄妹姑嫂三人在川中万县过着宁静淡泊泊的日子,海阔天空,逍遥自在。谁知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某天,孙宛虹姑娘独自上山寻找野味,一上午毫无所获,满心烦闷地下山回家,刚一进门,她顿时被吓呆了。 只见她胞兄和嫂嫂双双倒在血泊里,早已毙命。 这一个意外的打击,使得孙宛虹惶然不知所措,悲愤和恐惧,加上愤恨,竟呆呆地站在门口,好像是失去了知觉。 良久,她才“哇”的一声,痛哭出声,神智也才为之一清。 她首先要找出凶手是谁,为何下此毒手? 用不着找,进门一看,方桌上蘸血写着“川中五鬼”四个大字。 “川中五鬼”是何许人?姑娘毫无所知。不过姑娘断然认定与她孙家毫无过节,只不过时路过此地,见色起意,奸淫未遂,引起一场拼斗,于是兄嫂双双遇害。 知道了凶手是谁,孙宛虹便咬牙切齿,誓杀“川中五鬼”为兄嫂报仇。 但是,孙宛虹知道自己的功力与乃兄相若,这报仇之事,谈何容易? 人急生智,她想起两年前乾坤老人留下的藏经图。根据乾坤老人之言,藏经如果可得,可以习得“无极乾坤剑法”、“无极乾坤掌法”、”无极乾坤神功”三种绝世武学。另外还有“乾坤夺命丹”一瓶十八粒,可助习武人之内力不足,以及一口“九曲软剑”等两件稀世之宝。 她虽无得宝之心,却一心要习得这“无极乾坤真经”中所载的三种绝世武学,誓为兄嫂报仇。 她意坚如铁,即日携图动身,为了路上方便,乃易钗而牟,俨然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文生相公。 无巧不巧,正当她携图出川之日,另一幅藏经图也由王秋绮获得,赶往武陵山四象峰取宝。 只因王秋绮姑娘一时不慎,藏经之秘泄露,引起一场武林惨烈之争。 孙姑娘路上就听到“无极乾坤真经”藏经图出现的传说,芳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无极乾坤真经”如此引起武林中人的重视,将来可能要引起纷争无限。 喜的是“无极乾坤真经”另一幅藏珍图也是刚刚出世,“无极乾坤真经”仍在武陵山四象峰下的石洞中。 赶紧赶程而行,赶到四象峰,正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拼斗,刚刚烟消火灭。孙姑娘也顾不得有“渔人得利”之讥,趁着四象峰下乱作一团之际,按图索骥地找到了石洞…… 孙宛虹姑娘说完这一段经过以后,老化子忍不住转身就跑,忙不迭地向肖小侠报了这个喜讯。 五年来,肖承远没有一天忘记全家血海深仇,只是五年来,这川中五鬼不仅没有再在江湖上走动露面,连川中五鬼的名号,也渐渐地被人淡忘了。只有在他一个人心里却是时间愈长,记忆愈新。 今天是肖小侠拜别恩师下山行道以来,第一次听到“川中五鬼”的名号。顿觉浑身热血沸腾,星目含泪悲声说道:“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能早日手刃仇人,以雪血恨。” 当下肖小侠便要即刻动身,只身前往川中,单人只剑寻找五鬼,其他各人各回原来住处。等到手刃川中五鬼之后,大破黑凤帮时,再聚会见面。 肖小侠这意思,玉面罗刹何云凤首先表示不同意。 何云凤意思非常明显,她不放心肖小侠她承弟弟只身入川。说道:“承弟弟虽然神功无敌,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上诡诈多端,防不胜防,承弟弟只身入川,万一有什么闪失,威名损失事小,亲仇未了事大。” 何云凤一向都是火爆脾气,事情都是说一不二,所以很少说明原因理由。可是,为了说服承弟弟,这位玉面罗刹,变成了舌底生莲的观音。 肖小侠剑眉微微一皱,说道:“凤姐姐好意,小弟铭感五内,只是这报仇乃是肖承远一己私事,如何好劳累旁人,况且,各位都是身负重任的武林高人,断无为了肖某一人之私,相率入川之理,况且……” 老化子一旁忽然摇手笑道:“好了!好了!用不着再咬文嚼字,酸气冲上半天。依我老化子之见。小兄弟入川寻找五鬼,何姑娘为了放心不下,自是应该去得。何姑娘一去,我们这位青龙带的老帮主为了照顾爱女,少不得也要跑一趟川中。薛姑娘也去,好让何姑娘有个伴儿,其他的人绝对不敢劳动。无极仙子带着门人在此掘宝取经,孙宛虹姑娘也随在此地,仙子定有妥善安排,徐堂主率众返回青龙帮总坛,一来是总坛也不可长时间无人,二来注意与各地联系一下,打听打听黑凤帮的动静。至于我老化子本就是无家可归人,方才小兄弟说是各回原来住处,我这无主孤魂,只有到处飘荡,说不定打狗棒一撇,我也到川中走走。好了!老化子话说到此地算了,越俎代庖,就算我没说。” 老化子这一顿滔滔不绝的说话,把所有的人都做了一个安排。虽然说来诙谐有欠正经,却是十分妥当,大家都无话可说。 肖小侠虽然不愿劳累别人,但是老化子这种分配情形,似乎是已成定局。 众人除无极仙子及其门人之外都各奔前途,彼此互道珍重而别。 肖小侠目送紫霞真人,徐文杰等人走后,忽然走到王秋绮的身边,告别说道:“绮姐姐!小弟血仇在身,仇人突现,不敢稍作停留,就此告别,尚望绮姐姐珍重。” 王秋绮姑娘此刻竟是冷静异常,点头说道:“愿你早日手刃仇人,以慰伯父母在天之灵。” 说罢,双目缓缓阖上,默然不作一语。 肖小侠对于这位自小青梅竹马的绮姐姐,内心也泛起无限歉意,呆呆地站立了一回,霍然对无极仙子落地一躬,腾身飞掠而去。 石啸天连忙带着义女何云凤和薛明霞两位姑娘随飞掠下四象峰。老化子带着两个徒弟,临行之前,突然向无极仙子拱手正颜说道:“孙宛虹姑娘是乾坤老人唯一的传人,仙子在得到真经之后,可否令其习得一两样绝学,也不枉她迢迢千里来此。” 无极仙子含笑点点头。 老化子拱手为别,在一阵笑声中,带着郝、林两徒也随后匆匆赶往川中去了。 片刻之前四象峰顶还在生死搏斗,片刻之后却又归于宁静。 正当肖承远小侠一行数人,西行入川的时候,青龙帮总坛竟发生了意外事件。 青龙帮在武林中,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是由于石帮主石啸天为人光明正大,深得侠义道人崇敬。 可惜的是青龙帮帮众日多,难免有良莠不齐的现象。更有不少黑道中的高手,由于武功高强,而被青龙帮网罗。就因为这一点不慎,险使青龙帮基业化为灰烬。 且说青龙帮黄龙堂霹雳剑仇九峰,应五毒掌尹华之邀,下山拦截肖承远,以报五毒掌在安家堡受辱之恨,没有想到仇九峰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雳霹掌和雳霹剑,竟被肖小侠折腾得一分不值,已是羞愤难当。 后来集十数人之力,群斗肖小侠,眼看小侠人已脱力昏倒,却被马玉山所救,仇九峰更几乎引起共愤。 当时,仇九峰曾忿然说道:“从今天起,青龙帮没有我霹雳剑仇九峰这号人物。”掉头不顾而去。 霹雳剑仇九峰为人阴狠险毒,在浙江境内受辱而走,岂肯就此罢休?可是当时在场的都是青龙帮一流高手,单打独斗,他虽然不惧,如是群起而攻,他必然不敌。 仇九峰一路奔去,心里恨惧地骂道:“小子们作要猖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不把青龙帮扫为平地、不把姓肖的那小子剁为肉酱,我就不叫做霹雳剑。” 他心中在发着狠,突又想到:青龙帮高手如云,与他武功相若的,不乏其人。尤其姓肖的小子,功力更是惊人,如果不找帮手,这口气如何出得? 他想到此处,顿时想起哀牢山中有一位怪人,与他师父曾有深交。此人武功源出于何处,无人知晓,自称五毒尊者。不仅一身功力高绝,更能驱使五种毒物伤人,纵使敌人的武功绝高,也难逃出“五毒阵”外。 仇九峰在未投身青龙帮以前,曾在哀牢山住过一个时期。 彼此恶性相同,倒是成了忘年之交。 仇九峰想要报仇泄愤,自然就会想起这位哀牢山中的五毒尊者。只要五毒尊者出山相助,他与青龙帮和肖承远的仇恨,何愁不能得报。 仇九峰打定了这个如意算盘,便即动身直奔云南哀牢山。 仇九峰沿途逢镇宿店,遇站打尖,这天,仇九峰进入了山西境内,天气炎热,路上黄沙扑面,火热追人。仇九峰便在一个村镇上歇下来,干脆等到太阳落山,夜凉后再走。 村镇不大,也不过只有七八十户人家,镇东进口的地方,有一家客店,仇九峰坐定之后,要了四两酒,几样下酒的小莱,索性把桌子搬到门口树荫底下,袒开胸前衣襟,随意浅酌,一面迎风纳凉。 仇九峰几杯下肚以后,微微有点酒意,便把板凳一放,靠着店前的古树打起盹来。 刚闭上眼睛不久,忽然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像是闷雷似的,震得树叶嗦嗦作响。 仇九峰虽然带着一点酒意小想,但是耳闻这一声佛号,心头不由倏然一震,暗忖道: “这是谁?竟有这么好功力。” 心里虽然在震惊暗忖,却仍佯装睡熟,动也不动。 只听到一个粗沉的声音说道:“施主佯装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站起来吧!” 仇九峰一听,正准备翻身起来,突然一丝劲风在朝面门打来。 仇九峰在青龙帮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未投身青龙帮之前,霹雳剑的威名,在江湖上算是数得上的人物,这一点暗器,自然不放在心上。 突然哈哈大笑,人从板凳上一个翻身,横飞五尺,左手一伸,又接住打来的暗器。 没有想到这暗器的劲道,大得出奇,仇九峰凌空横飞,身形未稳,被这劲道一冲,竟然立足不牢,退后两步,才勉力站住。 仇九峰霍然一惊,来人功力竟是如此深厚。他稳住身形之后,立即凝目看去。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头陀,一身红衣似火,浓眉似刷,阔嘴似盆。右手柱地一根酒杯粗细纯钢禅杖,左手拿着一串念珠,正咧着一张大嘴,望着仇九峰阴笑。 仇九峰心中不禁一怔,他想不起何时结怨了这么一个头陀。 他定了定神说道:“大师叫醒老朽,有何指教?老朽与大师素昧平生,大师莫非认错人了?” 仇九峰岂是个怕惹事的人,只因一心要赶往哀牢山,早日邀请五毒尊者协助报仇雪恨,所以,不愿在此处多惹麻烦,多生枝节。 红衣头陀霍然地哈哈地一阵大笑,说道:“我怎会认错人?你阁下不是青龙帮的堂主,江湖人称霹雳剑的仇九峰么?” 仇九峰一听,人家不但认识他,连在青龙帮的职位都说得清清楚楚,那还错得了。 只是仇九峰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与这头陀结过仇,心里一盘算,便拱拱手,说道:“老朽正是仇九峰,不过……” 仇九峰的意思,不承认自己是青龙帮的人,话还没有说完,红衣头陀紧接又是哈哈一阵大笑,手中禅杖一顿,说道:“只你是仇大堂主就行了,让佛爷超度你吧!” 仇九峰本是一个凶狠成性的人,岂是一个怕事的,红衣头陀话声一落,心头不由顿时火起无名,心里想道:“我就是泥人也有一点土性,你道我真的怕你不成?” 当即嘿嘿一笑,说道:“头陀!你休狂妄欺人,你该打听打听霹雳剑几时是省油灯。” 头陀浓眉一挑,右手禅杖一起,连话都懒得讲,禅杖疾演长枪招式“怪蟒钻窝,直点仇九峰心坎。 这根纯钢禅杖至少也有数十斤重,红衣头陀单手使劲,竟是轻如木棒,就凭这份臂力,实在够惊人的。 仇九峰心头火起,也就顾不得许多,呛当长剑出鞘,剑演霹震剑绝学,一招“天罗地网”,剑起千层浪,光耀万堆雪,剑气如虹,隐夹着风雷之声,避招进招,罩着陀头前胸“天突”,左右“肩井”三大要穴刺到。 出招奇快,凌厉惊人,这霹雳剑确然不同凡响。 红衣头陀敞声大笑,说道:“凭你那几招毛手毛脚的剑法,去吓唬别人还可,在你家佛爷面前,你认输了吧!” 话声中,庞大的身躯有如像风摆垂柳般,毫不在意的随着仇九峰的剑招,穿来穿去,对霹雳剑法的“天罗地网”,简直视若无物。 剑势未收,头陀突然一声大喝,禅杖搅起一阵劲风,直如翻江倒海般地,化起千条禅杖的风影,猛向仇九峰一轮攻去。 同时左手也不空闲,刷地一声,念珠一抖毕直,恰似灵蛇乱闪,专找仇九峰要穴袭来。 仇九峰能够享誉武林,自非偶然,生平大小生死拼斗,也不知道经过多少,可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心里烦闷。 心里一再暗想,这头陀是何许人?什么时候与自己结下冤仇?想来想去,得不到症结。 与敌动手过招之际,切忌心神分驰,尤其是高手相持,只分毫之差,心神稍微一分,性命就在呼吸之间断送。 仇九峰心里如此一想,手中长剑自然要一慢。 头陀依然是笑声震耳地说道:“佛爷要杀尽青龙帮众,今天就先拿你开刀,你给我躺下吧!” 说着禅杖一紧,杖影千重,像是乌云俺日,迎头盖来。 仇九峰本来已居下风,一听头陀如此一说,心里突然一急,长剑一划,剑光暴起,人随剑光一转,仅仅逼退头陀攻来的一杖。 紧接着挫腰蹬腿,人化扑地旋风,暴退八尺,高声说道“大师,请暂时停手,老朽有话请教。” 红衣头陀收住禅杖,圆睁着一双大眼,瞪着仇九峰说道“有话快讲!少在佛爷面前捣鬼,只要你一耍玄虚,当心佛爷一杖击碎你的天灵盖。” 仇九峰并不计较头陀的言语,拱拱手说道:“大师与老朽拼斗许久,老朽尚不知大师与老朽有何过节,大师可否见告?” 头陀哈哈笑道:“仇九峰你还记得五年前,在浙东你们青龙帮分坛之事否?” 仇九峰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又拱拱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大侠。只是老朽不明白,李大侠为何出家做起方外人来了!” 头陀一声说道:“仇九峰你少跟佛爷装蒜,浙东分坛石啸天削耳之仇,佛爷终身难忘。” 仇九峰也冷笑地说道:“李大侠你好不明事理,石啸大与你尊驾有仇,关我仇九峰何事?” 头陀厉声喝道:“仇九峰住口!饶你舌底生莲,佛爷今天要不杀你,就不叫烈火头陀。” 仇九峰没有想到江湖传说的烈火头陀,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就是五年前吃石啸天一剑削去左耳的李野风。 五年不见,李野风变成了烈火头陀,而且功力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怪不得烈火头陀扬言要杀尽青龙帮的帮众。 仇九峰心里早就心有成竹,毫不惊惶地说道:“李野风你休要如此猖狂,仇九峰也不是怕事之人。不过我却可怜你是一个毫不明事理的人。” 烈火头陀心中怒火早就熊熊燃烧,那里经得仇九峰如此挑逗?右手禅杖“横摆乌龙”,挟着一阵强烈的劲风,呼啸而到。 仇九峰身影倏又暴退丈外,手中长剑一指,喝道:“李野风!你与石啸天的过节,与我仇某人有何关联?你再要如此蛮不讲理,休怪我仇某人手下无情了。” 烈火头陀闻言手中禅杖不由一顿,诧异望着仇九峰,说道:“你不是青龙帮的堂主么?” 仇九峰哈哈大笑,说道:“大师父你错了,仇九峰以前是青龙帮黄龙堂主,可是现在我却恨不得将青龙帮夷成平地。” 烈火头陀将信将疑的望着仇九峰。 仇九峰便将自己如何与青龙帮闹翻的原因,约略说了一遍,最后笑着说道:“大师父! 你我同仇敌忾,大家携手岂不更好?” 烈火头陀翻了翻环眼,问道:“你此话当真?” 仇九峰说道:“你烈火头陀李野风岂是易骗之人?我霹雳剑仇九峰又岂肯诳言对人?” 烈火头陀点头道:“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把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夷为平地再说。” 仇九峰微一迟疑说道:“石啸天虽然不在总坛,但是总坛之内高手如云,你我两人不稍嫌人单力薄?” 仇九峰的意思是打算找到五毒尊者,再赶往括苍山不迟。 烈火头陀哈哈笑道:“仇九峰你还把我当作五年前的李野风,那你就错了。” 说罢回顾一下远远看热闹的人群,便点头向仇九峰说道:“随我到镇外去。” 烈火袈裟一拂,禅杖一顿地,身若行云流水,点足之间,竟在两三丈以上。 此刻仇九峰见烈火头陀果然不是当年吴下阿蒙,方才挥杖的一轮猛攻,霹雳剑竟相形见绌,如今从轻功身法看来,也较他为强。五年不见,李野风功力精进到如此地步,怪不得他敢扬言要杀尽青龙帮的帮众。 仇九峰突然得到这样一个好帮手,心中不禁大喜,连忙招呼过店家付了酒账,随着烈火头陀赶到镇外一个荒凉的山坡旁。 烈火头陀一见仇九峰来到,立即喝道:“老仇!看家伙!” 只见他双手一抬,从大袖里飞出两点黑影,像闪电一样的,直向山坡下一棵古树上打去。 仇九峰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叭”、”叭”两声爆炸,顿时两团熊熊烈火,一蓬而起,不消片刻功夫,方圆一丈地方,都烧得寸草不存。 仇九峰不禁暗暗地咋舌,想道:“怪不得他叫烈火头陀,这火弹的威力确是惊人。” 烈火头陀一见仇九峰怔怔地站在一旁,心里暗暗得意。又叫道:“再看这个。” 两只大袖又是一挥,顿见大袖里飞射出十多粒念珠子,在空中飞舞,烈火头陀突然一声大喝道:“开!” 随声而起,只听得满天“叭叭”之声,不绝于耳,顿时火光满天,飞洒盖下。 烈火头陀回头对仇九峰笑说道:“就凭这烈火追魂弹,与烈火取命珠就够青龙帮众受的,伺况还有咱家一百零八招追风仗法。” 仇九峰心中大为高兴,连忙说道:“大师数年不见,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大师这一身火器果然威力无边。” 烈火头陀哈哈大笑道:“我要尽情烧杀青龙帮众,将青龙帮夷为平地。” 仇九峰也嘿嘿笑道:“等我们夷平了括苍山总坛以后,不愁石啸天不赶回来露面。只要石啸天在烈火追魂弹下一死,青龙帮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好像青龙帮已经被扫平了一样,欣喜若狂的向山那边走去。 青龙帮果真的要遭此空前的火劫吗?有道是:“积善之家庆满门,天理昭昭无枉无纵。”青龙帮自石啸天以下,虽然也有少数不良份子,但是大多数都是一本侠义为怀,行道江湖,没有种下恶因,自不应该遭受此等恶果—— ------------ 第十九章 霹雳剑仇九峰勾结了烈火头陀,前在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寻仇。他满怀得意,以为从此定可快意恩仇,夷平青龙帮。 万没有料到,他两人一举一动,都落在一个人的眼里,当仇九峰与烈火头陀狂笑一阵,飞奔离去后,从二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飘然落下一个人来,打量了一下烈火追魂弹燃烧的痕迹,当下冷笑一声,展袖腾身,疾如飘风闪电,从荒郊田野中,稍闪即逝。 这人是谁?与青龙帮有何关连?她正是被那当今武林三位前辈异人中的昆仑二子救往昆仑绝顶,传授绝世奇学,因祸得福的蓝玉珍姑娘。 蓝玉珍姑娘自从被清虚子救回昆仑绝顶,服食下千年何首乌,不仅内伤痊愈,而且借灵药之力,增长内家修为,达数倍以上。 清虚子又不惜耗费本身真元,替姑娘打通奇经八脉,玄关之窍。 清虚子认为,姑娘内功基础扎得极为稳固,而降魔剑法七十二式,也足以镇慑武林,加上姑娘由肖小侠那里学来的“苍虚缥缈步”,更是神妙无比,以姑娘目前的功力修为,武林中能望其项背者,已寥寥可数。 清虚子略一盘算,决定传授姑娘“以气驭剑”的上乘剑术。 剑击之道,奥妙无穷,端看使剑人本身之功力如何而定。上乘剑术,能“以气驭剑”,剑与心相通,使剑人能凭本身真气,逼使宝剑脱手飞行,百步之内,伤人剑下。但是使剑人如果没有精湛绝顶的内家功力,真气不继,剑毁人伤。这是最不易修练的上乘功夫。 中乘剑术,人剑合一,人随剑舞,剑护人身,五十步之内,人到剑到,锐不可当。 至于一招一式的劈、砍、扎、削、刺、点……这又是次一等的功夫。 剑本是百兵之祖,其奥妙变化之多,难究其奥秘。不过像世俗所说:白光一道,百里飞行,取人首级……之类的说法,其源出何处,这就不敢妄言矣。 昆仑清虚子决心传授蓝玉珍姑娘“以气驭剑”的剑术,蓝姑娘真是又惊又喜,睁大着一双明眸望着清虚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清虚子神色严肃无比,语气沉凝地说道:“剑击之道,在于精、气、神之纯而不杂,专而不歧,意动则神至,神至则功行,若要深入剑击之门径,凝神一志最为要紧。昆仑三月必须心无旁骛,在一个“专”字上来下工夫。” 蓝玉珍凝神静听,恭谨严肃之情,溢于言表。 清虚子接着又说道:“以气驭剑完全扎根于深厚的内功修为,珍儿内家功力,本极深厚,禀赋又佳。来昆仑绝顶又服食千年何首乌,内功已臻上乘境界,只是用之于以气驭剑,尚欠火候,明日起必须再下苦功从头练起。” 蓝玉珍姑娘内心不由微微一惊,她知道清虚子所言决非虚语。以她目前的深厚内功,尚须从头练起,这以气驭剑之功力,其难练之处可想而知。 翌日清晨,清虚子携着蓝玉珍,转到昆仑绝顶之峰,忽又盘旋回折,走到一个悬岩处。 悬岩正中分裂为二,有一道宽约五寸的石隙。 清虚子指着那道石隙说道:“这里是昆仑绝顶三大奇景之一,名叫一线泉。珍儿!你来看。” 蓝玉珍姑娘随着清虚子手指处看去,乍看时,但觉石隙深不可测,黑洞洞的看不见任何景色。 清虚子笑道:“凝神看下去。” 姑娘此时的内功,眼神已犀利如电,即使在黑暗中,五十步之内,亦可洞察秋毫。可是此刻对着这个石隙,却是不能看清底细,这石隙之深,也就可以想见。 当下姑娘果真凝神仔细地看下去,渐渐终于发现石隙深处,有一道白色闪动的微光,并已隐约听到滴滴沥沥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石隙深处,就是昆仑绝顶的一线泉在流动。 清虚子似已洞察她的心情,微笑着说道:“这一线泉的流水,是昆仑绝顶之阴,千年积雪偶有溶化穿过石隙,而成昆仑绝顶的奇景。” 语声微微一顿又说道:“这道流泉,其寒逾冰,有一股纯阴之气。从石隙之中,直冲霄汉。在月白风清之夜,可以看到在昆仑绝顶有一道白气上升。珍儿!如果你能够吸取这股天地钟灵之气,辅助你的内功吐纳,对于以气驭剑的修练,大有裨益。” 蓝玉珍这才知道清虚子引导自己到这一线泉来的原因,内心不禁升起一阵感激之意,激荡得情绪波动不已。 清虚子此时一反平常那种玩笑不拘的态度,严谨异常。指点蓝玉珍姑娘在石隙之旁盘足跌坐,凝神专一,内视清明,开始做最基本的吐纳气功。 清虚子在一旁详细的解说,不断的指点着说道:“凝神闭目,舌尖上舐,牙齿轻接,鼻息调匀,吐浊纳清……” 对于这些基本调息吐纳行功的功夫,蓝玉珍自然是熟悉自如,便按照要诀做去。 可是,不到一盏热茶的时分,渐渐感到一股寒气直侵体内,竟然抵挡不住。心神不由一分,真气立感不凝,立即越发感觉到寒气内侵。 忽然听到清虚子在身后低喝道:“赶紧凝神一志,我助你。” 话声中,食指一伸,点位姑娘的“命门”穴,姑娘顿时感觉到一股灼人心腑的热流,从“命门”上冲“百会”,转而直流心脏,下达“丹田”。 姑娘知道这是清虚子用他那种深厚绝伦的真元,帮助她行功,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凝神敛气,静坐吐纳。 渐渐内视清明,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直到功行一大周天醒来,东方旭日已是光芒万丈,昆仑绝顶下,一片云海,蓝玉珍姑娘长嘘一口气,起身回头时,清虚子已经不知去向。 蓝姑娘目睹朝阳乍起的昆仑绝顶,气象万干,胸襟为之壮阔无限。一时豪兴大发,想试试自己奇遇以来,功力究竟精进到何种程度?顺手一撤腰中“聚莹神剑”,只听得铮然一声,龙吟震耳,“聚莹”神兵顿时光芒四射,在朝阳的照耀下,刺人眼睛。 玉珍姑娘微微一振手中神剑,樱唇微启,一声清啸破云而起,降魔剑法第卅二式“慑伏群魔”,长剑一划弧形,青光暴湾七八尺,姑娘娇躯顿起空中,人似旋风一转。但见她,人似巧燕掠空,剑如神龙飞舞,为昆仑绝顶上,又凭添了一刹那间的奇观。 玉珍姑娘一见自已在微一作势之间,降魔剑法的威力,也不知道增大了多少倍,芳心的喜悦,简直是无以言喻。 姑娘凌空一收身势,俏生生地凝立在昆仑绝顶,抚摸着“聚莹神剑”,芳心中突然想起心上人--神功无敌的承哥哥。 姑娘心中暗忖道:“待我练成以气驭剑的绝技以后,再和承哥哥双双行道江湖,扫荡群魔,成为武林中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 想到这里,姑娘不禁玉面泛霞,娇羞无限,而心里却是像涂着一层蜜糖般的甜蜜蜜的,却又忍不住自己轻啐了一口,笑着自语道:“瞧你这丫头疯了。” 姑娘正在心神分驰,沉思在未来甜美的远境里,手中“聚莹宝剑”忽然一震,竟脱手飞出。姑娘蓦地一惊,赶紧回神手急抓,已经迟了,“聚莹宝剑”化作一道青光闪电流星般地朝峰下飞去。 玉珍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尽力一扑,张臂蹬腿,身化穿云灵燕,循着“聚莹”神剑飞下去的方向,朝峰下疾扑而下。 蓝玉珍姑娘此时的轻功,虽然还没有到达凌空武虚的境界,亦绝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望其项背,如此尽力一扑,何异于流星赶月,一闪之间,疾降廿多丈,穿云破雾而下。 这正是姑娘情急之举,昆仑绝顶此时本是晨雾迷蒙,云海一片,再好的神力,也难透视廿丈。姑娘如此朝下疾扑,穿云而下,眼前突现一堵庞大的岩石,正迎着姑娘下降之势,巍然矗立。 以蓝玉珍姑娘向下疾扑的速度而言,撞上这堵大岩石,就是铁铸的罗汉也必撞成碎片,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 幸而蓝姑娘反应机敏,在霍然一惊之下,立即气凝丹田,双掌疾忙中全力推出一掌,用以缓阻身躯下降之势。 只听得“轰隆”“哗啦”一阵巨响,掌风击在岩石上,震荡起深谷共鸣,碎石飞舞,方圆十数丈之内,石块如雨而下。 蓝姑娘也惊魂甫定的站在岩石之上,圆睁着星眼,半晌说不上话来。 若不是危急千钧一发,自己全力施为,蓝姑娘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掌力会有如此的雄厚。 可是,惊喜又是一瞬间的事,蓝姑娘顿时又想起“聚莹宝剑”无端脱手飞出不知事出何因,万一神剑遗失,日后何以面对恩师清昙神尼?想当年清昙神尼仗聚莹神剑,以七十二式降魔剑法,威镇武林,慑伏群魔。如今武林中人。不管是黑白两道,一见“聚莹”神剑,都有几分敬畏之意。如果此剑真的在自己手中失去,蓝玉珍日后何以为人?” 玉珍姑娘芳心一急,便凝神运目向四周仔细打量。 此时,日出三丈,昆仑绝顶之峰,云雾渐消,景物渐显。但见匍生矮松,丛生野竹,怪石狰狞之间,遍生着杂花石草。绿的青翠欲滴,红的娇艳迎人,把这昆仑绝顶点缀得如同巧织的天然绵绣一般。 只有距离蓝玉珍姑娘所站的岩石约有五六丈远地方,有一块圆见丈的巨石,紫暗暗的周围寸草只木不生。这块紫色的巨石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蓝玉珍姑娘觉得有异,便留神仔细看去,只见那巨石中间,有一个小脸盆大的圆洞,那股腾腾上升的热气,便是从这个圆洞里冒出来的。 在如此深山绝顶,高可接天的山峰上,居然有这种直冒深气的地方,这在年轻的蓝玉珍姑娘看来,不能不视为亘古未闻的怪事。 姑娘意念一动,立即从岩石上展臂腾空,直向那块紫色的巨石上落去。正当她身形飘然下落的时候,忽闻一声叱喝像是清虚子的声音,姑娘立即感觉到衣领一紧,被人一把抓住,四肢丝毫用不上力量,就象被老鹰攫住的小鸡一样,挟住飞行,横越过紫色巨石,飘然落到一丛匍生的矮松旁边。 蓝玉珍姑娘感到背上一松,回过头来一看,正是清虚子负手而立的站在身后,姑娘赶紧回过身来行礼。 清虚子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迟来一步,那就要遗憾终身了。珍儿!你随我过来。” 说着携着姑娘的手,缓步穿过矮松,越过野竹,停在紫色巨石的边缘,姑娘顿时感觉到一阵热气烤人。 清虚子笑着指点着前面前那块紫色巨石,说道:“一线泉之外,还有两大奇观就是面前这块紫石,和紫石中间的圆锅。” 清虚子指着紫石中间那个圆洞,接着说道:“珍儿!你可曾听说过,在千丈地下有一种离合真火,可以熔化一切世间最坚固的东西。这块紫色巨石的下面,正是离合真火的出口,是天意,抑或是前辈异人以悲天悯人之心怀所为,盖上这块“乌金石”,以遏阻离合真火的冲出。” 这真是蓝姑娘闻所未闻的事,地下还有离合真火,竟还有这么庞大的乌金石?玉珍姑娘听入神了,把丢剑的事,都忘记在一边。 清虚子接着又说道:“乌金石中间的圆洞,那是前辈异人盖好乌金石之后,特地留下这样一个神锅,借离合之火,来锻铸神兵宝刃。这个神锅火力太强,近数百年来,从没有人敢用过,渐渐地已经没有人知道昆仑绝顶有如此神奇怪异锻铸神兵的神锅了。” 姑娘不禁惊讶的“啊”了一声。 清虚子说道:“这神锅还有一宗奇突之处,就是吸力特别大,四五十丈周围之内,任何金铁之类的物件,只要稍一脱离掌握,便自动被神锅吸去。” 如果在几个时辰以前,清虚子如此说来,姑娘会觉得这是不可置信的神奇之谈,可是,如今姑娘不仅相信,也更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拉住清虚子的大袖,惶然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说这神锅能吸进五十丈以内的金铁物件吗?” 清虚子注视了蓝姑娘半晌,微感讶意地问道:“珍儿方才凌空疾扑,莫不是聚莹剑已经脱手遗失?” 蓝玉珍姑娘此刻已经忍不住娇靥苍白,珠泪盈眶欲滴,把方才在昆仑绝顶练剑的经过,一一禀告了清虚子。 清虚子凝听了一会儿,点头微笑道:“珍儿不必焦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聚莹神剑被神锅吸去,也许是你的福份,现在随我回去再说。” 蓝玉珍姑娘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清虚子究竟有什么玄奥诀窍,能把失去的聚莹宝剑,再取回来。 清虚子似是很高兴地,飘风闪电般的转回到住处,从后洞取出一个长约两尺的石盒子,放在地上,笑吟吟地对蓝!”娘说道:“珍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以气驭剑的功夫,完全靠自己内功真元,驭剑飞行,用来搏击。真元不足,内力不厚,都不足练成。但是如果没有一把合乎心意的宝剑,也必然减低了威力,和增长了练习的时间。” 清虚子说着,打开地上的石盒子,示意蓝玉珍姑娘一看,原来是一付铸剑的模型。 清虚子笑道:“我一直就想利用乌金石上的神锅锻炼铸制一把较短的宝剑,专练以气驭剑的功夫,可是一直没有寻到好材料,今天……” 清虚子望着蓝玉珍姑娘充满了惊奇惶惑的眼睛,慈祥而又安抚着说道:“珍儿!你的聚莹剑,是一把神兵,如今在神锅里熔炼,诚属可惜!可是,如果利用这些熔汁再铸一柄,不仅神兵依旧,而目更能配合你练成以气驭剑的功夫,你道这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说罢呵呵大笑。 蓝姑娘虽然心痛恩师清昙神尼的聚莹宝剑的被熔,但是,如今能另铸一把,而且更适宜用于以气驭剑的功夫,一举两得,真是因祸而得福。 姑娘怔怔地望着清虚子,小嘴微微地张着,竟说不上话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兴奋、感激的色彩。 清虚子神色倏然一肃,又说道:“这是天意福缘,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从地上拿起铸剑的石模,挽着蓝姑娘的手说道:“如今事不宜迟,快随为师的回到神锅旁边铸制神剑。” 蓝姑娘此时已是满心欣喜,满脸神采飞扬地向清虚子,仰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真好!” 清虚子呵呵大笑,大袖一拂,人像白云出岫,飘然而起,悠悠而行,直向昆仑绝顶神锅之处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蓝姑娘此刻的心情,也是喜气洋洋,柳腰一拧,身化“秋风飘叶”,衣袂迎风飘拂,悠然随在清虚子身后掠去。 清虚子停下身形,脸色突然一变,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石盒子,凝神向神锅周围一看。 忽然,昆仑绝顶巅峰之上,有人一阵大笑,随着笑声,蓝玉珍姑娘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朗声说道:师兄,只不过是小弟来看了一下罢了!” 清虚子也一阵呵呵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样的能耐,敢在昆仑绝顶上移动我的记号。如何?师弟也要分一份吗?” 凌虚子连称不敢,笑道:“师弟不才,也不致要来分珍!”娘的兵器,不过……” 说着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石盒子,和清虚子那个石盒子一模一样,只不过短一些,约有一尺长左右,分明也是个铸剑的模型。 凌虚子笑道:“云雯那孩子天真秉赋,都是上乘之材,未来的成就未可限量。可是手中那把短剑,虽然也算是罕见的兵器,不过究竟不是神物,比起聚莹剑,要差得太远……” 清虚子笑着骂道:“好了,好了!你还不是想来捡个便宜。不过我可不能慷她人之慨,剑是珍儿的!” 蓝玉珍姑娘早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聚莹宝剑虽然改长铸短,多余的自己留着无益,何况凌虚子又是为着云雯妹妹着想呢?当下连忙向凌虚子行礼说道:“师叔如此爱护雯妹妹,那正是她的福气。弟子铸剑有得多余的,师叔尽管用好了。” 凌虚子呵呵笑道:“哪里是什么爱护她,只不过是让她有把宝剑,将来武林中打架的时候,占点便宜罢了。” 转头向清虚子笑道:“师兄,珍姑娘人家多慷慨。”,清虚子也笑道:“珍儿慷慨,我却悭吝,有道是无功不受禄。” 凌虚子大笑说道:“小弟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转身向峰顶处撇嘴一声长哨,清越悠长,如鹤鸣九霄,群山响应,而且极其悦耳。 哨声未止,只见峰顶上一条细小的人影,恰如飘风闪电一般,只是一眨眼间,就落到眼前。 蓝玉珍心里正暗赞一声:“好快的身法!” 只听得凌虚子说道:“还不赶紧谢谢你师伯。” 紧接着只见人影一折,跪在清虚子面前,丽质清香的说道:“师伯!雯儿在这里谢谢你啦!” 方才凌虚子长哨出声,峰顶人影疾闪而下,以及凌虚子发话,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直到云雯向清虚子拜谢,才知道这么飞快的身法,竟是雯妹妹。 就在这时,听到清虚子笑着骂道:“好个小娃儿,跟你师父做圈套,让我来钻?” 云雯笑嘻嘻地站起来,扯着清虚子的大袖,抬头望着,两只大眼睛咕溜溜的乱转,垫起小腿,悄声儿说道:“师伯!不生雯儿的气好吗?以后雯儿要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的。” 说得清虚子、凌虚子和蓝玉珍姑娘都笑了。 云雯又跑过来,一头钻进蓝姑娘怀里,说道:“珍姐姐!雯儿也谢谢您啦!” 玉珍姑娘搂着这个刁钻可爱粉装玉琢的小妹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爱,口里说道:“雯妹,抬起头来,让姐姐看看你。” 云雯果真的抬起头来,玉珍姑娘一见云雯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虽然仍然是光亮无比,可是以往那种神光却已经是敛而不露。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云雯分明又在凌虚子师叔那里得了好处,怪不得方才从峰顶上飞身疾泻的功夫,显现得如此炉火纯青。 蓝玉珍姑娘不禁暗暗地为这位小师妹庆幸,未来的前途真是未可限量。 姊妹俩人正在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那边清虚子叫道:“雯儿,你这娃儿还不快过来,听你师父说过没有?无功不受禄,一口神剑岂是那么容易得来?” 云雯从蓝姑娘怀里一扭,拧身窜到清虚子身边,仰面问道:“师伯是叫雯儿吗?” 清虚子抓住云雯的小手,点头微笑道:“这火口上面是块乌金石,下面盖的是离合真火,所以这块石头奇烫无比,人一落在上面,即会消熔。” 蓝玉珍姑娘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清虚子要凌空抓住自己不让自己下去的原因。 清虚子接着说道:“聚莹神剑熔汁,正在乌金石中间那个圆圆的神锅里,要取得熔汁,必须要腾身在神锅之上,用乌金舀子舀起熔汁倒在剑模子里,雯儿你能取得那剑汁吗?” 云雯脸上毫无惧意的拍手叫道:“雯儿一定能取得那神锅里的熔汁。” 倒是蓝玉珍姑娘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以云雯此时的功力,腾越在乌金石的上空,自然轻而易举之事。不过还要停在神锅上空,舀取熔汁,这却不是易事。 轻功全凭一口真气,腾挪飞跃都可以,如果要凭空毫无一点依借的停在半空中,那已经是“御风飞行”的功夫。武林轻功,究竟能否达到“御风飞行”的境界,还是一个疑问,以云雯目前的功力,如何能做得到? 蓝姑娘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师父!” 清虚子呵呵笑道:“放心吧,我还会害这娃儿吗?难得雯儿有此胆量,我要成全她。” 旋即对云雯说道:“雯儿随师伯到这里来!” 清虚子把云雯带到乌金石的左上方,一丛匍生的矮松脚下坐了下来,指着下面的乌金石说道:“雯儿!你从此处跃身神锅之上,吸气再腾身,式化“苍龙入海”去舀取神锅中的熔汁。舀熔汁以后,再折身到你师父那边去,把熔汁交给师父,这样两趟就大功告成了,雯儿你懂师伯伯的话吗?” 云雯笑嘻嘻的点着头,说道:“雯儿懂得。” 清虚子呵呵笑道:“好孩子,怪不得你师父喜爱你,偷偷地留下一点何首乌给你服用,果然是值得人疼。好孩子你做好了这件事,师伯有奖。” 云雯笑嘻嘻的立即一个翻身,跪在清虚子面前,说道“谢谢师伯。” 清虚子笑呵呵的扶起云雯说道:“小鬼头真厉害。” 凌虚子站在对面也笑着说道:“这一下师兄不得要破费一颗“雪莲丹”了。” 清虚子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 转而严肃着脸色向云雯说道:“云儿你腾身到神锅上空的时候,随时注意师伯伯的帮助。这神锅之下,就是地层离合真火,热力之强,自是意料中的事,雯儿要稍作忍耐,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云雯知道事态的严重,也正容应是。 清虚子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乌漆发亮的水瓢,约莫有尺来长的柄,交到云雯手里,说道:“乌金舀子虽然耐得住火力,也只能一舀即起,若要稍一停顿,怕也经不起离合真火的锻炼。雯儿要觑得准,拿得稳,一舀而成,千万不能泼洒。”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颗白莲子样的药丸,递给云雯笑说道:“这是你师父代你要的雪莲丹,吃下去可以避火毒,也可以助长功力。去罢,注意师伯这边就行了。” 云雯行了礼,站起身来,右手紧握住乌金舀子,服下雪莲丹,立即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直达肺腑,分散到四肢,神清气爽,功力倍生。 云雯稍稍一凝神,只见她缩腰一点脚,像是流星闪电般冲天凌空拔起两三丈高,霍又在半空中一吸气,挺腰登腿,又上拔一丈多高。 突然一折身,式化“苍龙入海”,头下脚上,直像陨星坠地,迳向神锅落下。 突然听到清虎子一声断喝:“雯儿,注意左手。” 云雯正在闪电下降之际,听到清虚子春雷绽舌的一声大喝,心头一震,两眼留神一瞥,只见从清虚子方向飞来一根树枝,恰好飞在神锅之上。 云雯小心眼里闪电一转,立即一伸左手,朝树枝上微微一按,顿时感到有一股潜力托住下降的身形。 云雯哪里还敢怠慢,右手执乌金舀子照准神锅里一舀,再借着树枝的潜力,吸气平身,右脚向后一蹬,飘风落叶地向凌虚子站的地方落去。 凌虚子霍地大袖向外一翻,凭空一兜,把云雯飞过来的身形,稳稳地托住。右手赶忙接过乌金舀子,对准石盒子顶端一个小孔里倒了下去。 那边清虚子才长长的嘘一口气,暗暗点头称赞云雯这娃儿,果然不负所望。 从清虚子飞枝借力,到云雯借力舀熔汁,横飞落地,这都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吻合得分毫不差,要有一点差错,不仅是无法在神锅里舀出熔汁,云雯真气一泄,也难免落在乌金石上被离合真火的高热所炙。 凌虚子放下云雯,立即打开石盒子一看,一把青森森的二尺多长的宝剑,呈现在面前。 凌虚子抚摸着云雯的头,含笑说道:“雯儿,这是你珍姐姐的一把聚莹剑,剩下来是你的了。这次要小心些,在伸瓢舀汁的时候,再飘身过来。” 云霎点着小脑袋,说道:“雯儿懂得。” 说着,伸手取过乌金舀子,倏地一拧身,拔起两丈多高,更不稍停,立即折身而下。 清虚子欲待喝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云雯右手一伸,乌金舀子向神锅猛括一下,舀起里面的熔汁,借势一点,正待飘身回去突然一股灼热气流上冲,云雯顿时觉得火气攻心,头晕目眩,真力涣散。 云雯知道不好,但是已经无力腾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卷来一阵劲风,平托起云雯,飘回原地。 等到云雯醒来的时候,清虚子已经手执一把青光夺目的短剑,站在旁边,蓝玉珍姑娘两眼泪水盈眶的站在一旁。 云雯挣扎着爬起来,叫道:“珍姐姐,你哭了?” 凌虚子伸手接住云雯说道:“难得你有此胆气,幸亏你大师伯有雪莲丹,否则这离合火毒,又要费一番手脚了。云雯你应该记住这把短剑来之不易,要好好利用它,不要辜负今天的惊险。” 云雯点头答道:“雯儿知道。” 且不说云雯随着凌虚子在昆仑绝顶学习绝技。 蓝玉珍姑娘自从得到重铸的聚莹宝剑以后,每天随清虚子在昆仑绝顶之顶,一线泉之上,苦练剑术。 “山中无甲子,岁月逐雪飞”。蓝姑娘来到昆仑绝顶,已是数月。 这天,蓝姑娘在晨曦初露的时候,照例地一个人先到一线泉的上面,静坐吐纳。 约摸坐了一盏热茶时间,刚刚睁眼起身,忽听身后清虚子问道:“珍儿来到这昆仑绝顶,已经多久了?” 蓝玉珍姑娘一见是师父到此,立即转身行礼答道:“月圆三匝,想是已经三个月了。” 清虚子点点头说道:“三个月以来,珍儿自觉功力进境如何?” 蓝姑娘略一思索,便抬头答道:“弟子此时觉得心神交泰,气行百脉,意动功行,想是任、督二脉早通,玄关之窍已开。一线泉深可见底,这些都是刚来所不能达到的。” 清虚子点头笑道:“玄关之窍一通,珍儿的内家修为,已是日有精进。三月已过,到了你应该下山之期,明天你就下山去罢。” 蓝玉珍姑娘闻言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还要传授弟子以气驭剑的功夫么?如何又要弟子明日就下山,难道弟子有何不对之处?弟子愿意领责。” 清虚子呵呵笑道:“傻孩子,你想师父会如此没眼光?如果你要是秉赋不佳,行为乖张的人,师父会让你留在昆仑顶吗?快不要胡思乱想,何况师父并没有说不传授你以气驭剑的功大。” 蓝姑娘怯怯生生地说道:“那师父又为何要弟子明夭就下山呢?” 清虚子笑道:“昆仑绝顶岂是你们年青人所应该常久居住的地方?别傻气了!来!现在师父就传你以气驭剑的功夫。” 蓝玉珍姑娘一听师父要正式传“以气驭剑”的功夫,自然欣喜非常。可是转而一想,明天师父就要送自己下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如何能习得这种剑术中的绝顶功夫,大眼睛里止不住又泛起怀疑的色彩。 清虚子似乎早就看透了蓝姑娘的心意,微微一笑,走过来拿起蓝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莹神剑,对蓝姑娘说道:“三个月以来,你在内家修为上,已经有了飞跃的进步,这以气驭剑的基本功夫已经扎得很稳固,如今也不过是画龙点睛而已。珍儿你看。” 清虚子手仗聚莹神剑,随意一招“神龙乍现”,只见一道夺目的青光霍然一闪,剑气顿起千层。 倏然清虚子收势掣剑,停在蓝玉珍姑娘身旁,笑着说道:“珍儿,你可否记得剑击之道,一到相当火候之时,随心所欲,指东击西,剑气所到之处,亦即心意所向之点。这正是剑人合一之初步。如果,击剑人在内功上能更进一层,如此,则身虽不动,只要心意一动。 功力即达,功力所达之处,剑已随意所向。以气驭剑的道理说穿了就如此而已,珍儿明白了吗?” 蓝玉珍姑娘正凝神倾听,细细体会。蓝姑娘人本绝顶聪明,那有不明了的道理,立即垂手答道:“意动,功发,剑行,三者是合为一体。以神显意,以意发功,以功催剑,如此剑动摧敌。……师父你说弟子所说的对吗?” 清虚子点头赞道:“珍儿果然不负为师三个月来的期望。既然明了其中道理,对这一日的期限,尚有何可疑问之处?” 蓝玉珍姑娘红涨着睑,垂头不语。 清虚子呵呵大笑,抚着姑娘的秀发,说道:“珍儿目力可达千丈深壑,功力自可远及百丈之遥,且试这掷剑催行的动作如何?” 蓝姑娘瞠目望着清虚子。 清虚子指着十丈开外的一颗矮松,微笑的说道:“珍儿削平它。” 蓝玉珍姑娘伸手接过聚莹剑,略一迟疑,突然豪气勃生。凝神行功,一口发自丹田的真气,脱口而出。 千年何首乌的补助,清虚子的一指助功,三个月在一线泉上的静坐吐纳,此时蓝玉珍姑娘的内家功力,已经到了吐气足以伤人的地步。 她这一张口,一股真气挟着汹涌前冲之力,闪电流星似的激起一股激流,右手聚莹剑脱手而出,剑去如流星,气出似闪电,但见一股白气托着一道青光,直奔十丈开外的矮松。 蓝玉珍姑娘心中意念自刚一转,只见白气托着青光在矮松顶端一盘旋,顿时枝叶纷飞。 蓝玉珍姑娘一见自己功力果然达到以气驭剑的地步,芳心不禁大喜心神一分,真气一泄,只听到“呛当当”一声,青光顿敛,聚莹神剑已跌落在岩石之上。 蓝玉珍姑娘正自一阵惊愕,就在这一瞬间,聚莹神剑已落而复起,直朝岩下飞去。蓝姑娘大惊,意念尚未转过来,突然身旁衣袂一闪,人比闪电还快,早就超出这聚莹剑,人在空中伸手一捞,折身而回落在姑娘身旁。 姑娘惊魂甫定,才看到清虚子手执着聚莹神剑,站在那里,面色神情严肃,凝神而视,姑娘不觉羞惭无地,臻首低垂。 清虚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练剑之人,切忌心神分驰。设计对敌之时,如此心神不能一致,徒然毁剑伤身,而为敌所乘。昆仑绝顶虽然没有仇敌窥伺,但是神锅剑,已有前车之鉴,稍一不慎,徒为自己增添烦恼无限。” 蓝姑娘此时是羞惭欲死,珠泪盈眶。 清虚子也不忍深责,和缓着语气说道:“以气驭剑之时不仅剑与心意合一,更要随时准备收剑。” 说到剑击之道,蓝姑娘立即又含着眼泪凝神倾听。 清虚了屈指弹着聚莹剑,剑身铮然作响,宛如龙吟。慨然说道:“世人传说中的剑仙,驭剑飞行,百里之内。取人首级之事,近乎荒谬。我浸淫剑术达百余年,尚无法尽信。以气驭剑则全凭真气内力之深厚,催剑飞行,威力之大小,端视使剑人内力深浅而定,所以剑发后,收回至为不易,使剑人必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身法,掠剑到手,珍儿注意。” 清虚子言犹未了,抬手作势,聚莹剑化一道青光,脱手而出,与此同时,清虚子突然把嘴一张,青光顿时加速飞行,快如闪电,在五十丈处,青光一绕,岩石纷飞,溅射如雨。 霍然,清虚子提袍作势,去势只见人影一闪,再眨眼时,清虚子已经手执聚莹剑,飘落在蓝玉珍姑娘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发剑容易收剑难,珍儿切记此点。” 蓝玉珍点头应是。 再抬头向前看去,五十丈外的一堆岩石,此刻已是削得砂砾无存,这以气驭剑的威力,真是怕人。 清虚子把聚莹剑交还给姑娘,说道:“珍儿!昆仑绝顶三月已成,明日下山,仗剑江湖,当前魑魅当道,你应仗手中剑,扫尽妖孽,毋负今日之缘,一切好自为之,将来福泽无限。” 蓝玉珍姑娘姑娘一听,完全是一派惜别的语气,不禁心中一酸,眼眶里的泪珠滚滚而下,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恩师对弟子德泽无限,弟子不敢言报,但愿能在昆仑绝顶多住一些时日,侍奉恩师,略尽心意。” 清虚子呵呵笑道:“傻孩子,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昆仑绝顶岂是你久居所在?赶快下山,武林中尚有许多事情,待你去仗义抱不平,你如此久恋荒山胜景,不也有负一身绝学?何况为师的不久也将下山一行,还有重逢之日呢!” 接着又笑着说道:“难道你不想早点见到你承哥哥吗?” 这句话说得蓝姑娘王脸红晕,娇羞无限,站起一把扭住清虚子的大袖,跺脚不依。 清虚子看着姑娘依然天真未鉴的作小女儿态,不由地慈祥无比地抚着姑娘的柔发,说道:“傻孩子,明天你才下山。还有一天时光,赶紧把以气驭剑的功夫再演习几遍,为师与你师叔还有一事相约,要先走一步。” 说着轻轻拍拍蓝姑娘的肩头,袍袖一拂,身化闪电飘风,流水行云般悠然潇洒的一闪,在乱石中飘然两个起落,转瞬隐没在白云深处。 蓝姑娘看着清虚子那种飘然而去,行动不带一点火气,不禁由心底发出钦慕,暗想道: “要练到师父那种神功,不知道要多少时光。” 凝望着峰顶远处,一片云海,波涛起伏,变幻万千,附近的峰顶,显露其间,真如大海中的岛屿,星罗棋布,蔚为奇观。 再看近处,矮松匍生,却也引来松涛阵阵,怪石峥嵘,奇花点缀,三个月的时光,朝夕盘桓于此,一旦要遽然离去,没有一样不使蓝姑娘感到依依无尽,别绪迷蒙。 旋而转念一想,此番下山,功力精进,不让承哥哥专美而前,双双连袂行道江湖,震慑群魔,双剑震江湖,四掌定乾坤,端的是神仙不羡。 想到这里,蓝姑娘打从心里感到一阵甜蜜,顿时又把这离情别绪,冲淡了许多。 想到承哥哥,姑娘芳心中就感到有一股力量,使自己感到快乐,感到兴奋。 收敛一下奔驰的心神,把以气驭剑的功夫,从发到收,聚精会神的演练几遍,然后又把降魔剑法重温一次,看看日已偏西,料想师父必已回洞,便收剑回身,疾扑住处。 进得洞来,壁灯高烧,空洞寂静,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 蓝姑娘立即穿身后洞,但见云床下杳无师父踪迹,却见石桌上放着一张素笺,上面笔迹淋漓,分明刚写好不久。 素笺上面笔走龙蛇,字作凤舞,写着个核桃大的几行字: “字谕珍儿:明晨速离昆仑,直奔西北,为师闭关期届,毋庸而辞。江湖风险重重,阴霾处处,应小心谨慎,偶一失足,便含恨百年,好自为之,至切。” 蓝姑娘看罢,知是师父怕自己临别伤情,故而避不见面,用心至深,姑娘不觉又是潜然泪下。 一夜容易,姑娘微明即起,除一剑随身之外,别无他物收抬。 临行对洞口深深一拜,流连徘徊良久,才依依而去。 刚一腾身起步,忽然左侧一声娇呼:“珍姐姐。” 姑娘一听是云雯的声音,顿时大喜,刚应得一声,立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云雯已扑个满怀。 云雯一把搂住蓝姑娘的脖子,仰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蓝姑娘的玉脸,痴痴地问道:“珍姐姐!你要走了吗?” 蓝姑娘也紧紧地抱着云雯,说道:“雯妹,姐姐是奉师伯伯之命,下山办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雯摇着头,翘着小嘴,说道:“不来了,珍姐姐骗我,我晓得你下山就不要回来了,师伯说你是下山仗剑行道去的!” 蓝姑娘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师伯他在哪儿?雯妹,你快些告诉我。” 云雯说道:“师伯伯方才还跟我师父在一起,他还说我还要在山上待三年。” 蓝姑娘抢着说道:“雯妹,快带我去见师伯伯和师父去。” 原来自从云雯被凌虚子救到山上以后,就另外住在一个地方,连蓝姑娘也没有去过。 云雯却摇摇头说道:“师伯伯和师父都走了,还叫我替你送来这个。” 云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蓝玉珍姑娘接过来一看,知是师父的灵药“雪莲丹”,蓝姑娘感到师父对自己真是爱护得无微不至,立即望空拜谢。 云雯仰起头问道:“珍姐姐,你下山去找承哥哥吗?” 蓝姑娘脸上微微一红应道:“是的!” 云雯却低下头,黯然说道:“雯儿还要在山上住三年,要不然跟珍姐姐一齐去找承哥哥多好。” 蓝姑娘搂着云雯,安慰地说道:“雯妹,好好地在山上跟帅父学本领,学会了大本领以后我和承哥哥都来接你,齐到江湖上去行道,好不好?” 云雯点头应道:“好!”转而一想,又说道:“珍姐姐!你们不要来了,还是雯儿去找你们好了。珍姐姐见到承哥哥以后你就说雯儿想他,但是,雯儿要在山上跟师父学本领,等我学好了大本领之后,再和承哥哥一齐去杀那些魔崽子。” 蓝玉珍姑娘面对着这位天真活泼、纯真可爱的小妹妹,真是舍不得离去,不忍心撒手就走。 还是云雯乖巧,扭出蓝姑娘的怀抱,说道:“珍姐姐!你大罢,别耽误了路。见到了承哥哥,别忘记替我向他问好!雯儿走了,再见,珍姐姐!” 说到最后,云雯竟连语音也哽咽了,一跺脚,头也不回,直朝山左奔去。 蓝玉珍姑娘此刻心情,何尝不是无限黯然? 刚叫一声:“雯妹,再见。”云雯的影子已经隐入云海里不见了。 蓝姑娘凝立在洞口一会,长长地嘘了口气,这才展开身形,朝峰下奔去。 蓝姑娘此刻的轻功,已臻于顶境,一路上直如陨星下泻,转眼十数里溜过脚下。 下得昆仑后,蓝姑娘想起师傅的留谕,命自己下山直奔云南,便径直取道以”朝云南去。有道是“无巧不成书”,碰上了仇九峰和烈火头陀,正算计夷平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凤姐姐的事,如何能不管?这才取道括苍山。 蓝玉珍姑娘离开西北边陲,取道括苍山,直奔青龙帮总坛。姑娘惟恐霹雳剑仇九峰和烈火头陀另有捷径,赶先到达青龙帮。如今凤姐姐不在帮中,石帮主也必然天山赴援,帮中高手大都不在。如若仇九峰和烈火头陀先到,青龙帮将要遭一场浩劫。 常言道“救兵如救火”,蓝姑娘一路上不敢稍作停留,买了一套儒服,一骑骏马,兼程赶往括苍山。一路无事,行程倒是快速,不到半个月,蓝玉珍姑娘的坐骑已经进入了括苍山境。括苍山为青龙帮总坛之地,气派果然不同寻常。 进入山境,沿管酒肆茶店林立。过往人等,无论是饮酒品茶,甚至是打尖歇脚,一律分文不取,热情招待,在青龙帮来讲,算是对进人括苍山境的人,一尽地主之谊。 可是事实上,谁不知道括苍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龙帮总坛所在地。平民百姓不敢走这儿惹麻烦,所以,这些酒肆茶店就成了为武林中人打尖投宿饮酒喝茶而设立的。 蓝玉珍姑娘一进括苍山境,但见过往行人,仍然是平静如故,知道仇九峰和烈火头陀还没有到达,心里放下不少。便找了一家酒店,歇下脚,要了几样精致的炒菜,一壶烧酒,略略地浅斟细酌,放松一下几日来紧张的心情。 店伙计一见蓝玉珍姑娘面如敷粉,眼似点漆,瑶鼻小口,剑眉淡淡入鬓,神采非凡,好一位出色的美少年。 再看这少年虽然身穿青衫,头戴儒巾,作文生公子打扮,却是两眼神光逼人,而且身旁还挂了一把长不及三尺的宝剑,看上去像是一个身会武功的人物。 这些店伙计虽然武功不济,一双眼睛阅人却多。一见!”娘就知不是普通的文生相公,赶紧着意盛情招待。 蓝玉珍小酌一会之后,招来店伙计问道:“此地到括苍山怎么走法?” 店伙错然一愕,心里想道:“这个少年敢情是不曾走动江湖的雏儿,难道连括苍山这一带酒店的实情都不知道吗?” 店伙一愕,蓝玉珍也奇怪这个店伙计怎么问话不答,愕在一旁,便敲着桌子问道: “喂!你这人是怎么的?我问你到括苍山怎么走法?怎么不回答我。” 店伙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陪笑说道:“好叫相公您知道,这儿一带都叫做括苍山,不晓得相公要到括苍山何处?” 蓝玉珍随口答道:“我要上山去找青龙帮总坛掌管帮务的人。” 店伙计这才的的确确地吓了一大跳,心里暗想道:“这是那门子邪气?要是前来拜山,就应该规规矩矩按照规矩行事,而且态度也不能如此漫不在乎。说他是来寻事的吧!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虽然看去身负武艺,但是要凭他单身一人,向青龙帮总坛寻衅,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贸然如是。在今天的武林中,谁不对青龙帮畏惧三分,何况是总坛所在之地?这少年究竟是什么门路?” 店伙计如此一怔半天,蓝玉珍也感到这个口齿伶俐的店伙计,这会像是有了毛病,痴怔怔地站在一旁,便也做得去理他。 打量一下外面正是浮云掩日,微风拂面的好天气,括苍山的初秋是凉意颇重的,蓝玉珍站起身准备会账出门,在她心想:“青龙帮总坛,定然气派不同,到时自然知道,何必在这里与这种人多费唇舌。” 刚一起身,那店伙计已然惊觉地回过神来,一见蓝玉珍要走,赶紧抢步过来哈腰说道: “相公要去青龙帮总坛,距小店不远。请相公稍等,待一会要有人去那边,相公可以与他前往,也好有个伴儿。” 店伙计安顿好了蓝玉珍之后,赶紧通讯报往总坛。 白龙堂主逍遥书生带领着一帮二流好手,坐镇总坛,正担心着帮主一去天山许久未回,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忽然这天听到山下酒店来人报告,来了一个年少书生,非常眼生,而已指名要来会掌管帮务之人。 逍遥书生心中霍然一震,多少年来,还无人敢到括苍山上门挑衅,这少年书生是谁?居然有此胆量,立即就准备亲自下山去会会这位少年书生。 旁边却闪出两位黄龙堂下的香主,抱拳行礼说道:“堂主镇领帮务,岂可为了些微小事,便亲自出面,我兄弟二人不才,愿去一会这位少年书生。” 逍遥书生一见是黄龙堂下的鸡爪徐世、鸭掌徐杰,这两人掌上功夫都极不弱,尤其是鸡爪徐世,十指其利如剑,练成类似的“弹指神通”的功夫,虽然火候不够,威力却是惊人,在青龙帮香主中算是一流好手。 逍遥书生点头说道:“既是二位徐香主愿意去会会这位少年书生,还请千万小心,如果人家是善意来访,仍然以客礼待之。” 鸡爪徐世、鸭掌徐杰应声以后,双双奔下山来。 常言道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位徐香主既然是黄龙堂下的香主,多少受了一点仇九峰这位黄龙堂堂主的影响,老大徐世是个阴险奸诈的人物,老二徐杰则是一个粗鲁憨直的家伙。 这也是青龙帮内良莠不齐的实例,造成险些毁了青龙帮总坛的危机。 徐氏兄弟下山来到酒店,看见一位潇洒英俊,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书生,微微皱着双眉,在独自浅酌,料定是店伙计所说之人。 老二鸭掌徐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当面叉手一站,粗声粗气地问道:“喂!你就是来拜访我们青龙帮总坛的吗?” 蓝玉珍因为等待店伙计说有熟人同道,一直等到现在,干脆连店伙计都不见了,心里正在气闷,正准备独自离店,忽然一个又高又黑的大汉,无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发狠。 蓝玉珍抬头一看,此人又粗,又高,又黑,像是半截黑塔一样,矗立在面前。引人注目的是两边太阳穴坟起老高,双目精光如电,看上去是一个身负武功的好手。 蓝玉珍虽然气恼来人问话,甚不礼貌,可是听口吻,分明是青龙帮人,这才忍住满肚子气闷,点头说道:“小生正是专程前来拜访青龙帮掌管帮务的堂主,尊驾何人?有何指教?” 鸭掌徐杰呵呵地一阵大笑,指点着蓝玉珍说道:“小娃儿!凭你这晒太阳也会晒起泡来的嫩皮肉,也要到括苍山来生事,八成儿是活得不耐烦了!” 蓝玉珍见他是个粗鲁的人,也就不计较他,依然含笑说道:“尊驾好不明事理,小生前来有要事与掌管帮务的堂主相商,如何硬指小生是前来生事?青龙帮如何竟容得你这种不明事理的人?” 如果鸭掌徐杰是个稍懂颜色的人,一听蓝玉珍这话,至少也该问明有何事相商,缓言相对。再看着蓝玉珍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独身远来括苍山境,面对自己这样庞然大物,而能毫无惧色,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不简单。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稍微和颜相对,就不至于闹起事来。 偏偏鸭掌徐杰又粗又愕,在山上一听店伙计报告说有这么一个人,心里就认为是来寻衅的,一心要擒拿上山。 当下牛眼一翻,大声喝道:“好小子,你骂谁不明事理,你给二爷躺下吧!” 喝声来落,左手箕张,蒲扇大的黑手,疾抓蓝玉珍右肩。 这鸭掌徐杰的掌上功夫,原来不弱,随意一招抓来,架式、地位、劲道都极为中矩,而且出手快速,一闪即至。 蓝玉珍微微一笑,身形动也不动,觑得近处,右手霍然一翻,连徐杰还没有看清楚招式,左腕脉门早就被人拿住。 徐杰手腕顿时感到像是一把火钳夹住,疼得凶,痛得紧,劲道全失。 蓝玉珍不动声色的轻声笑道:“青龙帮竟有你这种又蠢又笨的人,我真替青龙帮害羞。” 说着右手微微一松一送,喝道:“去罢!” 鸭掌徐杰庞大的身躯,像是纸糊的一样,轻飘飘,咕溜溜一连七八个翻腾,撞翻了好几个大酒缸,才勉强把身形止住。 鸭掌徐杰爬起来,摸摸左臂,依然是完好如初,没有一点异样,他哪里晓得蓝玉珍不愿伤害青龙帮的人,才手下留情,否则十个徐杰恐怕也落成残废了。 鸭掌徐杰直愕,满口嚷嚷这娃儿是邪门。 站在一旁的鸡爪徐世,冷眼看得,他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是个身负上乘武功的好手,不过徐世仗着自己十指的狠毒功夫,还是存心来逗逗这位少年书生。 当下鸡爪徐世背手站在一旁,冷声笑道:“尊驾身手不凡,店内太小,请到外面让在下领教几招如何?” 蓝玉珍正在那里看着愕小子徐杰的怪嚷怪叫,忍不住好笑,忽听店门口有人发话,抬头一看,此人与方才那人恰好成一对比,生得獐头虎脑,尖嘴削腮,身材不及五尺,赢瘦不堪。可是两只老鼠眼睛,却是神光暴射,凌厉逼人。 蓝玉珍皱眉问道:“尊驾何人?” 鸡爪徐世嘿嘿一笑,说道:“青龙帮黄龙堂香主鸡爪徐世。” 蓝玉珍摇摇头说道:“徐香主,我看这场架免打了罢,在下远从千里之外,赶到括苍山,在下有要事和贵帮掌管帮务的堂主相商,这架打得毫无道理。” 这鸡爪徐世如果就此转极,问明原委,引见给逍遥书生雷道生,则一场纠纷,烟消云散。 偏偏这鸡爪徐世眼见徐杰一出手就弄了个灰头土脸,存心要找回这个面子,同时一听蓝玉珍说话的语气,还认为他是震慑于自己的威名,而临场畏怯,越发不肯理会蓝玉珍的话,当下冷笑一声,说道:“有何要事?打完这场架再说罢。尊驾出手伤人,想捡了便宜就走,天下没有这等事,相好的出来罢!” 说着拧身一闪,落到门前广场上,傲然招手,说道:“不敢出来么?” 要以蓝玉珍的脾气,这鸡爪徐世早就吃亏倒在一旁了,只因有着凤姐姐的关系才一再忍耐,偏偏遇上徐氏兄弟不知好歹,一味的挑衅。 蓝玉珍心里想道:“青龙帮中如何都是些浑球人物?” 就因为这一个念头,险些把青龙帮的基业,毁之于一旦。 当下蓝玉珍推开桌凳,漫步到门外,和徐世面对站定,点头说道:“尊驾既然执意如此,在下只好奉陪。” 鸡爪徐世心里忽然一动,阴阴地问道:“尊驾贵姓?” 蓝玉珍此时心里厌烦之念一起,便懒得再答理,顺口答道:“在下蓝明,徐香主请赐招罢。” 鸡爪徐世这才把心一放,因为传说中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姓肖的少年人,武功盖世,青龙帮有不少人吃过亏,他怀疑蓝玉珍就是那个姓肖的。(其实他还不知道黄龙堂主仇九峰败走在肖小侠的手下,他更不知道本帮帮主巡察和姓肖的已经是情逾知己。) 鸡爪徐世一听蓝玉珍报出“蓝明”两个字,便冷笑一声,晃身进步,左手一伸,呼地一声,五个长逾四五寸的指甲,毕直伸展,挟着丝丝劲风,迳抓蓝玉珍姑娘面门。 蓝玉珍一见过鸡爪徐世出手就是丝丝劲风,还疑他用的是“弹指神通”的功夫,心里也微微地一惊,暗忖:“想不到这厮还有如此功夫。” 心里闪电一想而过,脚下疾演“苍虚缥缈步”,一晃而转到徐世身后。 鸡爪徐世出手一招快疾如风,眼见得劲道已到,蓝玉珍依然没有躲避的意思,心里暗喜,骂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不自觉?” 正想着,忽见眼前人影一晃,竟失去了人踪。 徐世大惊,心中不由一愕,暗想道:“明明难逃指下,却如何一晃就不见了人影?难道这厮会邪术?” 忽听到身后响起一声轻笑,说道:“徐香主!在下在这儿领教呐!” 徐世霍地一个翻身,双掌护胸,定神看去。可不是,蓝玉珍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顿时不禁又气又急,骂道:“好小子,你耍什么邪术,看招罢!” 双掌屈指如钩,上下交挥,分取蓝玉珍,十指戳弹并用,威力确是惊人。 蓝玉珍依然脚踩“苍虚缥缈步”,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只见他儒衫飘忽,到处都是人影,等到递招过去,却又是幻作虚空。 鸡爪徐世急得大惊,双掌舍命抢攻。 蓝玉珍把徐世戏耍一阵以后,忽又一掠身,落到圈外,朗声说道:“徐香主,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再如此苦苦相逼,就休怪在下手下无情了。” 鸡爪徐世此时人都气疯了,明知道自己武功与人家相差太远,只要人家一出手,就怕难讨得好处。 可是,鸡爪徐世早就把心横了,大喝一声:“老二!并肩子上。” 鸭掌徐杰被蓝玉珍摔了一个大跟头,倒是没有跌伤。后来一见老大跟这年轻的娃儿动上手,就像是逗狗熊的,滴溜溜团团转,这个愣小子倒是站在旁边笑起来了。 这会一听老大一叫,才想起自已是干什么来的。 立即一抄旁边递上来的大铁棍,暴喝如雷,直卷而止。 鸡爪徐世也从身上撤下一对护手钩,青光闪闪,风声霍霍像疯狗似的。 徐氏兄弟武功本极不弱,尤其两人合击,猛、勇、机、巧具备,在青龙帮总坛能接得下他们兄弟两人合击的人,还并不太多。尤其此时,两人都是亡命进招,威势更是吓儿。 可是今天他们碰上了蓝玉珍,算是倒了霉了。 蓝玉珍自昆仑绝顶下山以来,从未试过自已武功究竟精进到何种境界,来到括苍山原意是救青龙帮总坛,没料到遇上徐氏兄弟一再挑衅,此时豪兴大发,突然长啸一声,宛如鹤唳龙吟,呛当当聚莹剑闪电出鞘。人如旋风,剑化长虹,在两人中间疾演一式“落英缤纷”。 只听得“咔嚓”一阵响声过去,徐氏兄弟同时一声惊呼,双双暴退。 两人低头看时,大铁棍和护手钩都只剩下半截握在手里。再看蓝玉珍,手里握着一把青光夺目的短剑,气度自然,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蓝玉珍笑吟吟地说道:“还要打吗?” 鸭掌徐杰是个粗人,一见手中大铁棍轻易的被人削断,颠了颠手上半截铁棒子,摇摇头说道:“不行!你小子那把剑太厉害,这个架二爷打不过你。” 鸡爪徐世却不同了,一双小眼睛瞅着手上那半截浸毒的护手钩,咕溜溜地乱转。一见蓝玉珍面对着徐杰在讲话,毒心顿起,双手突然一抖,两根半截护手钩,脱手而出。紧接着手掌一拳,咔嚓一响,十指长约四五寸的指甲,齐齐断折,掌心吐劲,齐弹而出。 这一前一后,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两宗暗器向蓝玉珍袭来。 蓝玉珍本来正对着鸭掌徐杰说话,一听徐杰愣言愣语,心里直觉得这人粗鲁得可爱,无形中把徐氏兄弟的敌意减少了许多。 没想到,徐世竟然无耻偷袭,蓝玉珍一听有物破空生风,心神一凉,左掌倏地一翻,疾快地劈一掌。 这一掌蓝玉珍是以九成功力劈出,顿见平地卷起一阵狂飚,劲气山涌如涛,把两根半截护手钩和十根指甲,震得当场纷飞。 蓝玉珍不禁勃然大怒,柳眉一挑,杀机顿起,立即舌绽春雷般突然一声大喝道:“好个无耻的恶贼!拿命来!” 人随声进,左手短剑起处,青光一闪,疾如闪电似的,刺向徐世前胸的“七坎”、“将台”、“玄机”三大主穴。 蓝玉珍人快剑更快,剑花一挽,分取三穴,鸡爪徐世眼见得就要饮血聚莹剑下。 突然有人一声高叫:“小侠手下留情!” 好快的身法,话声未落,陡然涌起一股劲风劈向蓝玉珍和徐世二人之间。 蓝玉珍微微一顿,沉气拿桩,掣肘收剑,巍然不动的硬接了一掌。 鸡爪徐世可就惨了,虽然在剑下留得性命,却被这股劲风一追得身形连连后退,“噗嗵”一声,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蓝玉珍凝神一看,面前站了一位年约五十多岁,儒巾青袍,花白胡须的老者,细目长眉,太阳穴高凸,两眼神光湛湛,气宇不凡。 来人正是逍遥书生雷道生。 逍遥书生雷道生凌空一掌救了鸡爪徐世一命,心里也暗暗吃惊,心里暗自忖道:“我这一掌用足八成真力,这少年书生竟能纹风不动,这份功力,实在惊人。” 逍遥书生雷道生想到这里,便拱拱手说道:“小侠尊姓大名?来到括苍山有何事见教?” 蓝玉珍一见这老者为人颇为正派,而且说话极有礼教,料定是青龙帮的首脑人物,人家既然以礼相问,便也不好再冒火气,拱手答道:“在下蓝明,远从千里之外专程赶来,有要事相告贵帮,没料到这两位毫不讲理,仗势欺人。” 逍遥书生雷道生一听说是有要事相告,微微的一愕,这少年书生看来与青龙帮毫无瓜葛,有什么事他竟千里迢迢前来相告? 逍遥书生久闯江湖,阅历极深。一见蓝玉珍年纪虽轻,却是神光内敛,气度恢宏,分明是个身负极深的内功高手,而且满脸正气。虽然说话声音稍带脂粉女儿气息,却不难看出是出自名门正派的子弟,料定言来不妄。连忙拱手说道:“小侠远道而来,属下人等不识,多有冒犯,尚祈看在老朽面上,大量海涵。小使有何要事见教,敝帮帮主有事在外,不能亲聆。老朽雷道生,职司白龙堂主,暂领总坛帮务,小侠可否先予赐告?” 蓝玉珍一见打了半大,才把正主儿给打出来了,便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关系贵帮基业大计,此处无法详告,可否容在下到总坛详谈?” 雷道生心头一惊,心里暗想道:“将有何事发生,竟会影响到本帮的基业大计,而帮内却无一人知晓?” 逍遥书生雷道生身受帮主托付,身负全帮重任,一听说有此等事情发生,如何不惊?连忙举手肃容,说道:“此处岂是待客之地,就请小侠移驾敝帮总坛面谈如何?” 蓝玉珍刚说得一声“好”字。 突见西北方来路尘头大起,蹄声震地,十数骑健马有如旋风般卷至。 为首三骑来得近处,一勒丝疆,黄尘落处,三人一字排汗。 逍遥书生雷道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马上当中那人却已发出一阵震耳冷笑,说道:“这真是巧得很,竟在这里遇到掌领帮务的白龙堂主,雷兄还认得小弟否?” 逍遥书生一见是黄龙堂主仇九峰,心头一定,上前两步拱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仇堂主。仇堂主离帮日久,今日才回到总坛。这两位是谁,仇堂主何不引见引见?” 仇九峰嘿嘿一声冷笑,瞥了左首烈火头陀一眼,然后说道:“这位是烈火头陀,那位是青海熊老前辈,特地前来总坛拜望帮主。” 逍遥书生闻听怵然一惊,心念闪电一转想道:“这烈火头陀倒是没有听说过,骷髅怪是青海一带有名的难惹的魔头,如何跟仇九峰一道来到总坛。” 逍遥书生不愧是个老江湖,立即看出事情有几分蹊跷,自己身负全帮重任,如若不小心出了岔子,这份老脸如何见得帮主。心念一动,便拱手说道:“二位来得可真不凑巧,帮主离开总坛出外巡察,未能亲自接待二位,老朽虽然职司堂主,却不敢任意接待嘉宾,仇堂主就请代为致歉吧!” 逍遥书生的话犹未了,仇九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坐在马上用手一指,说道:“雷道生你倒是说来轻巧,只怕却不能如此罢休。他二位与石啸天有点过节,要前来算算旧账。至于我仇九峰过去多承石帮主和各位堂主、香主的照拂,今天也特地来略表一下谢意。” 说到这里仇九峰霍地一翻眼睛,爆喝道:“姓雷的!如果你是识相的,让开一边,少管闲事。念你过去与我仇九峰尚无旧恶,放你一条溅血马前的生路。” 逍遥书生雷道生听仇九峰这一番话,心里恍然大悟,敢情仇九峰早就叛帮,今日竟邀人前来叫阵。 好个逍遥书生依然不动声,沉声说道:“仇堂主,你忘了青龙帮的帮规吗?叛帮之罪,罪至极处。老朽念你同为堂主之谊,目前我以代领帮务身份,饶你一次,从宽处理。仇堂主,希望你苦海无边,回头趁早。” 霹雳剑仇九峰顿时勃然,说道:“姓雷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那点能耐,也能顶下这场梁子,我看你有些不知死活,你就接住罢。” 话罢,人已从马上飘身腾起,身形电掠,有如巨鸟凌空下扑,照准逍遥书生“呼”地就是一掌。 逍遥书生雷道生身为白龙堂主,功力岂是弱者。一见仇九峰一掌劈来,身形不闪不让,右手一翻,一式“天王托塔”硬接了一掌。 霹雳剑仇九峰在青龙帮总坛,除了帮主石啸天之外,就数他功力最强。这凌空一掌,劲力刚猛惊人。逍遥书生雷道生硬接一学之后,顿被震得右臂发麻。 仇九峰身形飘落,冷笑一声说道:“果然不愧是白龙堂主,你再接这个试试。” 探手腰间,“呛当”长剑出鞘,毫不停留,振剑演出一招“天罗地网”,剑气如虹,隐夹风雷之声,威势凌厉地攻向雷道生。 逍遥书生一见仇九峰出手就是霹雳剑中的狠着,招式精奇,手迅速。已知今天这场拼斗是凶多吉少,而且马上还有烈火头陀和骷髅怪两个魔头在虎视眈眈,一旦出手,更是独力难支。 可是目前除了自己能够一拼之外,其余的人都是难挡一击,时不我与,责无旁贷,逍遥书生也立即晃身进步,从大袖里取出独门兵刃二尺四寸长的铁骨折扇,塌臂横扇,卸力避招,一式“脱袍让位”避开仇九峰攻来的一剑。 仇九峰冷哼一声,长剑挥舞,连演霹雳剑法绝招,着着抢攻,紧逼逍遥书生。 逍遥书生哪里还敢大意?铁骨折扇一抡,卅六招“铁扇绝技”,点、拨、敲、卸,迎着仇九峰的长剑,对拆、封避、抢攻,铁扇忽开忽合,或截或架,把仇九峰这一轮急攻迎住。 逍遥书生和仇九峰两人斗在一起,落个势均力敌,看来一两百招之内,尚难分出胜负。 烈火头陀一见仇九峰斗住了逍遥书生,便回头向骷髅怪笑道:“骷髅前辈?我们先去夷平他们青龙帮的老巢再说。” 骷髅怪嘿嘿一笑,从马上一晃身形,平地凌空两丈,越过仇九峰和逍遥书生向括苍山奔去。 烈火头陀也一抖大袖,飞身赶上。 随同白龙堂主逍遥书生雷道生出来的十多名香主,一见这两人要冲上括苍山总坛,大声发喊,刀剑并举,一拥而拦截二人。 骷髅怪一见怪笑连声,停身止步,两只大手凭空向前一推,立即听见一阵啊呀连声叫喊,顿时倒下五六个。 骷髅怪一掌奏功,身形更不稍停,大踏步仍旧向山上奔去。 忽然身后一声朗喝倏起:“站住!” 飒地一声,一条人影闪电飘风般地,从头上飘过,落在骷髅怪和烈火头陀面前。 这一声“站住”听来声音不大,可是却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而且声未落,身形已经落在面前。 骷髅怪心中不禁一惊,暗道:“这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烈火头陀更是惊诧不已,没想到,括苍山青龙帮总坛真有如此深厚功力的人物。 骼髅怪定神一看却是一个少年书生,差一点要叫出声来,心想:“怎么又是一个娃儿。” 骷髅怪在四象峰见过肖小侠的绝世神功,所以再也不敢轻视,连忙凝神提气,蓄势以待。 烈火头陀就不同了,本来还震惊这人功力的深厚,等到一见来人竟是一个稚气未除的年轻人,轻视之心顿生。 立即上前一步,怪声喝道:“娃娃!你拦住去路,想找死不成。” 蓝玉珍心平气和地站在那里,倏然地说道:“乘人之危,算是什么好汉!要上青龙帮总坛,必须先等前面那场打完再说。” 烈火头陀呵呵大笑道:“娃娃!你是活够了,你给我滚开些!” 说着单掌一挥,推出一掌,一道狂飚急撞而至。 蓝玉珍口中微微一声冷哼,嘴里骂道:“贼头陀!找死!” 只见他毫不作势,右手一圈,轻飘飘地推出一掌。 两道掌风一接,只听得“蓬”的一声,震得附近尘土飞扬。烈火头陀顿感胸中血气翻腾,身形稳立不住,脚下连退了两大步,脸色发苍白,右臂疼痛如折。 蓝玉珍神情自如的站在那里,指着烈火头陀向骷髅怪说道:“你要再闯!这贼头陀就是榜样。” 骷髅怪嘿嘿大笑,说道:“娃娃休要猖狂!你接一招这个试试。” 两手一伸,骨节吱吱作响,突然双掌向回一收,霍又向外一吐,霎时一阵阴寒彻骨的掌风,凌厉无比,卷地而至。 蓝玉珍本待举掌相迎,心念忽然一动,看到骷髅老怪这身衣着和长像,就知道他是邪门外道,在没有摸清楚他底细之前,先不与他硬接。 这正是蓝玉珍聪明的地方,骷髅老怪一身阿罗修教的阴毒功夫,虽然未必就能把蓝玉珍击败,但是,事出猝然,在毫无警觉之下,偶一疏忽,难免就要吃大亏。 骷髅老怪一掌劈来,蓝玉珍脚下疾演“苍虚缥缈步”,一闪身之间,早就落在骷髅老怪的身后。 骷髅老怪不愧是老魔头,一掌落空,身似旋风疾转回身,略微一怔之后,立即嘿嘿笑道:“娃娃,你让开了,我就不和你打。” 说着又转身向山上奔去。 蓝玉珍那哪容得他闯上去,脚下微一用力,人似闪电,掠空而过,又截住骷髅老怪的去路。 骷髅老怪一见蓝玉珍二次拦住去路,不由地扫帚眉一皱,三角眼一翻,朝天鼻子一翘,大嘴一撇,本来就是一副令人见而恶心的嘴脸,此刻越发令人不敢注视。 他目光注视了蓝玉珍半晌,然后发出嘿嘿一份令人毛发怵然的冷笑,左手摸到腰际的哭丧棒,慢慢地向外抽动。 蓝玉珍本来是没有把骷髅老怪放在心上,原因是他根本不认识老怪。可是,这会儿一见鬼怪的样子这样怕人,心里也渐渐感到有些鬼气逼人。 蓝玉珍的一身功力,已经到了外物不能入侵的地步,心安神定,真元固守。可是,骷髅老怪这一阵装模作样,蓝玉珍却不由地感到心惊。 她心神倏然一敛,聚莹剑呛当出鞘。青光暴涨,横在胸前。 骷髅老怪此刻哭丧棒已经抽出,左手微抬,忽然一见聚莹剑青光一闪,顿时微微一惊。 三角眼一瞪,问道:“娃娃是清昙老尼的什么人?” 蓝玉珍神剑一出鞘,胆气大壮,一听老怪提到恩师,便肃然答道:“正是家师。” 骷能老怪看看聚莹剑,又摇摇头说道:“聚莹神剑长达三尺八寸,此剑不及三尺,但是形状却是一样,神芒别无二致。娃娃你退下去吧!我老人家看在老尼姑份上,饶你一次。” 蓝玉珍本已凝神一志,蓄势以待,一听老怪那种老大自居,更是生气。心里暗骂道: “瞧你老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模样,还要跟我恩师拉上辈份,哼!” 心里暗骂着,嘴里却嘲笑着说道:“假使在下不让开呢?” 骷髅老怪青灰睑突然一变,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老人家向来不屑与后生娃娃动手,如此说来,今天少不得要破例了。” 蓝玉珍也冷笑道:“那你就出手吧!” 双方虽然说来轻松,但是气氛却是非常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正在这一发千钧之际,突闻一阵金铁交鸣,接着一声闷哼,噗嗵一声,有人跌倒地上。 蓝玉珍心中微微一动,只听见仇九峰哈哈笑道:“姓雷的,你还想跑么?拿命来吧!” 长剑一挑,滑步欺身,就向地上的逍遥书生刺去。 蓝玉珍突然一声朗喝:“恶贼!敢尔。” 声到人到,聚莹剑顺势一招“抽刀断水”,只听得呛当一声,仇九峰手中长剑只剩一个剑把握在手中。 仇九峰微一错愕,何处来的这样一个少年?因为蓝玉珍出手阻拦骷髅怪和烈火头陀的时候,仇九峰正在和逍遥书生狠拼之际,根本就没有看到蓝玉珍。 仇九峰望着手中的断剑,想起南浔镇外那个姓肖的少年,心中不禁犹有余悸。 就在这错愕之间,背后一阵蹄声震地,十几匹坐骑,泼喇喇地卷至。 马上人刚一停缰勒马,坐在地上的逍遥书生雷道生,大喜叫道:“徐堂主!帮主回来没有。” 通臂仙猿徐文杰和天台二怪申氏兄弟一行人等,刚一停下马匹,一见这等模样,心里早就明白,仇九峰去而复返,天台二怪早就知他没有好意。可是,使徐文杰吃惊的骷髅老怪居然也在场,这个魔头来到括苍山又是为了何事? 徐文杰没有来得及和逍遥书生雷道生说话,仇九峰一扔手中断剑,冷哼一声说道:“零算不如整算,你们来得正好。” 转身一闪,落到烈火头陀身边,说道:“大师!一网打尽吧?” 烈火头陀被蓝玉珍一掌震退之后,内腑几乎移动位置,幸亏蓝玉珍用力不足,否则只怕烈火头吃早就了账了。 烈火头陀坐在一旁运功调息半晌,才疗好内伤。正好这时候仇九峰来到身边。 烈火头陀也不言语,两眼朝蓝玉珍身上狠毒地一转,接着又向徐文杰、天台双怪等一行人一打量。 正在这时候,天台双怪大怪申昌顿时大喝道:“不好!注意小心这贼头陀的火器。” 人随声起,单掌一挥“寒冰掌”已经发出,直拍烈火头陀。烈火头陀不及取火器,仓促中连忙举掌应战,正好一火一冰斗在一起,真是冰炭不能相容。 天台双怪老二申义也冷笑上前,说道:“姓仇的,你背叛帮规已是罪该万死,今日你还竟敢领人到总坛生事,我要擒你治以叛帮之罪。” 仇九峰大笑,说道:“申老二,你也配。” 双掌交挥,一招“钟鼓齐鸣”,挟着风雷之声,猛袭申义大阳”、“百汇”、“印堂” 三大穴。掌风凌厉,招式狠毒。 申义职司总坛护法,功力虽亦不弱,但是比起仇九峰仍要稍逊一筹。 申义一见仇九峰出手就是毒着,挫肩、塌腰、回手一翻,一式“水底翻莲”,连封带削,攻向仇九峰“笑腰”穴。 仇九峰冷笑一声,马步一稳,身形不动,左掌一圈,劲加十成从肋下疾推出去。申义临危炕乱,吸腹平倒,险让两招。 仇九峰冷哼一声,掌心下压,随势而上。眼见申义就难逃一掌之危。 通臂仙猿徐文杰一见申义遇险,长臂一挥,身形一晃,掌发人至,大喝一声,把仇九峰迫得斜退一步,申义才险些脱去一掌之危。 仇九峰呵呵一声冷笑道:“徐文杰你那两下子也不见高明到哪里。” 通臂仙猿徐文杰也冷笑道:“仇九峰今日你只怕难逃公道。” 长臂一抡,一路“仙猿杖法”竟用在一双长臂上,使来风雨不透,风声呼呼,长打、短砸、直捣、横敲,劲风顿起,臂影如山,“通臂仙猿”之名,果然不是幸得,只见臂影重重,把仇九峰整个身形罩住。 仇九峰依然长笑一声,身形暴退,霍又双掌一分,霹雳掌法源源展出,还以颜色。 天台双老怪老二申义,一声怒叱,也卷身而进,“寒冰掌”阴风顿生,夹攻仇九峰。 仇九峰毫无惧色,挥掌相迎,一面逼使体内阳刚之气,夹着风雷之声,左劈右削,前点后拿,独斗两人,竟能落个不败。 烈火头陀和大怪申昌两个人斗在一起五十个照面过去,烈火头陀渐渐感到大怪寒冰掌寒气袭人,知道久缠下去,难讨得好处。 恶念一生,呼呼疾劈出两掌,这两掌是烈火头陀尽全力发出,劲道惊人。申昌不敢硬接,旋身一闪,横让过三尺。 烈火头陀抓住这个空隙,点足一个倒纵,退出丈外,大叫一声:“仇老大快退。” 烈火头陀与徐文杰申义苦斗一起,通臂仙猿和天台二怪都是青龙帮总坛一流好手,仇九峰功力再强,也接不住两个一流好手的夹攻。 正感到压力加重的时候,突然听到烈火头陀的呼叫,知道烈火头陀要施放烈火器。 突然一声长啸,霹雳掌左演“雷电交加”,右推“浪起千层”,呼呼两掌,凌厉威猛地向徐文杰、申昌劈去。 这两招一发,立即挡开了徐、申两人的攻势,身形暴长,凌空上拔三丈,一个倒翻,落在烈火头陀身边。 烈火头陀从后退,呼叫,以及到仇九峰飘然而回,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等到通臂仙猿文杰,天台双怪申氏兄弟扑身追赶时,只听到烈火头陀嘿嘿大笑,大红僧衣一掀,刷、刷、刷,一连三颗烈火追魂弹,闪电飞出。 几乎与这是同一瞬间,突然一声朗喝:“三位速退。” 随着话声,顿有一阵劲风一逼,通臂仙猿和天台双怪都不自主的身形后退。就在这个时候,凭空一阵轰然作响,火光四溢,毒液横飞。 随通臂仙猿而来的数位香主,一时躲闪不及,顿时遍体火光,急得几个人赶紧就地打滚。 可是这烈火追魂弹除了火焰见火就着,不易扑灭之外,更有毒液在内,一经沾身,立即灼肤攻心,难以救治。 通臂仙猿一见几位香主在地上滚叫的惨状,不由怒火上冲,厉声叫道:“仇九峰,贼头陀,我和你们拼了。” 垫步拧身,亡命狠扑攻上。 蓝玉珍伸手一拦,说道:“徐堂主不可造次。” 烈火头陀却是哈哈大笑,说道:“姓徐的!你不要忙,待佛爷一个一个超度你们。” 说着又是双手疾抬,左手一连五枚烈火追魂弹,右手一把烈火夺命珠,用满天星的手法,十成腕力打出。 蓝玉珍单手一挥,遽地一阵罡风,迎着火弹珠一堵,口里急叫道:“诸位速退。” 烈火追魂弹和烈火夺命珠,经过这一阵强烈的罡风一震,各自爆炸,顿见火光一闪,夹杂着毒液毒针,骤雨般地飞洒落下。 通臂仙猿徐文杰和天台双怪,深知这东西厉害,齐身疾退,蓝玉珍虽然一掌阻止了烈火弹和烈火珠的来袭,却遏止不了烈火的熊熊燃烧。但见火势愈来愈烈,周围十丈方圆顿成一片火海。 烈火头陀在烈火后面复又敞声笑道:“仇老大再退一步,还有好的请他几位尝尝。” 蓝玉珍一听不由大惊,心里想道:“如今大火蔓延,又奇毒无比,不能轻易越过。如若仇九峰和烈火头陀转身直扑山上总坛,只怕青龙帮总坛,今天要付之一炬。” 心里一急,又怕烈火头陀还有什么狠毒的火器,自己虽则不惧,青龙帮的人恐怕支持不了,何况还有一个骷髅老怪在一旁虎视眈眈? 意念一动,杀机顿起,立即意动功行,一提丹田真气,聚莹剑脱手而出,紧接把口一张,一股真力内气,闪电催刻而行。 青光穿过烈火,隔着火焰,只听得“哎呀”一声。 蓝玉珍凝神腾身上拔三丈,忽又疾如流星,向下扑去,右手一伸聚莹剑收回到手中。 蓝玉珍刚刚瞥了一眼烈火头陀庞大的尸体,突然身旁风声飒然,眼前落下一人,大声喝道:“娃娃!你是跟谁学的以气驭剑的功夫?” 蓝玉珍一听,心里想道:“这以气驭剑的功夫,武林中久未听闻,这人如何知道?”—— ------------ 第二十章 霹雳剑仇九峰以其雄浑的掌力,和一趟风雷闪电的霹雳剑法,击败逍遥书生雷道生。而烈火头陀也在起隙准备偷袭青龙帮总坛之际,为站在一旁观战的蓝玉珍,赶上去一掌击退。 正在雷道生的生命垂危时,而骷髅老怪也在虎视眈眈的时候,青龙堂主通臂仙猿徐文杰和坛前护卫天台双怪申氏兄弟一行数人,风驰电掣赶到。 霹雳剑仇九峰眼看目前情势一变,骷髅老怪站在一旁还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才要烈火头陀施放烈火追魂弹和烈火夺命珠,内藏药剂,见风即燃,而且不易扑灭,一经沾身,非烧得皮焦肉烂不可。尤其是烈火追魂弹中,更含有毒液;烈火夺命珠里含有毒针,更增加了烈火的威势。 烈火头陀一心要到括苍山青龙帮总坛,痛报当年削耳之恨,满以为仗着自己这几年来苦练精进的功力,再加上威力无比的火器,还不是手到成功。没有想到在括苍山刚一出手就被蓝玉珍一掌击退,差一点震断心脉。 烈火头陀真是又气又急,这才将多年所练奇毒烈火追魂弹和烈火夺命珠以满天星的手法,狠命打出。丰好蓝玉珍预知在先,急声喝退青龙帮众人,并仓猝发掌遏住火弹和火球的飞行,这样才使通臂仙猿徐文杰等,幸免于被火烧死。可是,蓝玉珍虽然发掌遏住了火弹火珠的追袭,却抑止住不了烈火的燃烧,括苍山脚之下,顿时一片火海,逼得人节节后退。 正在这时候,隔着一道火墙似的烈焰,烈火头陀扬声呵呵大笑,道:“我要不把青龙帮夷为平地,誓不为人。” 蓝玉珍一听大急。也不知道烈火头陀还有什么更厉害歹毒无比的火器,而且隔着这道烈焰,万一仇九峰烈火头陀骷髅老怪趁机奔上括苍山,这边能越过火焰追赶过去的人,为数不多,措手不及,括苍山总坛要吃大亏。 蓝玉珍想到情急处,心里一急,顿时把口一张,一股真气劲射而出,手中聚莹神剑也脱手飞行。但见一道青光闪电样的超过火焰,立即听到那边一声“哎呀”,有人噗嗵倒地。 蓝玉珍顿时人作大鹏展翅,势化夜鸟投林,疾如飘风闪电超过火焰。人在半空中伸手一捞,聚莹剑抓在手里,这才飘然而落,稳立在一旁。 刚一立稳身形,突然有人一声厉喝:“这娃儿,以气驭剑的功夫,是谁教给你的?” 蓝玉珍也止不住顿时一惊,心里闪电一想:“师父告诉我.以气驭剑的功夫,已经失传达百余年,武林之中少有人知道。这是何人能识得这项功夫?” 心里闪电一转,人立即一个转身,星目疑视,一见骷髅老怪满脸沉重地站在一边,眼睛里闪着一丝惊惶的色彩。 蓝玉珍略一思忖说道:“自然是我师父教给我的喽。” 骷髅老怪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娃娃!你休要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赖,你以为我会找不出你的出处吗?”说着大袖一拂,脚下草鞋一蹬,人像脱弩之箭,冲天而起,只一个转眼,已经远达卅丈之遥,隐没于远处密林中, 骷髅老怪临走之时,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轻功,蓝玉珍看在眼里也不由地暗暗心惊。 以老怪的轻功来看,其功力已经是到了顶境,要是与之对敌,熊否稳操胜算,尚无绝对把握。 蓝玉珍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一道,真是无可穷尽。在未登昆仑绝顶之前,蓝玉珍目空一切,除了佩服心上人承哥哥的神功无敌之外,其他的人,鲜能值得蓝玉珍一顾的。如今昆仑绝顶三月内外功的精进,何止十倍以上,更学会了武林绝技“以气双剑”的功夫,反而变得细心谨慎。这才叫做“初生之犊不畏虎,长出角来反怕猿”。 蓝玉珍如此微微一怔,那边仇九峰一见情况不妙,连骷髅老怪都拂袖而去,如果自己不及时识趣,只怕今天难逃出括苍山境。卅六着走为上策,趁蓝玉珍在这一怔之际,悄悄地一展身形,借着烈焰燃烧的遮掩,接连几个腾挪,逃逸而去。 万事皆有定数,霹雳剑仇九峰的逃逸,为尔后青龙帮带来一次倾覆基业的危险。此系后话,按下不表。 蓝玉珍刚一回过神来,身后一阵风声飒然,旋身一看,通臂仙猿徐文杰,天台双怪申氏兄弟,以及负伤的逍遥书生雷道生等几位高手,飞身跃过烈焰,来到蓝玉珍身后。 通臂仙猿徐文杰,首先抱拳说道:“多承蓝小侠义伸握手,使我等免遭烈火毒液之难,使青龙帮得免遭残徒肆意摧毁。大德不敢言报,请小侠到敝帮总坛,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说着报出自己的姓名,并引见了天台双怪申氏兄弟.蓝玉珍听罢也拱着手说道:“徐堂主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仗义除暴,是你我之本份,徐堂主何必如此言重?何况小生与贵帮巡察风……。” 蓝玉珍一时说溜了口,顿时发觉不对,立即改了过来,说道:“小生与贵帮何巡察忝为道义之交,更不能袖手不管。” 徐文杰是何等老练江湖,蓝玉珍这一顿之间,老堂主顿有所悟。眼见蓝玉珍人品出众,举止潇洒,端的是一个绝世的美男子,只是谈吐之间,多少流露一些脂粉气息。加上蓝玉珍又说明与何云凤有道义之交,这还能不明白?这位蓝明小侠必是一个冒牌的假货。 通臂仙猿徐文杰立即微笑着说道:“蓝小侠与敝帮何巡察是知交,如此越发不是外人。” 蓝玉珍一见徐老堂主对自己盯了两眼,不期而然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搭讪着说道: “徐堂主是否知道,何巡察与石老帮主这次天山之行情形如何?” 徐文杰讶然失惊,问道:“蓝小侠知道敝帮巡察与帮主有天山之行吗?” 这位青龙帮堂主言下之意,是奇怪蓝玉珍既然知道何云风和帮主都不在总坛,又如何专程赶来总坛? 蓝玉珍是绝顶聪明的人,哪能听不懂徐文杰的话?便把自己如何同何云风分手,而奔向太湖,又如何偶遇仇九峰与烈火头陀计算前去括苍山燃平总坛,因而追踪来此。 青龙堂主徐文杰听完蓝玉珍的话,才长呼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叫做吉人自有天相,而贼人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蓝姑娘!恕老朽狂放无礼喊你一声姑娘,石帮主和何巡察以及丐帮宋老帮主,还有肖小侠都因你被黑风帮所掳,曾兼程前往黑风帮。” 通臂仙猿徐文杰也便把中途四象峰夺宝之事,以及得知川中五鬼的下落,帮主一行又匆匆赶往川中的经过,略略叙述了一遍。 蓝玉珍开始一听叫她姑娘,不由地双颊飞红,神情至为尴尬。后来听说心上人承哥哥已经和老帮主以及凤姐姐赶往川中去了,芳心中不觉大喜,总算是有了着落,把刚才那份羞意,又忘记一干二净。连忙问道:“老堂主此话当真?” 通臀仙猿徐文杰呵呵笑道:“老朽怎能欺骗姑娘?” 蓝玉珍一听脸上不觉又是一红,立即拱手说道:“老堂主盛意,晚辈心领.晚辈急于要赶往川中,不能打扰,就此向老堂主告辞。” 徐文杰知道此时姑娘心里是急如星火,不愿多留片刻,也就不便挽留,便说道:“蓝姑娘既然急于就道,老朽不便多留。姑娘对青龙帮之深情厚谊,容待帮主面谢姑娘便了。” 蓝玉珍此时真是恨不能立即插翅飞行,飞到四川,连谈话都没有心情,匆匆地对徐文杰以及雷道生申氏兄弟拱拱手,道声:“再见!” 立即吸气腾身,掠地凌空,只见她长衣飘拂,宛如凌空驭风而行,转眼只是几个起落,已经踪影不见。 剩下通臂仙猿徐文杰,逍遥书生雷道生,天台双怪申氏兄弟,痴立疑望,无限赞叹,深深觉得,如今一代英雄出少年。 且说蓝玉珍姑娘离开括苍山境以后,渐渐人烟稠密,自是不便施展轻功。而且,此去这川中路程遥远,光凭自己脚程,势难赶到,再加上此去路程不熟,万一走入岔途,往返耗费时日,更非上策。 姑娘略一思忖,决定南下金陵,从水道溯流而上,经安庆,宜昌入川。虽然水道行来稍慢,比单身一人,从陆地上去闯,要稳当多了。意念-决,立即转道前往金陵。 金陵是旧游之地,而且,姑娘此时一心赶路,准备只在金陵稍歇之后,立即乘舟北上四川。 本来蓝姑娘可以找青龙帮香主马五山所开设的客店,转而一想,何必惊动别人,自己只在此地作一宵之逗留,随便在城外江边码头,寻找一家干净客店住下再说。 谁知道刚一进入金陵,市面上就传着一股流言。“武林至宝‘苍虚秘笈’已经出世,得主是一个年青英俊的相公。黑白二道的高手都想获得这一个武林奇珍,准备在金陵拦截这个年青的相公.” 蓝玉珍姑娘一听这个谣传,顿时心里一惊。暗自忖道:“苍虚秘笈是承哥哥所得,如果这个传说是真,承哥哥和风姐姐他们要到金陵来吗?”转而一想:“这中间恐怕有误传之处。依徐文杰所说,承哥哥和风姐姐他们分明早就入川,怎会如今还在金陵?但是,这又是谁空如其来的出来一个‘苍虚秘笈’的得主?其中必有蹊跷。” 蓝姑娘本来是急忙要赶到川中去会晤承哥哥的,如今一听到这件事,一则好奇,到底要看看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青相公是谁?一则他倒是盼望果真是承哥哥来到了金陵,免得再跑一道川中。 这样一来,蓝玉珍便打算在金陵住上两天,把这件事打听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决定行程。 蓝玉珍姑娘来到金陵城外,住下客店的时候,便感到情形果然有些特别。在客店里,市街上,特别是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是三山五岳的好汉。 蓝玉珍姑娘虽然不是久历江湖,但是,一个身负武功的人,落到这姑娘眼里,决不会认不出来的道理。而且,使姑娘感到吃惊的,有不少都是身负极高上等武功的高手,都出现在金陵,显得这件事的严重.如果不是事情上十之八九的可靠性,这些三山五岳的好汉,不会如此群集此地,难道肖小侠果真的到了金陵。 蓝玉珍一想到“承哥哥”,一颗芳心就止不住砰砰乱跳。常言道得好:“事不关己,关已则乱。”姑娘对于承哥哥的事,还能不关心吗?顿时心里就想道:“我何不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再作道理。” 想罢,迈步就走进一家叫做“醉月楼”的大酒馆,靠边要了一付座位。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浅酌几杯,耳朵里却留神着这一个乱烘烘的酒楼里每一个人的谈话。 蓝玉珍姑娘乍一进入酒楼也稍稍引起了一点骚动。那是因为姑娘那种盖世无双的风度,举止萧洒的姿态,姣好与美女般的面容,使得酒楼上的人,都投以吃惊的眼光。幸好蓝玉珍姑娘的功力已经是含而不露,敛而不放,一双眼睛除了清澈如入秋深潭之清水一样之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练武的人,大抵最异于常人的,就是一双眼睛,功力较深的人,眼神一动,光芒四射,慑人心魄。假若蓝姑娘也有-双慑人心魄精光四射的眼睛,醉月楼的当场,就要变成争夺“苍虚秘笈”的战场。 因为,来到金陵的高手,除了少数名气大的高人之外,大都只知道“苍虚秘笈”的得主是一位年青相公,最近要从福建来到金陵乘水路入川。至于这年青相公是谁?是什么形态?何时来到金陵?谁也不知道一个准确的答案。 蓝玉珍姑娘只是一个英俊而年轻的相公,一派文绉绉地不像是身负武功的人,虽然腰际也配挂着宝剑,看上去只是装饰品而已,江湖上鲜有人知三尺不到的短剑。 大家虽然禁不住要向蓝玉珍姑娘多看几跟,可是慢慢地大家又把话题转到“苍虚秘笈” 的得主身上去。 蓝玉珍姑娘坐在一旁,一面随意浅酌,暗地里却是留神细听。零零星星断断续续听到的话,大概不外乎几点,“苍虚秘笈的得主是一个武功非常高强的年轻相公。”“这个年青相公曾经在福建地区和一个黑道中的高手动过手。结果是那位黑道中的高手落败离开福建。” “虽然这年青相公击败这位黑道中的高手,却没有施展苍虚秘笈中的绝技。”“根据一般线索的显示,这位年青相公要来金陵,乘舟入川。” 蓝玉珍姑娘思忖了半天,觉得这个年青相公不是承哥哥。因为,承哥哥已经入川,再则,承哥哥即使先去福建洞宫山黑风帮总坛,也不会是一个人单身前往。风姐姐和石老帮主,还有丐帮雪地飘风宋老帮主,一定会陪他前去。 那么这位自称是‘苍虚秘笈’的得主的年青相公又是谁?不管如何,蓝玉珍姑娘要决心等着看看,这人究竟是谁,敢冒此危险,假称自己是“苍虚秘笈”的得主,而引起一场武林高人的追踪。 蓝姑娘心念一决,便准备算账下楼离去。突然。姑娘觉到有两道眼光凌厉地凝视着自己。姑娘心里突然一动,把要走的意思又告打消。借斟酒之便,衣袖-拂,竹箸落地.姑娘不慌不忙俯身拾箸;星目趁便向侧身着去,赭在过一瞥之间.蓝姑娘止不住芳心“砰”然一跳。 原来坐在蓝姑娘身侧不远的地方,一位姑娘支颚而坐,一双光亮慑人的大眼睛,正一转不转地凝视着蓝姑娘。这姑娘生得真美,在蓝玉珍姑娘的眼睛里觉得“美”,这“美”的成份就可想而知。蓝姑娘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胎,姑娘平日所熟识的几位女中豪侠,如:何云风姑娘,薛明霞姑娘,那个不是沉鱼落雁玉骨冰肌?可是,今天蓝姑娘一见到这位姑娘仅仅是一瞥之间,便觉得这位姑娘更是美得惊人,而且就凭这一瞥之间,蓝玉珍就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个深刻而难忘的印象- 头略嫌蓬松却又光亮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两条又扎又长长的辫子,鹅蛋脸,嵌着一双又大又圆,亮晶晶,乌嘟嘟的眼睛,鼻子挺直,像玉石雕琢出来的,小嘴红喷喷的,此刻正微微地半开着,露出一排又细又密又白像是编贝般的牙齿,最令人心醉的,海棠乍放的面颊上,浅浅地两个梨祸,未语却像带笑。浑身穿着淡绿罗衫,越发使人有一种含苞花儿的感觉。 这位姑娘年龄不过十五六岁,可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甚至立即掠为已有的念头。连蓝玉珍这样一个冒牌的假货,都忍不住又借机会回头偷看了两眼。而且,还忍不住想跑过去抱在怀里,叫一声“妹妹”!这位小姑娘手里捧着一个琵琶,这琵琶也是淡淡地带着一点绿色。 人是美极,琵琶也不是凡品,白莹莹的扭子,白光闪烁的弦儿,配上浅绿润泽的琵琶,那是罕见的奇品。 蓝玉珍姑娘忘记自己是易钗为弁的人,忘情的向那位小姑娘多看了两眼。 那小姑娘微微有一点羞意,嫣然的-笑,手抱着琵琶,轻轻地掩着半边笑靥.这样轻轻地一笑,真像海棠初放,百合乍开,美极,也纯真极了。 蓝玉珍姑娘也禁不住敞微的一笑,但是紧接着就是玉颊飞红,掉回臻首。毕竟蓝玉珍还是女儿身,尽管这位姑娘的笑靥没有一丝邪恶,但是如此当众对笑送情,蓝玉珍禁不住红霞满面。 蓝玉珍刚一低下头,忽然听见右侧身后,有人朗吟一声:“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又是白居易“琵琶行”里的一句,用来形容这当时的情形,倒是颇为适切。不过对于这位拥抱着琵琶穿着浅绿罗衫的姑娘,却透着一点轻薄的意味。 蓝玉珍不期而然由心里产生一丝厌恶之意,觉得这人轻薄,而且无辜渎犯了这位姑娘.便又回头一看,见一位年约廿四五岁的文生公子打扮的人正敲着折扇,两只眼睛赋忒忒地盯着那位绿衫姑娘。 酒楼里的人虽然都惊慑于绿衫姑娘的美丽,可是,少有人懂得方才那一句白居易的‘琵琶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手持折扇的文生公子。 蓝玉珍姑娘心里想道:“要不是不愿意在这酒楼上惹事,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正想着,忽然,“拍”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了酒楼上每一个人的耳朵。 蓝玉珍姑娘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那文生公子双手捧着脸,痛得两道眉毛皱到一块去了,手指缝里,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蓝玉珍姑娘一时大快芳心,差一点叫出好来。忽然心里一动,再回头向左侧方看去,那绿衫姑娘,已经芳纵杳然,不知去向。 蓝玉珍不但是有些吃惊,甚至还有一些羞愧之意。没有想到自己还看走了眼,看来这位年幼的绿衫姑娘,是一个身负绝高武功的行家。就在这一转瞬的时候,不知用什么手法,括了那位文生公子一耳光,而人又倏然不见, 其实吃惊的不止是蓝玉珍一个,酒楼上由于这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顿时变得哑雀无声,大家都面面相觑,这岂不是吃惊的现象。 突然间,那文生公子也霍地站起身来,但见他脸上留着鲜明的五条指痕,嘴角仍然留着淤血。两只眼睛左右一扫,正好和蓝玉珍碰个正着。 蓝玉珍姑娘和他眼光-碰之下,只觉这人眼睛异样的闪着碧光,凌厉得怕人。当下只听到他微微的-声冷哼,青衫长袖轻轻一拂,昂然迈步,走向楼梯。 这位文生公子刚一迈步,楼上在座的人,都不由地脱口轻轻“哼”了一声。有些人竟然吓得张嘴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位文生公子在长袖一拂之间,一张桧木酒桌,平白少了一只角,而且是像被刀削的-般。像这种“铁袖神功”,拂袖断桌,原不是奇事。令人惊诧的是在-拂之间,毫无声息,连削断的桌角掉在地上,都杳然无声。这分明是利用一种极高的内力,运袖断桌,余力荡漾,连带断的桌角都被内力吸住了,而飘然落地无声,这绝不是一般练“铁袖神功”的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这文生公子临去露这一手,分明是为了方才挨那一掌而遮羞,使人慑服,不敢讥笑而已。 正当这文生公子昂然阔步下楼之际。突然楼上有人一声冷笑。这笑声不大,可是,特别刺耳。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冷笑,使这位文生公子顿时立足不前,霍然转头向楼上周围一打量。 眼睛里的碧光,越发绿得怕人。半晌,又冷哼-声,正准备下楼。 忽然又是一声冷笑,接着有人说话:“小妮子!你眼看着师叔受人冷眼轻视,你还不替师叔出一口气,只顾大眼瞪小眼,在旁边看热闹。好小妮子!小心师叔回去告诉老尼姑,看你怕不怕。” 文生公子顺着声音一看,楼角里一张桌子,伏着一个满身肮脏的老叫化子,想是喝醉了酒,正在满嘴咕噜咕噜讲些什么东西。文生公子略略-怔,便不下楼,向楼角走去。 蓝玉珍这一下可真急了。打从有人-说话起,蓝玉珍立即听出是化子师叔丐帮帮主宋老化子。化子师叔的声音,蓝玉珍姑娘哪还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只是姑娘感到奇怪,老化子师叔不是随承哥哥他们到川中去了吗?为什幺又在金陵出现? 姑娘此刻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老化子师叔口口声声叫“小妮子”,好像有心把自己这个假货截穿似的。急的是:这文生公子正一步步逼向老化子师叔,这文生公子的一双眼睛碧光可怕,想必是功力不弱,老化子师叔当然未必怕他,不过看着他伏在桌子上的那份醉态,蓝玉珍岂能不为他捏把冷汗。 这时候,文生公子已经走到老化子桌子旁边约有两三尺的地方站住。 老化子仍然伏在桌子上,突然又叫道:“不好了!小妮子如果再不帮忙,眼看我这做师叔的要吃亏了。” 蓝玉珍心里一动,站起身来,正待腾身过去,忽然老化子肚子里一阵咕噜,刚刚叫得一声:“不好了!糟……。 只见老化子猛地头一拾,嘴一张,“哇”地一声,像一股喷泉样的,直朝那文生公子身上喷出。 文生公子相距两尺左右,这样突然的-喷.其疾快如脱弩之箭,眼见得就喷个一身酒菜汤汁。楼上又有一些人止不住“呀”一出声。 “呀”声刚一出口,只见那身形略略-晃,右手长袖-拂。老化子喷出来的酒菜,像是碰到了一阵倒卷风,爽地一个倒卷,齐向老化子身上扑去。 老化子似乎微微一惊,显然有些感到意外。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只菜碗,迎面一晃,随手一划个弧形,把刚才喷出去这会又倒卷回来的酒菜,舀满了一碗,半点不洒。可是自己却坐不稳身形,连人带椅子向墙壁上一撞,震得墙壁的挂灯,都摇摇欲堕。 文生公子这才冷笑一声说道:“老化子头也不过如此。然而今天在下要教训教训你,好叫你以后少管闲事。”说着右手一掉折扇,疾敲老化子左臂“曲池穴”。招式未到,折扇又忽然一抖而开,变敲为截,硬有断腕之意。 这平平地两招,虽然出手平凡,但是,快速惊人,折扇劲道已经截向老化子手腕.老化子岂能在一招之下让人把手腕截断?立即收肘、藏腕、拧身、错步,正待让过文生公子这一照面。忽然,文生公子霍又收扇撤招,反手一招“张生背手”,对背后来人攻出一招,自己又立即回身一看,竟哦了一声,冷淡地说道:“你要偷袭吗?” 蓝玉珍姑娘不理会,走到老化子身边,一躬身地,说道:“师叔您好!” 老化子呵呵笑道:“贤侄,要是你再不来,老化子师叔可就惨了。我老化子几时跟人打过架呀!” 蓝玉珍姑娘一听老化子师叔没有叫他“小妮子”,她心里这份高兴,顿时秀眉一挑,嘴角挂着一丝不易抹掉的笑容,说道:“杀鸡焉能用牛刀,一个无名的小辈生事,还值得你老人家动手?” 蓝玉珍这句话,分明是指着文生公子骂的。那文生公子如何听得下去这种指桑骂槐的冷讽热嘲,当下鼻孔里轻微地冷哼一声。 蓝玉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偏偏还指明的加说一句:“哼什么?难道你还配接上我老化子师叔的一招半式?” 这文生公子此刻忍不住一阵哈哈狂笑,良久才收住笑声,冷然地说道:“原来大英雄出在此间,小生倒是失敬了。”说着双手捧着折扇,对蓝玉珍微微一拱。 蓝玉珍姑娘一见此人说话,眼睛碧光闪烁不停,想到他要什么坏点子,暗中凝神戒备。 当文生公子抱拳拱手的时候,突然一股潜力,有如波涛澎湃,汹涌而至。 蓝玉珍顿时暗暗一惊,心里闪电一想:“这人好厚的功力?” 即此闪电一转,立即也提足七成真力,双手抱拳向外微拱答道:“岂敢!岂敢!”两股潜力一激,因为两个人用的都是阴柔之力,尽管劲道大得惊人,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 不过两个人刚一较上潜力,那文生公子立即双手微微一颤,白净的面皮立即挣红。顿时双手一收,冷笑说道:“尊驾好俊的功力,小生领教了!”说着话一吐长袖,飘然下楼而去。就在这一下楼之际,他那-双眼睛,又闪耀着绿光,朝老化子身上一转,轻轻地留下一声冷哼。 楼上的各色人等,眼看这一场不动声色的搏斗,大家都是行家,那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只不过使人奇怪的,这位文生公子和这位年轻的相公,大家都非常眼生,在江湖上还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可是看他们的功力,都是臻于精绝之境,使人感到惊奇。 其中也有人认识领袖大江南北丐帮的帮主雪地飘风宋老化子,原先由于他佯醉伏在桌子上不动,没有人看到,这会儿发话引声,立即有人过来招呼:“宋老帮主!你老也是来夺取‘苍虚秘笈’的吗?” 老化子笑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我老化子老了啊!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只不过是路过此地,顺便瞧个热闹罢了,哪里还有这股豪气去夺取‘苍虚秘笈’啊!”接着有人笑着说道:“宋老前辈.当年豪气干云,怎么如今却是这等息事宁人。” “老了啊!”说着对蓝玉珍姑娘说道:“贤侄!好替老化子师叔把酒账会了吧!我们该回去了。” 蓝玉珍知道老化子师叔要离开这座龙蛇混杂的酒楼,立即招呼店伙计结账,一老一少,离开了醉月楼。 刚一离开醉月楼,蓝玉珍抢着问道:“师叔!你不是去川中了吗?怎么又回到金陵?还有承哥哥他们呢?” 老化子呵呵笑道:“恐怕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话。” 蓝玉珍一听顿时满面飞红,翘嘴跺脚说道:“师叔我不来了,尽拿人开玩笑。” 老化子一见蓝玉珍一撒娇,越发乐不可支,笑着说道:“贤侄啊!你看看你说话跟你这身装束可相称?” 蓝玉珍姑娘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文质彬彬的相公,怎好当众撒娇使拽?不由得脸更红了。 老化子朝四面瞥了一转,说道:“还是回去再说罢。” 蓝玉珍姑娘知道老化子师叔一定有许多话讲,市尘闹区当然不是谈话之处。便说道: “侄儿住在靠江的码头边上一家客店里,师叔上我那儿去,还是到哪里?” 老化子笑呵呵地,口里连说道:“再说罢!再说罢!” 蓝玉珍感到老化子师叔行动有异,立即也警觉地向四面看去,突然有一对闪着慑人心魄光芒的大眼睛,在路旁一露即逝。 这是一双特殊的大眼睛,蓝玉珍-看,就知道是方才在酒楼上那位神情见首不见尾的绿衫姑娘。蓝玉珍姑娘止不住心里一跳,暗自忖道:“她跟着我作什么?” 不禁回头看了老化子师叔一眼,老化子呵呵大笑地说道:“别尽是失神落魄似的!走啊!” 蓝玉珍知道老化子师叔是取笑她,但是,蓝姑娘心里不知怎的,对这位不知姓名、不曾交谈的绿衫儿姑娘,特别有一份好感。再回头看时,已经杳无人踪。 老化子却突然沉着脸色说道:“人早走了,还看什么?” 蓝玉珍姑娘奇怪,老化子师叔从来投有扳着脸色跟自己讲话,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蓝姑娘不由愕愕地望着老化子。老化子这才觉得自己言行有些失常,便又微笑着说道: “走罢!回头再详谈。” 蓝玉珍姑娘突然觉得老化子师叔失去了往常那种诙谐与风趣,而显得有些紧张与不安的情绪。这在老化子师叔来说,还是少有的现象。 蓝玉珍姑娘渐渐地觉得这次金陵之会,定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便紧紧地随着老化子穿街过巷的走着。 越走越偏僻,渐渐地走的都是一些污秽不堪,少人行走的巷子。突然,刚刚转进一条小巷于,从巷口出来一个年青的化子,上前打拘棒倒地,单膝跪下,口称:“三代弟子吴松,叩见帮主。” 老化子皱着眉头问道:“准备好了么?? 吴松恭谨地答道:“二位师叔已经准备好了。” 老化子挥手命吴松起来带路,神情-变而为轻松,笑着同蓝玉珍说道:“珍儿!今天让你到化子寓里去瞧瞧。” 蓝玉珍姑娘知道这位老化子师叔,威镇大江南北,领袖丐帮群雄,长江一带,到处都有丐帮分舵设立,只是一直没能够身历其境的去看过,想着这叫化子窝,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 再一转弯,迎面是一个破败的城隍庙,年久失修,到处断壁残垣,尘土封闭。老化子带着蓝玉珍一直进去,穿过-个深草丛生的院落,却出现两间明窗净几的厢房。 老化子见面就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郝人俊垂手答道:“这位自称‘苍虚秘笈’得主的人,是一位年青的相公,功力高强,约在今天晚上到达金陵。究竟是哪一路人物,还没有打听出来。”老化子点点头。 林大有接着说道:“金陵城内各派高手云集,黑白道都确人来。其中最令人惊诧的苗疆鬼眼婆婆的大弟子碧眼书生试奇,崆峒派的掌门人九宫剑伊仲风,以及崆峒五老中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老五七指金丸安小峰,崆峒派的来人不足为奇;而崆峒派请来的帮手是黑道中的魔头天罡一指简竹笙。老化子不禁呵了一声。 林大有说道:“知名的人物大概就是这些人。” 老化子皱起眉头,思忖了半响,说道:“南海没有人来吗?” 林大有瞠然摇摇头说道:“弟子没有听说。” 老化子突然呵呵笑道:“好了!不再谈这些,你们二人来来见见蓝师哥。” 郝人俊、林大有便上前见过蓝玉珍! 蓝玉珍姑娘不由得脸上一红,拱手为礼说道:“小弟可不敢接受二位师兄的称呼。” 老化子大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闹这些繁文缛节。方才在醉月楼压根没有吃饱,咱们爷儿们一面吃一面谈。珍儿你不是要问肖弟弟的行踪吗?老化子慢慢告诉你。” 蓝玉珍一见老化子的面,就想问问承哥哥的行踪,可是又怕老化子取笑,如今老化子师叔要自动地说出来,还不凝神倾听。 老化子便把天山斗老怪,四象峰下夺宝,闻讯奔往四川概略的说了一遍,最后老化子喝了一碗酒,抹着嘴唇说道:“我老化子带着两个小化子,准备在江南一带料理一下琐事,再赶到川中,没有想到金陵偏偏又发生这等奇事,居然有人冒充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引起武林如此轩然大波,老化子就不能不留下来看场热闹。巧的是又在这里碰见了你。” 蓝玉珍也便把脱险黑风帮,因祸得遇昆仑二子,在昆仑绝顶习艺三月,下山以后,又经过括苍山,正准备赶往川中。 老化子一听蓝玉珍得遇昆仑二子,始而惊讶,继而欢笑,张着大嘴笑呵呵地说道:“这叫作吉人自有天相,这次金陵之会,可就热闹了。以珍儿目前的功力,鬼眼婆婆的什么碧眼儿,就足以制服之而有余,怪不得方才在酒楼轻轻一招之内,使那碧眼儿知难而退。” 蓝玉珍急忙问道:“方才在酒店里,那个眼带绿光的相公,就是苗疆鬼眼婆婆大弟子碧眼书生沈奇吗?” 老化子点点头说道:“此人一身功力,深得鬼眼婆婆的真传,内外功力俱臻化境,因为鬼眼婆婆久不走江湖,如今功力精进到了什么程度,也无人敢说。不过照方才在酒楼上碧眼儿折扇随意递招的情形看来,此人不可轻视。” 蓝玉珍忽然若有所觉的说道:“方才在酒楼上碧眼书生无端挨了别人一记耳光,竟打得满嘴流血,这人的功力不是比碧眼书生更高吗?” 老化子倏然脸上颜色一变,瞬息恢复常态,说道:“我正是怀疑,如果要是他们有人来,只怕这件事,还不容易伸手管呢。” 蓝玉珍顿时想起绿衫姑娘和他那只淡绿玉掣的琵琶,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谁?能引起老化子师叔如此重视。还有珍姑娘想起林大有所说的黑道中的魔头,天罡一指简竹笙,俱问道:“这天罡一指简竹笙是何等人?” 老化子说道:“廿年前,曾经败在老化子师祖卅六路降魔杖下一招,如今再度现身江湖,自然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蓝玉珍姑娘忽然天真的问道:“如果今天晚上发现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青相公,与我们没有关联,师叔!你说我们要伸手管这笔闲账吗?” 老化子沉吟了半响,忽而又笑呵呵的说道:“到时候再说罢。天色还早.早点休息,晚上才有精神去看热闹。” 蓝玉珍姑娘不知道老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目前最需要养养精神,准备晚上的事情,倒是实情。 便随着林大有到后进一间极为精致的小房子里,安坐调息。蓝玉珍的内功修养,已经是深入奥秘,刚一坐下不久,便入浑返元,进入忘物忘我的境界。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一段时间,蓝玉珍在悠悠中醒来,刚起身下地,便听到老化子在外间叫道:“吃过晚饭就该走,晚了,赶不上这场热闹。” 天黑了,屋子里亮着灯光,蓝玉珍晓得近几天以来,自己忙着赶路,没有好好调患.经过了这一段时间静坐行功之后,顿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便应声走到外边来。 老化子笑着说道:“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轻人,倒是有一份难得的骨气。” 蓝玉珍讶然说道:“怎么?师叔已经和这人见面了。” 老化子呵呵笑道:“此刻人尚在途中,老化子哪里去见他。倒是他在途中知道金陵有人在拦截他,他就托金陵镖局捎来一个口信,说是今天晚上在钟山之麓见面。” 蓝玉珍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里也觉得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轻相公,倒不失为一条硬汉。”但又忍不住问道:“这不会有诈吗?” 老化子大笑着说道:“珍儿!你知道这位年轻相公自称是谁?” 蓝玉珍姑娘摇摇头。 老化子说道:“他自称是肖承远。” 老化子有意地把“肖承远”三个字拖长浯调提高嗓门,蓝玉珍姑娘-听不由地脱口“嗄”了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怔在一旁,半晌问道:“师叔!真的是他吗?” 老化子摇着头说道:“珍儿亏你问出这话,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的承哥哥吗?肤浅、嚣张、夸大这些恶习气,他都没有,他会如此大张旗鼓,甚至是大声疾喊地说他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蓝玉珍不期而然地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那这人要冒充承哥哥做什么呢?” 老化子依然是摇着头说道:“这就是我老化子一定要在金陵等个水落石出的原因。” 蓝玉珍心里真猜不透为什么竟有人要冒充承哥哥,究竟是善意?抑或是恶意? 匆匆与老化子用完晚饭,老化子竟破例地没有喝一口酒,临行之时招呼林大有和郝人俊,再去打听一件事。 此时蓝玉珍姑娘的心里,乱糟糟地有些理不清楚头绪。根本没有心理会老化子和林大有他们交待什么事情。只等待老化子一声:“走吧!”立即躬身一点,“嗖”的一声,像是一颗黑夜里的流星, 一闪而逝。老化子自称为雪地飘风,这轻功在数十年前就震惊武林,可是就在这一步之差,相差何止五六丈之遥。而且是愈来愈远。 老化子一方面震惊三个月的时间,蓝玉珍竟能精进到如此地步,昆仑绝顶的昆仑二子,其功力之惊人,可以想见,一方面老化子又怕蓝玉珍走岔了路。 猛地一提真气,尽力一拔-扑,老化子显露绝学,果然不凡,就如此一拔又一扑之间,宛如鹰隼振翅,顿时穿越过七八丈之遥。 真气稍-泄,身形刚一停,立即逼气传声叫道:“好娃娃,你就不等等我老化子吗?” 蓝玉珍在前面一味狂奔,一听老化子如此一叫,才晓得把老化子师叔撇苦了。不由得暗自嫣然了一笑,沉气收势,拿桩停身。 蓝玉珍刚一停下身形,只觉得眼前有一条人影,像闪电一样的,从前面七八丈的地方,一掠而过。蓝姑娘心里不禁叫道:“好快的身法。” 从那矮小的身材看来,蓝姑娘还以为是老化子师叔,故意捉弄自己,正准备发话叫喊,身旁又是一阵风声,老化子嚷嚷的落到身边,说道:“好啊!小妮子!你把老化子可拖垮?” 蓝玉珍姑娘一听老化子师叔又大嚷嚷她作“小妮子”,不由得在暗中把眉头一皱,刚叫得一声:“师叔!” 老化子停下身形,喘过一口气,越发的嚷嚷起来说道:“小妮子!你要是再这么紧跑,我老化子命可就没有了。” 蓝玉珍听他这么一再大声喊叫,气得把嘴一嘟,跺脚说道:“师叔!你怎么啦!” 蓝玉珍话刚一说完,隐约地听到前边有人轻笑一声。虽然这是极其轻笑,但是,在这么个寂静的夜晚,四周都是那么静悄悄地,而且,蓝玉珍和老化子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人,几十步之内,可以听见飞花落叶的声音,这一声轻笑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蓝玉珍心里一动,正待拔步腾身,追上去看看,老化子却-拉蓝玉珍说道:“钟山不远,不必如此疾奔。说不定我们早到了半天,正主儿还没有到,去之无益。珍儿!我们走慢些吧。”蓝玉珍瞠然地望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突然一打手势,和蓝玉珍左右一分,两人同时点地腾身,疾如闪电样,向前扑去。这一扑是老化子和蓝玉珍突然发动,而且全力施为,一个起落,已达八丈开外。 老化子刚一落下身形,即喝问道:“何方朋友这样瞧得起我老化子,紧紧跟到现在。有话何不说在当面?” 老化子和蓝玉珍两人左右-夹,前面那人果然没有走履,站在两人之间,昂然地抬起头来看着。 蓝玉珍姑娘首先看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白天在醉月楼见到的那位淡绿衫儿的姑娘,此刻正手抱着琵琶,含着浅笑,凝望着蓝玉珍。蓝姑娘不禁心一跳,轻轻地“呀”了一声。 老化子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姑娘你是南海二绝姥姥何人?可否告知老化子么?” 绿衫姑娘略有奇异的回头看了老化子一眼,旋又回头对蓝玉珍姑娘嫣然-笑。这一笑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蓝玉珍不自觉的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姑娘,深夜追踪,有何指教,可否见告?” 绿衫姑娘也不退后,依然是挂着丝丝笑容,看着蓝玉珍,一面却摇摇头。 老化子不以这绿衫姑娘不理他为忤,依然笑呵呵的问道:“姑娘!久闻南海二绝姥姥以琵琶与神掌称绝于当世,姑娘想是南海门人。只是姑娘远从南海来到金陵有何贵干?难道是为着这‘苍虚秘笈’吗?” 绿衫姑娘这次连头都不回,只是对蓝玉珍微微露齿一笑,含首微点,霍然身形一晃,人在黑暗中像是一缕轻烟,腾空折身,疾闪而近。 蓝玉珍姑娘急忙起步要追,老化子一把拉住,摇摇头说道:“已经追不上了,这位小姑娘已经深得南海派的真传,南海派如今-出现武林,是祸是福,却不可预计了。” 蓝玉珍从来没有听说过“南海派”三个字,这南海派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很想问问老化子师叔。 老化子似乎了解到蓝玉珍的心理,仰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星辰,然后说道:“不到三鼓,正主儿不会到钟山。趁这会儿老化子把南海派概略地跟你说一下,要不然你这小妮子在心里憋得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蓝玉珍笑着跳起来,说道:“师叔你真好。” 老化子呵呵的笑了一阵,忽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化子说给你听听,倒是无甚碍得事。只是这南海派一出现武林,方才老化子说过,是祸是福,尚不得而知呐!” 蓝玉珍眼看着老化子师叔如此又笑又叹气,才知道这南海派竟是如此的令人谈虎色变。 老化子接着说道:“南海派起于何时,武林之中没有人知晓,只是约在五十余年以前,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老婆婆,自称是二绝姥姥,那就是怀中的琵琶与南海神掌。二绝姥姥出现武林前后不到三个月,武林中各大宗派,都为之震惊,无人敢当其锋。” 蓝玉珍听得入神不觉顺口问道:“这琵琶与神掌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使各大宗派都为之胆寒?” 老化子说道:“五十年前老化子还没忝列丐帮掌门,也从未一遇这位琵琶神掌二绝姥姥,不过听说二绝姥姥神掌能在百步打空,力能开碑,比起当今武当派的神拳,那武当派只能算是个小巫之见大巫罢了。” 蓝玉珍不禁轻轻地脱口“啊”了一声,因为武当神拳蓝姑娘曾经听说过,如果功力精绝,可以百步打空。不过那毕竟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武当弟子表演过百步打空的神拳。想不到如今竟还有比这百步打空的神拳更厉害的神掌,蓝玉珍就不能不惊讶了。不用说,那琵琶必然是更厉害了。 老化子接着说道:“神掌倒是有人见识过,各大宗派的召手,就有不少折在神掌之下,可是琵琶却从没有人见二绝姥姥弹以对敌。不过据传说这琵琶用指之下,可以操纵人之力情六欲,重则-指之下,可以凭空震断对方心脉,轻则可以使人迷失本性,任其所为.更玄的,一闻琵琶可以治疗奇难之症,使之不药而愈。” 蓝玉珍姑娘一听之下,不禁叫了起来,说道:“这是近手荒诞无稽之谈。” 老化子正色说道:“珍儿休要大惊小怪,须知练武之道,全凭精、气、神融为一体。意劲神发,神发功行.珍儿在昆仑绝顶所习之‘以气驭剑’的功夫,何尝不是此类?气能驭剑伤人,琵琶何尝不能以音摧敌。” 蓝玉珍姑娘顿时恍然,也不禁悚然武术之道无穷。随即问道:“二绝姥姥出现武林,如何又三月即隐而不见?” 老化子叹一口气说道:“这就是老化子要怀疑方才那位蝴衫姑娘是南海派门人的原因.二绝姥姥出现武林之后,她哀叹中原武林徒有盛名,宗派林立,却没有一个出色的高手,能接住她临阵三招。后来不知何人传出,当年武林奇人苍虚上人若在,必然能制服二绝姥姥。 苍虚上人虽然仙去,苍虚绝学都记载在一本秘笈里,如果能习得这本苍虚秘笈里的绝学也可能使二绝姥姥无法鄙视中原武林。” 蓝玉珍姑娘一听,不禁欢然出声,因为她想起她的承哥哥正是苍虚秘笈的得主。 老化子看了蓝姑娘一眼,接着说道:“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二绝姥姥耳里,这二绝姥姥的脾气,也可以算是一绝,当时她就启程回到南诲,临行之时,她说:“苍虚秘笈’出世之日,她要再现江湖,来斗斗‘苍虚秘笈’的绝学。竟因为这一个诺言,武林安静了几十年。” 蓝玉珍姑娘接着说道:“师叔是否就因为苍虚秘笠出世,偏偏又出现这样一个冒充得主震动江湖,而联想到二绝姥姥的门人就是那位绿衫姑娘?” 老化子点头说道:“当然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你不曾见到那绿衫姑娘的碧玉琶琵和醉月楼露一手的神掌绝技吗?” 蓝玉珍轻轻地“哦”了一声,她想起醉月楼碧眼书生沈奇平白地挨了一掌的事.以碧眼书生那种身手,竟然白挨一掌而不知究里,不是神掌谁能办得到? 此刻蓝玉珍姑娘的心情,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对于这位武林中视为蛇蝎的二绝姥姥,她那位门人绿衫姑娘,蓝姑娘打从看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深深地喜爱上了。可是,如果真的她是为“苍虚秘笈”而来,金陵之会,她不会没有表现,而将来与承哥哥却难免要有一场舍死忘生之拼。双方都是自己所喜爱的人,一方面是情爱,一方面是友爱,谁胜谁败,都不是蓝姑娘情感上两全其美的希望。 世间上最令人烦恼的,莫过于这种情感上的冲突,蓝玉珍此刻深深地为这件事而烦恼了。老化子讲完这一段武林轶事之后,弦月已逐渐东升,时已夜半。 老化子遥望一下前面,便回头说道:“快走罢!迟了就超不上这场热闹了。” 蓝玉珍姑娘振作一下精神,立即应声而起,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朝钟山之麓奔去。 弦月迷艨,把大地带来一层淡淡地薄雾样的情调。田野和山峦,在迷艨中,更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与朦胧惺惺的美态。老化子与蓝玉珍那里还有心欣赏这份夜色,两个人在田野中只顾提气疾奔. 由金陵城外,直奔钟山,原无多远,尤其像老化子和蓝玉珍这种身负绝顶轻功的人,不消片刻,钟山已经在望。 老化子心急现场的变化,猛地一吸一口真气,双臂拉展-式化“神龙升天”,“噗”的-声,拔起五六丈高,转又一折身,向前疾扑而下。 蓝玉珍也是拧身提气,紧跟在老化子身后,向前疾追。两个人这一拔一扑之势,接连又是几个点足腾身,已经是到达钟山之麓。 月光下,但见山坡上围了一群人影,尚未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料是还没有开始争斗。 蓝玉珍收住身形,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凝神一望,人群中,昂然而立一个英俊挺秀舶青年相公,根本不是自己心上人承哥哥,可是,却面熟得紧。蓝玉珍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何故要假冒承哥哥,来引起这场武林纷争。再回头一看,老化子已经不知去向。 蓝姑娘一直在想着,在场里面临黑白道如许高手的青年相公,却能昂然没有惧意,真如老化子所说的,这人的骨气,真是值得人佩服。可是.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会过。 蓝姑娘正在低头苦思,场内那位年轻相公却开口发话,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这‘苍虚秘笈’为当今武林人人欲得之怀宝。在下自问面对如许武林高人,无法抵挡。”说到此处,稍一停顿便扬声笑道:“当然,如果在下已经习得这‘苍虚秘笈’的绝技,在场各位在下当视若无物。不过如今不同,纵使有意脱逃,也难逃各位掌下,在下有心奉献这部武林奇书,将送给何人为是?如此在下实是两难,各位何以教我?” 这青年相公-段话,听在蓝玉珍耳里,不禁暗暗叫绝,在这种场合之下,能巧动心机,掀起彼此私心,诚属上策。蓝姑娘正在暗暗称赞这人的机智。 突然人里有人-声厉喝:“小子休要骗人,老夫在湖北四象峰下曾与姓肖的小子动手过招,面貌神态,虽烧成灰也闻得出来,小子你是何人,敢甘冒姓名,挑起武林争斗!” 蓝姑娘一听,心里想道:“糟!这人如何如此之蠢呢?我承哥哥出道虽不久,却是名满江湖,认识的人太多,如何能冒充得过?看他怎么应付这个尴尬场面。” 场中的年青相公似乎毫不在意,嗓子里面打着哈哈,轻鄙地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崆蛔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柴老儿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什么你曾经在四象峰与肖小侠动手过招,不如说你老儿曾折在肖小侠手里,败得一文不值,故而记恨得深刻。既然你老儿认出在下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与你来此行的目的,径相违背,你就应该收拾回去,尽在这里做什么?”这一段真是说得凌厉无比,阴损已极,听得蓝姑娘心里暗呼痛快。 崆峒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如何能受得这等阴损,脸上搁不下来,顿时暴怒如雷,跃步上前,怒道:“小贼!找死。”右手箕张,疾如闪电地抓向年轻相公的面门。 这云中雁柴宇春名列崆峒五老的老二,一身内外功力俱是已臻化境.出手递招,不仅是快速绝伦,而且招术变幻莫测,令人难防。 以云中雁柴宇春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对付一个藉藉无名的后生小辈,还不是举手可得。可是,自从四象峰败在肖小侠手下之后,再也不敢妄自尊大,轻视年轻人。所以,右手掌风一出,看去平淡无奇,实则变化多端,招式未到,立即变抓为点,指风下落,疾点那年轻相公左肩井穴。 这种临式变招,悬不易躲闪。因为高手过招,躲闪腾拂都只是丝毫之差,如此才能趁机还击。要是碰到这种临式变招,就必然要痛失右手掌之下。 这位年轻相公功力却是不凡,觑得近处,偏身、拧腰、错步、旋位,口里还笑着说道: “柴老儿!你既然认定我是冒充得主,‘苍虚秘笈’不在此地,你老儿还要纠缠怎的?” 柴宇春一招未曾得手,既惊且怒,暴声喝道:“苍虚秘笈虽然不在你身上,老夫却要治你一个目无尊长之罪。” 那年轻相公轻笑一声说道:“柴老儿你们崆峒五老都犯同样的-个臭脾气,妄自尊大。 你是谁的尊长?也不怕害臊。” 柴宇春只气得怒火中烧,切齿骂道:“小贼看招!”脚下移宫换位,踏中宫,走洪门,双手交挥,掌演“凤凰展翅”,左右抄袭,中间自己却是门户大开。 这种打法,真是险而又险,从未见过。只要对方稍具功力,进向当中递招,柴宇春非死即伤。其实这正是柴宇春的老奸巨滑的地方,他因为看到对方功力不弱,不用点诡计,难以入手,才故意卖了个破绽,抢中宫进招。只要对方出手招式一变,对方两脚,就难逃掌下。 可是柴宇春这个算盘并不如意,那年轻相公非但不抢攻进招,而且拧身闪躲,嘴里尽冷笑说道:“柴老儿!你休要在少爷面前使坏,你要是不规矩规矩过招,就请你当心出丑。” 柴宇春诡计又落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本来论云中雁的功力,足以对付这位年轻相公。可是,由于四象峰惨败之后,自己声誉扫地,心中已是郁郁难安。正好又听说‘苍虚秘笈’出现,贪心一帜,报仇之心再起,才不惜搬请天罡一指简竹笙前来助阵,指望夺宝复仇。没有想到竟是一个骗局,已是心头火起,再加上对方又一再的冷讽热嘲更气得咬牙切齿,头脑发昏。练武之人最讲究的是神定气平,如此怒气一生,气浮加上神躁,功力自然要减去许多。 云中雁柴宇春一连抢攻数招,都被那年轻相公轻易而巧妙的躲过,心里警觉一生,立即敛神定气,双掌运用如风,一招一招紧迫而上.招招老到,式式惊人,情势顿时-变,只见掌影如山,呼呼劲风四溢。 那年轻相公显然也收起了刚才那种嘻笑的态度,仗着-身小巧的轻功,在掌风中闪躲腾挪。转眼间,两人已经廿余扣过去,云中雁柴宇春一见自己对着一位年轻的后生,竟久战不下,毒念顿起,突然提足功力准备以开碑掌的劈空掌法,硬把这青年的后生劈毙。 突然人丛中一声长啸,人影一闪一掠,硬从两人当中一穿而过,一股潜力硬把两人对拆之势,分开两步。 柴宇春一收掌势,定神看去,在两人之中,站着一位文生公子,身穿-袭蓝宝长衫,头眼文生巾上嵌一块晶莹白玉,手执折扇,举止斯文。 云中雁柴宇春正在气愤头上,也没有好声相问,说道:“尊驾意欲何为?” 文生公子刚一现身.蓝玉珍姑娘已经看清楚是苗疆鬼眼婆婆的门人碧眼书生沈奇。此人一现身,蓝姑娘心里微微一些紧张,不知道那位年轻相公,能否敌得过碧眼书生的功力。 只是为了似曾相识的原因,蓝姑娘就无端地为别人耽了心事,谁知道只这一念之生,为尔后空门又增添一位长伴青灯古佛的人呢。 云中雁刚一发话,碧眼书生沈奇即冷冷地一哼,说道:“尊驾既然认定‘苍虚秘笈’不在此间,又何必在此逞能?此地三山五岳高手如云,尊驾仅以这点功力来炫耀于人前,不让人贻笑大方?” 云中雁柴宇春一听心想道:“崆峒五老在武林中,从未-人轻视,想不到如今出现的小辈,却-个比一个猖狂。”当下神色不变地问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对老夫讲话?” 碧眼书生沈奇忽而仰面一阵狂笑,说道:“柴宇春,江湖上是少听到这个字号,不过你崆峒派几个老不死总应该晓得,如何?是否定要领教-趟‘罗刹扇法’。” 云中雁柴宇春顿时脸色一变,点头说道:“原来是鬼眼婆婆高足,敝派五老对鬼眼婆婆敬其为苗疆前辈,这件事有你插手,我崆峒派可以退而不管。”说着话便退出场外。 沈奇冷哼一声,没去理他,转过身对那年轻书生拱拱手说道:“尊兄贵姓大名?” 年轻书生显然对碧眼书生能抬出字号来,吓退崆峒五老也颇感到惊诧。当即拱拱手答道:“在下李良。” 碧眼书生沈奇接着说道:“尊兄既然没有‘苍虚秘笈’在身。又何苦妄称得主,引得各路英雄,跋涉关山,追踪千里,而又空扑此行。” 李良哑然笑道:“沈兄原来要来教训小弟。” 沈奇道声“不敢”,说道:“只是在场英雄气为之不平,在下不过借此请教而已。” 李良笑道:“小弟是否得到‘苍虚秘笈’,是为小弟个人福份之深浅问题,何劳各位远涉关山前来追踪?小弟并未下柬邀请。”这两句话说来轻松已极,可是,却把在场的人挖苦到了极点。 碧眼书生沈奇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李兄这两句话,倒是两句实话,只怕无法向大家交待!” 李良笑道:“不能交待又将如何?” 碧眼书生沈奇冷哼一声说道:“沈某少历中原,不谙礼数,不知是否在当话说不通时,能否以武力相见?” 李良霍地拔剑在手,剑光一指,说道:“你绰号是书生,果真就是如此书香一脉的样子,要见识武学,用不着拐弯,在下以三尺长剑领教尊驾罗刹扇法如何?” 碧眼书生沈奇点头说道:“尊驾武功未必能超过崆峒五老,可是尊驾这份豪气与胆识,却是崆峒老所远不可及。就凭这点,沈奇要让你三招。” 说着话两脚随意一站,气度悠闲,神情不迫,等待着李良的攻招。 李良轻轻一笑,长剑指着沈奇说道:“尊驾这份狂劲,也是李良少见,我倒要领教领教!承让三招并领感谢。”说着话,霍的脚下移宫换位,身形微微一晃,长剑一式,“蜂戏花蕊”抖起碗样大剑花,朝沈奇双眼攻去。 沈奇闪身倒退五尺,口里喝道:“好毒的招式!”喝声未了,李良如影随形,长剑原式不变,径取沈奇双睛。身法之快,招式之准诚属武林少见。 沈奇没想到李良如此进招,几乎躲闪不及,右手招扇自然而起,准备硬封,转而闪电一想,讲过连让三招,不能失信。 这只不过是闪电一瞬,沈奇把举起的折扇,“忽”的一下抖开,凭空一扇,顿时一股潜劲由地上反弹而回,沈奇就这一股反弹之力,硬生生地又把身形逼后七八尺,才闪过这一招。 李良不声不响,长剑疾动,招出“落英缤纷”,但见剑影千条,剑花万朵,骤风疾雨样的,向沈奇下盘扫去。 这一招“落英缤纷”,功力顿见,场外围观的人都赞叹出声,无论是功力、劲道、气势、准绳,即使当前武林第一流的击剑高手,也莫过如是,李良以如此年青的后生,能使得如此剑术,毋怪所有的人要为之同声赞叹了。 碧眼书生沈奇胆敢挑逗崆峒五老,漠视中原武学,自必有他的奇绝之处,折扇一抖贴住后心,人像紫燕穿柳,在剑光中闪躲过,足下似乎是点尘不沾,行云流水,飘忽悠然。 转眼三招过去,碧眼书生沈奇在剑光中毫发未伤。突然震声长笑。拔身而起。飘然落于剑幕之外,折扇一抖,说道:“礼让三招,在下就要还手了。”言犹未了,折扇招式尚未展开,李良拧身直上,长剑一式“骤雨飞花”,疾如闪电飘风,直取沈奇前胸。 沈奇一则让过三招,难免有些傲意,再则折扇未出,身形末展,对于李良这骤然一招,又是拼命攻出,-时逼得手足为之慌忙。仓猝中,吸胸后仰,招扇向上一挑。只听得“嘶” 的一声,折扇只卸去部分劲道,青钢长剑竟在碧眼书生前胸,划了一道五寸多长的口子,长衫前襟顿时肉帛相见。 李良长剑一收,顿足退身,抱剑于怀,说道:“承让了!” 碧眼书生沈奇一式“铁板桥”,使得自己面红耳赤,挺身而起,两眼遽睁,绿光闪烁,一声厉啸,撼人心弦,招扇化作一点寒星照准李良顶门,当头敲到。 李良塌腰挫肩,横闪五尺,刚骂得一声:“无耻!……” 突然一溜青光凌空而下,丑着沈奇的折扇一掠,铮然一声,折扇被荡开两尺,震得沈奇手腕发麻。 碧眼书生沈奇大吃一惊,霍退了五尺开外,首先低下头来看看手中的描金折扇,紫玉扇骨留下了裂痕。沈奇心里大惊,暗忖:“这柄紫玉扇师尊视为不世之宝,任何宝刀宝剑都不能损坏分毫,今日竟如何在此一触之下,有了裂痕?” 抬头向前面看去,一眼看见白天在醉月的酒楼上与自己对过一掌的那位年轻人,此时手横一柄青光闪耀的短剑,站在李良的前面。 碧眼书生沈奇此时的惊讶,不亚于方才发现紫玉折扇有了裂痕的情形。心里想道:“此人功力不可轻视,而且手中竟是一把神兵。不知他此刻插身其间意欲何为?” 正待发问之际,蓝玉珍已自冷笑一声,说道:“藐视中原武学,也不过这点能耐。” 正说着话,突然身后一声惊呼,说道:“你是蓝……” 蓝玉珍闻声霍然转身,只见李良圆睁着一双星眼,充满了惊讶、兴奋、畏怯、踌躇…… 许多复杂得无法分析的情绪。 蓝玉珍也颇有惊意地问道:“李兄认识在下吗?”李良点点头。 蓝玉珍歉然地点点头,说道:“请恕小弟眼生,目前待小弟打发走这位藐视中原武林的人物,再来和李兄叙旧。”说到此处,蓝玉珍不由地脸上一红,因为她毕竟是易钗为弁的女儿身,如何轻言与人家叙旧?只是因为姑娘眼看李良能以孑然一身,面对强敌环伺,而能面无惧色,这份胆识与气质,任何人真倒是要由衷的佩服。这才脱口而出。李良倒是认真地点点头,脸上露出诚挚而欢欣的微笑。 蓝玉珍为了掩饰自己失言的羞意,再也没有多看一眼,倏地转身,面对碧眼书生沈奇说道:“尊驾既以罗刹扇法来藐视中原武林,在下只是中原武林后学,愿以手中短剑,领教罗刹扇法。” 碧眼书生沈奇霍然一睁双眼,绿光暴射,适时沉声发话说道:“罗刹扇法无敌于天下,岂是你能接住。” 蓝玉珍轻轻地“哈”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管窥蠡测,可恨复可怜。这样罢;方才你狂言让人三招,始才还手,现在我也让你三招,请将罗刹扇法的精华,尽力施展三招,然后你才知道轻言天下无敌的羞愧。” 碧眼书生沈奇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相公,竟能夸下如此海口。虽然方才双方硬接一招,紫玉招扇受损,除了他手中宝剑之外,并末占到便宜,岂能接住罗刹扇法?顿时手中紫玉折扇一抖,迈上前一步,说道:“罗刹扇法岂能轻易接受侮慢?既然擅夸大口,就请接受三扇之力。”说着话,“忽”地一声,折扇展开,不知用什么制成,但觉莹光闪眼,尤其在迷檬的月色之下,越发令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蓝玉珍知道碧眼书生敢夸海口,也必然有一点真才实学,嘴里虽说不屑一顾,心里却是凝神戒备。 碧眼书生沈奇突然塌腰沉桩,气走丹田,右手紧握住折扇,喝道:“小心接这第一扇!”言犹未了,紫玉金折扇缓缓一扇,突然间一股阴寒之风,微微吹向蓝玉珍,顿时毛发悚然,飘飘欲坠。渐渐地这股阴寒之风,愈吹愈冷,使人有如置冰窖的感觉。 蓝玉珍心里一惊,闪电一想:“这是什么功夫?会有这般寒冷?”立即行功导气,散发真元,渐渐地寒意减轻,而了无感觉。 蓝玉珍笑道:“请再扇第二扇。” 碧眼书生沈奇闻言大惊,立即睁开眼看去。原来碧眼书生行功执扇之时,要闭眼凝气,逼使全身功力,透过这把紫玉折扇,散发扇上蕴藏的一股真寒。 碧眼书生一见蓝玉珍安然无恙,自己豪气顿消,心里不住想道:“这紫玉招扇采撷天下寒玉为骨,冷棉为面,故而玉为紫玉,面作冷莹,扇人真寒入骨,萎缩而死,如何这人却能安然无恙?” 殊不知道蓝玉珍本是易钗为弁的女儿身,本属阴性,再加上她在昆仑绝顶-线泉上,调息吐纳,尽吸阴寒之气,苦练三月,这紫玉折扇如何能伤得了她? 蓝玉珍一见碧眼书生沈奇怔怔站在那里,便笑道:“才只一扇便停手不扇了吗?”说着聚莹剑一挽,剑挑当胸,说道:“你如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天下无敌?” 碧眼书生沈奇折扇一收,点头说道:“能挡住紫玉折扇一扇之力的,尊驾是我遇到的第一人,就凭尊驾这份身手,沈奇愿结识你这样朋友。再见!” “再见”两字刚一唬口,只见他一晃身形,直如一缕轻烟,直窜树梢,向山下扑去。 蓝玉珍恼他一再口出狂言,结果一招不得手,便又遁身就走,其行可耻,一时就攒捺不住,舌绽春雷,爆喝一声,“哪里走!口称天下无敌,便如此抖手就走,不留点什么那可不行。”一声喝罢,聚莹剑抖手而出,一道青光矫若游龙,直扑碧眼书生去路追去。 碧眼书生身法虽快,但是,这一瞬间,也不过才廿丈左右,如何能挡得住这飞剑的袭击?蓝玉珍的“以气驭剑”功力,虽然未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廿丈左右,仍是威力可及,眼看碧眼书生就难逃这一剑之危。 就在蓝姑娘青光脱手的-刹那,几乎是同时两声:“珍儿不得莽撞!”另一声却是“铮”然作响,拨弦之声。 老化子这一声喊叫,急切中喊出,声震夜空,群山回应,可是却抵不住这一响拨弦的声音。像是深山古寺,暮鼓晨钟,撼人心弦,发人深省。 蓝玉珍受此弦声一震,心神一分,真气立泄,前面飞行的剑光顿时萎缩,直如陨星下坠。蓝姑娘大惊赶紧收敛心神,人似脱弩之箭,闪电一扑,凌空伸手一捞,把欲坠的聚莹剑,一把捞在手里.旋身一跃,再掠回场中,只见对面人丛中缓缓地走出来-位纤细的人影。 蓝玉珍一看,电不自觉地轻轻“呀”了一声,来人正是在醉月楼上以神掌怒惩这碧眼书生的绿衫姑娘,也正是老化子所深引为可惧的南海二绝姥姥的门人。 绿衫姑娘这一现身场中,周围人群突然都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钟山之麓,静得就连摔一支针到地上,都能听见。显然地,人们都让绿衫姑娘这一份绝世的美震慑住了。 绿衫姑娘一步一步地到场中,微昂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闪着慑人心魄的光芒,向蓝玉珍说道:“这人不是你师叔说的什么难惹的鬼眼婆婆的徒弟吗?要是没有什么大仇恨,就饶了他这遭,可好?” 本来蓝玉珍聚莹剑出手,老化子师叔出声阻止,心里已有些悔意,为什么要如此轻举妄动的就发出“以气驭剑”的神功呢?惹起武林中人的注意,何况碧眼书生与自己并无多少仇恨,如此一举毙命,岂不显得有些过份。 绿衫姑娘如此一说,蓝玉珍不期而然地脸上微微一红,点点头说道:“好!” 绿衫姑娘一见蓝玉珍点头同意,顿时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接着纤纤五手一指身后的李良,问道:“这人真的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蓝玉珍回头一看李良,他脸上正红一阵白一阵地欲言还休,讷讷不能成语。看样子也是被这位绿衫姑娘的国色天姿所震慑,使他能言善道的口才,一变而为不知所措。 蓝玉珍忽然一个念头袭上心来,立即朗声答道:“苍虚秘笈为当世之绝学,何能轻易获得?” 绿衫姑娘点头说道称是:“这就是了!既然他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我要回去了。 这人可恶,我自从南海跑到此地,我要给他小惩。” 蓝玉珍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姑娘!……” 绿衫姑娘望着蓝玉珍问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蓝玉珍面上一红,摇摇头说道:“正如姑娘所说,彼此是没有深仇大恨,能放松一手,就放松一手罢。” 绿衫姑娘露齿-笑说道:“以我的话劝阻我,你这人真是……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找他的麻烦了,不过……”说着大眼睛向四周-射,回头向蓝玉珍说道:“我虽然可以放手,只怕还有些人不肯放过。好罢,干脆我好人作到底。” 转身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向着四周的人群说道:“苍虚秘笈既然不在此地,我看各位就算了吧,大家各走各的,别再生闲气。”这几句话说得轻松已极,而且也天真已极,丽质清音,说来极为好听。 周围站了一大圈三山五岳的高手,大家都像是俯耳听命似的,慢慢地移动脚步。 绿衫姑娘又回过身来,向蓝玉珍笑道:“他们都走了!” 蓝玉珍忍不住问道:“姑娘能赐告芳名吗?” 绿衫姑娘了无羞意地正待启口说话,突然背后风声飒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姑娘!你手中碧玉琶能否借给老朽-观?” 绿衫姑娘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一位须长过腹,眉发似雪,脸如重枣的一位老人,身穿一件月白色大氅,站在绿衫姑娘身后约八尺的地方,迎风而立,飘飘若仙,只是一双眼睛闪着令人恐怖的光芒。 绿衫姑娘瞪眼说道:“我知道,我听人说你是什么天罡一指简竹笙,是不是!” 天罡一指简竹笙哼哼一阵闷雷似的笑声,震得在场的人心里发慌。本来在场的人都准备离去,如今一见有人出来找场,大家又停了脚步,乐得看一场热闹。 天罡一指一阵闷笑过去之后,说道:“知道我是天罡一指,就应该把碧玉琵琶借我看一看了!姑娘!” 绿衫姑娘翘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别不害臊了!我师父耀我说过,当年你打不过凌龙霄,跑到南海来借碧玉琵琶,让我师父一顿好骂,赶出了南海,今天又想要在我手里借琵琶,哼!你甭想!” 这时绿衫姑娘口没遮拦,把天罡一指几十年前的丑事全抖了出来,可把天罡一指气坏了。一张红脸,涨成紫色,头上直冒热气。突然厉喝一声:“小丫头!不借琵琶拿命来!”人随声起,右手食指一伸,一缕劲风,脱手而出,直取绿衫姑娘“七坎”大穴。 天罡-指简竹笙自从数十年前,失利于神丐凌龙霄三十六招降魔杖法之后,确实曾经到过南海哀求二绝姥姥借用碧玉琵琶,要来报仇,被二绝姥姥羞辱一顿,撵出南海。从此埋首深山,苦修天罡一指,数十年不曾露面。 数十年的苦功,果然被他冲破生死玄关,修成一股罡气能达于指尖之上。一指疾出,便可以穿钢裂石,无坚不摧。二次出山,就为崆峒派所邀,前来夺取“苍虚秘笈”。 “苍虚秘笈”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学,无罡一指简竹笙焉能不为之心动?便慨然来到金陵,到了钟山之麓。 本来发现苍虚秘笈得主是假冒的,便已兴趣索然,准备离去。忽然惊见蓝玉珍的“以气驭剑”神功驱敌,再又看见绿衫姑娘手捧碧玉琵琶出现,这才灵机一动,上前借取。 没有料到琵琶未曾到手,先被绿衫姑娘羞辱-顿-时愤怒难忍,脱手就是天罡一指的神功,准备一击而把这绿衫姑娘置之死命,然后夺走琵琶。虽然没有能得到“苍虚秘笈”,却也不虚此行了。 天罡一指刚一出手,立即听到一声怒叱:“老贼,敢尔!”一溜青光横掠而至。 天罡一指知是方才“以气驭剑”的那把神兵,天罡一指虽然厉害,毕竟不敢和神兵相接。掣肘,收势,只见他长袖-翻,二次出手,两手分袭绿衫姑娘与蓝玉珍。 蓝玉珍姑娘立即闪身滑步,正待攻出一招,忽然,铮铮两声,声音震耳,蓝玉珍愕然站住,望着绿衫姑娘。 绿衫姑娘横步过来,面向天罡一指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你,不过我要你吃点苦头,叫你以后不要动手就要人命!”这几句话,简直把天罡一指看成无物,泥沙不如,取他的性命,予取予求。 天罡一指那能受得了这种气,立即闷哼-声,右手疾如闪电,单指前探,分点绿衫姑娘的面门与双肩。出招之疾,劲道之强,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天罡一指拼命之搏。 绿衫姑娘毫不在意,左手琵琶轻抱,右手五指轻弹,“当”的一声,宛如深潭坠石,余音荡回。弦音一出,天罡一指顿时右手一挫,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无力再抬。 接着绿衫姑娘玉手轻擞,又是“嗡、嗡”两声。天罡一指猛然须发皆张,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噗嗵”一下坐落在地上。 只不过三响弦声,把一个功力已磷精境的天罡一指简竹笙,折腾得像个泥娃娃似的,软成一摊,气嗤如牛。 不仅是周围的人看得呆了,连站在身旁的蓝玉珍也看得呆了。 尤其使人奇怪的,除了天罡一指简竹笙之外,其他的人也不过是像听普通琵琶的声音一样,丝毫没有感到异样。 绿衫姑娘慢慢地又收起琵琶,指着天罡一指说道:“你真元受损,心脉震动,需要三十月的调息,才能复原,饶你一命,应该知足啦!还不快走?” 天罡一指简竹笙慢慢地爬起身来,喘着气,一语不发,向场外走去。 场外的人看了这场空前未见的拼斗,大家又突然想起绿衫姑娘的话,大家不约而同,一齐展身,只听得一阵作响,霎时间,走个干净。一场轰动一时的夺宝大会,就如此的烟消云散。 绿衫姑娘抱着琵琶,伫立在那里,一直等到山麓已是一遍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正在她转身的时候,霍然停住,仰头叫道:“还想等待‘苍虚秘笈’的奇迹发现吗?” 言犹未了,一条人影,疾如鹰隼扑下,刚一着地,就呵呵笑道:“姑娘!你真是好眼力!”来人正是丐帮领袖雪地飘风老化子; 老化子-现身,蓝玉珍连忙扑上去,叫道:“师叔!你到哪里去了。” 老化子呵呵地说道:“这妮子!又撒娇了,也不怕旁人笑话吗?其实师叔在这里也不能帮忙。” 蓝玉珍一听老化子师叔叫他“妮于”,不由地脸上一红,眼睛-飘,只见绿衫姑娘若无其事的在玩弄着琵琶的扭子,只有李良站在老化子身后,含着微微的笑容。 蓝玉珍的一跺脚,正要生气撒娇。绿衫姑娘霍然抬起头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蓝姑娘说话,说道:“这里没事,我该走了。” 蓝玉珍这才惊觉地回过身来,上前两步急切问道:“姑娘要走了?”绿衫姑娘点点头。 蓝玉珍又问道:“是要回到师父那里去了?” 绿衫姑娘点点头,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我出来是找‘苍虚秘笈’的得主,找不到人,我自然回去告诉师父。” 蓝玉珍姑娘浑身一颤,立刻想到心上人承哥哥的无敌神功,和这位绿衫姑娘的琵琶,不知道万一有一天两人相遇,谁胜谁负。 想到这里,蓝姑娘止不住一急,两颗晶莹的泪珠,脱眶而出。 绿衫姑娘低头轻轻用手一擞琵琶上那根最细的弦,“叮咚”一声,像是陨星下坠,四野回声。蓝玉珍姑娘霍然一惊,凄迷地拍起头来。 绿衫姑娘却自顾低着头,低低地说道:“你哭了。” 蓝玉珍姑娘带着眼泪,又强颜的一笑。没有人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绿衫姑娘也微微地一笑,说道:“只要有‘苍虚秘笈’出世,我会再出来的。我走了。” 蓝玉珍姑娘急着喊道:“姑娘!你……你不能留下芳名吗?” 绿衫姑娘蜿然的-笑,笑中带了一些歉意。轻轻地说道:“我师父叫我绿忆。”说完了话,她却不问蓝玉珍姑娘的姓名,只觉她一闪身,顿时失去去向。 蓝玉珍姑娘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突然,老化子在身后也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无限凄凉地呵呵笑了一阵,说道:“要是天意如此,武林就不会遭一次空前浩劫。” 蓝玉珍不解地望着老化子,老化子忽然又笑嘻嘻地问道:“珍儿!如果你与这位绿衫姑娘交手,你能胜过她吗?” 蓝玉珍认真摇摇头,说道:“一招一式的拼斗,我不怕!如果像天罡一指简竹笙那样,不仅是我,恐怕……” 蓝玉珍没有说下去,她意思是说恐怕连承哥哥也未必能挡得了那琵琶的攻势。 老化子说道:“弹琵琶是功力,不是邪术,就像你‘以气驭剑’的功夫一样。” 蓝玉珍姑娘默然低下头,半晌无语。 突然旁边又有人说道:“蓝姑娘!你还认识我吗?” 蓝玉珍只顾老化子师叔谈话,把旁边还有个李良都忘记了。这样突然地出现,倒是使蓝玉珍吓了一跳,尤其一声“蓝姑娘”,更是使蓝玉珍心头一震。 蓝玉珍不由自主地霍然退后一步,讶然地望着李良。 老化子却在一旁呵呵地笑道:“珍儿!你忘了散花仙子吗?” 蓝玉珍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人家也是易钗为弁的假货。提起散花仙子,蓝玉珍顿时火起三丈,她那种无耻地调戏承哥哥的事,她永远记得,立即骂道:“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如今冒充别人,越发的饶不了你。” 散花仙子李媚娘凄然地苦笑一声,说道:“蓝姑娘!你不允许我今是而昨非吗?” 蓝玉珍此时气急攻心,不顾一切,“呛呛”聚莹剑出鞘,-溜青光迎头落下。若论散花仙子的功力,除了蓝姑娘“以气驭剑”的功力,散花仙子难以一敌之外,其他功力要在一百招以内,击败散花仙子,还不是易事。 可是此时散花仙子印不还手,又不躲避,竟闭目背手,安详地等待聚莹剑的落下—— ------------ 第二十一章 蓝玉珍不禁心里一动,看样子散花仙子是闭目等死、这是何故?蓝姑娘心里虽是一动,手中长剑却依然迎头而下。 突然,一阵劲风从旁边推来,把聚莹剑震偏了准头,有人喝道:“珍儿且慢动手!” 蓝玉珍一听是老化子师叔的声音,急忙掣肘挫碗,猛收剑招,但是在这一瞬之间,已经迟了。聚莹剑虽然被老化子掌风震偏数寸,却依然没有止住下降之势。蓝姑娘收招之时,聚莹剑锋已经触及散花仙子的肩头,深入两寸,顿时血花一溅,加上老化子掌风余劲一收之势,散花仙子身形摇摇欲坠。 老化子抢上前一步,扶着散花仙子,回头向微怔在一旁的蓝玉珍说道:“珍儿扶住她,老化子有外敷灵药,为她止住伤口。 蓝玉珍与散花仙子李媚娘之间,真正说起来,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一股妒意而已。 如今蓝玉珍一见散花仙子不躲不闪被自己一剑伤到如此地步,心里已有些悔意。一听老化子说话.立即上前扶住散花仙子。 老化子更是快如闪电,从随身的破囊里摸出丐帮独门外敷金创圣药,立即为散花仙子敷上。 就是老化子和蓝玉珍动作快速,只延迟了一篓之间,当敷上药末的时候,散花仙子左肩以上,已经几乎被血染成了红人。 老化子不由得轻轻皱着眉,看着散花仙子这等情形,不仅方才毫无躲闪一剑之意,连中剑之后,封穴止血都不曾做,以散花仙子的功力,一剑只要不是中在要害,立即封穴截脉,不会流血如此,看样子竟是存心要死。何事竟使这横行江湖上一时的女魔头散花仙子,心灰意冷到这种地步? 突然,蓝玉珍急声叫道:“师叔!你看。”老化子留神一看,散花仙子脸色苍白,星目紧闭,嘴角抽搐,指尖渐渐发凉、发黑,不禁大吃一惊,无论如何散花仙子决不会由于一剑之伤,而且伤不在要害,就变得如此程度。 老化子略一端详,立即说道:“珍儿!其中必有隐情,你离开昆仑绝顶之时,两位老前辈曾否送给什么续命灵药之类的,喂上一颗,救住她的性命再说。” 老化子说着话,当时立即沉眉垂眼,左掌紧贴散花仙子后心“命门”,拼用本身真力,帮她驱散逐渐接近心脏内腑的冷木与麻痹。 老化子致十年的内家修为,岂同凡响,一掌真力助功,散花仙子渐渐地苏醒过来。散花仙子缓缓地转动着头,对蓝玉珍和老化子看了一眼之后,闭目迟钝地说道;“二位好心,我心领了,只是,已经不当事了,少时毒气攻心,无药可救。宋老前辈不必空耗真力,这份盛情.我李娓娘至死铭感。” 老化子没有理会,尽拿眼看着蓝玉珍。蓝玉珍顿时想起自己离开昆仑绝顶之时,清虚子赠给一瓶“雪莲丹”,据说此丹消除百毒,且能清心醒脾,有益功力之修为。听散花仙子之言,说是中毒,何妨以一颗,“雪莲丹”试图救人。 立即从身上摸出一小瓷瓶.倒出一颗乳白色大的莲子的丹药,顿时周围清香扑鼻,令人神情都为之一震。 老化子一闻倏地撤掌,睁眼谅道:“昆仑圣药雪莲丹!” 坐在地上的散花仙子李媚娘一听“雪莲丹”三个字,也倏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喜悦。轻轻地说道;“雪莲丹!” 蓝玉珍哪里知这一瓶“雪莲丹”,虽然武林极少有人见到,但是武林中稍具名气的人,无不晓得武林圣药“雪莲丹”的。 蓝玉珍把“雪莲丹”塞进散花仙子口中,散花仙子睁开眼睛向蓝玉珍姑娘感激地看了一眼。蓝玉珍一见这散花仙子李媚娘虽然人在生死边缘,脸色苍白如纸,可是那睁眼一视之间,仍然是充满了一股媚力。蓝玉珍不禁又想起她当初纠缠承哥哥的事,一股醋意又袭上心头,故意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理睬她。 散花仙子也闭上眼睛,咽下“雪莲丹”,坐在那里暗行功力。 “雪莲丹”不愧是武林闻名的圣药,下腹之后立即化作一股清凉之气,逼散体内余毒。 说也奇怪,散花仙子的体内所留的毒,也是奇凉无比,而且一个劲的朝五腑六脏攻来。如今遇到“雪莲丹”,也是凉极的丹药,两股寒意在体内一激“雪莲丹”一面驱散余毒,一面又聚气归元。不到顿饭工夫,散花仙子已经面色红润,气息正常。 散花仙子内功本极深厚,如今得力于“雪莲丹”之力,自己运行一周以后,觉得神气倍爽,百脉舒畅。立即站起身来对老化子深深一躬到地,说道:“宋老前辈救命之恩,我李媚娘终生铭感。”再转面向蓝玉珍致谢时,蓝姑娘已经俏俏走到-边,背向而立。 散花仙子李媚娘微微叹唱一声,说道:“大德不言报,蓝姑娘不愿受我一礼,李媚娘铭刻于心就是了。”说着又转向老化子拱手说道:“蓝姑娘不欲与我相见,我自愧无颜久立此间,宋老前辈如果没有他事相示,晚辈要告辞了。” 要放在从前,像李媚娘这种已经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偏还要打躬作揖一派斯文,老化子定要作弄嘲笑一番。可是这会老化子却一本正经,神情严重的对散花仙子说道:“仙子成名武林已非一日,老朽虽然痴长几岁,却不敢当仙子如此称呼。” 散花仙子连忙又是一躬,眼睛似乎闪着惊异的光彩。 老化子微微一皱眉,接着说道:“以仙子昔日在武林中之作风,定然不屑做如此冒名顶替的事,尤其所冒之名,为当前武林震惊一时的人物,而所冒之事,又是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苍虚秘笈’。仙子甘愿冒此大讳,其中必有隐衷,可否为老化子一道?” 蓝玉珍虽然远远站在一旁,对于这边情形,却是听得字字入耳,蓝玉珍自从认识这位老化子师叔以来,还是第-次听到他如此一本正经地咬文嚼字跟人讲话,知道老化子师叔超乎寻常地重视这件事情,不禁转过头来,朝这边一望。 散花仙子听完老化子这番锵锵有声的话以后,脸上又现红霞,略陈兴奋现象,睁圆一双眼睛,看着老化子,半晌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之末,晚辈确如老前辈之言,迫于无奈,明知此举将引起各方责难辱骂,但是……” 散花仙子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忽而仰起头来,眼角流出泪水晶莹,低低地说道:“留得此心照明月,但愿伊人长久看。” 老化子也站在一旁.默默无言。心里也深深地觉得,曾经横行江湖不可一世的散花仙子,如何变得这般幽怨。这其中必定有-段动人的故事,使得这位女魔头,一变而为温婉哀怨的女人。 散花仙子李媚娘仰望弦月,神情迷茫地痴立了一会,霍然又回头向老化子说道:“宋老前辈愿意一听晚辈一述其中隐情吗?”说着话,眼睛却偷偷地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 老化子顿时又呵呵地说道:“仙子是至情中人,这一段隐情老化子能有耳福聆听,自是求之不得。珍儿!你也过来,说不定散花仙子这一段隐情,对你还有着关联呐。” 蓝玉珍原先的离去,只是由一种先天的妒意,她讨厌散花仙子这种人。后来一听散花仙子凄婉地说着她有一段难言之隐,心里也极愿一听,只是碍于面子,不愿走过来罢了。既然老化子师叔玲戏心窃看透自己的心事,便也就大方地走过来。 散花仙子略带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老化子,然后又沉下头思忖了半晌,才娓娓地道出她这一段撼人心弦的隐情。 这事还应该从散花仙子夜探洞宫山黑风帮总坛说起。 散花仙子乔扮男装,夜探黑风帮总坛,知道云雯和蓝玉珍已经被武林高人救走,便不多留恋,正待腾身追去,却又先后被黑风帮总坛一流高手魔剑手成天庆等截住。 成天庆见是一位蒙面黑衣的青年人,而武功又如此之高,便误认为是黑风帮遍地追寻的死对头肖承远。 散花仙子倒是将错就错,一面承认是肖小侠,一面运用功力震腕发剑,一连抢攻几招,把魔剑手成天庆道退,便施展轻功一路如点水培蜒,掣电飘风般的离开洞宫山境。 散花仙子向来独闯江湖,子然一身,加上功力又高,邀游四海,遍探名山,从未感到孤寂之情。可是,自从见过肖承远以后,一缕真情,竟深深缚在伊人身上。偏偏由于自己过去名声太坏,肖小侠视之为蛇蝎,不但不愿与之亲近,而且有无限厌烦的感觉。 散花仙子失意之余,性情大变,深深觉得过去错失对影响自己太大。但是,过去已无可挽救,只有寄望于来兹。希望自己能在江湖上做几件仗义行侠的好事,以-正肖小侠的视听。 “情”字的力量真是其大无穷,它能使-个上进的人变为沮丧颓废,也还可以使一个行为乖张的人,变成温文柔顺。散花仙子对肖承远的一点痴情,使她一变而为“今是而昨非”,江湖上-又减少了一个为害无穷的女魔头.却增加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士。 散花仙于离开洞官山,决心为武林做几件好事,一时却无所适从,而且孤独之情,越发送袭着心灵。 在心情烦闷中,散花仙子取道长江,借滚滚东流的江水,淘尽内心块垒。一叶孤舟,溯江而上,沿途纵览江景,胸怀为之一阔。 散花仙子虽早岁闯荡江湖,流入邪恶,但是本性淳良,却未曾完全低没,只要一经苦海回头,立即还其本色。 这天明月当空,清光万里,纵一苇之舟,邀游于滚滚江流之上,真是飘飘乎有凭虚御风的感觉。 散花仙子正在恰情悦性,纵目凭眺之际,忽然一只小舟从旁边急闪而过,其行似箭.破浪而行,在月光下给长江上划了一道白线。 散花仙子一看,心里霍然一惊,暗自付道,“看舟行之速,决非寻常舟子可以操纵如此,这是何方高人,月夜长江急急操舟,意欲为何?” 好奇之心一起,散花仙子使命舟子尾随在后,看个究竟。但是,由于双方舟行速度相差甚远,渐渐前面那只小舟已经撇下了二三十丈之遥。散花仙子一时毫气顿生,正待走到小舟后梢,试行传说中的劈掌催舟,来追上前面的小舟,看看水落石出。 忽然,前面小舟航行速度逐渐减低,慢慢地向-座灯火辉煌的楼船旁边靠去。 散花仙子知道情形有异,立即喝令舟子全力赶上。散花仙子雇的这只小舟,操舟的人是一个精力强壮的壮年人,-听散花仙子催舟,顿时双桨齐飞,亟力赶上去,舟小力大一时也是破浪追风,舟行似箭。 就在这一顷刻间,两条小舟相距大约只有七八丈。突然前面小舟上,窜出一条白色的人影,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惹眼,在空中仅仅一闪,便落在楼船之下。 七八丈之外,以散花仙子的目力而言,自然是看得分毫不差。当时不由得心里暗暗一惊,想道:“此人身手不俗,轻功火候极高,而且竟穿一件白色夜行衣,分明是傲视一切。 如此看来,断不是普通劫盗之流,这楼船中是何等人?” 意念一转,觉得自己既然决心仗义行侠江湖,对于任何不平事,自是不能袖手不管。心意一决,立即展袖腾身,凌空拔起,霍又在空中缩腹吸气,倏地一个拆身向楼船后舵去。 散花仙子身形刚一落下,立即听到楼船舱里一声呵呵地大笑,一个苍老的声响说道: “贵客远来,老朽倒是失迎了。” 散花仙子闻言大吃一谅,暗想道:“我从小舟凌空而下,声息俱无,而且是从楼船后舵进入,这人竟能在舱内了若指掌,这份功力,也够惊人的了。”既然被人发现,散花仙子便准备现身一见。 正是这个时候,楼船里面苍老的声音;又发话出声:“尊驾有事专程蓖临,何不请来当面指教,如此躲躲藏藏岂不有失尊驾身份?”话声未落,立即有人嘿嘿一阵冷笑,在深夜江流之上,听来分外惊心。 散花仙子心里想道:“原来楼船里的人,是对先来的那位白衣夜行人所说的。” 正待转过后舵,到前舱顶上去偷看个明白。 突然,楼船猛地一震,船身到处都被震得吱吱作响。船舱里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闷哼一声,半晌没有声渤。散花仙子一听知道情形不好.方才双方一定是交上了手,舱里的人不敌受伤。 急切问,散花仙子猛一长身,右手小指微微一按船梢,猛然身子一跃冲天而起,靠近了桅杆,舰得准处,左手轻轻-搭,一式“风扯扬脐”,粘在桅杆之上。 几乎与散花仙子起身的同时,一条白影从船舱里,闪电而出。当他落身到楼船旁边小舟上的一刹,突然看到散花仙子站在桅顶,不由得脱口轻微“啊”了一声。 这一声“啊”字刚自出口,但见他右手微抬,“忽”地一声,一股劲风直照散花仙子射来。 此人出手之快,打来的暗器劲道之强,为武林罕见,而且打来了-篷面积,又极为广大,约有三尺见方的一团。换过别人,站在离船两三丈高的桅顶,对方又是如此由其不意,暗器又是霸道,只怕难逃此厄。 散花仙子久经江湖,曾经见过多少险风恶浪。当时虽然微微惊讶对方的功力不凡,却没有在意打来的暗器。立即右手一松,从中暗暗使劲一送:身形像一颗弹丸,疾射而起。人在空中一顿之际,右手反把一探,“呛呛”长剑出鞘,趁着真气末泄,身形将落之时,剑光盘旋,一式“落花流水”,从空而降。 在散花仙子身形未降以前,那一丛暗器,已经从脚底下飞越而过。散花仙子又挟着剑光陨星直泻降,末及船舷,发暗器的白衣人已经跳上小舟,远去江流数十丈远。此人操舟功夫极佳,即使散花仙子能及时跳上自己的小舟,也未必能赶上。 散花仙子俏立船舷,眺望着渐渐远去的扁舟人影,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暗自叹道:“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颇为不易,就以今日之事而言,自己一心来打抱个不平。不料对手都没有见到,还差一点挨了别人的暗器。不知道此刻舱里如何?” 刚一转念及此,正待转身,突然,身后有物破空,劲袭而至。 散花仙子此时正愧恨让对方平白逃去,骤然发觉身后有人偷袭,当时连想都不想,长剑一翻,用足九成真力,一式“翻江搅海”,随着身形一转,硬迎而上。 只听得“呛呛呛”一阵金铁交呜,震得散花仙子右臂发麻,几平立足不住,要掉进江心。再定睛一着对方,竟是一位白发皓首的老头子,手里握一支判官笔,此刻靠在舱里的桌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喘息不停,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散花仙子一晃,心想:“糟了!自己愤怒中出手过重,这一下可打错了人。”立即点足躬身,人化灵蛇出洞,嘎的一声,从舱房窗口穿身而入,落到白发老头身边,轻轻叫道: “老丈……” 散花仙子刚一开口,白发者头突然须发俱张,环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张嘴哈哈厉笑。 散花仙子开始一楞,立即觉得情形不对。正待闪身远退,迟了!白发者头一拾左臂眼前金光一闪,五点金星,直如梅花五朵,迎着散花仙子前胸打来。 两人相距不到两尺,就是再快的身形,也难躲过。幸而散花仙子临危不乱,刚一瞥见白发老头从肋下射出五点金星,而且打的又是前胸的位置,知道不能倒仰“铁板桥”,万一差之毫匣,不中前胸而中面门,更是危险。立即顷脚前躬“是鹊渡桥”横让三尺。 就是散花仙子轻功再纯,反应再快,仍然是差了一瞬。左臂上一麻,狠狠地钉了一下。 散花仙子立即觉得情形不对,不仅毫不痛疼,而且中上的暗器还不停的在内里钻动。哪里还敢怠慢,右手疾出,连续在左臂上点闭关穴,漏气闭血,不使毒气攻心,可是一条左臂顿时成了废物。 散花仙子这一气非同小可,右手长剑横穿,翻腕-震,剑尖带起一朵剑花,直向白发老头心窝点去。这一招是散花仙子在愤怒中出手,又狠又快,闪电而至。 可是白发老头靠在桌沿上,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图,双眼一闭,闭目等死。散花仙子心里一动,临时掣肘收腕,收招不前,剑尖点住白发老头心窝喝道:“老贼!你好不识好歹,不分青红黑白,遽下毒手.是何用意?” 白发老头想是剩余一点真力,已经在方才那一声长笑和狠发暗器的时候,消耗殆尽。此刻闻听散花仙子一喝,慢慢地睁开眼睛,朝散花仙子注视半晌,两眼已是灰色.像死鱼样的没有一点光彩。 忽然,艰难地露出一点笑容,冻结在皱纹满面的脸上,低微的说道:“用力刺下你宝剑吧!到底也落个同归于尽,只怕你老二赶回来时,也救不了你这条命了。” 散花仙子一怔,连忙喝问道:“什么我的大哥?你这个老家伙,满口胡言说些什么?” 老头惊讶地朝散花仙子看了许久,忽然脸色变作死灰,嘴唇颤抖几乎不能成声地说道;“什么?你不是江面双残老大?啊!……果然不是……错了……错……”说着话,身上一阵抽搐,邃然支持不住,颓然而倒。 散花仙子顿时明白这是如何才发生的一场错误,右手长剑一扔,赶上前一把抓住白发者头的衣襟,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被江面双残所伤吗?” 老头抽搐一阵以后,又慢慢睁开眼睛,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声音来,只有艰难的用其手指指着肋下的口袋,便气绝而死。 散花仙子放下老头尸体,让这一连串意外,搅得自己有些糊涂,怔怔地站了一会,忽然想起白发老头临死之前,指着肋下,难道这肋下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着便伸手向老头肋下口袋里摸去。口袋里除了一个紫铜溜光的圆筒之外,就还有一把特制的钓嘴钳子,和两个密不透风的小包。 看到这个紫铜溜光的小圆筒,散花仙子心里微微一动,立即留神在紫铜圆筒上一看,果然如地心里所料,圆筒上若隐若现的有一只独脚昂首而立的仙鹤,作长吭入云状。散花仙子看了这个圆筒子以后,心里恍然。 十年之内,江湖上较为有名的暗器,散花仙子莫不了如指掌。这个紫铜溜光的小圆筒,正是曾经横行江淮一带,名震江湖,最为霸道的“五蛇夺命钉”。它是装置在圆筒内,利用机钮弹出,劲道强,装置奇特,而且喂有剧毒,只要一触机簧,五条小金蛇立即从简里劲射而出,一经打中,五条金蛇就一齐旋转直进,一直要抵到骨胳,蛇嘴里也就喷出剧毒。 持有这宗暗器的是独行大盗白鹤徐瑞,此人已经数年不曾露面江湖,如何会变得如此白发皓首? 散花仙子一经发觉暗器的名称,心里放上一块石头,便从容用钩钳先取出藏在左臂里面的小金蛇,然后敷上解药,再解开穴道,行功运气,逼出毒液,估计约摸过一两时辰,就会余毒除清,恢复如常。 使人感到奇怪的,偌大的楼船,似乎除了白鹤徐瑞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静俏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散花仙子正待深入后舱察看明白。忽然远处有乘风破浪之声,逐渐接近而来。散花仙子闻声知警,平身一掠,掩到窗槛之下,向江面看去。一条小舟箭行而至,上面站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是方才那只小舟去而复返,那上面站的两个人,自然就是白鹤徐瑞所说的江面双残了。 此时,散花仙子对江面双残的底细末明,尤其是“五蛇夺命钉”的余毒未清,不想与来人对面。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穿窗而出,双脚尖一勾舱篷边沿,凭空一拆身,轻如败絮样的平平贴地伏在舱顶。 刚一伏定,顿时发现两条人影疾如鹰肇,直扑前舱。散花仙子伏在舱顶上阴影处,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都是身材修长,一身洁白的宽袍大袖。前面走的那人脸上蒙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面目。后面那人长得极为清秀,只是左边大袖空飘飘地披在身上。 两人身法都极其快速,一闷之间,就穿身进入船舱。刚一进入船舱,就听到有人轻轻地“呀”了一声.半晌有人说道:“老大!看这老儿是受了你的冰骨寒针之后,又妄动真力,虎脱而死,难道在你走后,又有人先我们而来,抢先一步将东西夺走了?”老大鼻孔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船舱翻动了一会,突然两人同声欢叫起来,先说话那人又说道:“这老头儿真是老奸巨滑,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老大这回说话了,鼻孔里像是伤了风,嗡嗡地有点听不清楚,说道:“这老儿获得这份宝物之后,就隐迹江湖达数十年之久,看来仍没有参悟其中道理,白损耗了几年真元,连头发都白了。想不到让我弟兄凭空获得。”说着话,一阵得意已极的嘿嘿冷笑。 老二说道:“该这老儿倒运,老大!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到五老峰去,找到那株石斛兰,只要三个月,我们就可以称霸江湖,眸倪天下武林了。” 老大嘿嘿笑道:“练成这套‘无形掌功’之后,江面双残就要成为宇内双残了,哼! 哼!我要杀尽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个人狂妄地说了几句,又是一阵衣袄飘风,眼前人影双起,落在江心小舟之上,顿时破浪而去。 散花仙子伏在舱顶阴影处,把这江面双残的对话,一字不露地听进耳朵里,当时心里不禁一惊。暗想道:“江面双残是江湖黑道的水盗,因为人身带残废,同时为人残忍,有一身奇毒的功夫.如今这种什么‘无形掌功’再让他们练成之后,岂不是如虎添冀?为害武林匪浅,这件事我既然遇到,如何能不管?” 这“无形掌功”是一种什么功力?散花仙子可从未听说过,不过以江面双残对话中那种狂妄语气说来,必然是一种不世的奇功。 散花仙子几次想起身拦截,但是“五蛇夺命钉”余毒未清,功力末复,而且在这滚滚江流之上,自己水上功夫远不如江面双残,万一拦截不成,岂非画虎不成仅被虎伤? 散花仙子为人机警多智,决不心急于一时,好在双残还要北上五老峰去寻什么“石肋兰”,尚须时日,何妨等待功力恢复之后,再去夺回“无形掌功秘笈”不迟。 眼看着江面双残驾着一叶扁舟,逆流破浪,逐渐远去,散花仙子便自舱顶上盘坐起来,调气行功,只因为左臂中“五蛇夺命钉”剧毒过深,虽然敷过解药,仍然是微有麻木不仁的感觉。估计从水路到庐山,攀登五老峰,尚有数日,就在船上休养,到达五老峰时,谅来已是痊愈。 散花仙子临行之时,在楼船里巡视一遍,但见后舱五六人都满脸血肉模糊,死状极惨,横七竖八地躺在舱里,江面双残手法之毒辣,更增加了散花仙子要夺回“无形掌功”秘笈的决心。 滚滚江流之中,一叶扁舟,溯江而上。舟上挂着一片白帆,孕饱了风,逆流却是顺风,小舟行来甚速。散花仙子每天白昼都坐在矮小的芦篷里调息行功。每当夜晚,明月当空,晴空如洗的时候,她才从芦篷里出来,站在船头,欣赏江流夜景。直到月落西沉,昏黄如盘的落月,镶在大江的尽头,把江流照出金蛇万道,极其壮观,散花仙子联想起前人诗句:“月涌大江流”,景色迷人,益发照得人形单影只。有时候,目送着昏月入流,江水滚滚流的景色,感慨着似水流年,韶华不再,不禁清然下泪。 想到心上人视自己如蛇蝎的情形,更是有无限伤情,心里便暗暗决定:“如果此次到庐山五老峰,能够夺过‘无形掌功秘笈’,善行震惊武林,心上人也许要改眼以视。如果此行不果,从此撒手江湖,遁迹空门,以赎往日的罪孽!” 一个人一旦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以后,反而心安理得,不再患得患失,愁肠万斜。 散花仙子作了这个决定之后,心情为之一宽,只等只身单闻庐山一会江面双残。 舟行已非一日,这天傍晚,小舟已抵九江,散花仙子舍舟登陆,取道庐山。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庐山山秀而多泉,山高而多云,一登庐山,但见流泉处处,古木总天。怪石睁蛛,山高而险,真是“游罢步履湿,归来袖笼云”。难怪人在其中,难得-辨真面目了。 散花仙子在山腰小作休憨之后,仰望白云飘忽,雾气迷檬的庐山五老峰,决定乘月色清明之夜,只身攀登。 少时,月出于东山之上,清光四泻,五老峰恰如烟笼芍药般的,矗立在晴空之中。 散花仙子起身一提气,足下一路轻点,宛如蜡蜒点水,飞乌投林,在浓林怪石之间,飘忽前行。 散花仙子的轻功,在江湖上是有数的高于,-路急奔,何消片刻,已经是半山在望。可是偌大的五老峰,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树,深堑流泉,哪里去寻觅江面双残的踪影? 来到半山,散花仙子落脚在一块高达三丈的岩石之上,仰首上望,山高月近,夜色清凉如水,静悄悄地,只觉清郁郁的一片,俯首脚下,雾气迷檬,十丈以外,难见真切。 散花仙子站在岩石上,心里稍一思忖,想道:“我何不施行‘投石问路’之计?”意念一决,立即气沉丹田,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散花仙子提足真气,全力而发。啸声入云清越久远,顿时群山呼应,夜鸟震惊。 一声啸罢,散花仙子立即凝神以待,半晌,深山寂寂,毫无动静。 散花仙子止不住暗忖道:“我这一声长啸,至少五里之内,皆能清晰入耳可闻,如果江面双残果真藏身五老峰,以他们凶残个性而言,断不容有人在五老峰相扰。难道江面双残已经获得石斛兰,又转往别处修练‘无形掌功’去了?果然如此,庐山之行,又告落空了。” 正思忖间,忽然身后一声极其刺人的冷笑,说道:“何人大胆敢在五老峰发威?” 散花仙子闻声而喜,果然江面双残被这一声啸声,引出来了。立即单足柱地,闪电旋身。 刚一转过身来,迎面扑扑有物破空而至。散花仙子无法看清楚是什么暗器,立即左掌护胸,右掌一翻,忽地一声从肋下劈出一掌。 这一记极其雄浑的劈空掌力,顿时激起一道狂飙,把打来的暗器,震落无声。 散花仙子出掌震落暗器之后,引吭发话,说道:“三山五岳五湖四海都任我邀游,五老峰又有何例外?暗中伤人也不过是区区不值得一顾的雕虫小技,岂不怕让人贻笑大方吗?” 言犹未了,在对面树荫里又是一声冷笑,突然白色的人影一闪,真像是一只巨大的仙鹤,从树荫深处,拔空而起,飘然向这边岩石落来。 散花仙子昂然不动,直等到这人落在面前不到八尺的地方站定,才以不屑的语气,说道:“就凭这点功夫,也配拦住人不来夜游五老蜂吗?” 其实,散花仙子心里也暗暗吃惊,想这江面双残只不过江淮水上巨盗而已,竟有如此精湛得不带一点火气的轻功,令人意外。显然那天晚上在江面所见,还不是双残的真才实学,今夜单身独斗,倒要小心。 来人一落身形,见散花仙子毫不为动,已经满心惊异。等到看清楚对方竟是一位年青英俊的相公,更是诧惊不已。顿时厉喝道;“五老峰自从我江面双残来到后,不许任何人擅闯。念你年轻无知,饶你一命,立即下山,否则,哼!哼!” 散花仙子闻言仰天一阵大笑。 来人显然有些色厉内茬,一见散花仙子狂笑不止,又喝道;“笑什么?难道你没有在江湖听说过江面双残的心狠手辣吗?你要讨死,立即叫你死得奇惨无比。” 散花仙子停住笑声,指着那人说道:“你是老几?” 那人回眸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臂,阴沉沉地迈上一步,厉笑一声说道:“独臂凶残欧阳观,怎么样,够你消受的罢。”说着话,右手一伸,诤然一阵乱响,只见他五指突伸出长达三寸的雪白指甲,挟着五缕劲风,欺身滑步,闪电抓向散花仙子前胸“期门”、“乳根”大穴。 散花仙子虽然过去生活放荡,但是-旦悔悟回头,自然立即恢复女性羞怯本性。眼看独臂凶残出手一招既凶狠又轻薄,顿时大怒。她忘记自己是易钗为弃的人,只道是双残老二有意如此。杀机-起,剑眉一挑,身形不闪不躲,吸气缩胸,双手一探,左手反刁脉门,右手横截,骈指如故。直敲“曲池”。 散花仙子艺高胆大,这种以攻为守,以招破招,而且出手极快准极,功力顿见。只要独臂凶残两招中其一,独臂凶残恐怕就要变成无臂凶残了。 独臂凶残既然只剩下一只手臂,这只手臂自然练得深具火候。一见散花仙子接连攻出两招,心里也是一惊。“行家一出手,使知有没有”,就凭这一招的威势,独臂凶残就知道这位年青的相公是个劲敌。当下那敢怠慢,立即挫腕收肘。 散花仙子这一招是虚实并用,存心一举击败独臂凶残。所以,独臂凶残刚要收招缩臂,散花仙子招式末老,制敌先机,右手一翻,变指为掌,一式“月夜敲门”,疾拍前胸,这一招变得又快又巧。独臂凶残一招失去先机,眼见掌风已到,这一掌至少要震成五腑离位,口喷鲜血。 独营凶残只好顺势向后倒一仰,救命险招“铁板桥”,丝毫之差闪过。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块岩石周围方圆不过丈余,他如此平身一倒,早就落身岩外,岩下深达七八丈,摔下去不死也得皮破肉绽,筋断骨碎。 独臂凶残情急之时,没有想到身后是个悬岩,平身落空这才惊得一声惨叫,翻落下去。 独臂凶残身形落空,翻身下坠之际,忽然岩下一股潜力向上一托,把下坠的身形,缓冲住了,独臂凶残借力一个转身,飘然站稳地上。虽然如此,独臂凶残已经是吓得一身冷汗。 回头看去,才知道是老大单眼恶残阴展平。不觉羞惭满脸,愧不成言。 单眼恶残隔着人皮面具,对独臂凶残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猛一长身.直拔三丈多高,人在空中双手-伸,微微一搭岩石,借力再升,身化“神龙一现”直冲而起,俄而一翻一折,稳当当地落在岩石之上。 散花仙子眼看独臂凶残如此下冲之势,何止千斤,单眼恶残能以双掌之力,托住下冲之势,使独臂凶残毫发末伤,这份功力已是可观,方才又是一式轻功,更说明此人高出独臂凶残许多。 单眼恶残阴展平隔着人皮面具,毫无表情的冷冰冰地说道:“在下单眼恶残阴展平,敢问您尊驾何人?来五老峰有何见教?” 散花仙子看了他一眼,漠然答道:“在下李良,夜发游兴,攀登五老峰,与尊驾毫不相涉,何劳尊驾动问?” 单眼恶残一双黑亮的眼珠,咕溜溜地一转,毫不以散花仙子咄咄逼人之言为意,依然冷冰冰地点头说道:“尊驾果系专程游山而来,江面双残倒是惊扰了,尊驾请便,这五老峰任凭尊驾邀游。”说着话转身就要离去,此时独臂凶残也上得岩来,一语不发随在单眼恶残之后,也准备离去。 这样一来,散花仙子大感诧异,满以为大残阴展平一出现,就有一场狠拼,没有料到竟是如此心平气和的立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散花仙子哪能容他们走,一走此行目的自然落空。意念-动,便冷笑一声,说道:“平白以暗器袭人,就如此一走了事吗?” 单眼恶残倏地一转身,单眼遽地一睁,凶光暴露,俄顷又渐渐收敛起来,冷然说道;“尊驾如果真心游山,但愿彼此相安无事。如此阴展平可以为此事向尊驾深致歉意,如何?” 散花仙子不管大残如何一再让步,依然冷笑傲然说道:“如果我不是专程游山而来呢!” 江面双残霍然一震,顿时立足停身,大残阴展平注视了散花仙子半晌,突然嘿嘿一阵轻笑,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你道江面双残曾经怕过人否?我只不过是要看看你能掩饰到几时。”说着话,突然单眼一蹬,凶光再起,厉声喝道:“姓李的!你来五老峰何事?划上道来。” 散花仙子悠然自得的说道;“我要‘无形掌功秘笈’,还有‘石斛兰’。怎么?舍得吗?”散花仙子此语一出,江面双残人都惊呆了。 他们倒不是怕散花仙子,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名叫“李良”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功力不弱,但是以江面双残的威名,尚不足言惧。心里感到惊诧的,倒是这个姓李的如何竟会知道“无形掌功秘笈”之事。 武林之中,金银珠宝都无以引人注意,就是这些拳经秘笈之类,只要风声一露,无不千里迢迢处心积虑地前来追寻。以江面双残的名头和功力,只要风声一泄,这“无形掌功秘笈”,就断难保有,说不定还要陪上一双性命。 江面双残自从江流之中夺得白鹤徐瑞的“无形掌功秘笈”,原想人不知鬼不觉地躲到五老峰中,一面采取“石斛兰”,以增进内力真元,-面埋头苦练神功。自以为无人知晓,只要三月期满,便能武功无敌,睥视武林。没有想到来到这五老峰,石斛兰尚未寻得,竟先被一个不知名的年青人知道底细,追踪而至。这江面双残如何能不深吃-惊? 单眼恶残顿时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当下单眼圆睁,杀机遽起,脚下慢慢移动,一步一步走向散花仙子而来。 散花仙子刚把“无形掌功秘笈”几个字说出口,就料定江面双残不能忍受,必要行凶动手,希望杀以灭口。散花仙子虽然不惧怕江面双残,但是,双事难敌四手,像江面双残这种凶狠毒辣的人,绝没有什么武林规矩江湖义气可言,所以,也小心翼翼地,凝神蓄势以待。 单眼恶残来到散花仙子面前约五尺的地方立足站住,一只独眼,暴射着慑人的凶光,注视着很久,人皮面具后面的脸上,不知道是变化着什么表情,冷峻低沉的说道:“姓李的朋友!你这份胆识与豪气江面双残算是领教了.请你告诉我,你如何知道这‘无形掌功秘笈’是在我弟兄手中?而追踪到五老峰头?” 散花仙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善罢干休,一意挑起双残火气,凭功力折服双残,免得“无形掌功秘笈”落到这一对恶人手里.当下昂着头,傲然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能从徐老头那里抢来的,我不能见者有份吗?” 单眼恶残显然被散花仙子激得按捺不住,依旧咬牙说道;“不错!我弟兄是从白鹤徐瑞处,夺得这份武林之宝。但是我弟兄凭着冰骨寒针得来,你凭什么要来分享一份?” 散花仙子喉咙里打了一个哈哈,不屑地说道:“凭在下一双肉掌和一支长剑。” 言犹未了,单眼恶残陡然发难,-声爆喝:“好小子,让你分享这一份罢!”进步憨身,双掌从大袖里一抖而出,雪白的手掌,白得令人发寒,挟着两股劲风,散花仙子疾推过来。 散花仙子早就有准备,一见单眼恶残身形晃动,立即功行两臂,劲透掌心,扣足十成真力,叱喝一声;“来得好!”双方掌风一接之下,功力立分高低。 单眼恶残被散花仙子掌风一震,立即眼冒金星,两臂如折,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兀自拿不稳身形。眼看就要退落岩石之下。独臂凶残赶紧上前一伸右臂,才使单眼恶残喘过了一口气,遽打千斤坠,停下身形。 散花仙子从开始与独臂凶残动手,就立意采取一击而成,免得双残联袂合斗,所以出手极重。一掌震开单眼恶残之后.立即准备随势进身,但是,双臂微微有些寒意。心里顿时一惊,闪电一转念头:“难道中了这厮的鬼诈?” 立即稍一提气,井无不适之处。心里顿时坦然,滑步欺身,口里喝道:“哪里走?不交出‘无形掌功秘笈’你能一走了事吗?”错掌当胸,正待蓄招即发,身旁一缕劲风袭至。 散花仙子塌肩拧腰,右手一按鞘簧,“呛地”一声青钢长剑应声而出,旋身一招“峰回路转”,长剑力划弧形,直掠而上。“呛呛呛”金铁交鸣,一阵阵清越龙吟,散花仙子手腕微微一震。 收剑看去,原来是双残二老独臂凶残欧阳观,从身旁用峨嵋钢刺偷袭一招。这峨嵋钢刺本是水上兵器,可是这江面双残独出心裁,在峨嵋刺上又加装了双钩断魂倒刺,改名为断肠刺。 独臂凶残身旁榆袭一招,一则为老大解危,二则为自己方才失着解恨,这一招“蚊龙出水”,用足十成真力,一心要把散花仙子刺个透明。 散花仙于是何许人物,人随身递招.耳却是遍听四方,立即长剑出鞘,硬接-招.顿时把个独臂凶残震得下盘不稳,虎口发裂。 独臂凶残横行江淮之时,何曾受过这种连番挫折,明知对手功力高出自己许多,也顾不得许多,厉啸一声,手中断肠刺卷起一团青光,向前猛扑。 那边单眼恶残阴展平站在一旁调匀气息以后,一见老二出手失利,也顾不得江湖上的规矩,一撤腰中断肠刺,冷森森地尖喝道:“并肩子!剁他。”手中断肠刺带起劲风一缕,闪电递招,直卷散花仙子中盘。散花仙子此时杀心早起,哪里会把二残放在心上?长笑一声,手中剑走轻灵,人似飘絮,穿身两团青光当中,左点“朝天一柱”,右送“横江断流”,化开二残招式,立即震腕剑刺裹疾演一招“风卷残云”,剑气如幕,剑花朵朵,向二残抢攻。招。左手变诀为掌,反拍独臂凶残左肩井。 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散花仙子顿显昔日名震江湖的真功夫,攻出三剑,还顺推一掌.就是江面双残是如何的凶扳,也挡不了散花仙子有如急风骤雨闪电流星般的凌厉攻势,仓猝里只有一收断肠刺护住面门,闪身急退。 散花仙子得理不让,长剑一掠,直跳大残面门,横身递招,只觉得剑花耀眼,分不清剑尖位置,迎面刺来。 单眼恶残一式“凤凰点头”,剑光从肩上分毫之差而过,吓得大残身出冷汗。还没有等得及出手还招,散花仙子直如出柙猛虎,前扑后剪,躬腰缩背,长剑反把盘旋,脚下却是扑地旋风,向独臂凶残扫到。 大凡高手过招一着先机失去,极难争回,江面双残虽然不弱,可是比起散花仙子来,又稍逊一筹。开始一着失去先机,便立即招招受缚.尤其江面双残放弃独门毒功“冰寒骨爪”,而要在兵器上过折,更是失策之至。 散花仙子一个扑盘旋,正好迎上独臂凶残的长身进招,一时收势不及,断肠钢刺防住上盘,脚底下已是躲闪不及,只好立即气沉丹田,挫腰微蹲,双腿微微向外一绷。 只听“啪”地一声,独臂凶残脸上一苦,顿时萎身倒地,白色长衫,立显一条血痕。 散花仙子不容他稍缓一瞬,长剑一送,点住独臂凶残的心窝,叱道:“要命的,便拿出‘无形掌功秘笈’出来。”这正是散花仙子机警的地方,她明知道即使杀死江面双残,这“无形掌功秘笈”也不一定能到手,这才剑尖抵住独臂凶残,让单眼恶残投鼠忌器,交出“无形掌功秘笈”。 果然,单眼恶残立即收招停身,叫道:“姓李的!秘笈在我手中,你找老二何用?”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说道:“秘笈交出,万事俱休,否则!哼哼!” 单眼恶残一只眼咕溜溜地一转,说道:“我弟兄认输就是,尊驾又何必如此小家子气,秘笈拿去就是。”说着伸手向腰中摸去。 散花仙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休耍弄鬼,我只要手下微一使劲,你老二就要了账。” 单眼恶残苦笑说道;“尊驾如此不放心,在下又有何说。喏!秘笈拿去.”左手从腰中伸出.果然拿了一本薄薄的黄绢簿子,递向散花仙子。 散花仙子看了-眼,说个:“放在地上。” 单眼恶残说道;“还是你接着的好。”只见他微微一抖,黄绢小簿子脱手而出,向散花仙子闪电飞来。 散花仙子一瞧情形有诈,来不及转身,右手微一使劲,长剑透穿独臂凶残的胸膛,左手一翻劈空一掌,忽地一道劲风把黄绢小簿子震飞八尺,飘落到岩下。可是左臂顿时觉得一麻,-缕寒气直袭筋脉。 单眼恶残呵呵一笑,说道;“姓李的!这一针‘冰骨寒针’够你消受的。你等着瞧!大爷可要先走了。” 原来单眼恶残用那本黄绢小簿子的掩盖,暗扣独门毒器“冰骨寒针”在手。散花仙子一时疏忽,没注意针快薄子慢,虽然震飞黄绢簿子,却挨了一下“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心里知道不好,立即运气闭住左臂的穴道,不让毒气攻心,并从身上掏出自己备解毒灵药服下。就在这一顿之间,单眼恶残早已经落身岩下,急展轻功飞奔而去。夜空留下他一声呵呵怪笑,说道:“等你魂归地府的时候,大爷再取这‘无形掌功秘笈’。” 散花仙子一时追赶不及,恨恨地望着单眼恶残逸去的人影,痛骂道;“我要不杀单眼恶残以泄愤,誓不为人。” 转而一念,自己中了大残的冰骨寒针,此刻性命都难保住,还谈什么报仇泄愤,刚才服下自己的灵药,如果不能支持到山下,如此探山幽壑,横尸暴骨,也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散花仙子不禁幽幽地想起意中人肖承远,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再也不会知道是为了爱他的一点真情,如今只落得横死深山,无人知晓。 想到情切处,坚强如散花仙子者,也止不住珠泪盈眶,柔肠叫断。她丝毫没有悔意.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何况散花仙子由于爱及肖承远,而一念归真,改邪归正,即此一点,即使粉身碎骨也无甚后悔之处。 散花仙子在五老峰夜色迷艨中,痴立良久。忽然觉得仍无毒发现象,难道这冰骨寒针不如单眼恶残所说的那般狠毒不成? 暗中微一提气,依然百脉畅顺,气血交泰。顿时又拍开左臂穴道,只是仍旧感到有-丝寒气留在臂上,别无其他中毒现象。 散花仙子认为这是自备灵药收效,心头一宽,便又想起被自己震落深壑的“无形掌功秘笈”,如果留待单眼恶残再度获得,自己这一针岂不是白白的挨了吗? 回首瞥了一下横在地上的独臂凶残的尸体,转身扑下岩石,借月色留神一看,岩石之下,有-股溅玉飞花的流泉,周围都是野草丛生,怪石重叠,哪里还有“无形掌功秘笈”的踪影。 顺着流泉看去,不远之处,是一个断岩,泉水垂直流下,岩下轰轰作响,想是一个深潭。若是秘笈落在流泉之中,此刻已经落入深潭,想来重出无日。 散花仙子也有着无限惋惜之意,从此武林绝学,又绝迹一宗,令人有暴殄天物的感叹.此时五老峰雾气更浓,月色已坠,遍山一片漆黑,山风呼啸,有如干军万马之奔腾,此情此景,使散花仙子觉得此处不可久留。在黑暗中,凝神施展轻功,奔下五老峰。 五老峰之行徒劳往返,散花仙子颇有心灰意懒之概,暂时缓住川中之行,在九江稍作盘桓。 九江为滨江重镇,水陆要冲,市尘繁华,民风淳朴。散花仙子带着一丝愁绪,在街上闲荡。忽然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走江湖的郎中,卖药治病。 散花仙子-见面就看出这位五十多岁蓄着花白胡须的郎中,不是等闲之辈,便挤过去,留神一看,不禁脱口叫出:“老雕!是你!” 老郎中正在忙着替人拿药开方,一声“老雕”,喊得他浑身一震,拾头见是散花仙子,凝视半晌,才惶然说道:“原来是……李公子,小老儿一时眼生,恕罪!恕罪!” 散花仙子点了点头,说道:“老雕!想不到在这里幸会,我住在悦来客店,生意闲暇时,可去小叙。” 老郎中挠躬如仪的拱手称是,连声说道:“李公子请便!小老儿回头一定前去拜见。” 散花仙子飘然离去,心里止不住有些纳闷。想这神医老雕邱震一向少到江湖上走动,数年前散花仙子曾在路中救了老雕小儿子一条性命,所以老雕对于散花仙子一向尊为救命恩人,今天在九江遇见,倒是意外邂逅。 散花仙子逛了一会九江街道,回到客店,刚-走进上房,就听见老雕呵呵的笑声。 散花仙子走出一步,招呼着说道:“老雕!我在这里。” 神医老雕邱震此刻竟换了一身蓝布宽袍,一路上拱手说道:“来迟了!罪过!罪过!” 老雕刚一坐定,回首四顾无人,便沉声问道:“李仙子!小老儿有-句冒昧的话,说来仙子可别见怪。” 散花仙子哑然失笑,说道:“老雕!你道我还是那种喜怒莫测的人吗?” 神医老雕连称不敢,接着说道:“仙子最近有否与人交手?” 散花仙子微微-惊,问道:“老雕!你见过了单眼恶残阴展平?” 神医者雕闻言一怔,紧接着说道:“仙子是否中了单眼恶残的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便将五老峰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神医老雕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单眼恶残冰骨寒针奇寒奇毒,一经中上断无活路。想是仙子及时闭穴,灵药有效,暂时逼住寒气不发,毒气不升。可是只要稍待时日,仍然难逃寒气攻心,毒气侵血,全身冰冻乌紫而死。我一见仙子之面,就发现仙子山根微紫,眼角微青,知是身负毒创。不知道竟是这种绝毒无比的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一听之下,虽然五内俱寒,但是以散花仙子昔日在武林的声望,断不能因此而露出惧色,反而镇定如恒,含笑说道:“老雕医道通神,你看这冰骨寒针还有救否?” 神医老雕黯然摇摇头,半晌才说道,“江面双残早年就炼冰寒爪,功力太差,不足为惧,而且他们也无法炼就冰骨寒针,据说这宗暗器是别人所赠,赠者为谁,小老儿也无从知道。因此,即使江面双残自己中了这冰骨寒针,也无万全之法” 散花仙子微微有些变色,问道:“这冰骨寒针是别无任何解药了?” 神医老雕点头说道:“除了双残本人有一些不是万应灵验的解药之外,武林之中只有“大还丹”和“雪莲丹”可以清除百毒。” 说到此地,神医老雕站起来拱手说道:“仙子放心,老朽不才,尚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良药,暂时护住,不让寒毒并发,三个月之内,如果能幸得‘大还丹’或‘雪莲丹’,则毫无碍事。” 散花仙子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大还丹’和‘雪莲丹’是出自何处,老雕你知道吗?” 神医老雕慑蠕不能成言,半晌才说道:“‘大还丹’或‘雪莲丹’小老儿都只曾听说,却不曾见过。” 散花仙子依然微笑着说道:“如果三个月找不到‘大还丹’和‘雪莲丹’呢?” 神医老雕呐呐地低声说道:“仙子!可不能这样说,吉人自有天相。” 散花仙子摇摇头微笑道,“别谈这些!老雕!我问你,放着家中清福不享,又要到江湖上讨这种浪荡生活干什么?” 神医老雕对于散花仙子那种对生死毫不为意的精神,也由衷的敬佩。可是对于她那种温文朔淑的谈吐,老雕只有惊异了。搁着从前,他不会这样问老雕的。 神医老雕惭愧地笑了一笑说,说道:“乡居久蛰,也令人有静极思动的感觉、何况江湖上发生如此惊人大事。仙子久历江湖,自然不会不知道,传说百年而未能一见的‘苍虚秘笈’出世了。小老儿存心抢夺,自问无此能耐。但是,瞻仰一场武林群英聚会的机会,也是难得。” 散花仙子闻言,止不住脸色-变,她不但知道“苍虚秘笈”出世,更知“苍虚秘笈”得主是她的意中人肖承远小侠。事不关己,关心则难免激动。 散花仙子接着问道:“‘苍虚秘笈’出世之事,竟传播得如此之广吗?” 神医老雕说道:“不但是三山五岳各宗各派的高人都为这本秘笈出现江湖而千里追踪,甚至这几年来极少见的边疆魔头,也都有进入中原之意,武林已经传说此事,仙子竟不知道?” 散花仙子淡淡地说道;“事不关己,谁去管她。” 神医见散花仙子有点神情不定,也不敢多谈,便匆匆留下几颗丸药,告辞说道:“小老儿这几颗丸药,虽然不是名贵灵药,也是小老儿昔日闯荡江湖,走遍名山采集百草,合成百草解毒丹,三月之内,此药可保安然无妨。但是,切忌兵刃之伤破口流血,则藏毒乘机发作,便无可救药。三个月内,仙子寻访“大还丹”和“雪莲丹”,二者能得其一,立即安然。仙子吉人天相,小老儿就此告别。” 散花仙子举手送走了神医老雕邱震,顿时憋了很久的一股凄冷酸味,直冲眼眶,止不住泪水像断串的珍珠,滚滚而下。 像散花仙子这种身负极高武功,历尽江湖的坎坷的人,对于生死二字,向来看得淡薄,有道是“英雄流血不流泪”,散花仙子并不是因为命限三月,而“大还丹”与“雪莲丹”都是飘渺虚无的东西,因此而感到悲伤,却是因为想到自己子然一身,连临死以前都不能让意中人了解自己的心意,天下最大的可悲之事,莫过于此。 在九江,散花仙子郁郁地度过几天以后,既无意去找“大还丹”与“雪莲丹”,也无意再邀游山水名胜,一时间,这位震惊武林的散花仙子,无所适从,只是耽在九江客店,肖遣愁肠。 渐渐地,散花仙子发现九江黑白两道的名人高手,来过境者,颇不乏人,而且其中还不乏名头颇大的高人。散仙子微一打听,才知道大家都在到处打听“苍虚秘笈”的得主。 散花仙子心里不由而然地为意中人肖承远小侠耽心,以此情形来看,肖小侠将永无宁静之日,而且依神医老雕言,边疆老魔也有染指之意,更是值得令人忧虑。 霍然散花仙子意念一动,想道:“我何不来-个移花接木之计,以自己有限的生命,来换取意中人的永远安宁呢?” 散花仙子心意决定之日,江湖就渐渐传开,-位年青相公自称是“苍虚秘笈”得主,正沿水道而下,取道金陵。 这一段凄凉哀怨,痴情如斯的叙述,不仅使蓝玉珍痴地立在一旁,半晌无言,连老化子这种恢谐惯了的人,也不住点头叹道:“仙子一点真情,可表天日,老化子也要为-掏同情之沼。老化子有一句粗鲁的话要说,有道是:“寡失节,不如妓女从良。像仙子这样苦海回头的人,未来的造化和成就,不是老化子这类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散花仙子凄然的苦笑一声,刚说得一句:“宋老前辈……” 突然蓝玉珍猛扑上前,一把抱住散花仙子,泪流满面说道:“姐姐!我错了!我是多么地狭隘自私,姐姐!原谅我啊!” 蓝玉珍这一个突然的举动,当时使散花仙子惊楞住了,半晌才回过味来,也紧紧地袍住了蓝玉珍姑娘,只叫得一声:“蓝姑娘……蓝妹妹!……”便也埂咽不能成声。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半天,还是老化子在旁边说道:“两位也该哭够了,再要哭,连我老化子也要被招惹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老化子这样要哭起来,那像什么话。” 老化子这样一说,才把两人招笑了。两人这才收泪相视良久。 半晌,蓝玉珍姑娘先说道;“姐姐!我们一同启程到四川去好吗?” 散花仙子讶然问道:“到四川去?” 老化子一旁接着笑道;“到四川去,因为我肖承远小兄弟现在四川呐!” 老化子此一说,倒把蓝玉珍姑娘说得玉脸泛霞,不好意思起来,跺脚不依。散花仙子站在一旁,也感到一阵脸红。 老化子呵呵笑道:“依我老化子之见,川中之行作罢,我们三个人还是先跑一超九江如何?” 老化子一提出先到九江一趟,暂缓到四川,蓝玉珍姑娘首先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老化子师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散花仙子也感到有些意外。 老化子却收敛起笑容说道:“肖小兄弟和石帮主他们一行,想来不久就会南下。他们四川之行,主要是追寻川中五鬼,报雪父母血仇。能够找到川中五鬼,川中自然不会多耽搁时间,找不到川中五鬼,小兄弟也要匆匆回到江南。” 蓝玉珍睁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老化子又呵呵笑道:“洞宫山黑凤帮总坛掳去玉珍姑娘和云雯小娃儿,小兄弟能不急么?自然要匆匆地赶回来了。”老化子如此一说,蓝玉珍姑娘不禁又是玉脸一红。 散花仙子在一旁接着问道:“老前辈九江之行又是如何?” 老化子说道:“无形掌功秘笈失落在五老峰,不能就此不问,单眼恶残绝不死心,一旦为他再度获得,岂非又为武林添了一项麻烦。我等虽然不想获得这本秘笈,也断不能让它落到恶人手中。” 老化子如此严肃说来,蓝玉珍才知道老化子师叔早就胸有成竹,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此时,晨曦渐露,大地微明,钟山巍然矗立眼前,令人有无比伟大崇高的感觉。 老化子仰望着钟山,唱然叹道:“今日之会,倒是轻而易举地云消烟散,只怕来日的‘苍虚秘笈’之争,不会如此容易结束。” 蓝玉珍和散花仙子也都知道“苍虚秘笈”终究要有一次决斗,这一场正邪两派精华尽出的争斗,将是惨烈空前,其结果如何,谁也不敢预料。想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同声的叹了一口气。 老化子忽然又呵呵笑道:“别尽学我老化子,变得没家长叹气。走罢!”一声“走罢”,顿时脚下流水行云,飘然而起。散花仙子和蓝玉珍也立即随后展开身法,疾驰而去。 钟山渐渐地在身后远了,不知何时,又要在钟山之麓展开-场惊心动魄的夺宝之争。世事如烟,谁能预料。 老化子携同散花仙子与蓝玉珍,没有在金陵稍作停留.即日买舟,溯江而上,直放九江。 一路平静无事,笑傲江上清风明月,畅谈古今武林铁事。行来虽非一日,却是无限轻松愉快的渡过这舟上生期。 抵达九江的当日,老化子便说道:“舟行许久时没,罗是养精蓄锐,一到九江立即转道庐山,早日到达五老峰,以免-步之迟,而遗憾永远。” 散花仙子更是急于早一刻到达五老峰,“无形掌功秘笈”虽不能失,单眼恶残一针之仇更不能不报。三人舍舟登岸,便取道庐山,疾奔五老峰。 这时,正是丽日中天,晴空万里,庐山竟难得的深郁青翠一览无余。 散花仙子上次前来五老峰,虽然是夜间,但是,对于五老峰的形势,仍然是了如指掌。 此时旧地重来,乃以识途老马前导。 三个人都是身具上乘轻功,五老峰山径虽险,在他们三人看来,只当是阳关大道无异,深山无人,无所顾忌,尽展身怀绝学,点、腾、闪、扑,三个人像是三只大蝴蝶,翩翩飞翔于树荫之中,忽隐忽现。 一口气从山麓冲到半山。散花仙子仁身在-株虬松顶端,遥指着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说道:“与江面双残拼斗之处,即在那块岩石之上。岩石之下面即是流泉深潭,‘无形掌功秘笈’就落在水潭之中不知去向。” 散花仙子言犹未了,蓝玉珍姑娘忽然低声尖呼道:“姐姐你看,那前面是个什么东西?” 散花仙子-听蓝姑娘呼声有异,便立即顺手指方向看去。在左前方,约批丈的地方.有一棵挺拔的石笋,这棵石笋高达十数丈,光滑得不长一草一木,活像一支笔,例插迎天。石笋的周围,是一片浓密得发黑的矮树林,矮树林的顶端,屹立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散花仙子正待仔细看个清楚,忽然峰后一阵微响,人声低沉过耳,说道:“快随老化子走。” 散花仙子顿时一惊,连想都未曾来得及想,就势在枝头一掠而下,紧随着老化子扑到树下,点足不停,穿林过石,接扑十丈左右才掩进一个石堑之下,收势停身。 散花仙子和蓝玉珍都惊诧老化子突然惶然如是,发现了何种可怕之物?两个人相对视了一眼,蓝姑娘忍不住正要问老化子师叔。 老化子却先以手作势,压低了嗓子,说道;“李姑娘!你曾经听说秃鹰其人否?” 散花仙子对于老化子改称自己为“李姑娘”,不由喜悦地一笑,但是,一听到“秃鹰” 两个字,不禁颜色大变,立即抢着问道:“老前辈难道看到了秃鹰西门番?” 老化子沉重地点点头,说道;“在那棵石笋之下,矮树丛中,有一只庞大无比的秃鹰,此物出现无异是西门番来到五老蜂的标记。这个老魔头来到五老蜂,不仅是我们五老蜂之行得要全盘计划落空,恐怕武林从此要多事了。” 蓝天珍在一旁憋了许久,忍不住翘起小嘴,问道:“这秃鹰西门番是个什么人物,能让我老化子师叔大江南北丐帮领袖怕到这种程度?” 老化子不由得苦笑一声,知道这位蓝姑娘又犯了小性子,怕她不识厉害地冲上去,而且对手实在太强,即使联三人之力,也怕难讨得好处,故而一时使这位平日恢谐的丐帮帮主,不知应该怎么说才好。 散花仙子一见老化子苦笑不答,也不知究理,便接口说:“蓝妹妹,落在秃鹰西门番手里,便无生路。” 蓝姑娘插嘴问道:“西门番如此横行,武林中也都视若无睹吗?” 老化子叹道:“早年秃鹰横行沙漠,出现西疆,未曾干犯中原,所以中原武林也就自扫门前雪了。可是,终于秃鹰越过玉门关,来到中原。” 蓝玉珍姑娘抢着问道:“那一定引起了一场大拼斗了。”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没有!当时各大宗派,老一辈的多半归隐或仙去,年青一辈的不但斗不过西门番,连西门番豢养的那头秃鹰,都招架不住,伤在秃鹰爪下的武林高人,不下十个。于是秃鹰西门番之名,不烃而走、武林之中几乎是闻名丧胆,人人自危。” 蓝玉珍问道:“后来呢?后来秃鹰西门番又被谁打败了呢?” 老化子摇头说道:“没有人能打败西门番。” 散花仙子仰着头问道:“听说后来各大宗派学门人,联手合斗秃鹰,不知道胜负如何?” 老化子说道:“六剑一杖会秃鹰,那也只是西门番突然地离开中原以后的打算,是个没有实现的打算。” 散花仙子思忖了一会,说道:“西门番自从那次突然离开中原以后,就不曾听到秃鹰的名号。如何今天又出现在五老峰?老前辈不曾看错吗?” 散花仙子刚说完这句话,自觉失言,如果说老化子看错了人,那岂不是说老化子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吗?不由脸红明来,看了老化子一限。 老化子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只秃头红肉,浑身长毛的红鹰,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天下找不出第二只,老化子自问没有看错。” 散花仙子渐渐有些忧急于形色,哨然叹道:“假使西门鹰是为‘无形掌功秘笈’而来.那我们此行白费了。” 老化子只是苦笑地摇摇头、说道:“此时连下山都不方便了,秃鹰视听都极为灵敏,只要我们再起身回去,就难免要遭受秃鹰的袭击。” 蓝玉珍姑娘坐在一旁、止不住一阵心头火起,想不到平日豪气干云、胆识最足的老化子师叔,竟会变成如此软弱。连散花仙子也是如此胆怯,蓝姑娘不由得L里一阵阵冷笑。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的闷声坐在一旁。 突然,有一声尖锐破空的啸声,直划过平静的五老峰,引起一片令人恐怖的回音不绝。 在啸声回音当中,又有一声呱呱如婴孩夜啼样的叫声,接理而来。这啸声一起,老化子脸上显出一阵惊诧和奇异的表情,正自侧头领听之际,忽然蜂旁人影一闪,老化子一惊,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右手一探,一把没有抓住,急忙跺脚叫道;“珍儿休要莽撞!” 半空中传来一声银铃样的笑声,蓝姑娘早已落身七八丈开外,直朝石笋方向奔去。 老化子“咳”了一声之后,反而呵呵笑道:“好啊!让我们会会这位数十年前震惊武林的怪魔头也好,李姑娘!你有兴趣吗?” 散花仙子应声说道:“晚辈唯老前辈之命是从。” 老化子豪笑一声,突然一提真气,朗声叫道:“珍儿稍待!老化子来了。”这-声是老化子逼住真气,凭内力喊出,顿时震得群山响应,余声回荡与刚才那一声啸声,似乎不相上下。 老化子这才呵呵一笑,一挥手中打狗棒,人似脱弯之箭,疾射而出。散花仙子也不敢稍慢,青铜长剑“呛地”一声出鞘,一拧身腰,弹起凌空,折身转势,紧跟在老化子身后,朝石笋方面跃去 十数丈的远近,只不过是转瞬之间,老化子和散花仙子刚一收住身形,就听得蓝玉珍冷笑一声道;“你就是什么秃鹰西门番吗?” 老化子定神急去,只见蓝玉珍姑娘昂然屹立在石笋脚下,面对着一个看去只有十几岁生得又黑又瘦又小的孩子,傲然问道。 那孩子咕溜溜边睁着一双特大的眼睛,盯着蓝玉珍,忽然裂开大嘴说道,“你认识我师父吗?” 那孩子本来脸就生得瘦小,一双眼睛几乎占一半、加上一裂开大嘴,一张脸就只剩下一张嘴和一双眼睛,模样透着怪滑稽的。 蓝玉珍不禁笑道:“西门番那老鬼原来是你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突然把脸一沉,说道;“尔竟骂我师父是老鬼,白术饶你不得。”撅嘴一吹,哨声穿云裂石而响,刺得人耳鼓乱鸣。 蓝玉珍不由心里一动,暗想道:“这孩子才不过-几岁,竟有如此深厚功力,难怪老化子师叔对秃鹰要畏惧的了。”念头还未转完,猛然一阵刚烈绝伦的劲风,迎头扑下,蓝玉珍闪身撤步,聚莹剑尚未出鞘,身后已经掠出一条人影,迎头向上扑去。 蓝玉珍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只听“诤”然一声作响,人影透然落地,震得砂石齐飞。这才看清楚是散花仙子,此时面透红晕,气息失调,双脚把地上砂石,震成两个浅坑,手中的青钢长剑,已经是幻了一个大口。 蓝玉珍大惊,刚叫得一声:“李姐姐!……” 身后老化子急声叫道:“珍儿留神头上。” 蓝玉珍急切间连头都末拾,聚莹剑一式“满天星斗”,旋起一片青光,护住头顶。 聚莹剑刚-出手,只觉得有物对聚莹剑猛击一下,力道干斤,几乎震裂虎口,手臂当时一阵发麻。就在这时候,一声呱呱惨叫,掠头而过,一滴鲜血落在眼前地上。 蓝玉珍拾头一看,一只庞大无比的怪鸟,与其说它是怪乌,毋宁说它是怪兽来得贴切些。长得一身灰色长毛,秃着头,露出红得令人作呕的红瘤,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正射着凶光,车轮大的翅膀,左边正滴着鲜血,想是方才被聚莹剑所伤。 这只怪鸟此刻已远退到好几丈以外的空中,呱呱地惨叫盘旋,略有惧意地不敢再来。 蓝玉珍料定这就是老化子师叔所说的秃鹰,怪不得武林高手有人伤在这只怪鸟的爪下,连聚莹剑也不过只是削伤它的翅膀,而自己却被震得虎口欲裂、手腕发麻。 再看前面,老化子师叔青竹杖挥起影千条,劲风呼呼作响,使尽降魔杖法的精华,紧紧地随着身形。显然老化子正在以攻为守,苦战那怪孩子白术。 老化子三十‖招降魔杖法,为丐帮之宝,使来端的威势惊人,劲道四溢,激得周围砂石齐飞。可是,饶是老化子如何疾挥青竹杖,抢不了半招先机,和那孩子手上一对月牙铲,只能扯个平手。 眼看老化子精华之招尽出,依然只能扯平,而那怪孩子一对月牙铲却是轻松从容,见招拆招.每拆一招还要疾攻一招。蓝玉珍心里明白如果百招过去,老化子师叔,就要走下风。 当下聚莹剑一递给散花仙子,说道:“姐姐!留神头上,我去替下老化子师叔。” 散花仙子接过聚莹剑,蓝玉珍便顺手一抄散花仙子手中的青钢长剑,长身一掠,疾如闪电飘风,突身上前,说道:“化子师叔请稍退一步,让珍儿会会这位秃鹰的门人。” 老化子手中青竹打狗棒一紧,“点石成金”,“横扫落叶”一连攻出两招,刚-逼迟白术半步,蓝玉珍挟着一道光芒,人剑一体,人化“白云出的”,剑演“问讯灵山”直向白术一双月牙铲上撞去。 白术怪笑一声:“来得好。”两柄月牙铲像是蚊龙出水,闪出两道金光,向蓝玉珍长剑上绞去。蓝玉珍挫脸收剑,人落地面,反手剑把一拐,斜地朝白术月牙铲上压去。“呛地” 一声,月牙铲荡开两尺,蓝玉珍的手腕却几乎震得长剑脱手。 蓝玉珍用斜把斜压月牙铲,在劲道上占了便宜,依然只能荡开两尺,而自己几乎震得握剑不牢,就在这一接之下,双方功力顿见高下。 蓝玉珍自微微-错楞之间,白术却双铲一收,裂着嘴笑道:“年纪轻轻,功力不坏嘛,怪不得你能剑伤我的秃鹰。来好好地再打-百招,我就让你们回去。” 白术看上去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可是说起来却是口口声声把别人当作孩子,尤其那种狂妄的口气,使得蓝玉珍又气又笑。 蓝玉珍喝道:“在下奉陪你三百招!”说着震腕递剑,剑花疾闪,向白术扑到。 白术闪身让剑,笑嘻嘻地说道:“一百招就够了,我还没有遇过百招的对手。” 蓝玉珍气得连话说不出来。索性闷声不理,长剑呛、呛、呛一连攻出三剑,顿时剑气千层,直如狂风暴雨向白术卷去。蓝玉珍的降魔剑法,深得清县神尼的真传,再加上昆仑绝顶三月,清虚子全力调教,功力大增,降魔剑法的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蓝玉珍在气急之际,出手就是降魔剑法中的绝招,剑幻满天剑影,力如怒潮澎湃,连老化子站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散花仙子更是暗暗惊异蓝妹妹的功力。竟是如此惊人。 白术想是也为这一趟威力猛传的剑法所震惊,闭起大嘴,收敛起笑容,挺身一拔,忽地一声,倒起三丈多高。人在飘身落地之前,月牙铲旋起两团金光,凌空而下,下扑蓝玉珍。 蓝五珍认识这是锤的招式,“雷雷万钓”,如今白术用在月牙铲上,劲道更是惊人,迎头盖下,人末到,劲先达,狂陷顿起,走石飞砂。 蓝玉珍虽然知道白术功力不弱,但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惊人的内力,知道今天是遇到了劲敌了。 青钢长剑连封带卸,消势削劲,刚一对付过这招“雷霞万钩”,蓝玉珍立即将七十二招降魔剑法,从头展开,先求心神交泰,稳住心情,得机就攻,严密防守。 降魔剑法为当年武林群魔丧胆的剑法,自是不同凡响,如今蓝姑娘全心一意,力求不败,但见剑光形成一堵剑墙,洒 水也难得进。而每攻一招,都是奇绝无比,威力无匹。 对方白术也是全神全力把一双月牙铲舞得风雨不透,老化子站在一旁,暗暗忖道:“只要白术不出其他阴毒功夫,百招之内.可以打成平手。” 散花仙子一面要监视着秃鹰,一面又为蓝玉珍捏看冷汗,一颗心忐忑不已,直到双方对折到八十招以上,散花仙子才放下心,料定蓝姑娘百招之九保持不败,应该是毫无问题。念头刚一转,眼前情势大变。 双方交手到九十招的时候,白术突然厉啸一声,双手一碰“呛呛呛”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声之后,白术瘦小的身体,像是一颖弹丸,霍地弹地而起,人在空中月牙双铲幻起满天星斗,疾袭而下。 这种凌空发招,最耗真力,而且对方可以“以逸待劳”,乘隙进招。 可是,白术每攻一招,都是跃起腾空,双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只觉得上下左右前后.都是白术的铲风人影。开始的时候,蓝玉珍还能抱元守一,凝神招架。可是,刚接过三招,便觉得白术一招比一招劲道凶猛,一招比一相变化更为莫测,压力加重,心神渐渐不稳,青钢长剑渐渐感到沉重,出手也渐渐迟缓。 老化子站在一旁,只急得满头大汗,自己又不便出手相助,眼看着蓝玉珍不出三招,就要伤在月牙铲下。 蓝玉珍咬牙接到九十七招的时候,白术又是一个拔空上跃,月牙双铲疾演“双龙夺珠”,凌空猛袭蓝玉珍左右肩井穴。 蓝玉珍闪让已是不及,只有横掠青钢剑“力架金梁”硬接一招。 这时候,蓝玉珍心神已浮,真力涣散,要是硬接这招“双龙夺珠”,非得当场弃剑,纵然不伤命,也要落个五腑内伤,口喷鲜血。 老化子一见,不顾一切,青竹杖起手一圈青光,正待冲入准备与蓝玉珍合力双迎这凌空一招。 正在这千钧一发,危机一瞬之际,突然一声佛号,清越悠长,入耳样和无比,一道柔劲罡风从中一掠而过,白术月牙双铲仿佛是被极彻的力量一带,劲道立即卸去五成。白术大惊,赶紧一收双铲,飘身落在一旁。 蓝玉珍姑娘长剑刚演一招“力架金梁”之后,自知无法招架,难逃一败。佛号传来,心里一喜,立即撤招收剑,刚叫得一声:“师父!”人就向后-倒,口喷鲜血,昏倒过去。 散花仙子急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抬头一看一位清瘤无比的老尼姑,慈祥无限地站在旁边,手里托着一颗丸药,含笑道:“李姑娘!你服侍她服下这颗药,真力虚脱,元气大伤,让她多歇-会。” 散花仙子虽然被老化子叫过“李姑娘”,可是,她依然男装在身。这尼姑一声李姑娘,叫得散花仙子内心震惊不已,暗想:“这位老尼姑眼神如此厉害,蓝妹妹又叫师父,想必是清县神尼。” 那边老化子就抢上前一步,呵呵笑道:“老前辈久违了!仙驾此时出现,倒正是时候。” 清县单手一打问讯,低喧佛号,说道:“宋大侠这等称呼,老尼愧不敢当。大侠游戏人间,不要拘这些俗礼才好。” 老化子呵呵笑道:“罪过!罪过!老化子何敢当此大侠二好。” 清县神尼微微一笑,转身向白术道:“小施主!今日之会看在老尼薄面之上,就此了结。小施主如有异议,容他年和令师再来中原一会如何?” 白术一翻大眼睛,盯了老尼姑半天,点点头说道:“了结就了结,好在我们还要再来中原。”撅嘴一声尖啸,秃鹰从半空中一翻而落。虽然翅膀被蓝玉珍伤了一剑,依然凶猛非常。站在地上简直就有白术一般高矮。 白术抚摸了一下秃鹰翅膀,翻身跨上秃鹰,振翅腾空转眼没入云霄,消失不见。 清县神尼凝视天空,半响转身叹道:“西门番如果再入中原,武林又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老化子说道:“老前辈如何来到这庐山五老峰?” 清县神尼微笑合掌,说道:“一点俗缘,千里奔波。李姑娘孽海回头,情缘应了,奈何执迷如是。我佛慈悲,但渡有缘。” 散花仙子心里霍然一动,急忙抢上两步,拜伏于地上,说道:“老前辈当头棒喝,弟子灵性已明,老前辈慈悲为怀,弟子但愿青灯贝叶,深仟前非。” 清县神尼合掌说道:“犀通一点,抵得静修十年,李姑娘灵台净明,可喜可贺。”说着话从衣袖里摸出一本薄薄的黄绢小薄子,递给散花仙子,说道:“佛门慈悲,除恶即是为善,入世何尝不是出世。武林之中,魅魅魁魁,造孽无穷,能渡化一人,胜你静修十年,取得石斛兰之后,再来邓陈,深山五月,再入人间。”说完话,对老化子低眉合掌,脚下顿起五尺,飘飘然,悠向林中,转眼不见。 散花仙子跪伏地上,刚一起身,蓝姑娘已经清醒,一个身跳起来问道:“李姐姐!我师父呢?” 散花仙子低声答道:“已经去远了。” 蓝玉珍姑娘闻言潜然下泪,说道:“恩师如何不对珍儿说-句话就走了,难道恩师恼了珍儿吗?” 老化子呵呵笑道:“傻孩子!你恩师怎么会跟你生气呢?你看看李姑娘手里是什么?” 散花仙子倒是忘了清县神尼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东西,刚一拿起来。 老化子惊呼道:“无形掌功秘笈!”再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张字条,散花仙子赶忙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珍儿收阅。” 蓝玉珍姑娘喜叫道:“恩师法询!” 正要打开来看。突然老化子一声断喝:“何人敢在此偷窥?” 老化子喝声未了,散花仙子和蓝玉珍姑娘早就双双腾身而起,疾电飘风般的扑向石笋局面。 二人刚一落脚,散花仙子惊叫道;“原来是你?”—— ------------ 第二十二章 蓝玉珍一见石笋后面立定一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面容,一只单眼闪着凌厉而又则毒的光芒。便知是江面双残老大单跟恶残阴展平。 蓝姑娘立即想起散花仙子曾在五老峰下,挨了大残的-根冰骨寒针,差一点断送了性命。此时姑娘正是满怀悲怨散花仙子的贩依空门,一腔怨情无处发泄。一见大残,立即无名火起,跺足欺身,口中骂道:“无耻恶贼,胆敢在此窃听,还不拿命来。”石子一探,骄指如朝,直取单眼双残面门。 蓝姑娘怒中出手,人似闪电,指如利剑,接着-股凌厉的劲风,来势极为惊人。 单眼恶残似乎视若无睹,倚在石笋上,单眼闪着凶光,看着姑娘指风已到,仍无退避之意。 蓝玉珍姑娘心里闪电-转。“难道这原有何诡计不成?”顿时手下加力二成,手指一折,转取单眼恶残仅存的那只单眼。 蓝姑娘此刻的功力,出指穿木,劈掌碎石,都只是在举手之间的事,单眼恶残的眼睛,如何能挨得姑娘一指。 就在这一瞬之间,蓝姑娘身后风声飒然,散花仙子紧跟而上,伸手一扯姑娘衣襟,低声说道:“好兄弟,算了罢。犯不上跟这样的人生气。” 蓝玉珍姑娘手下一慢,老化子也熙身过来,呵呵笑道;“珍儿;你不瞧见这独服龙只像是一个木头人吗?何必还要多给他罪受呢?” 蓝玉珍姑娘当时只是气愤出手,没有留神细看,此刻一听老化子如此一说,收势停身,仔细看去,这单眼恶残虽然眼露凶光,倚石而立,实际上是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蓝姑娘不禁想道:“怪不得见我出手他丝毫没有躲避和还手之意,原来被人点了穴道。” 老化子走到近前,转头说道:“我道是谁有这份能耐,能把不可一世的江面双残的老大,在毫无抗拒的情形之下点穴道。” 蓝姑娘抢着说道:“是恩师!” 老化子笑呵呵的点头说道,“老尼姑真是慈悲为杯,对付这种恶人,仍然是手下留情,要是搁着珍儿,早就手下超生了!”蓝姑娘鼓起嘴,瞪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呵呵大笑,对敬花仙子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让仙子自己处置吧!”散花仙子点头微微一笑,上前伸手拍开单眼恶残的穴道,说道:“姓阴的!依你平素恶行,死有余辜。今念你这一身功力练来不易,我也上念苍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命。但望你能放下屠刀,何愁不立地成佛?若再执迷不悟,他日相逢,定不轻饶。” 单眼恶残被清县老尼点了穴道,依然能听能看,方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掉来的。本来掉头就走,也就无事,偏偏这单眼恶残是凶毒鹰性,同时又想报复方才老化子吴落之恨,趁着散花仙子在说他的时候.凶心顿起,杀气横生,霍然间双手齐抬,一片寒星耀眼,分取老化子,蓝姑娘三人袭去。双方相隔极近,单眼恶残又突然发难,极难躲脱。 几乎与单眼恶残抬手的同时,老化子-声断喝:“好小子!真不怕死。”顿时出掌劈出-阵狂飙,正好迎着一片寒光耀眼的冰骨寒针,劲风-堵,冰骨寒针被震得四飞无踪。 蓝姑娘这一怒非同小可,切齿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不给你厉害,等于失去武林公道。”人随声起,右手一圈,“呼”的一声,迎面劈出一掌。 单眼恶残虽然被清罢老尼点闭穴道,但是,由于清县老尼出手极为留情,内力毫未受伤,一经散花仙子拍开穴道,稍一运气行功,立即气血通畅,毫无不适之处。此时一见蓝玉珍姑娘一掌劈来,当下冷笑一声道:“娃娃!休要逞嘴。”左手-加,竟迎着蓝玉珍姑娘的来势,硬接一掌。 单眼恶残也并不是不识好歹。一则存心作殊死之拼,二则明知道对方三个人,身手都极为不弱,自己方才一击末中.已然激起对方怒气,若要轻易脱身,实属不可能,不如舍命- 拼,或可有-线逃生希望。何况对方都是自涵为武林正派,断不致联手合击,如能单独击败一个,更增加了可以脱走的成份。单眼恶残刁钻恶毒,打准了如意算盘,才提足全力硬推出这一掌。 没有料到这个如意算盘是彻底的打错了。双掌一接之下,“蓬”的一震,单服恶残有臂顿时疼痛如折,眼冒金星,胸里一阵气血翻腾,脚下马步不稳,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依然收势不住,“咔喳”一声,撞在一棵矮树上,撞断了一片枝叶,才勉强把身形停住。 单眼恶残硬憋一口气,把冲上来一口血,硬咽了回去。当时心里既惊又悔,事前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青的娃儿,竟有这样强厚的掌力,如今只有闭眼等死了。 等了一会,没有人追袭上来,心里又是一动,暗忖;“我这一掌提足十二成真力,少说也有千儿八百斤,心想这娃儿也和我一样,落个两败俱伤,还算不亏本。”想罢睁开眼睛一看,蓝玉珍昂然而立,神情悠闲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异样。 蓝姑娘一见单眼恶残睁开那只独眼,立即冷笑说道:“没想到你竟还有这份胆气,敢于硬接硬搪。看在你这胆气份上,我也不为己甚,否则此刻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这样吧! 像你这等阴毒的恶人,饶你那是一种罪恶,现在但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蓝姑娘说着话转身后退十几步,立定身形,冷笑道:“独眼龙!赶快行功运气,你要能接住我这十丈之外发掌攻你三招,放你逃生远逸。你要是无法接住这三招,算你罪恶满盈,理该死在这五老峰。”说着右手单掌立胸,凝神蓄气,举掌待发。 单眼恶残本来是闭目等死,一听蓝姑娘如此一说,立即又燃起一线希望,心里暗忖道: “眼前我虽然血气翻腾,内腑受伤却不太重,饶你武功再强,十丈开外发掌,我纵不能硬接,至少躲闪腾挪当无问题。”这单眼恶残果然是又凶又狠又刁又滑,当下嘴角挂着冷笑说道:“你休要卖狂,十丈开外单手发掌,我阴展平若不能接住,自认投师不高,学艺不精,从此远走边睡,永不出世。如若你三招不能奈何我阴展平,只怕你要食言的。” 蓝玉珍轻鄙的“哈”了一声,说道:“独眼龙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量别人,你接招罢。”停声凝气,只见他不拿桩,不作势,单掌在胸前一翻,疾速向前一送,“呼”的一声,一道劲风直向单眼恶残撞去。 单眼恶残此刻求生欲炽,虽然内腑还在隐隐作痛,依然凝住一口气,双手就地一按,缩腹挺胸,左脚一伸,照着地上一点、一式“朝曦初露”就他原来坐在地上的姿势,使来顺理成章。凭空硬拔五尺,再向有横闪过去。 蓝玉珍姑娘右拿刚发,霍又翻腕一围,掌心扣劲,五指邃放,忽地又是一掌,迎着单眼恶残横闪的方向推去。 单眼恶残万没料到这位年轻的后生,功力竟到了收发随心的程度。右掌刚发,立即圈腕扣劲,推臂发掌,一掌两招,快得如同一式。 单眼恶残身形方起,已是躲闪无及,顿时心里一震,闪电一转,想着:“既然躲不过,不如再硬接一招。十丈开外,谅你掌力强到哪里去。”心里就此闪电一转之际,立即气沉丹田,猛降身形,邃打千斤坠,同时,双掌平胸,咬牙提气,极力推出一掌。 掌风刚一出手,“蓬”的一震,对方掌力显然没方才强劲,但是,有一股反弹的劲力,把自己死命发出的掌风震回。这-种反弹震力,端看发掌的人力量大小而定,发的掌力愈强,反弹的震力愈烈。 单眼恶残虽然内腑受伤,但是这一掌却是死命推出,当下反弹一震之下,心脏震动,再也忍不住口喷鲜血,翻身便倒。 蓝玉珍姑娘缓步上前,注视着单眼恶残说道:“心脉动震,五腑移动,半年之内不能稍练武功,否则定要咯血不止而亡。你单眼恶残也在江湖上混混的人物,这点常识,谅还有得。余下一掌留待他年。寄下你一条命,你还不快走。” 单眼恶残喘着气,翻着一只独眼看着蓝姑娘,半晌爬起身来,说道:“尊驾一身功力,果然惊人,阴展平自认不敌。但是,今天留得一条命在,他年阴展平不能与尊驾一比高低,但能走遍天涯海角,邀请高人来见识见识尊驾这身无敌神功。如何?尊驾如有悔意,阴展平仍然愿意,以一条命换取尊驾最后一掌。” 这单眼恶残果然刁滑,明知蓝玉珍只要有一丝悔意,一举手,十个单眼恶残便会碎骨粉身。故意昂然大方,激将蓝玉珍。 蓝玉珍姑娘一听单眼恶残如此一说,仰天哈哈长笑,霍然收住笑意指着单眼恶残说道: “独眼龙!你休要激将少爷,少爷一诺千金,岂是你这种反复无常者之流。”说看话,从腰间摸出一颗雪白丸药,递给单眼恶残。 老化子一见,顿时急叫一声:“珍儿!……” 蓝玉珍姑娘毫不为意将丸药递给单眼恶残,说道:“独眼龙!这是‘雪莲丹’一服之下,你的内创可以立愈,而且可以增进功力。好使你能走遍天涯海角,拜访名师,遍邀助手,来报今日之仇。” 单眼恶残被蓝姑娘这一个突然的情况,意外地楞住了。望着蓝姑娘半晌做声不得。 蓝玉珍姑娘微微笑道:“怎么?大名鼎鼎的江面双残,连这一点胆气都没有吗?莫说是武林中视为至宝的‘雪莲丹’,就是干毒鹤顶红,你伸手接过又待何妨?我要取你的性命;还不是举手之间,用得着如此费事。” 单眼恶残忽又单眼一闪凶光,昂然伸手取过“雪莲丹”。“雪莲丹”和“大还丹”同为武林圣药,单眼恶残何尝不是久闻其名,只是不敢相信这位姓蓝的年青相公竟然无端地赠送这种疗伤至宝。 只等一接到手里,顿时一股冷香扑鼻,心脾为之一爽。单眼恶残这才知道这颗丸药即使不是“雪莲丹”,也不是坏药;托在手掌里略一注视,立即送到口中,顿时舌底生律,-股清凉玉液琼浆,沿着食道,顺流向下。 单眼恶残算是福至心灵,连忙跌坐地上,闭目养神,调和气血。只觉有一股苏麻之意,走遍全身,筋骨松弛,气血百顺。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光景,单眼恶残睁开那只独眼,稍微一松筋骨,顿时觉得功力倍增,神清气爽。霍然一挺而起,独眼对蓝玉珍姑娘,老化子以及散花仙子一扫,冷然说道:“勿论尊驾主意如何,阴展平无端得到一颗武林圣药‘雪莲丹’是事实。阴展平以单眼恶残名号出道江湖以来,杀人无数,从未平白受人恩惠,今朝尊驾对我施思,阴展平有生之年当报答一次。” 蓝玉珍姑娘闻言哈哈长笑,良久,才指着单眼恶残说道:“独眼龙!你不要打错主意,少爷施舍一颗灵丹,只是在疗好你的内伤.助长你的功力,好让你远走天涯海角,访寻高人一报今日之仇,让你一了心愿,免得你心有不服,含恨在五老峰上。” 单眼恶残仿佛没有听到散花仙子姑娘的冷飒热嘲,依然自顾说道:“受人恩惠加倍偿还,理之常情。第一,尊驾同伴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尚需‘石斛兰’汁相助,阴展平穷一月之功,已经访得‘石斛兰’之所在。”说着话,逞自抬臂一振,拔起两丈多高,双手一贴石笋,双脚连续肃瞪,顷刻登临石笋之上,遍指着前方,说道:“前行数十丈,转而向西,有一片幽堑之地,‘石斛兰’即在其中。” 说完话,伸腿飘身,落下石笋,说道:“石斛兰为百年难得一遇之奇葩,能获得它,‘无形掌功’才能练成,阴某想是福薄命乖,无法获得.转告尊驾,聊报施恩于万一,其二,来日方长,你我后会有期。” 一声“后会有期’立即顿走转身,扑闪矮林之外,临去十丈之远,还大声说道:“天生灵芝,必有护卫之物,宜小心为尚。” 单眼恶残这一顿自言自语,倒是把蓝玉珍姑娘怔住了。回首一看老化子,老化子正在点头不置,说道:“珍儿此举.实出老化子意料之外,而其结果更出人意料。一念之间,变幻莫测,福命之使然。” 蓝玉珍姑娘倒是无心听老化子这种反常的文绉绉的语调,只是急切地,仰头问道:“师叔!你道这独眼龙所说是真的吗?” 老化子双眼一睁,呵呵笑道:“疑心为万恶之首,珍儿你如何也如此不能信人?” 散花仙子也在旁边说道:“浪子回头,真金不换。单眼恶残感于蓝妹你的宽杯大量,顽石点头,放下屠刀,极有可能,常言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何妨就前去看看。” 老化子点头说道:“放下屠刀,立地可以成佛。” 蓝玉珍姑娘忽然眼睛一亮,上前扯住散花仙子的手,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找到‘石斛兰’,但愿李姐姐早日到达邓睐,练成‘无形掌功’,再入江湖,我们就可以重行把晤,好吗?” 散花仙子眼看着蓝玉珍一脉真情,淳朴纯真,不觉心里一震,一股酸气直冲着眼眶,差一点掉下泪来,当时强作欢颜,笑着说道:“只怕姐姐福薄,难为妹妹你这一番盛意。” 蓝玉珍姑娘笑道:“只要那个姓阴的说话是真,有了地方,还怕找不着吗?” 说着话,把手一松,微蹲双膝,霍然一长身,人像脱弯之箭,冲天而起,这一拔之势,竟然高达四丈有余。蓝姑娘一时兴起,人在半空中,双手一搭石笋,手指力使阴劲借力腾身,猛然又窜两丈,如此更番换手,只在两三下之间,已经超越了石笋顶端。姑娘人在空中,吸腹缩腿,双手微微一划,一式“苍鹰急落”,稳当当地,落在石笋尖端。 这石笋高达十丈有奇,登高远眺,半山景色,尽在眼底,姑娘伸手一搭凉篷,朝正前方看去,略一打量,便向下说道:“前行甘丈,转向西行,不出数十步,果然是巨石成堆,下面自成石堑。老化子师叔和李姐姐,就此前去罢!”言犹未了,蓝姑娘平身展臂,双足微蹬,身化“雁落平沙”,人像驭风飞行,疾向石笋前面扑去。 老化子一见蓝姑娘说走就走,又犯了孩子气,只好呵呵地对散花仙子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小家子气,惟恐别人抢了头功,走吧!我们也得赶上去凑热闹。” 散花仙子知老化子担心蓝姑娘中途要出岔子,单眼恶残临行之言,不无原因。“石斛兰”既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必有灵物护卫,若是蓝姑娘不慎偶有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散花仙子内心将更为难安。当下哪里还敢稍慢,立即一拧身,穿身越过石笋,紧随在老化子身后向前扑过去。 蓝玉珍姑娘从石笋上扑身而下以后,按照单眼恶残所言的路线,急展身形,向前一路直奔过去。前进约到数十丈之处,迎面一块巨大的石壁断岩,挡住去路。蓝姑娘向西折进,一路上已是寸草不生,都是怪石睁跺、泉水湿润。石上厚生青苔,油滑异常。稍一不慎跌倒在石堆上,岩石都是锋利如刃,难免皮绽骨折。寻常人要走这条石径,只怕用手脚并爬,也难行十步。不过像蓝玉珍姑娘身负如此绝顶身手的人看来,当无异于通衡大道。 蓝玉珍略一打量前面,这一段怪石睁睬的石路,约摸有十丈之遥。十丈前面,是一个断谷,谷下情形如何,这边还难得看见。 蓝姑娘料定正如单眼恶残所说,前面是一个幽堑,“石斛兰”就在披处。立即一提真气,人在这厚生育苔、油滑如刀样的石径上,点地飞行。 这十丈不到的石径,何消片刻,只两三点之际,蓝姑娘已经身临断岩前面。 说是断岩,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极为幽静的山谷,还更为贴切些。谷深不到数丈,方圆约有二三十丈。谷内遍生翠柏,一片葱绿,生机盎然。在葱笼的翠相当中,夹杂着一些临风摇曳的婿红、淡白野花,点缀其间,别有一番淡雅情趣。 最使人感到奇异的,谷底没有一块石头,遍地绿草如茵,中间竟有一讯流泉,穿过其间,而不知所止。在高耸入云的五老峰上,竟有这样一个引人入胜的妙境,诚为人所意想不到。 庐山景色极为引入入胜,四时林荫悦目,处处飞瀑流泉。但是,像这样崎崎坎坷的石径的尽头,突然一变而为如此类似庭园景色,怎不教人感到奇怪。 蓝玉珍姑娘伫立在石径尽头,正赞叹天工之奥秘,突然身后风声飒然,老化子呵呵笑道:“五老峰上能有这样一个所在,就难怪‘石斛兰’要生长在此间了。” 散花仙子在身后接着说道:“据传闻,‘石斛兰’系生长在绝顶悬岩,承受日晒夜露,吸天地之精气,百年开花一次,此处系一深谷,老前辈觉得其中有诈否?” 老化子略一沉吟,凝神打量深谷四周,半晌没有答话。 蓝玉珍在一旁接着说道:“管他是否有诈,且去看看便会明白。”说着话,便要拧身前往。 老化子突然一伸手拦住蓝玉珍,收敛起笑容,说道;“仙子和珍儿,留神细看,在谷的中央一丛修草的当中是什么?” 散花仙子和蓝玉珍不知道老化子看到州什么,遽然一惊,便凝神望去。靠近那一涵山泉的旁边,有一丛方圆有两尺的风尾修草,修草当中的一块助黑的笋石,高只不过盈尺。石上省几枝类似灯芯草样的树枝,枝头上开放着一朵淡黄色的五爪花。不过是夹在这些绿草红花当中,稍不留意.很难看出。 蓝玉珍首先一声惊喜高呼:“啊!石斛兰!”话音未了,点足腾身,直向深谷里仆去。 这深谷方圆也不过二三十丈,这“石斛兰”生在谷中,以蓝玉珍的身形阅动来说,何消两个起落。可是当蓝姑娘腾身刚起,老化子却高喝一声:“珍儿!使不得。” 蓝玉珍姑娘此刻已经人起空中,一听见老化子略带惊惶的高声-叫,心里一动,身形一缓,便顿然落下。蓝姑娘在拧身起步之初,一闪身之际何止两丈,如此飘然落下,正好落在深谷的边缘,如茵的绿草之上。 刚一停下身形,蓝姑娘顿时觉得眼前情形大变,那里来的流泉,绿草,艳花乃至“石斛兰”?只是-片无氓的流沙,黄雾入云的沙漠。 蓝姑娘一惊非同小可,幸好姑娘临危不乱,顿时想起昔日银须里曾经提过,武林之中除了武功一道之外,尚有奇门遁甲九宫八卦阴阳五行之类的功夫,习这类功夫之人,不仅武功高强,更要精通数理计算之学,可以设阵困人,人一入其所设的阵中,顿时困惑方向,幻象丛生,今天的景象,分明是身落别人所设的阵图之中。 蓝姑娘虽然不识是何阵图,但是,她知道身落阵中最紧要的一件事,便是心定神敛,以免导致幻象产生,耗尽自己精力。当下立即抱元守一,聚莹剑出鞘当胸,以静待变。 老化子当初一看这谷内的情景,便觉出有异,深山之内何来此奇花异草的幽境?再细观这一片丝草如兰的草地上,每一颗花卉,看去似乎都有一定的位置,只是无怪一时看不出是布置成-种什么图形。 老化子虽不精于这九宫八卦奇门之术,但是,毕竟老练江湖,阅历多年,一般九宫八卦阴阳五行的阵势,多少能辨认出一些门径。当他正在苦思辩认之际,蓝姑娘已经不耐腾身,扑向谷内。老化子一把没拉住,急得跺脚咳了一声。 散花仙子急忙上前一步,抢着问道:“老前辈觉得这深谷之内,有何异象否?” 老化子长叹一声说道:“看似九宫之形,仔细辨认又像八卦之列。老化子疏于这才能,实在辩认不出。” 散花仙子急切地说道;“蓝妹妹轻身入阵,只怕一时要脱身不能。” 老化子点点头,闭口无言。 两个人此刻都留神向谷中看去,但见蓝姑娘抱剑当胸,凝神聚会地屹立在草地之上,一动不动。知道她已经陷入阵内。 散花仙子看了半晌,向老化子问道:“老前辈能识出这阵势的端倪吗?” 老化子说道;“外围看去像是九宫并列,中间像是八卦形势,只是这九宫八卦之间,又不知暗藏了什么变化,老化子一时还猜不出。” 散花仙子点头说道:“安排这阵势之人,深谙个中奥妙,依晚辈看来,在九宫八卦之中,暗藏七星罗列之势。此刻蓝妹妹正身置于七星勺中,移动不得。只要这阵势不再变化,晚辈试图入阵,先救蓝妹妹出险为要务。” 老化子惊道:“姑娘果然高明,竟能懂得这奇门之术。” 散花仙子悍然笑道:“只道听途说,略谙皮毛而已,以晚辈看来,这九宫七星八势连锁阵势,必是高人排设,以为‘石斛兰’之护术,晚辈趁蓝妹妹尚未深入阵中,入阵引导尚非难事。只怕中途阵势发动变化或设阵之人忽然出手,则情形自然严重了。” 老化子喟然叹道:“学到用时方恨少,老化子空自活了一把年纪,对于这些奇门之术,却是一窍不通。姑娘!你且试试看,老化子为你护法,若有变动时,应以疾退为尚。” 散花仙子点头说道:“一半倒要碰运气了,一旦阵势发动只怕晚辈这点浅末之学,也出阵不得。”说着掖衣出剑,点足腾身,跃下断岩,立于深谷绿草边缘,凝神提气,注视良久,霍然一晃身形,进入草地。只见她在草地花丛里,左腾有挪,前进后退,步法灵俐,点足不停。如此旋回一会,慢慢地接近了蓝玉珍立足的地方。 老化子站在断岩之上,神情严肃紧张,右手拄杖而立两眼凝神而视,眼看着散花仙子已经走近蓝玉珍姑娘身边,一拉蓝姑娘之手,开始转身奔闪阵外。 忽然,隐隐地一阵劲风吹过,只见散花仙子和蓝玉珍姑娘长衫飘拂.身形摇摆不定,顿时停足不前。 老化子暗叫一声:“不好!”正待引声发喊,仗着自己对于九宫八卦的位置一点认识,引导两人出阵,老化子深深知道,只要自己飘身入阵,也是如出一辙,迷途失向,出不得来。 正自一提真气,准备喊出时,突然身后一声冷笑。老化子大惊,霍然单足一旋,回身转面,青竹杖一横当胸,凝神看去,相隔七八尺的地方,屹立着一位中年羽士,头戴道冠,身穿一袭黑蓝色的道袍.背插宝剑,手悬云带,足登云鞋。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脖下海须,端的仙厉临骨,飘然有出尘之概。 老化子一经打量来人,内心不禁惊魂愧交羞。老化子功能听凤知警,二十步之内飞花落叶之声难逃耳目,如今此人落身八尺之内,老化子竟浑然无觉,这人的一身功力,也就可想而知。 老化子慢慢地一收青竹杖,含笑说道:“尊驾有何见教?” 那中年羽士轻轻地“哈”了一声,说道:“要取‘石斛兰’也不打听打听这里的规矩.轻举妄动,冒昧之至,还亏你是身为丐帮的帮主。”这几句话,说得又冷又硬,好像根本没有把老化子放在眼里。 老化子一点也不动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老化子没有想到这天生‘石斛兰’,竟还自行立下规矩,尊驾说有想短,就请你把这规矩说与老化子听听,我们就按规矩行事如何?” 中年羽士冷哼一声,说道:“说你孤陋寡闻,称还不服。‘石斛兰’天生奇珍异宝,但是决不是生在这五老峰上。家师远走边睡,从天心之颠,移植此地,历尽干辛万苦,引五老蜂冷石泉灌溉,五十余年才开第一次花朵,岂能容人轻易采撷,难道这规矩过份吗?” 老化子倒是凝神倾听这中年羽士的说话,等他说完之后,点头说:“这规矩立得应该。 老化子不敢动问,令师法谕能否见告?” 中年羽士却凄然肃立,答道:“家师归隐武林已久,坐化多年,遗访不得将法讳宣露于人。” 老化子点头说道:“如此老化子可否请尊驾告知这规矩是订些什么?” 提到规矩,那中年羽士眼神突然一亮,说道:“来取‘石斛兰’的人,必是侠义之士,行为不正的人物,一极不与。” 老化子闻言大笑,说道;“不知道老化子可否能济身侠义之列。” 中年羽士倒是认真地点头说道:“丐帮遍布大江南北,尚无令人齿冷之事发生。” 老化子呵呵笑道:“如此说来,老化子这一个规矩倒是符合过去了。这第二个规矩又是什么?” 中年羽士说道;“来取‘石斛兰’之人,必须获得武林中的秘笈拳经之类的武林绝学。”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这条规矩没道理!” 中年羽士滇目叱道:“你敢擅自轻侮我恩师的规矩。” 老化子笑呵呵的说道:“想这秘笈拳经,岂是常见于武林,说不定数百年难得一见,令师岂不是有意刁难吗?” 中年羽士呵呵冷笑一阵,指着老化子说道:“亏你还是-代掌门人,实在是欠通之至,秘笈拳经不能常见,这‘石斛兰’又岂是轻易可得之物?若是轻易采撷送人,岂不是暴珍天物了吗?” 老化子沉思了一会:“这第三个规矩呢?” 中年羽士傲然微笑说:“来取‘石斛兰’之人是要能深入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中,亲自撷取。” 老化子昂头问道:“如若不能呢?” 中年羽士微笑道:“如斗过贫道手中三尺青锋,也可例外。” 老化子敞声大笑,说道:“老化子愧不能懂得‘九宫八卦七星’之学,愿以手中的打狗棒领教尊驾长剑绝技。” 中年羽士脸上颜色微微一变,立即微笑说道:“三十六路降魔杖法自是了得,贫道更少不得要领教一二。” 老化子右手青竹枚一抡,青光一闪,杖横胸前,道声:“请!” 中年羽士慢条斯理地反手探背,“呛呛”长剑出鞘,剑光一挑,左手一领剑诀,正待发动,忽然收势停身问道:“如果你没有第二项的条件,这场争斗便失去意味。” 老化子呵呵笑道:“老化子福泽无边,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可是符合这二项规定吗?” 中年羽士紧跟着问道:“秘笈现在何处?” 老化子笑道:“丐帮掌门谅来不止抵这一句证言,你道是吗?” 中年羽士白净如冠玉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如此你就看招罢!”长剑一震,翻脸进身,剑走一式“天地交泰”,上下两剑疾电而至。上剑猛扎“太阳穴”,下剑疾削“三蕉阴”。虽然是上下分击,却是快如闪电一瞬,如同一招一式。就凭这一招出手,其人功力顿见。 老化子不言不语,青竹杖一滑,手执当中,上拨“拨云见日”下节“打草惊蛇”,一式两招,分迎上下。 中年羽士长剑挫腕一收,滑步人足偏宫,长剑一领,正待攻出一剑。老化子猛地大喝一声:“小心了!”人随声起,打狗棒青光一片,杖影千重,老化子尽出降魔杖法的精华,锵、锵、锵,呼呼作响,一连攻出五招,涌出其影挪山,劲风如潮。 老化子身为丐帮掌门、降魔杖法仍丐帮镇帮之宝,昔日凌龙霄仗着一趟降魔杖法,震慑武林,如今老化子浸淫这趟杖法达数十年,领袖大江南北,绝非偶然。今日老化子以全力攻出精华之学,绝非平常人所能接得住。 中年羽士顿时一声长啸,人穿杖影之中,紧腕递剑,连演二招“乌云蔽日“、“闭窗推月”、“叶落随风”,剑光大涨,紧紧护住上、中、下三盘,在降魔杖法之中,封闭得风雨不远。 老化子霍然一收手中青竹杖,双足一点,一个凌空倒纵,从滑如油,利如刀刃的乱石上,疾退了五尺,青竹杖一拄地呵呵大笑说道:“崆峒五老的玉面羽士,别来无盖!” 老化子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年羽士陡然一惊,霍地长剑一收,玉脸通红地站在一边。 老化子青竹杖一顿石地,扬声笑道:“羽士驻颜有术,连心地也是如此的年青,爱开玩笑,喜打狂语,老化子险些被骗过了。”玉面羽士越发得脸红了。 这玉面羽士谷文照是崆峒五老中的老二,中年得到奇遇,服药驻额,自此之后,常爱在深山大泽访寻灵药奇珍,与崆峒派五老其他四人,颇少在一起。武功却是五老中最强的一个。平索爱着道服,博得玉面羽土的称号。 老化子一上眼之初,便觉得这中年羽士来得突然,认定其中有诈,后来一听三个规定,越发离奇不合情理,便立意一试,故而青竹杖出手便是绝招,狠命抢攻。果然不出五指,便逼出腔炯剑法中“乌云蔽日”、“闭窗推月”、“叶落随风”的连环三招守势。 老化子不管玉面羽士受得了与否,依然笑嘻嘻的说道:“羽士想是来寻‘石斛兰’,入不得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巧在此时窃听到老化子一行三人获得‘无形掌功秘笈’,就转而想把这份秘笈掠为已有,以免入得宝山空手回去,更令老化子心折无地的是,能够临时假定三项规定,逼出老化子说出‘无形掌功秘笈’的真情,羽士!你道是与不是?” 玉面羽士此刻真的成了赤面羽士,忍不住暴喝说道:“老化子你再口头阴损.我叫你今天下不了五老峰。” 老化子笑呵呵地摇头说道:“崆峒五老都是如出一辙,过于跋怠专横,你能做,老化子焉不能说,安有是理,老化子若把此事宣之武林,只怕你玉面羽士成了没面羽士。” 玉面羽士忍不住心头冒火,咬牙不语,长剑一卷旋风,向老化子扑到,老化子青竹杖连挑带碰,化开-招,嘴里还说道;“说不通理就动手,你是无理取闹。羽士!告诉你,理不直,气不壮,气不壮就无法接住老化子三十六招降魔杖法。你要是识趣的,我老化子也有三个条件谈谈。” 玉面羽士谷文照一再地被老化子戏弄,已经到了以死相拼的地步,一言不发,长剑呼呼带风,尽使崆峒剑招.全力抢攻。 玉面羽土的功力较之老化子要稍为深厚,只是因为老化子-再戏弄,心神早浮,再则,自己毕竟理亏,心有愧意,所以全力抢攻的结果,只落得一个平手。 老化子-见玉面羽士全力抢攻,招招都是精华尽出,知道他动了真气,自己也不敢嬉笑,青竹杖尽展降魔杖法,卷起杖影重重。 一个是崆峒派五老中的高手,一个是丐帮掌门领袖大江南北的奇人。一支长剑使得青光万道,剑气千层;一根竹杖使得风声呼呼,杖劲横溢。两个人在这满生厚苔,湿润油滑的乱石堆上.这-场生死拼斗,令人惊心动魄,石破天惊。 两个人一拼上手,转眼八十余招,玉面羽士渐渐心定气平,凝神一志.手中长剑功力渐增,左手又抖云帚,连缠带扫,乘隙中向老化子青竹杖上硬接。 这样一来,情势顿时有了转变。老化子的青竹杖已经渐渐感到压力加重,虽然还没有到达险象环生的地步,明眼一看,老化子已经渐渐走向下风。 玉面羽士突然纵声大笑说道:“老化子!今天断不让你逃下五老峰。” 言犹未了,突然旁边一声冷笑,说道;“未必!”就在这一声“未必”的同时,一条人影一闪,有人接着说道:“老前辈请稍歇,让蓝弟弟来收拾他罢。”话音末落,突然一股劲风,如同波涛汹涌样的,穿向两人之间。 老化子借势青竹杖一收,杖端-点地面,飘身后退,让到乱石边缘,沉气停身,凝然而立,定睛看去,但见蓝玉珍神情自若,手持聚莹剑,站在玉面羽士面前。 老化子禁不住惊喜无限地叫道:“嘿!小娃娃真有两套,竟然闯出了那要命的怪阵。”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没有讲话。蓝玉珍姑娘回头对老化子充满了欢愉的说道:“收拾了这个道士,再跟师叔细谈。”蓝玉珍这一回头跟老化子说话,可把玉面羽士气得连声冷笑。 蓝玉珍姑娘转过头来对玉面羽士问道:“你笑什么?收拾你还不是少爷举手之劳。” 玉面羽士闯荡江湖数十年,崆峒五老的名头,也是赫赫一时的人物,几时听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下长剑一指说道:“小辈你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妻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置你一个对上不恭的罪名。” 蓝玉珍笑嘻嘻地说道:“你也配!”“配”字刚一出口,脸上笑容顿时一收,人似闪电飘风.就地一掠,随身而起,一道青光迎头盖下。 玉面羽士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后生,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来势极其惊人。玉面羽士心里气愤蓝玉珍说话狂放,把他不放在心上,存心要给蓝玉珍一个痛击。当下不肯退让,微微一挫身腰,手里青钢长剑一式“横架金梁”,右臂提足六成真力,估计这一招“横架金梁”最低也要把这位年轻的后生展个虎口流血,长剑脱手。 就在长剑刚一拍手发招之际,只听得“咔喳”一声,呛呛呛一阵,玉面羽士手里突然一轻,正自一楞,一缕青光已自劈到,冷风逼人,肌肤起栗。 玉面羽士这一惊,简直是胆破魂飞。还不错,他对敌经验老到,剑锋临头仅有毫发之差,急切里塌肩挫腰,跺脚横飞数尺,险煞人的让过一剑。 玉面羽士谷文刚让过一剑以后,神魂甫定,蓝玉珍却只站在一旁轻笑道;“站稳了!我不会乘人之危,准备好了再接这第二招。” 玉面羽士低头一看,毛中三尺青锋仅剩下连把不到一尺握在手里,不由得一怔,暗自付道:“青锋长剑虽然不是宝物,却是使用多年极其称手的兵器,切金断玉未必,吹毛可断是真,想不到今天轻易地断在一个不知名的后生小辈手里。” 想到此处,抬头一看蓝玉珍悠然自得地站在面前,手里把握的一把长不盈三尺的短剑,闪出湛湛的青光,知是-把神兵。 蓝玉珍点头微笑说道:“就凭这点能耐,敢无端找人挑衅,真是自不量力。怎样?准备好了就请接这第二招。” 玉面羽士忿然用断剑一指,厉声说道:“小辈休要张狂,仗着手中是一把宝剑,偷袭得手,算得那门功夫.今天我要是让你小辈逃出五老峰,崆峒五老算没有我玉面羽士这一号!” 蓝玉珍闻言慢条斯理的一扬手中聚莹剑,青光一闪尺来长,霍又回肘收剑入鞘,双手向后一背,昂头说道:“本来对付你这种空具虚名的人,使用我的宝剑,真是牛刀小用,你既然不服气.让少爷空手接你几招,让你知道什么是武林绝学,早点除了你这什么五老这一号。” 玉面羽士再好的涵养,至此也无法不气得发昏。他明知道武技一道,最忌心暴气浮,但是,蓝玉珍一味拼命挖苦,就是泥人也要被激起三分土气。 玉面羽士一扔手中的断剑,身不晃,手不抬,平地飘动流水行云,前进五尺,立定身形之后,冷笑一声,说道:“小辈休要口头刻薄,看掌!” 玉面羽士一剑一掌为崆峒五老中的能者,这-掌提足十二成的真力,凌空劈来,威势端的吓人,爱风如涌,力道千钧,就是面前有一块千斤巨石,也要被震得七八个滚动。 蓝玉珍突然双掌一按,一提丹田真气,“忽”地一声,直线上升,凌空拔起两丈多高,正巧把玉面羽士那一阵掌风,从脚下底让过。人在空中一掠,双手一拾,轻飘飘地落在一边。立即笑道:“名震江湖的崆峒五老,就是如此的打法吗?未免使人有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老化子站在一边看着这位侄女把崆峒五老之一的玉面羽士折腾得狼狈不堪,忍不住顿足笑道:“珍儿小心,道爷生气,一掌把你给活劈了,那可不是玩的。” 蓝玉珍看着玉面羽士,也被戏弄得差不多了,才止住笑声,指着玉面羽士谷文照说道: “姓谷的!看你无端寻衅,少爷才小给惩罚,断你长剑,若再不知趣时,叫你下不得这庐山五老峰。你别以为你腔恫五老如何名震武林,世间上唯有虚名才足以害你-生。你若不服气,可以回去问问什么七指金丸和云中雁,妄自尊大藐视武林的后果如何?你还不赶快地走!” 玉面羽士此时已经被蓝玉珍气昏了头,早已经失去章法,还顾得什么教数,讲什么身份,权衡什么厉害,厉声骂道;“你这个小浑球,还不与道爷拿命来?”脚下滑步进身,猛一煞脚,挫腰拿桩,双掌平胸疾翻,向前猛推而出。 蓝玉珍顿时也-瓴桩定形,舌绽春雷,断喝一声:“走!”双掌一圈一送,顿时两道掌风接处,“轰隆”一声,震天价地-响,蓝玉珍被震得摇晃身形不稳,终于退后两步,偏偏脚下乱石又滑,人立在上面递掌过招,全凭着一口真气站稳身形。蓝玉珍被掌风一震,胸内血气翻腾,真气一泄,这两步一退,顿时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突然,身后一股潜力轻轻一托,蓝玉珍惜力缓过一口气来,才勉力把身形稳住。回头一看,散花仙子站在身后,不禁深深地投下感激的一瞥。 再回头看玉面羽士时,远坐在七八尺开外,玉面变成了红脸,胸前起伏不定,分明是受了重伤。 此时,老化子突然飘身上前说道:“羽士!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英雄出少年,已经不是老一辈的人逞英雄的时候了。此时别说是再有一阵掌风,就是一阵凌厉的山风,也会吹倒你这玉面羽士,是你该下五老峰的时候了。” 玉面羽士暗自运气,只觉得血气不顺,不能功行劲达,知道老化子所说的话倒是实情,慢说再有一阵掌风,就是一阵凌厉的山风,也会吹得人立足不稳。当下忍下一口气,冷哼一声问道;“贫道还没有请教这位年轻人的字号。” 蓝玉珍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没有字号,邛蚌蓝明,随时静候崆峒五老的指教。” 五面羽士微微一怔,说道:“邛崃?”他实在想不出邛蛛清昙老尼会有这样一位男门人,当下翻眼冷哼一声,点点头说道:“崆峒五老一日不死,会记住‘蓝明’这么一号。” 说着拧起身来,头也不回,匆匆地奔下山去。 老化子目送玉面羽士去远了才回头说道:“好险!此人功力在崆峒五老之中,高出他人甚多,若不是珍儿及时现身,老化子这卅六招降魔杖法,难能接下这场硬拼。” 蓝玉珍此时也喟然叹道;“这个什么羽士掌力的浑厚,为人所仅见,若不是李姐姐锦囊妙计,只怕这一场拼斗,很难讨得好处。” 老化子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击掌呵呵笑道:“李姑娘七窍玲珑,我老化子生子以取巧闻名,只怕比起李姑娘来,还要相形见绌。要不是气昏了这玉面羽士,减低不少功力,珍儿硬接一掌,怕要吃亏很多。”说罢击掌大笑,朗声高叫:“无智之勇,匹夫之勇,李姑娘未来前途未可限量,可造福武林无限了。” 老化子说到此处,忽又说道:“我看李姑娘入阵引导珍儿时,似乎看来也是被阵势所困,后来如何出得阵来?” 散花仙子满脸红晕,愧意无限地说道:“老前辈不以为晚辈今日之事有欠光明正大吗?” 老化子颜色一正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机智一道,用之于正当,则为才智;用之于阴险,则为刁滑,端视乎一念之间,像对付玉面羽士这种挟技寻衅,仗势横行的人,有何不当之处?” 蓝玉珍姑娘也说道:“今天要不是李姐姐,只怕‘石斛兰’落于玉面羽士之手,崆峒五老更将跋扈武林了。” 散花仙子轻轻摇头说道;“此事过去暂不作论,如今却眼看着‘石斛兰’不能获得,岂不是令人难堪吗?方才出阵那只能说是蓝妹妹的吉人天相,侥幸脱出七星九宫之迷踪,若再深入,只怕要困死其中了。”蓝玉珍更是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 散花仙子忽然一抬头,掩口惊呼道;“老前辈看,对面断岩上是什么?” 老化子和蓝玉珍闻声闪目向对面看去,隔着深谷,对面断岩一阵风行草偃,树动枝摇,隐隐夹着如雷的低吼声音。只是隔着浓树密荫,看不清楚。 老化子突然呵呵笑道:“要求进阵法,且到对岩去。”说着话转身向峰顶直奔,转道绕过探谷,向对面断岩奔去。 蓝玉珍急问散花仙子到底看见什么?散花仙子说是隐约在摇晃的树林中看到一对闪光的眼睛,转瞬不见。山林无风自动,不无可怪之处.蓝玉珍顿时心有所感,急忙展开身形,飘风闪电,掠身起落,一面喊叫老化子师叔稍候。 老化子稍一停身,蓝玉珍早已如飞赶至,一扯老化子衣袖说道:“老化子师叔是否相信单眼恶残之言?”老化子点点头。 蓝玉珍说道:“果真要信单眼恶残之言,此去对面断岩,宁可智取而不可力斗。” 老化子闻言呵呵笑道:“珍儿进益多了!老化子断定此物不是凡兽,应该智取,更应该相机而行,但看运道如何了。你去和李姑娘……”- 句话犹未说了,突然一声晴天霹雳的吼声,震得砂石翻飞,林木飒飒。有一点黄星从十丈开外的地方,宛如流星赶月,闪电奔来。老化子一见急忙一拉蓝玉珍,喝声:“快让!” 两人倏地一分,各避五尺之外,刚一立定脚,只听得“哗啦”一声震耳,碎石满天飞舞,地也为之摇动。蓝玉珍双掌护住面门,从砂石飞扬中,凝神看过去,不禁轻轻地脱口“呀”的出声。 顷刻砂石停飞,只见面前站立了一个高不及两尺的一身黄毛的猴子。一双长臂,长可及地,一双手掌却又大得惊人。两只眼睛几乎占去了脸庞的一半,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凌厉得令人可怕! 老化子刚叫得一声:“珍儿留神这金丝小猴!”几乎与老化子喊声同时而起,金光一闪,一阵强烈无比的劲风,只是一闪之间,向蓝玉珍扑去。 蓝玉珍也不知道金丝小猴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当时只觉得这一阵劲风压力,为自己所未见。仓猝间,拔剑不及,顿时脚下疾演“苍虚缥缈步”,身形一闪,让过一扑,闪到金丝小猴的身后。 姑娘不容稍待,右手疾拔聚莹剑,起手一招“抽刀断流”,照准金丝小猴背脊上劈去。 这一招出手极快,任何高手亦难回身硬接。金丝小猴如果不能及时闪过.聚莹剑锋过去,只怕将要顿时劈成两半? 没有料到金丝小猴仿佛背上长着有眼睛,头也不回,右臂反起向上一掠,只听得“锋” 地一声,震得蓝玉珍虎口发麻,聚莹剑蔼开数尺。 这是蓝姑娘自出道以来,首次聚莹神剑被荡开,这一惊非同小可。 金丝小猴似乎是被这一剑劈出了怒火,一个闪电转身,张嘴一声怒吼。金丝小猴身躯不大,可是吼声简直是地动山摇,震人耳鼓.像蓝玉珍这等身具上乘内功的人,又被震得耳朵里嘀嘀直响. 蓝五珍姑娘心里惊道,“这真是天生奇鲁,浑身刀剑不入,力大无穷,只怕难以降服。” 刚一想到此处,金丝小猴两只特长的手臂,霍地一张,两只大手黑黝黝地发亮,照准蓝玉珍扑来。身形之快速,出手之奇猛,武林高手也莫过于是。而且最令人惊异的,金丝小猴出手递招,中规中矩,绝不是一般野兽那种胡抓乱扑,像是受过高人的指点。蓝五珍方才一剑失利,如今不敢硬接,仗着神妙的“苍虚缥缈步”,从金丝小猴的掌风中,穿隙游身而过。 金丝小猴这次扑人,又被蓝玉珍闪过,只气得吼叫连天,两只手掌把附近的石块都击得四分五裂,满天飞舞。 老化子远远地站在一边,留心观察,虽然觉得金丝小猴一招一式像是出自高人,可是就看不出是什么派别。仔细看之再三,虽然没看出金丝小猴的招式路数,却看到另外一件东西。在金丝小猴的项下,金晃晃的茸毛里,隐约看到一块黑漆牌子,约摸有两寸长方。 老化子突然心里一动,高声叫道:“珍儿留神金丝小猴的项下,动手过招摘下它的项牌,就有个头绪了。” 蓝玉珍仗着“苍虚缥缈步”在金丝小猴的凌厉掌风之下,腾挪游遁,因为金丝小猴浑身刀剑不入,连聚莹剑都不能伤它分毫,一时倒是想不起应该如何还手才好。 老化子在旁边一提,立即留神一看,果然在金丝小猴的项下有一块黑漆牌子。虽然不知道牌子上面写的是什么,如果夺下这块牌子,绝对可以断定这金丝小猴是何人饲养,说不定还就此可以追查出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之道,而取得“石斛兰”。 蓝玉珍姑娘心里如意的一想,微微一分神,脚下-慢,金丝小猴如影随形,立即踏中宫直进,大手闪电疾抓前胸。 蓝姑娘被这一招可真吓坏了,倏地咬牙向后一个平倒“铁板桥”刚-贴地,两脚微一使力,“噗”的一声,擦地平飞,倒退七八尺。 蓝姑娘亏是七窍玲珑,人在平倒贴地之际,一见金丝小猴俯身扑来,脚下顺势在金丝小猴项下,轻轻一勾,咔喳一声,黑漆小牌子,应脚而脱,借势一挑,顿时黑漆小牌子“喳” 的一下,飞起五六丈高。 金丝小猴的前扑,和蓝玉珍姑娘的平倒,出脚挑牌,身形后退,都是闪电一瞬的事。 蓝姑娘刚刚-个倒纵稳定身形,只听得金丝小猴一声尖叫。蓝姑娘留神一看,黑漆小牌子和金丝小猴同时下降。原来当蓝姑娘挑飞黑漆牌子以后,金丝小猴顾不得扑人,立即后腿-弹,平空拔起四丈多高,想去抓牌子。 再灵敏聪慧的畜牲,毕竟是畜牲,比不上人的智慧。当黑漆牌子飞起六丈多高,金丝小猴立即随后凌空扑起四丈有余。平地凌空扑起四丈有余。这已经是武林轻功的顶境,可是与黑漆牌子仍有两丈的距离。等到黑漆牌子下降的时候,金丝小猴也散尽一口真气,陨星下降,所以急得金丝小猴尖叫不已。 蓝玉珍正好这个时候停稳身形。见状立即掠身而起,半空中伸手一捞,把黑漆小牌子,稳稳当当地抓在手里,飘然向老化子身边落去。 蓝玉珍刚一落下身形,“呛呛”聚莹剑出鞘,护目,护心,当胸一横,唯恐金丝小猴从后面追来。 可是,奇怪的金丝小猴自从牌子被蓝玉珍半空中抢去以后,不但没有追赶,反而野性收敛不少,垂着两只长臂,蹲在地上,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蓝玉珍。 蓝玉珍正自感到奇怪,老化子却在一旁说道:“珍儿仔细看这面牌子,便知分晓.” 蓝玉珍伸掌一摊,只见这面黑漆牌子,做得异常精致,上面雕刻着两只振翅飞翔的大鹏,下面箍金细划一个人像,在“命门”穴上画了一个圆圈,在“昏睡”穴上画了一个圆点。除此以外,别无一点痕迹。翻过背面,上面俨然是两只大鹏,下面弯弯曲曲的一条线,线的尽头,画了一个圆圈。 蓝玉珍看了半响,觉得莫名其妙,再看看金丝小猴蹲坐一边,依然瞪着眼睛,看着蓝玉珍,但是眼睛里不但没有了凶光,竟还渐渐地流露出畏惧顺服之意。 蓝玉珍百思不得其解,回头再看老化子,瞑目低头,也是正在沉思苦想.便招手向散花仙子说道:“李姐姐你来看看这面奇怪的牌子。” 散花仙子应声飘身过来,在蓝玉珍手里一看,秀眉微微一皱,便又向老化子问道:“老前辈久历江湖,对于前-辈的武林高人当中,能否记起有人豢过这只长臂金毛怪兽?有否名叫双鹏之类的人?如能记起就不难得到-些端倪。” 老化子霍然一睁眼睛,呵呵笑道;“姑娘说的是,只是我老化子思索许久在近几十年当中,还没有想到一位名双鹏的人物,不过这金丝小猴的来历,老化子倒是想到一点。” 蓝玉珍姑娘连忙抢着问道;“师叔知道这只金丝小猴究竟是何人所豢养?” 老化子说道:“老化子活了这把年纪,也是第一饮见到这种奇兽,只是传说中北天山之极,曾有一位高人,用金毛拂拂和长臂猿交配,生出这种奇兽,金毛狒拂已是难能一见的奇兽,力大无穷,纵跳如飞,常人极难一见,更妄论降伏。北天山之极的高人为谁,没有人知道,金丝小猴,也无人一见。老化子今日乍开眼见,才如此断定是金丝小猴。” 蓝玉珍听了半天,依然毫无所得,忍不住嘟起嘴说道;“北天山之极与庐山五老峰相去何止千里,这金丝小猴出现在这五老峰,不透着奇怪么?” 老化子呵呵笑道:“有了这点线索,还不够了么?你看这金丝小猴出手递招,分明受过高人指点,况且此刻漆牌一失,便蹲坐不动,不是熟豢之物,不能如此.” 蓝玉珍依然是嘟着嘴说道:“是人豢养又该如何?找不到主人,还不是徒然?” 老化子笑道:“小妮子性急怎的?有了豢养的金丝小猴,还愁没有人出头么?” 散花仙子在一旁忽然舒展眉头,微笑道;“老前辈和蓝妹妹可曾细看,这漆牌上的花纹像是一幅图形,循着这“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如起点,依据漆牌上的方向,以及所示的线路寻去,不知是否能有所得. 老化子呵呵笑了一阵,又接着长叹一声说道;“李姑娘慧质兰心,所料极为不差,珍儿!我们且依着这漆脾所示,寻找上去,再作分晓.” 蓝玉珍姑娘顿然也有所悟,回头说道;“漆脾一失,金丝小猴即稳坐不动,分明说是金丝小猴完全受制于漆牌.若是让它领路定万无一失.师叔!你说是么?” 老化子呵呵笑着连声说道:“是!高人豢养的灵兽,尤其像金丝小猴这种奇珍,必能善解人意,珍儿不妨试试。” 蓝玉珍此时童心大起,满怀欣喜的上前两步,持着漆牌问金丝小猴道;“我们有事要见你的主人,你为我们带路好么?” 金丝小猴眼盯着蓝玉珍连连点头,喉咙不住地吱吱喳叫。突然,又摇头不止,低吼不停。 蓝玉珍一见金丝小猴果然善解人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说道:“你点头是要我们去,摇头又是什么意思嘛?是我们不能去么?” 金丝小猴又是低吼连声,并且用一双长臂打得地上碎石纷飞。 蓝玉珍姑娘又上前两步笑着说道:“你是说我们能去?我们现在就走,好么?” 金丝小猴猛然低吼一声,两只长臂在地上微微一按,忽地一声,一点金星弹地而起。蓝姑娘欣然呼叫一声,两臂一张微振,紧跟着金丝小猴身后,闪电前奔。 老化子对散花仙子呵呵笑道:“姑娘!看来此行不虚,我们也赶上去吧!” 一老一少顿时也点足躬身,展开身形,跟在后面急赶。这三人一兽,都是轻功中的高手,点足起落之间,何止两丈开外。只是一转瞬的光景,已经把“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甩在身后十几丈之遥,而且金丝小猴依然像是流星赶月,直线狂奔。 散花仙子和老化子稍微落后一步,相差两三丈距离,始终追赶不上。散花仙子禁不住又向老化子说道:“老前辈你看此行是否有诈?现在已经远离‘石斛兰’有二十丈了.” 老化子一面脚不稍停,一面却呵呵笑道:“有道是人心难测,兽心如何,尚不可预料,追上去,定然有十分晓。” 两个人如此一答话,难免稍稍一分神,忽然前面失去蓝玉珍和金丝小猴一人一兽的踪影。 散花仙子首先惊呼出声;“啊呀!蓝妹妹他们到哪里去?” 老化子倏地一惊,刚叫得一声;“糟!快追!” 只见他陡然缩胸吸气,双臂极力一振,向下一压,一式“云鹞冲天”,直冲而上,忽又折身而下,直似陨星坠地,闪电下泻。还未着地时,猛又“啊呀”一声,平空一式“鲤鱼打挺”,一个倒翻,把前冲之势硬压住,倒回五六尺,落地停身.散花仙子一见老化子尽展“雪地飘风”绝技,快如闪电般似地向前抢去,当下也不敢稍慢,急起直追,正好迎上老化子下落的身形,双双沉气拿桩,停身落地。 老化子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想到钟灵明秀的庐山五老峰,竟还有这样一个穷恶的绝地。” 散花仙子向前看去,横在眼前不到五尺的地方,一道竟达八九丈的断涧,两岸悬崖绝壁怪石琅琊,涧深不知湖底,但闻流水撂撂。上面云雾迷漫,视线不清.散花仙子急着问道:“老前辈!蓝妹妹不会遇险吧!”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以珍儿的功力而言,只要不像方才老化子那样莽撞前冲,八九丈宽的断涧,尚不致有何危险情事,不过……” 老化子言犹未了,散花仙子突然叫道:“老前辈你看!”顺着散花仙子手指方向看去,断涧边缘有一块矗立的石碑,虽然满布青苔,颜色苍黑,以两人的眼力,依然可以辨认出碑上刻着有字。 老化子走过去一看,这块石碑紧紧地嵌在一个石缝里,像是有人用力硬挣进去一般。石碑上写着龙飞风舞的四个大字:“九曲断涧。” 老化子指着石碑上的字,问散花仙子说道:“姑娘看出这四个大字,有何异样之处?” 散花仙子凝视了一会,说道:“虽然年深日久,依然可以看出这是有人用‘大力金刚指法’所写,而且功力精纯,笔划均匀,非当前武林第一流高手,绝难如此。” 老化子叹道:“即使当前武林第一流高手,也怕难以达到如此程度。深山断涧.无人有此闲情逸致立碑留志,九曲断涧难道别有洞天?” 对涧下略一端详,回身笑呵呵地对散花仙子说道:“削壁断岩,涧下探不见底,李姑娘是随老化子下涧,还是在涧上守候?” 散花仙子徽徽一笑说道,“有老前辈在,纵使是刀山,晚辈亦无畏惧之理?” 老化子大笑说道:“姑娘存心捧我,老化子就先走一步了。”说着话,双足一登,顿时飘向涧底.左手一贴石壁,右脚尖一点悬岩,交互递换,仿佛缒绳而下.下降不到五尺,脚下忽然一空,下身一悬,老化子赶紧并腿伸脚,向前极力一探,竟然意外地着到了地。老化子心里大喜,手掌立即卸劲,人向里面一滑,稳稳地坐在地上。 原来这断壁悬岩的中间,居然有一个神工鬼铁的石洞,洞中石乳琳琅,水气迷茫,回声似磬,历久不绝。回首身后,是云雾迷茫水声盈耳的深涧,注目向前,阴暗不明,却又能隐隐看出石洞深不见底。 老化子高叫一声:“李姑娘!这里有一个石洞,九曲断涧别有洞天,恐怕就应该在这里。” 老化子这一引声发话,震得洞里雾水纷纷下坠,回言嗡嗡不绝。余音灌绝之时,散花仙子已经循着老化子的路线,缒身探足,进得洞来。 艺高人胆大,这两位武林高手,仗着自己一身惊人功力,向石洞深处走去,足音紊紊,为人带来空洞,孤寂,有脱离人世的感觉。 这个石洞一如上面所写的“九曲断涧”一样,曲折回旋,两个人转了半天,都闷声没有讲一句话,凝神戒备,谨防着洞中突然的变化.突然,转过一个回角,眼前微光下露,反映着洞里一线光芒,老化子和散花仙子两人不约而同,垫足穿身,双肩一晃,又抢过了一个回弯,眼前霍然一亮,青天在顶,白云飘忽,微风拂面,送来山花清香阵阵,经过一阵闷声转折,大有令人重见天日的感觉。 散花仙子首先欢呼出声,呼声未了,突又惊叫道:“老前辈!面前不是‘九宫七星八卦’连锁阵势么?” 可不是,隔着一排翠柏,草地,丛花,流泉,山石……,历历可数地陈列在眼前。 老化子呵呵笑道:“设阵之人,心计之高,令人叹为观止。要不是这个曲折回旋的山洞,也不知如何才能超过这个怪阵势,来到这边。” 老化子笑声几自未停之际,翠柏丛中人影一闪,扑向老化子面前,高声叫道:“师叔!” 老化子伸手一拦,笑道;“珍儿!老化子晚来一步,没有赶上亲眼看看你的奇遇。” 蓝玉珍惊道:“师叔都已经知道了么?” 老化子笑呵呵地说道:“老化子猜猜罢了。” 蓝玉珍回头指着跟在身后的金丝小猴说道:“跟着它穿过山洞又进入了一个山洞,得到一张入阵图和一块紫铜牌。紫铜牌有什么用,我倒不知道,可是这入阵图到手,‘石斛兰’即可采撷,五老峰总算不虚此行了。” 老化子接过紫铜牌揣摩了一会,但见牌子上面依然是雕刻着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双鹏,与原来金丝小猴项下的漆牌有所不同的,下面刻了两项字:“家住天山顶,专打抱不干。” 老化子严肃着面容向蓝玉珍说道:“此物老化子虽然不能说出他的出处和用途,当可断定是前辈隐世高人的信物,留在身边,有益无损,珍儿要妥为保存.” 蓝玉珍接过这紫铜双鹏牌,小心地掖在腰间,转面向散花仙子说道:“石斛兰原应姐姐所有,姐姐挂图去取吧!” 散花仙子伸手接过图样,不由眼眶里涌出泪光,半响无语,缓步向“九宫七星八卦”阵中走去。手持着原图,但见她右旋左回,前进后退,竟无阻碍的进入阵势中心,轻轻地伸手摘下一朵兰花,两片兰叶,便又缓缓地走出阵来。 散花仙子把原图叠好还给蓝玉珍,说道;“前辈高人为了珍视此兰,不惜呕尽心血,布下此阵,留下金丝小猴,留待后世有缘之人。我们已经获得一花两叶,福缘已是非浅,原图理应送还,妹妹以为对否?”蓝玉珍点点头。 散花仙子又递过两片兰叶,说道;“愚姐尊重恩师之命,才敢独得兰花一朵。但是蓝妹妹为我历尽艰辛,愚姐愧不能报,才擅自多摘两叶以赠。兰叶可驱百毒,蓝妹妹留待身旁,救世济人,则可稍减愚姐内心之不安!” 蓝玉珍接过两片兰叶,感动的叫了一声;“李姐姐!” 散花仙子微微一颔首.转身对老化子盈盈下拜,说道,“晚辈能有今日,老前辈恩泽无边,日后若有寸进,当以效法老前辈德行,聊以为报。” 老化子呵呵笑道;“姑娘一点精诚,可对日月,老化子可不敢掠人之美。姑娘想是行期在即,老化子未敢挽留,望你全始全终,再相逢时,能为武林放异彩。” 散花仙子站起身来,对蓝玉珍凄然一笑,道声:“后会有期!”身形一晃,落身阵中,一阵急迷的盘旋,立即穿阵而出,向五老峰下奔去。 蓝玉珍痴痴地望着散花仙子逝去背影,想到她从此削发深山,青灯古佛,也不禁为之凄然泪下。 老化子笑道:“散花仙子此去为她一大喜事,有甚流泪之处,放回原图趁早下山去罢!” 蓝玉珍也觉得散花仙子能得到恩师的垂青,那正是她的福气,人生归宿各异,又何必为她皈依空门而感到惆怅?当下擦干眼泪,转身待去,乍又想起金丝小猴,自取得阵图之后,一直跟在身旁,不觉蹲下身来,抚摸了几下。 老化子说道:“藏了阵图,如果金丝小猴和你有缘,它会随你下山,万事勉强不得,去罢。” 蓝玉珍匆匆放好阵图,低声对金丝小猴说道;“小猴儿!如果你愿随我下山,就跟着我来啊!” 凶狠无比,呼喊如雷的金丝小猴,此时却变得温颗非常,挨擦着蓝玉珍的手,低低地发出叫声。 蓝玉珍拍拍它的脑袋,昂然立起身来,对老化子说道:“下得五老峰后,师叔将向何往?” 老化子呵呵笑道:“小妮子!老化子少不得要陪你跑一趟川中,总该合你的主意了.” 蓝玉珍顿时满脸飞虹,跺脚娇嗔了一声,拧身扑向九曲石洞。老化子随着大笑声中,跟着又穿身入洞.可是紧跟着老化子身后的,又有一点黄星,弹然而起,急跟而进.五老峰已经沉浸在苍茫的瞢色中,迷檬一片的夜雾里,一老一少,后面还跟随一个遍体金黄的长臂小拂狒,从五老峰奔扑而下,一路闪电奔驰,顷刻来到江边,登舟溯扛而上,取道天府之国的川中去了。 且说天府之国的四川,此时正出了一件惊人心魄的事,从旱路入川,沿途大小镇市,惹人眼目的地方,都有人用雪白的灰粉,写着几个大字:“杀尽川中五鬼!” 不消两三日间,四川各地都盛传着这个惊人的传闻,川中五鬼的恶名,不仅是四川一带武林中无人不晓,就是村老野叟妇孺,有谁不知道恶名昭彰的川中五鬼。只是近几年来,川中五鬼突然隐而不见,偶尔一两处血案,留下川中五鬼的名号,也都是一现即隐。 有人说川中五鬼早年结下仇恨,害怕对手报仇,早就寻觅深山巨泽隐居起来.也有人说川中五鬼正在苦练武功,等待对手来寻仇……尽管传说纷纭,众见不一。但是川中五鬼突然不见,确是事实。至于隐居何处,是否在苦练武功,则无人知晓。 突然在川中五鬼隐去的数年平静岁月里,到处出现这样触目惊心的字样.就毋怪四川在数日之间,就整个的轰动了。 “杀尽川中五鬼”六个字,写得非真非隶,亦楷亦草,倒是龙飞凤舞,笔法劲拔。写这个字的人不仅写得一笔好书法,而且更有一身好功力,因为从来无人见到过这写字的人究系何等样的人。 这天万县县城人烟稠密的闹市,出现了两男两女,两个男的一个是精神矍健,步履沉稳的老年人,一个是年方弱冠,英姿焕发的年轻相公。两个女的都是生得天姿国色,明眉皓齿,秀丽动人。 四个人进入市里,找到一家极大的酒楼,坐下饮酒吃饭。 这时,时已正午,酒楼上正是酒客盈门,锅勺震天,好个热闹的门面。酒客中有不少都在谈论着近日来遍传“杀尽川中五鬼”的事。大家都认为入川寻仇的人,必然是武功高强,川中五鬼才畏缩不前,否则,川中武林倒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盛事。 也有人说未必如此,因为川中五鬼正在苦练功夫,否则早就出来会会这位入川寻仇的人了。 正说得热闹处,忽然有人一声尖叫,大家都惊讶地集中眼光一看,坐在酒楼中间正在独自浅斟的一个人。此刻正惊惶得张口结舌,指着屋顶正粱上,说不出话来。 原来屋顶正粱上,正飘荡着一张长约三尺的布条,上面正书写着“杀尽川中五鬼”六个大字。 这座酒楼的建筑,本是极为堂皇,正梁与楼板相隔至少也在一丈多高,当着如此热闹的人群,无声无息地挂上这幅大白布,这挂布人的功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酒楼上由惊讶到轰动,由轰动又渐渐地归于平静,三三两两的酒客,都若有其事的匆匆会账下楼去了。 尽管川中五鬼几天来一直没有露过面,可是,万一出现在这酒楼上,一场腥风血雨的拼斗是在所难免,为了避免遭池鱼之殃,还是及早离去为妙.酒楼人走光了,只剩下靠近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子,坐着两男两女,依然谈笑自若,若无其事。 读者诸君至此,当不难了解这四个人正是从湖北四象峰兼程入川、寻访川中五鬼的肖承远小侠、青龙帮石老帮主、以及何云凤、薛明霞两位姑娘。 四人一入川境,便觉得如此泛无头绪,将从何处找起?还是何云风姑娘心思快,想起“钓鱼放饵”的方法,到处书写“杀尽川中五鬼”的字样,以为川中五鬼也是川中恶名昭彰的人物,如此明白挑衅,只要五鬼现在四川,断然要出头相见。 数日之间,轰动川中,此计初步得逞。可是,却见不到川中五鬼有任何动静.肖小侠报仇心急,已自不耐,成日剑眉深锁,闷闷不乐。 石啸天老帮主却劝道:“十几年时光都过了,何必急于一时?只要川中五鬼不曾离开川中,终有相逢之日。”事实如此,肖小侠也只有放宽心肠,慢慢寻访。 这天,在万县的酒楼上,何云风姑娘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露出一手,顿时吓退了所有酒客。姑娘忍不住在酒楼上轻轻笑道:“久闻四川为藏龙卧虎之地,如今一见,未免言过其实。川中五鬼为害川中许久,无人仗义除去,已是不该。如今有人专程到此寻找五鬼的晦气,连个通风报讯都没有,看来,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 石老帮主皱起眉头,忍不住轻责道:“风儿!不要信口说话。” 言独未了,楼梯上咚咚直响,脚步沉重,直奔楼上而来,何云风姑娘心里一动,对肖小侠微微一使眼色,朗声说道:“承弟弟!我看算了吧!川中五鬼既然畏缩不敢出头,已是认输,彼此已没有深仇大恨,能放手时且放手,无须再苦苦追寻了。”肖小侠知道姑娘有意弄鬼,便随声漫应着。 两人正在说着,楼梯口上来一人,粗眉大眼,虎背熊腰,气势昂然地当楼一立,对肖小侠四人打量一下,便拱手问道:“四位是寻找川中五鬼的么?” 石老帮主立起身来,也拱拱手答道;“老朽久闻川中地灵人杰,山川壮秀,特来擗历一番,顺道与川中五鬼了结一段当年的些微过节,如此而已!尊驾高姓?能告知川中五鬼的下落否?” 老帮主老谋探算,怕肖小侠痛切亲仇,脱口说出当年之事,五鬼避而不见.则四川之行,只怕要落空。这才出身发话,轻描淡写一番。 来人沉吟一会,叉手答道:“在下向禄,并不知道川中五鬼的下落,只是像尊驾这种招摇生事,实为川中人士所不能忍受。” 何云凤姑娘在旁边嘴里“哈”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们寻找川中五鬼,关你们贵地何事?要为你们所不能忍受?” 向禄看了何姑娘一眼,说道:“这位姑娘说话稍欠思量,你们如此招摇,视川中人物为无物,未免过份.你们寻找五鬼与我们无涉,但是如此招摇则为我们所不许。” 何云风姑娘冷笑出声,仰面说道:“凭你也配说这种话.” 石啸天老帮主也接口说道:“尊驾说话倒是真欠思虑,我等行为正大光明,何人敢说不许二字?” 向禄冷哼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四位不是入川寻找五鬼,而是要与川中武林为敌,四位胆气倒是值得人钦佩.咱们走着瞧吧!”说着转身就去。 何云风姑娘叱一声,喝道:“言语顶撞,容不得你如此轻易就走。”叱声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向禄的脸上留下鲜明的五个指印.薛明霞姑娘早就回到何姑娘身边,说道:“凤姐姐!我已经给他一点薄惩,放他去罢!” 向禄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挨了一巴掌,这个脸可丢不起,顿时怒火蓬起,大眼圆睁,正面欺身上前,肖小侠迈步上前伸手一握向禄的手腕,笑道:“尊驾既然与川中五鬼无涉,何必搅入这趟浑水?” 向禄不知怎的一上手就被人家把脉门刁住,像是一道铁榷紧紧地嵌在手腕上,浑身劲道俱失,连话都说不上来。 肖小侠微微一笑把手一松,说道:“请吧!” 向禄就在这一松手之间,一股潜力一道,站脚不住,腾、腾退后,差一点摔下楼梯,愕然地呆了一会,说道:“好朋友!咱们走着瞧!”说着匆匆下楼,仓惶遁去。 石老帮主目送向禄下楼之后,皱着眉头说道;“此人眉目之间,倒未存有邪恶之气,风儿此事怕惹得错了。” 何云风娇笑道:“爹爹放心!只要事情一扩大,还怕川中五鬼不闻风而至么?” 四个人占着偌大的一间酒楼,说说笑笑,少时酒醉饭饱,招呼店家算账时,店家竟走得一人不剩. 何云风笑道:“可见这人在此地头的势力之大,连店家都吓走了,回头该有热闹的戏可看了。” 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一阵蹄声疾驰,从远而近,夹杂着人声嘈杂,直向酒楼而来。 何云风站起身来说道:“来了!”说着一拉薛明霞姑娘,向石老帮主说道:“这件事是由孩儿所起,爹爹和承弟弟只管站在楼上,袖手旁观,待孩儿和霞妹妹去对付他们。” 肖小侠站在一旁微笑不语,石老帮主却忙着说道;“凤儿做事要适可而止,我们目的只是在寻找川中五鬼,不必多生枝节。” 何云风姑娘笑嘻嘻的答应着,走到楼窗旁边,探身望去,从街的那头,正驰过来两匹矮小神骏的川马,马上端坐一老一少,紧身衣靠,背插长剑,腰悬镖囊,来到酒楼门口,飘身下马,当街而立. 何云风一扯薛姑娘说道;“妹妹我们走!”两人携手穿身从楼窗里跃落楼外,像两只翩翩的蝴蝶,飘飘地落在街心。 这一老一少刚刚来到店口,正待发话叫人,没有想到竟有人从楼上凌空而下,而且是两位天姿国色明艳惊人的姑娘,倒是吓了一跳。 那老的外面穿着一身古铜的大氅,里面黑衣紧靠,头发苍白,颏下无须,面色红润,首先拱手问道;“两位姑娘尊姓大名,来到川中找寻五鬼,系为何事?可否见告老朽?” 那年轻的却在一旁跺脚说道:“爷爷!管她呢!她敢欺侮向禄,孙儿就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川中向家不是随便欺侮的人家。”说着话,一晃双肩,右手伸掌就抓,直扑何云风姑娘的面门。 何姑娘娇叱道:“小鬼!敢尔。”错步不退反进,右手一探“水底翻莲”手掌朝天一翻,疾缠少年的手腕。 这少年显然也不是弱者,家学渊源,武功深厚,一见何姑娘以攻化招,知道姑娘身手不凡.当下立即收肘挫腕,左掌一圈,“呼”的一声,斜地里劈出一掌,右手一抄腰间,“呛呛”一震,三指宽,四尺二寸长的奇门剑,应声出鞘,震腕抖出剑花,疾演一招“玉女穿梭”,扎向姑娘左肩。 那老头原先站在一旁,看着少年动手,大有考验功力之意,后来一见少年双招并发,长剑出鞘,立即大喝:“青儿不得鲁莽!” 因为这一招“玉女穿梭”是借左掌劈出一招的掩饰之下出手,贴身递招,奇门剑出手又快,老头惟恐伤了姑娘,这才大声喝止。 没有料到喝声未止,眼前人影一晃,何姑娘不知道用什么身法,早就转身在少年身后。 少年人两招走空,心里不住一惊,正待回身发剑,猛地觉得背心一凉,人家手掌早就贴上了“命门”。 何姑娘叱道:“再不撒手扔剑,姑娘要一掌震毙你。” 老头原已吃惊姑娘身法奇妙,再一转瞬时,姑娘手掌已经贴上“命门”,急得老头子同声叫道:“姑娘请放手!” 那少年人却哼一声,昂然说道;“向家奇门剑从未撒手扔剑,少爷认输,你尽管下手便了。” 何云风姑娘仓得这位少年倒是挺有骨气,一时还不忍心下手。 突然楼上石老帮主叫道;“凤儿赶快收招。”说着话,飘身而下,向那老头子拱拱手说道:“向大哥!还能认出老朽石啸天否?” 老头闻言一震,注视了半晌,猛然一扑上前,一把便抱住石老帮主,龋声说道:“石老弟!扛渚一别,四十年转瞬而过,如今两须苍苍,你我都认不出了。” 石老帮主也颇为激动说道:“扛堵一别,彼此都老了,我要不是看到这位年轻人手持三指宽四尺二寸长的奇门剑,我也不敢相认白发苍苍的向大哥.” 老帮主回头招呼何云凤姑娘说道:“风儿!过来,见见向伯父。” 何云风赶紧上前检衽说道:“侄女拜见向伯父。父亲往日经常提及昔日一剑之气、扛堵分手四十年的向伯父,悔念不已,侄女今天才能拜见。” 奇门剑客向天抚着何云风姑娘的柔发,含泪笑道;“四十年的往事是向伯父错了。想不到四十年不见,石老弟竟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好侄女。” 石老帮主叹道:“一时之气,能造成遗憾终身,现在不谈也罢。向大哥尚在川中长居,小弟一向不知,数十年来大哥可好?” 奇门剑客长叹一口气说道:“数十年安静而过,不料近日竟又突然祸起箫墙。” 说着向站在一旁俯剑发呆的少年说道:“青儿,还不快些过来,拜见石爷爷和风姑姑。” 少年闻言收剑整衣上前说道:“向青拜见石爷爷,风姑姑!” 石老帮主伸手一拉向青的臂膀,注视一会,脱口赞道:“此子秉赋极佳,骨格清秀,未来不难成为武林奇葩!” 奇门剑客长叹一声说道:“就是由于此子秉赋不坏,老哥哥才从小扎稳他的武功根基,也习得几手拳脚,可是,却为老哥哥招来灭门之祸,老兄弟今天来到这万县地境,真是皇天有眼,向家有幸。” 石老帮主惊讶道;“向大哥一支三指奇门剑数十年浸淫其间,江湖上能接得住的,还为数不多,如何竟说这等话,有谁敢来挑衅。” 奇门剑客向天叹道;“此话街上不便畅谈,请到村上再说。” 石老帮主说道:“小弟还有两位同伴。” 介绍过薛明霞姑娘之后,便向楼上叫道;“肖小侠!请下来!老朽为你引见引见!” 楼上声音杳然,毫无反应.何云风心里一动,立即长身一纵,直从街上穿进楼上一看,哪里还有肖小侠的人影。 何云凤姑娘这一急非同小可,急叫遭;“爹!快上来.” 石啸天老帮主正也奇怪肖小侠半天没有答话,再一听云风姑娘急叫的声音都变岔了。心里一紧,双足一蹬,急窜上楼一看,云风姑娘满腔惊惶焦急地站在桌子旁边发愕,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 第二十三章 石老帮主是何等精明干练,一见肖承远小侠踪迹不见,风姑娘愕在一旁,便知道事情出了意外,上前说道:“肖小侠人在何处?” 风姑娘低头不语,伸手递过一张字条。石老帮主一看,认出是肖小侠的笔迹,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证明写此条时,落笔匆匆,时间紧迫。 上面写着:“巫峡猿啼,五鬼住所,临行仓促,且此行极为险恶,未便邀请老帮主和风姐姐、薛姐姐同行,谨留柬致意七日后如能再来万县,则亲仇已报,快慰衷肠,兼程拜候奇门大侠,并与老帮主风姐姐、薛姐姐欢聚,临柬书不尽言” 石老帮主一看就在方才自己一下楼与奇门剑客相会之际,肖小侠一定有了新的线索发现,而单身追踪去了。 老帮主转眼再看风姑娘臻首低垂,神情黯然不快。知道姑娘为了肖小侠单身独往,而放心不下,再则,肖小侠如此飘然而去,姑娘心里也难免有些不受用。 石老帮主轻轻地抚着风姑娘,慈祥无限地说道:“五鬼出现巫峡,定然必有所恃,肖小侠之心存侠骨仁肠,不愿以个人亲仇而牵涉他人,豪气干云,独身前往,用心之至善与良苦,风儿!我等应有所体谅!” 风姑娘微抬臻首,摇摇头,星目竟自珠泪含眶,半响无语。 薛姑娘站在身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风姐姐!承弟弟这样不声不响地留柬而去,未免有些对人决绝太甚,是不是?此去巫峡并没有多远,我们和伯父一同前往,找他理论,相机也可以助他一手,好不好?” 女孩儿家究竟是声息相通,薛明霞姑娘这一番话,正好说到姑娘心坎里。当下秀眉一掀,看了站在身旁的石老帮主一眼。 石帮主也不禁微微她叹喟一声,心里暗道:“风儿是如何的冷面无情、铁石心肠,玉面罗刹的名号在青龙帮里谁不畏惧三分,如今柔肠婉转,蕙质兰心,充满了女孩儿家的优美气质,‘情’字力量,其大也无穷。” 当下便对何云风姑娘点点头说道:“水道入川,路经巫峡,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动身。” 何云凤姑娘微微一翘嘴角,笑意才生,突然楼梯上咯咯有人上来。 姑娘一擦眼角,霍地一旋身,见是奇门剑客祖孙二人。向老庄主上前问道:“敢是这楼上又出了什么事?” 石老帮主笑道:“同行入川之人,有事先走一步,未能引见于当面。” 风姑娘却在一旁抢着问道:“向伯父!此去巫峡如何走法?” 奇门剑客讶然答道:“长江三峡为入川必经之险,极易寻得,侄女此时忽然提起巫峡,莫非是与你同来之人已去巫峡” 凤姑娘点点头说道:“他有一老友居于巫峡之上,日前来函相邀,此刻想是应约而去。 侄女儿不识巫峡路程,这才动问向伯父!” 奇门剑客闻言呵呵大笑,说道:“风姑娘!贤侄女!如果你不是欺骗伯父,那与你同来之人行为有诈。巫峡天险,如今又加人险,十年前有两位隐迹江湖老魔头择居巫峡之上。除了水路舟船相安无事之外,闲杂人等难得进入巫峡两侧山峰一步。他若说是这两个老魔头是他的老友,难免其中有诈。” 风姑娘因为不愿意说出肖小侠寻仇入川的事,才随意撤了一个谎,没想到刚一说谎就被奇门剑客问住。姑娘又不擅于说谎,顿时憋住哑口无言,羞得满脸通红。 石老帮主知道风姑娘话出无心,连忙接过来问道:“这两位老魔头不知道是谁?” 向老庄主说道:“这两个都是数十年前武林中提而生畏的人物,石老弟也当能记忆得起。” 石老帮主摇摇头说道:“川中人物,向少往来,数十年前的高人,也就难以记起了。” 奇门剑客说道:“这两个老怪物入川,也不过是十年前之事。昔日名震江湖,井非局限于四川。石老弟应该记得雪面追魂和环眼黑煞的名号。” 这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的名号刚一出口,石老帮主和风姑娘都不住齐声的“呀”了起来。石老帮主的脸上顿时变色,凤姑娘也顿然焦急失常。 奇门剑客向老庄主连忙问道:“石老弟还记得这两个脾气古怪的老魔头么?” 事实上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两怪,隐迹江湖已经数十年之久,奇门剑客当然也无从得知就在不久以前,凤姑娘曾经和两老怪正式的交过手。 石老帮主只微微淡笑一下,答道:“当然记得,他们两位曾以不可一世的怪功,震慑武林。丐帮前代名人凌龙霄,卅六招降魔杖法,威镇武林,鲜少敌手,尚在两老怪手下走不了十招,这等事,武林之中无不记忆犹新,小弟如何不记得?” 奇门剑客点头说道:“当时武林之中,确只有凌龙霄曾经硬接老怪十招,丐帮也由此而跃登江南各帮之首。如此说来石老弟和同来之人确与两位老怪有旧,此人莫非丐帮现任帮主雪地飘风宋老化子?” 风姑娘急切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日后再向伯父详告,如今事情十分紧急,侄女等就要告辞了。” 石老帮主也深知道女儿此时心情焦急,而黑白两老怪如果真的在巫峡之下,肖小侠单身独往,一旦碰上,仍是难讨得好处,此事实不容久耽,便拱拱手说道:“我们老弟兄俩久不见面,理应把臂深谈,剪烛西窗,无奈目前已刻不容缓,只好暂行告辞,待小弟自巫峡回来,再话别后。” 奇门剑客一见石老帮主父女都是眉带愁意,连站在一旁的薛姑娘都是焦急之情滥于外,知道巫峡之行关系甚大,而石老帮主既然对于巫峡实情未便说明,想是定有难言之隐,自是不便探问。便才拱手说道:“如此老哥哥就不便深留,此去巫峡,原极易寻找。但是,四川境内,老哥哥较为熟悉,命青儿伴同前往,沿途也好有个使唤。我就在庄内静待石老弟的佳音,说不定老哥哥尚有一事,还要仰仗石老弟义伸授手,石老帮主一见奇门剑客立意要孙儿向青相送,也就不再坚辞,拱手说道:“此行实是紧急,老哥哥有何差使,回来-命就是。”说着便带着风姑娘薛姑娘和向青,直向巫峡奔去。 何云风姑娘禀性要强,虽然心里悬念着肖小侠的行踪,并不愿意流露在颜面之上一路上还展开眉尖,和向青随意地谈笑着。 风姑娘看见向青肩上带着一只小猴子,深褐色的毛,光泽可爱,咕溜地一对火眼,更显得分外精神,极讨人喜爱。风姑娘随意逗着问道:“青侄想是对这只猴子极为钟爱,所以长途跋涉,也携带着随身不高。” 向青轻轻地笑了一笑,眨眨眼睛说道:“风姑姑!有一句古诗你还记得否?说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渡万重山’。” 风姑娘点点头说道:“这是李白的一首诗,青侄你问它则甚?” 向青笑道:“侄儿仿佛听说这首诗正是太白乘舟穿过三峡时所写,除了叙述三峡水流湍急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说明三峡两岸猴子多。” 风姑娘是人中之风,不仅武学精绝,文章词话也多博览,诗歌曲谱俱下过功夫。不过对于太白这句诗是否当年就是叙述舟经三峡的情况,一时既记它不起,又无从查考,同时也奇怪向青此时如何突然提起这首诗来。 当时风姑娘只好坦率地说道:“太白这句:“两岸猿声啼不住,是否就是描述三峡风光,一时倒是记忆不起,不过,‘巫峡猿啼’乃为骚人墨客所称道,所以三峡猴子多,想来是实情。” 向青笑道:“侄儿只是跟风姑娘说笑的,侄儿久住川中,焉有不知道三峡情形之理。只是近来听说情形有些变化,尤其是巫峡夹岸峭壁悬岩之处,山径俱无,即使身负绝顶轻功,也难能登临巫峡临江处绝顶。据说是有人故设艰难,平空悬岩,使人无法立足。……” 何云风姑娘笑道:“巫峡既为雪面追魂和环跟黑煞所占,自然无别人敢在巫峡夹岸弄些玄虚了。青侄大可不必如此发愁,黑白二怪凭功力行走之处,谅来我们亦可走过。” 向青摇头说道:“除非凌空虚渡,否则绝难上得巫峡两岸夹岸的峭壁。黑白两怪虽有暗径,这暗径无人知晓,可是,却瞒不过牲畜。” 向青说着用手摸着肩上的小猴子,接着说道:“巫峡上多的是猴子,这条暗径只有猴子知道。与其到时无路摸索,倒何妨借重猴子呢?” 何云风姑娘这才明了向青为何要携带猴子同行的原因。向青年龄不大,可是处处能处心积虑,极具机智,倒是极为难得。 何云风姑娘心里顿时倒是存了一点私心,等到将来巫峡事毕,回到万县,能在向家庄上小住,一定要传授几手功夫给向青。姑娘这一点私心,差一点毁了一个武林奇葩的灿烂前程,这却是后话,此处不表。 石老帮主-行赶到巫峡时,弃舟登岸。 历经三峡,此时才探觉三峡风光天生而成,处处无不是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峡中江流湍急,两岸卷起浪堆如雪,水声如雷,舟行似箭。熟练舟子点拨之间,瞬息十丈开外,险则险矣,险中更有奇观,令人甘愿冒粉身碎骨沉淀江流之险,乘轻舟顺流而下,亦人生之大观。 溯流而上的船只,则情形迥然有变,全凭纤夫两岸拉纤而行,哼呵之声,彼起此落,又配合两岸猿啼,又别有令人心动的景色,令人感触万千了。 两岸峭臂壁悬岩,青天一线,令人有仰面不知所止的感觉。峭壁悬岩常年无人足迹,青紫一色,分不清是厚苔抑是矮松。更少有人注意到在这峭壁悬岩之上,竟然还有人踪。 石老帮主停足在纤道上,仰首打量迎面的石壁,半响才回头对风姑娘说道:“风儿!你觉得这堵石壁有何异之处否?” 凤姑娘微微一笑说道:“巫峡猿啼为人所皆知,可是此处猿啼稀少,不无可异之处。” 石老帮主笑道:“此处猿踪倒有,稀少是可疑之一;其行踪鬼祟,似为人所豢熟,为可疑之二。” 正说着话时,在十丈远近有一个石隙的地方,有一只褐色老猿单脚踩着石隙,前爪正在抓紧一丛矮草,贴着石壁而站。这里的人都是身具武功,目力神锐的人物,一眼就看出这只老猿正睁着一双火跟金睛,朝着这边打量。那种注意入神的情形,绝不是一般猿猴看见人时所应有的现象。 何云风姑娘正待说话时,突然身旁人影一掠,疾如闪电样,劲射而过。这条人影轻功极具火候,这一掠之势,竟远达五六丈之遥,刚刚一停脚之势,何云风姑娘立即认出是薛明霞姑娘。 薛明霞刚一收落身形只见她右手一抬,一点寒星脱手而出。 薛明霞起势掠身,停身发暗罪,却是快如一瞬间的事,而且出手的暗器,是姑娘掠身而起时,顺手从地上拾起来的石子。左掌心扣足几成真力,脱手而出,何异于劲弓疾矢,快如闪电流星。 可是,饶是薛姑娘身手如此了得,出手如此迅速,但见石壁上溅起一阵碎石飞舞,留下一点白痕,那只老猿却不知去向。 以薛姑娘如此突然发难的情形而言,即使是一个武林高手,如此悬足攀手贴壁而立,也断然难逃薛姑娘迎面飞石之击,区区一个老猿罢了,为何有此能耐一闪而逝? 何云风姑娘早就飘身落到薛姑娘身边,说道:“薛妹妹!这只老猿去得情形可疑,我们不妨前去仔细勘察一下。” 薛明霞也深知那只老猿有异,才遽然发动,出手飞石,不料一招落空,深觉愧疚。又一听风姐姐之言,才觉得凭自己的身手,方才一击之间,决不致于连一只山居老猿都未能击中,其中必有值得人玩味的原因。 此时石老帮主和向青也都纵身来到,老帮主对石壁仔细打量一下以后,便笑着对向青说道:“青儿携来小猿猴,想必性已通灵,可否就此一试。” 因为老猿猴站的石隙,离人站的地方约摸五六丈远,下临江流,高达廿丈开外。人若去时,只有沿着石壁间生的小丛草,逐步前往。 以在场的各人功力而言,即使是向青,也能轻而易举的横过这段石壁,到达石隙之前但是,石老帮主深思熟虑,觉得如果万一石隙之中,果真有意外之变,何必在正敌未遇之前,冒此危险。 向青似乎很明了石老帮主的用意,轻轻地从肩上抱下小猴子,笑着对老帮主说道:“石爷爷!这只猴子不仅通灵,而且一身功力,普通会武功的人,未必就能比得过他,你看!……”说着双手一松,小猴子从向青手中像是一点烟尘一闪而出,只在石壁的草丛上,约略地停了一下,接连两三点,就到了石隙旁边,忽然,身形一折,霍地不见了。 何云风姑娘首先高兴起来,抓住薛姑娘的手臂叫道:“薛妹妹!你看!石隙上分明是一个可以藏身的石洞,这就难怪了。” 薛明霞才稍减愧意,感激地看了何云风一眼。突然,向青叫道:“不好!小禄儿遇到劲敌了。” 何云风姑娘一惊,问道:“谁是小禄儿?” 向青忽忙答道:“就是方才那只小猴子。” 何云风姑娘倾耳一听,果然隐隐约约有吱吱之声。凤姑娘突然伸手一拦向青,说道: “你等着。” 三个字刚一出口,娇躯起处,衣袂飘风,人似脱弩之箭倏然而起,向上拔起四丈多高。 人在空中,长袖稍稍一展,身转平行,顿化“七禽身法”,飘然向石隙之中落去。 凤姑娘这一招凌空绝学,不仅看得向青发呆,就连石老帮主也深深觉得女儿的功力正是与日俱增,较之前些时光,又不知要精进几许。 石老帮主心里一宽慰,不仅中止了自己跟上去的心意,更阻止了薛明霞姑娘和向青跟过去的行动。 老帮主微笑道:“巫峡为黑白二老怪所占,果如事实,则石隙老猿不过是守护的眼线而已,风儿此去断无碍处,且等风儿回来再作商量,我等全往,徒增彼此牵挂之心。” 薛姑娘一听极以为是,同时石老帮主爱女之德,关心之切,决不低于自己,如若众人同去,以功力而言无人能胜过凤姐姐,真个徒增牵挂。 石老帮主话虽如此说法,心里却是悬念着爱女凤姑娘,不期而然垫起双脚,翘望着石隙。几次,老帮主都要跃身过去,看个明白,可是,自己又说话在先,不好动脚。 其实薛明霞姑娘和向青,又何尝不是暗结愁肠,空捏着一把冷汗。 正是大家都在惜惴不安之际,忽然,石隙里闪出一人,左手一晃轻扯着壁上的小草丛,左脚尖点住石隙,迎风一式“单扯扬旗”,向这边挥手。 三个人都不禁闷声而出的松吐了一口气。石老帮主首先朗声问道:“风儿!找到小禄儿吗?里面情形如何?” 何云凤姑娘迎风贴壁而立,挥手叫道:“快过来。”说着话就卷身到石隙里去。薛姑娘没等到石老帮主答话,首先振臂腾身而起,也是在半空中一腾一折,落进石隙里去。 石老帮主恐怕向青轻功不能到此地步,便笑着对向青说道:“石爷爷老了,可不敢腾空下落,青儿还是陪着石爷爷从石壁草丛上过去罢?” 向青微微一笑,说道:“石爷爷,你先一步,青儿随后就来。” 石老帮主叮咛两句,自己便腾身点足从石隙草丛之间,游身穿越,进入石隙。 这一条石隙宽度虽可通人,可是四周却极为光滑。老帮主刚一进得石隙,便听得石隙里面隆隆脚步之声,不绝于耳。 老帮主担心女儿,挂念薛姑娘,便从石隙里急步而上。前行数十步,石隙就渐宽,并有石阶婉蜒而伸。老帮主拾级走时,才发觉石隙回音极重,稍微落脚一重,回音便如铜磐历久不绝,如果落脚稍快,步音杂杳,宛如干军万马奔腾,老帮主才知道方才石隙里传来隆隆不绝的脚步声,定是薛姑娘一路急奔所发出的回音。 此时回音渐远,老帮主一提真气,沿着石级施展轻功,接连几个腾挪,上升何止数丈,依然石阶绵绵永无尽止似的。 石老帮主忍不住一收身形,仰头看去,头上青光一线,石隙幽暗如晦,也不知道这堵石壁有多高,这条石隙有多远? 回音细听来路,不知道向青是否已经赶来老帮主顾前瞻后,忧心重重,行至中途,欲罢不能,乃极力疾奔而上。 老帮主全力奔驰,快得惊人如此上行十丈左右,豁然眼前开朗,阳光耀眼,绿荫千层,是一个不小的旷场。 老帮主刚一露身,何云风姑娘迎上来说:“爹!说不定我们上了当。” 石老帮主闻言一愕,风姑娘指着前面矿场,说道:“你看这个旷场,左边是巫峡江流,峭壁悬岩,右边是千丈幽谷恶木丛生,当前却是一群无知的猿猴在嘻玩,毫无人烟,黑白老怪会住在此地么?” 薛明霞也接着说道:“如果黑白老怪居住此地,必将此地视为禁地,像我们这样轻易闯入,似为不能。” 老帮主仔细一端详之后,微摇着头说道:“这是一个绝好的隐居之处,黑白老怪纵使不在此地,也定有别人定居,前面不是有人来了么?” 风姑娘和薛姑娘全神看去,在无数只猿猴纵情嘻玩跳跃的中间,果然有一人缓缓而来。 这人穿着一身茶褐色的葛布长衫,混杂在群猴中间,极不容易看出。此时走得近处,才看清面貌。头上花白头发挽着一个像是道家的朝天髻,满脸皱纹像是风干树皮,牛眼,狮子阔嘴,招风耳朵,葛布长衫上面,拦腰系了一根灰布腰带,背上背了一把长剑,剑把露在肩头,色作苍黄,古意盎然。 风姑娘一见来人不是黑白老怪,顿觉一些失望,便自语说道:“他不是黑白老怪!” 风姑娘这句话自语说来极轻,可是此话刚一出口,还在丈开外的葛衣老人,突然停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找黑白老怪何事?” 这是葛衣老人的两句话,说得声音不大,可是听来冷极,入耳凌厉无比。 何云风姑娘的为人,最为傲骨天生,此时寻找承弟弟不着,更是满腔疾愤。一见这个葛衣老人如此问话,顿时冷笑一声,昂然答道:“你管我们是谁?我们找黑白老怪又关你何事?”这两句话答得更冷更硬,简直令葛衣老人没有转圜的余地。 葛衣老人忽然牛眼遽睁,张开狮子阔嘴,一阵呵呵笑道:“难得呵!难得呵!居然有人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如此说话,今天不虚此行。”说着话,脸上笑容邃收,缓步上前,一步一步逼近。石老帮主一见此老形容古怪,说话冷峻惊人,顿时想起武林中有一位难惹的怪人,如果真是此人,寻找黑白老怪之事,当能另有所获。 石老帮主惟恐风姑娘还要言语顶撞,立即上前两步,抱拳当胸,说道:“石啸天率女前来巫峡访晤雪面追魂、环眼黑煞二位武林前辈,误入此间。敢问尊驾,莫非是享誉东北白山黑水之间‘百兽至尊剑掌双修’的聿古岚前辈么?” 葛衣老人两只眼睛在石啸天老帮主身上打了几转之后,收敛起笑容,冷冷地问道:“你是青龙帮帮主石啸天?束下不严,冲撞我老人家不能无惩。” 何云风姑娘早在旁不耐,紫虹剑一掣出手,娇叱道:“你这人好生无理,平白寻衅,姑娘岂是怕事之人,你自号称‘剑掌双修’,这剑上功夫,必然不错,且接姑娘一剑试试。” 叱声起处,紫虹剑遽化一道飞虹,随着风姑娘拔起的身形,风驰电掣的向聿古岚面门攻到。 如此凌空击剑,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没有上乘的轻功和精湛的击剑技术,不能达到这种境界。 风姑娘因为石老帮主对聿古岚略有惧意,这才紫虹长剑应招出手,出手就是“天都剑法”的精华之学,仗着自己纯青的轻功,凌空搏击,直取这位白山黑水称雄绝代的‘百兽至尊’聿古岚。 风姑娘这一招风驰电掣的闪击,换过当今任何一流高手,也要闪避其锋,不敢硬接。 “百兽至尊’聿古岚,自命为‘剑掌双修”,如何不识得厉害,当下一见姑娘扑来,微微一惊,便喝道一声:“来得正好!”葛布长衫一掀,平地搅起一阵狂飙,身形暴退一丈开外。 聿古岚避开凤姑娘一招急攻之后,厉声叫道:“女娃娃!你只知道老夫剑掌双修;难道你不晓得老夫百兽至尊的名号么?老夫长剑双掌岂是你这后生小辈所能接得住,先让你见识见识这万猴阵。”说着话,立即噘嘴一声怪啸,顿时但见遍地万头蠢动,一片褐浪滚滚,何止千万只猿猴,把石老帮主等一行三人团团围住。 百兽至尊聿古岚此时嘴角含着冷笑,远远地坐在一块石块,状至悠闲地看他们三人。 不仅是何云风、薛明霞两位姑娘不曾见过如此万猴攒动的情景,就是石啸天老帮主,久历江湖,见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场面,也没有见过这种洋洋大观的万猴之阵。 左临峭壁,右面深壑,当中这一块旷场,竟挤满了跳跃而叫的猿猴,在相隔五尺不到的地方,把石老帮主三人围个水泄不通,而且个个垂臂蹲身,两眼暴睁,蓄势以待。 石老帮主回顾一下周围的情景,叹道:“这聿古岚出没于白山黑水之间,为人古怪,善恶难分,喜怒奠测,能谙百兽之语,且能驱使百兽。没想今天他竟出现在巫峡之上,看来今天情形极为不利。” 何云风忽然一皱秀眉,手中紫虹剑一挽,怒声说道:“我就不信区区猿猴,竟能困住人。”言犹未了,娇躯凌空起处,紫虹剑光一起,便向猿猴丛中落去。 风姑娘此番愤怒出手,紫虹剑又是无坚不摧的神物利器,但见身形一旋,剑光一绕,顿时惨叫之声四起。一片凄惨的猿啼,动人心魄。但见,遍地残肢断爪,满山流红。 群猴经风姑娘如此愤怒一扫,顿时遍生惧意,受伤倒在地上惨啼,没有受伤的,吱吱乱叫,渐渐向后退去。 风姑娘收剑一看,心里也感到老大不忍,猿猴身为畜类,受人驱使,如此流血横尸惨死,令人不忍复睹。 风姑娘立即长剑一指坐在远处的聿古岚,叱声骂道:“亏你还是武林前辈,却是如此恬不知耻,自己不敢正面对敌,却叫一些畜牲送死。” 百兽至尊聿古岚对于何云风姑娘的辱骂,仿佛听若无闻,忽然嗔目出声长啸,凄厉惨烈,撼人之心弦。那些渐渐后退的猿猴,像是突然受到了鞭策,又突然蜂涌而上,紧紧地把石啸天老帮主、何云风、薛明霞两位姑娘困住,只是不敢上前逼近。 何云风姑娘仗剑而立,对于这些蜂涌而至的猴群,感到束手无策。以姑娘功力而言,成千上万的猴群自然不在心上,长剑一挥,还怕不能顿时杀开一条血路但是,如此滥杀无辜,又是姑娘所不愿。 再则,这些猿猴似乎都是受制于百兽至尊,宁死不退,如此冲杀过去,这山野旷场就要血流成河,草石变色,那决不是侠骨柔肠、仁心无限的何云凤姑娘所乐意的行为。 还有,远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百兽至尊聿古岚还在那里待机而动,只要姑娘精力消耗差不多时,这位剑掌双修的聿古岚就必然要一跃而起。风姑娘思索一阵,别无良策,回头望望石老帮主。 石老帮主脸色沉重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望着周围那些成千万蠢蠢欲动的猴群,显然也是别无良策。 薛明霞姑娘在身边说道:“凤姐姐!你我跃身全举,冲出猴群,双取那个姓聿的老怪物。只要他心神一分,无法控制这些猴子,我们就可以解围了。” 风姑娘摇摇头苦笑道:“我们与那个老怪物相距何止十丈,一跃不到,猴子跟纵而上,老怪物再趁机下手,只怕我们反要吃亏的?” 正说着话,坐在远处的百兽至尊冷冰冰的一笑,说道:“巫峡猿猴为文人笔下的一绝,今天可让你饱尝这猿猴的滋味了。只可惜在巫峡之上,除了这些猴子外,没有别的野兽,不然,倒要让你们尝尝我这百兽至尊的百兽阵。” 何云凤姑娘没等他说完,便呸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些猴子能困住姑娘吗?姑娘只不过是本着好生之得,不忍滥杀生灵……” 百兽至尊聿古岚呵呵大笑,说道:“少时你便知道厉害,娃娃!你等着瞧吧!”说着话举手撮怪叫三声,叫声奇特,听来就像狼哗虎啸。 这三声怪叫刚刚一落,周围的猴群又是一阵纷纷骚动,而且个个都是双臂齐抬,蹲身作势。 百兽至尊聿古岚指着石啸天老帮主呵呵笑道:“石啸天你家教不严,可怪不得我出手太狠。巫峡这段时间,我调教的这些猴子,今天可派上用场了。你看!这些猴于双手都握有我的喂毒甩手箭,只要我一声令下,满天箭雨,你三个人再有通天本领,也难逃这一阵箭雨吧!” 石啸天老帮主仿佛是没有听到聿古岚的话,只是凝神闭目侧着头,真像是在倾听一种来自远方的声音。 何云风和薛明霞两位姑娘,一听百兽至尊聿古岚如此一说,乍是一惊,果然看见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猴子,都高抬双臂,紧握手掌,跃跃欲动。转而无名火腾腾而起,薛明霞姑娘伸手一拔背上长剑,上前和风姑娘-并肩,说道:“风姐姐!拼了他。” 何云风伸手一拦薛姑娘,冷笑对聿古岚说道:“老怪物!你也太小看我们,就别怪姑娘心狠了。”紫虹剑-掠,正待和薛姑娘双双跃起,石老帮主突然上前拦住叫道:“风儿!薛姑娘!且请暂缓动手。”何云风姑娘停身一怔,回头望着石老帮主。 石老帮主面带欢欣地说道:“风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再看看周围这些猴子,可否有不同的现象么?” 风姑娘在气愤头上,只顾要找聿古岚拼命一搏,没有分神听得其他。这会凝神一听,果然来自身后石隙里,有闷雷样的吼声。再看眼前的成千上万只猴子,个个顿成畏缩不前模样。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这些猴子都被突然来自身后的吼声所震慑了,而且有无比畏惧的情形。坐在对面的百兽至尊聿古岚想是也听到了这种吼声,顿时也变了颜色,霍然站起身来,一拔身上长剑,厉声尖叫,长剑迎天-挥。 几乎与这厉叫是同时,石隙突然跃当一人,叱喝道:“老贼,敢尔!”喝声未止,立即一点金星腾空而起,直向百兽至尊聿古岚扑去。 这一点金星一现,地上的猴群顿时像滚汤泼雪,秋风扫落叶-样,披靡而退,顷刻之间,逃避得一干二净。 站在远处的聿古岚,也就在这个时候,长剑盘旋,舞起一片耀目的光芒;护住顶门,脚下依然顿足疾退,飘身八尺。 这边,何云风姑娘,薛明霞禁不住齐声娇喊:“蓝妹妹!”“老化子叔叔!” 紧接着几条人影一闪,一声呵呵的长笑,有人说道:“老帮主!我们又在这里相会了! 巧遇啊!” 雪地飘风威镇大江湖北的丐帮帮主和娇小玲珑文生装束的蓝玉珍姑娘,还有奇门剑客向天的孙儿向青,都齐齐地站在一起。 何云风和薛明霞两位姑娘顿时抢步上前,一把握抱住蓝玉珍姑娘,笑着问道:“蓝妹妹!你是怎么来的?可把我们挂念坏了。” 那边石啸天老帮主也一把抓住老化子的手,豪迈地笑道:“宋大侠!宋帮主!你可来迟了。真该罚啊!” 大家正在笑话别后,把对面的百兽至尊聿古岚都丢诸脑后。 突然,对面一声冷森森的声音,说道:“石啸天!你以为弄来一只金丝小猴,就可以躲避你应得之罪吗?” 蓝玉珍忽然一松双手,对阿云凤和薛明霞说道:“二位姐姐!待我打发走这一个老怪再来阔叙别后。” 说着随手一整衣冠,缓步上前,抱拳当胸,说道:“方才在下已经听敝师叔提到,尊驾是名震东北剑掌双修的百兽至尊聿古岚聿前辈,聿前辈想是遨游川中,暂留巫峡,不知聿前辈为了何事要与石老帮主有意气之争,可否让在下敬聆一二?” 蓝玉珍一袭蓝衫,满口酸文,别人看来一本正经,风姑娘和薛姑娘看在眼里,差点笑痛了肚皮。 百兽至尊聿古岚一听蓝玉珍如此咬文嚼字问来,不禁一皱眉头不耐烦地问道:“我老人家与姓石的之间过节,与你娃娃何干?” 蓝玉珍连忙拱手说道:“聿前辈此言差矣!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石老帮主与聿前辈之间,谅来亦无深仇大恨,又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彼此握手言好,岂非佳事?” 百兽至尊聿古岚虽然觉得蓝玉珍是个年轻后生晚辈,但是言来却也侃侃有词,言之成理。自己与石啸天井无深仇,何不就此收扬。聿古岚人倒不坏,就有点妄自尊大的脾气,总得要捞回来一点面子,才能罢手。 当下傲然说道:“念你娃娃斯文一脉,言来尚不无可听之处。石啸天的女娃娃果能悔言认错,我老人家也就不同晚辈们一般见识,饶了这遭……” 蓝玉珍点头说道:“诚然!如果石老帮主的令嫒无错可认,则又当如何?” 聿古岚一听,这娃娃不像是来劝圆说合的,倒是有点挑衅的味道。当下睁眼厉声说道: “什么无错可认,冲撞长辈,其罪就难饶恕。” 蓝玉珍还想说逗几句,老化子站在后面,叫道:“珍儿!别尽罗嗦,咱们还有正事待办,该文该武了结了就好。” 蓝玉珍婉然一笑,依然对聿古岚拱拱手说道:“尊驾剑掌双修,功力自是不弱,在下陪你走两招,再谈认错陪罪之事如何?” 百兽至尊聿古岚这时才知道这个文生相公,是存心逗自己乐子的。聿古岚纵横江湖名震东北,几时受过这种奚落,只气得眼角眦裂,伸手一摘肩头长剑,冷笑一声,点头说道: “削去你这张嘴皮,再找姓石的算账。” 蓝玉珍敞笑说道:“那敢情在下是有福瞻仰一下剑掌双修的无杂剑法了。”说着话,神色自若地探手一撤,“呛地”一声,宛如清磬,又如龙吟,锵然作响,聚莹剑横胸前,一溜青光,虽在白日之下,也使人感到森森不能逼视。 百兽至尊聿古岚微微一动,长剑一背左手,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蓝玉珍笑笑说道:“谈了半天,再说姓名,不觉太迟么?” 聿古岚依然沉声如旧,说道:“金丝小猴和这把利器神兵,都不是凡品,娃娃如果师门与我有旧,今天的事,我老人家可以撒手就走。” 蓝玉珍笑道:“剑是邛蛛聚莹剑,兽是庐山双鹏老人遗物,怎样?如果借口离去,此其时矣!” 篮玉珍说手中剑是聚莹剑,倒是千真万确了,可是说金丝小猴是庐山双鹏老人之物,那是她顺口诌来之言。金丝小猴究竟何人豢养?还没有人知道,不过蓝玉珍记得金丝小猴项下的漆牌,上刻有双鹏标记,如此顺口说来,免得说他是得来无主之物。 聿古岚听完蓝五珍的话,脸色顿时一变,长剑缓缓入鞘,回顾了一下就蹲在身旁虎虎而视的金丝小猴,说道:“聿古岚看在老友份上,不计较今天的一切。”说罢张口而吼,吼声与金丝小猴一模一样,一吼而罢,转身一掀葛布长衫,飘然向旷场的尽头而去。忽然,眼前金星一闪,金丝小猴也随在身后,转眼而逝。 蓝玉珍当时不由得一愕,等到惊觉时,金丝小猴已经随着百兽至尊聿古岚走得不知去向。 蓝玉珍偶然间得到这只百兽越星的金丝小猴,极为喜爱,如今又偶然间失去,不禁芳心无限怅然。 老化子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珍儿,聿老儿是百兽至尊,猴儿狗的应该让他去玩,咱们还有正事待办呢?你不是要找承哥哥么?” 一句“承哥哥”才把蓝玉珍神驰的意念,顿时想起,为何没有看到承哥哥呢?蓝玉珍刚刚把眼珠在人丛中一转,老化子在一旁笑道:“要不是老化子一句‘承哥哥’,只怕你还在想念着那只小猴精怪。如今事不宜迟,走吧!” 老化子开头两句话,把蓝玉珍说得满脸通红,继而一听要走,却又忍不住睁着一双星目,讶然地看着老化子。 两旁何云凤姑娘和薛明霞姑娘上来,一旁一个搀着蓝玉珍说道:“蓝妹妹!你的事,老化子师叔都跟我们说过了,这真是吉人天相。这回你来得正好,来了一个有力的帮手,我们倒真的事不宜迟,赶快一齐去找承弟弟去。” 蓝玉珍一听承哥哥果然真的不见了,倒是晴天霹雳,芳心不由得一震,也顾不得别人的取笑,急切的追问肖小侠突然失踪的经过。 何云风便将万县街头的经过约略地说了一遍,最后依然舒眉泰然说道:“即使承弟弟找到黑白两怪,以承弟弟一身神功而言,胜虽不易,败却未必。同时,姐姐非常相信吉人天相这句话,以方才之事而言,要不是我这位向侄儿逞功凌空飞跃石隙,失足坠落江中,巧遇姑娘和老化子师叔,我们如何能在巫峡之顶相会?” 蓝玉玲对于风姐姐一向是心服得很,自然是听着点头称是,当下放宽心怀,随着众人下得石壁,越过江流,向巫峡对面的石壁上走。因为大家都断定肖承远小侠,是必然在对岸山上和黑白两怪周旋。 但是,蓝玉珍心里始终感到很奇怪的,肖承远小侠和石老帮主,凤姐姐薛姐姐同时来到万县,为何又突然独身出走? 其实,肖承远小侠的突然离开酒楼,那是时不我与,且情不得已的情形下,匆促留柬,越窗而去。 正当石老帮主飘身下楼和奇门剑客向天把晤别情的时候,突然,一缕疾风向肖小侠的背后命门袭到。 肖小侠的功力已经是臻于化境,二十步之内,落叶无声也能听得清楚,何况破空有声而来的暗器?心里当时冷笑一声,霍然回头,右手一伸,拇指食指一夹,毫不费力地把打来的暗罪夹住。 可是,酒楼之上已然杳无一人,肖小侠顿时也止不住心里微微一动,暗自想道:“此人轻功不弱,打来的暗器劲道亦极为强劲,为何要暗算于我?难道真的把川中五鬼给钓出来了?” 当时精神一振,知道此时要穿身后窗到外面去看,定然已是不见踪影,不觉低头察看手上的暗器。 这是一只极普通的江湖上用的钢镖,只是前面镖头色透湛蓝,分明是喂有剧毒。在镖的尾端,却裹着一张字条,肖小侠知道这张字条中间必然有了花样。 立即打开一看,上面潦草的两了两行字; “太湖杀人是五鬼,若要寻仇来巫峡。” 肖小侠一看“太湖杀人是五鬼”七个字,七八年前的血仇往事,又顿上心头,不觉血脉俱张,情绪激愤不已。 看这发镖传柬之人所写的字,不像是仇人的口吻,可是以毒镖传柬,用心也非良善。不管来人立意如何,只要一有线索,肖小侠哪能放过? 当下,毫不考虑,立即就要往巫峡寻仇。转而一念:“寻报父母血仇,何需旁人援手? 何况此去巫峡,定然艰难重重,自己单身独闯则可,何必牵涉石老帮主和风姐姐他们涉险。”意念一决,拿过酒楼账柜上的笔墨,匆匆留下一柬,便飘然越窗而去。 长江三峡,是个闻名的地方,而且小侠来时还曾经倚船浏览过三峡天险的风光,记忆犹新,找来更不费事。 到达巫峡,仰望两岸插天峭壁,心里禁不住暗想道:“这倒是不失为一个良好的拼斗地方。” 当时肖小侠仰天祷告父母在天之灵,暗佑川中五鬼果真的留在巫峡之上,能够手刃仇人,以慰在天父母之灵。 暗祷一番之后,肖小侠忽然发觉自己不禁已经是泪水盈眶,青衫泪湿。长嘘一口气,擦干泪水,振奋起精神,站在扛岸,眼望着,湍激的扛流,岸旁卷起千堆雪,江景如画,只是小侠已无此心情,来欣赏江景,顿时长啸一声,一吐胸中块垒。这一声长啸,真是穿云裂帛,群山回应,历久不绝,肖小侠正准备疾登身后山壁,寻访五鬼,忽然江流对岸,也有微微一声啸声,传到肖小侠耳内。 三峡流水隆隆,声震山谷,发啸之人能将啸声冲破江流之声,传到这边,依然清晰入耳,论这份功力,也就相当可观。 肖小侠心里一动,当时毫不考虑,随手折了几根树枝,腾身一落,飘到江岸旁边,略一估计江流的宽度,便要倚仗“一苇渡江”的绝顶轻功,横过江流。 巫峡江面为长江极狭之处,肖小侠施展“一苇渡江”的功夫,渡过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是,江流湍激,漩涡处处,水底怪石峥嵘,较之平静的水面,要倚仗树枝施展“一苇渡江”,也不知道要难过多少。 肖小侠报仇心切,哪里还能思虑许多,抖手一擞,一根树枝急如弩箭一样,直冲向江流,肖小侠随势展袖迎风,腾身而起,树枝刚刚一落水面,小侠脚尖也正好落在江面,趁势一点,再次腾身,再次投出第二根树枝…… 当肖小侠一鼓作气越浊浪滚滚的巫峡江流以后,再回头时,也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肖小侠神功盖世,一剑-扇,武林无敌,可是,水面上的功夫,却是一窍不通,如若方才不慎失足江流,那真是千古遗恨了。 就在这一回头之间,肖小侠的心里,又起了一阵思虑:“生命虽不足惜,而报仇事大。 如若不慎,在报复仇之前,若有闪失,既无颜对父母在天之灵,更无颜对恩师五年教养之恩。” 只此一念,使肖小侠神敛气平,顿消急躁之气,使他巫峡之行,得到转危为安的后果。 肖小侠渡过长江,抬头一打量,一如对岸一样,峭壁立生,悬岩自成,不但是一般人无法攀登,就是一般武林好手,也要望而却步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这份功力也就足以自豪。 肖小侠猛地吸气拧身,式化‘潜龙升天’。直拔而起。人在空中飘飘忽忽,衣袂迎风,宛如踏虚凌空步行一般。在一口真气将泄之际,肖小侠在空中双臂霍又一振,上拔的身形,“忽”的一声,又飘起一丈多高,才顺手一捞岩上石缝,贴身停住。 刚一停住身形,突然,“忽”的一声,一块千斤巨石正好从头顶陨星下坠般的疾降而下。这一块千斤巨石乎空坠下,要是搁在平地,肖小侠双掌齐翻,“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的掌力,必能震飞一边,落个碎石横飞而已。可是如今肖小侠仗着四指搭住石缝之力,带住身形,如何能抵挡这一石之击? 有道是:“忙家不会,会家不忙。”肖小侠闻声知警,霍地一吸真气,身形宛如一叶紧贴峭壁,千斤巨石竟以一丝之差,挨身而过。 肖小侠还不放弃机会,趁这块千斤巨石落下身前的一刹开,猛然又一松手,单足一点石面,借着一股反弹的力量,跃然上升两丈。这招化险为夷,借劲上升的功夫,充分衷现了肖小侠深厚的功力,和灵敏的机智。 肖小侠此时激起豪气万丈,雄心倍起,人在空中竟自双掌疾翻,展开“苍虚秘笈”中的绝学,劈空向下猛推一掌。 “苍虚秘笈”的绝学,岂同凡响,这样双掌齐推,顿时凭空一阵狂飙,“忽”地一声,狂流激荡,劲道千钩,肖小侠就借这一击之势,身形如脱弩之箭,流星闪电,冲天而起不下五丈。 正好此时峭壁之上,有一株矮松,肖小侠招手迎风,一带松枝,又稳住身形。 稍一缓气,肖小侠朗声喝问道:“何方高人,既约在下到此,又如何偷袭下手,如此有欠光明的手段,岂不贻羞于武林?” 话一说完,立即听到头顶之上,一阵狂笑。有人说道:“姓肖的娃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老子正要找你来一个铲草除根,好让你跟你那死鬼爹娘,在地狱里团聚,你倒是送上门来了。好罢,让老子成全了你娃娃的孝心。” 肖承远小侠立在矮松梢头,抬头一看,峭壁已经不到两丈,头上正一字排开的站着五个面目狰狞的人,在张牙舞爪地对着肖小侠咆哮。 不用说,这五个人正是肖小侠七八年以来椎心泣血,梦寐难忘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川中五鬼。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肖小侠此时真的连眼都红了,破口骂道:“恶贼!我恨不得食你们肉,寝你们皮。今天你们难逃干刀万剐之罪,以报不共戴天之仇。” 川中五鬼其中一人狂笑说道:“姓肖的娃娃!你是买盐鱼放生,不知死活,死到临头,你还有意妄想报仇。明年的今天,正是你的周年忌日,你看招罢。” 这人话音刚一落,顿时扑扑之声蓬然而起,五个人手掌齐扬,也不知道有多少暗器,宛如满天星斗而至。以川中五鬼的为人,以及他们谋害肖承远小侠的用心,不用说,这些暗器都是喂有剧毒,见血封喉。 肖小侠哪里还能让他逞强,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双手一挥,左扇右剑,剑是神剑,扇是玉扇,双招齐出顿时剑光扇影,浪起干层。那些纷来的暗器,早就被玉扇神剑的劲风所至,扫落无形。 肖小侠自出道以来,极少剑扇并出,此时恨不能一举击毙五鬼,为父母报仇,双手剑扇齐出,足下在矮松枝头一点,弹起两丈多高,越过了峭壁,飘身再下时,川中五鬼,早就不在峭壁边缘。 肖小侠急忙一收剑扇,留神看去,只见怪石丛中,约在七八丈开外,五人仓惶奔驰。肖小侠哪能容他们逃走?一提丹田真气,厉声喝道:“恶贼!你们哪里逃走?还不快拿命来。”这一声厉喝,是肖小侠情急之际,全力发声,只震得怪石丛中草木飕飕,群山回声有如大海波涛,汹涌澎湃。 随着这一声喝声,肖承远小侠人像掠水紫燕,只一闪间,早就追到川中五鬼身后不到两丈的地方。肖承远手中碧雪剑一挽剑花,震腕递招,人随剑走,奔雷掣电般的,直向川中五鬼身后刺到。左手五扇一合,疾演“万象归宗”扇法中的“点、截”二字诀,流星赶月般地分点五鬼身后要穴。 这一剑一扇都是肖小侠尽所学的精华绝学,虽然是一剑一扇,却是罩着五鬼的要穴攻到。七载血海沉冤,都散发在这一招上攻出,其凌厉之势,端的无人敢挡。 就在这一剑一扇正要饮血五鬼,快意血仇之际,突然,斜地里一股劲风,像是一堵硬墙似的,直向肖承远小侠的剑上撞去。而且,这一股劲风之强,为肖小侠所罕见,如今突然又从旁边袭来,又占着便宜,只怕硬搪一招之后,肖承远难免要吃亏。方才渡江而后的意念,忽又一闪而过心头,立即,肖小侠顿腕、制肘,脚下一收,硬把前冲之势停住,那一股劲风就从面前一掠而过,击在身边岩石上,震得岩石四散乱飞。 肖承远暗自惊道:“此人好浑厚的掌力!” 忽然左侧又是“呼”的一声,从岩石后,卷来一股劲风,直朝肖承远撞来。 肖小侠不禁大愤,玉扇-掖,左掌一圈平腰推出,迎着掌风,硬接一招。 这一招发出,双掌接处,轰隆一声劲风四溢,激流狂飙四起,肖承远一震之下几乎站不住身形,赶紧一沉丹田之气,脚下沉桩一定,心里却止不住大大地吃了一惊。 虽然肖承远是左掌单推,却也用力七成,这一掌在武林之中,能接得下的,还为数不多这人居然能震晃肖小侠的身形,这份功力,就难怪肖小侠要大为吃惊了。 当下,肖承远立即功行全身,左扇右剑护住前胸,正待朗声发话,问是何人暗袭。眼前一阵衣袂飒然,一黑一白两个奇形怪状的人,当面而立。 这两个人一现身,肖承远不禁轻轻地脱口“呀”了一声,来人这身打扮,和这份长相,一落眼就认出,在江湖北四象峰前,夺取“无极乾坤真经”的雪面追魂和环眼黑煞二老怪。 黑白两怪的一身奇特功力,肖承远是见过的,说畏惧那倒不然,肖小侠神功盖世,豪气干云,心中绝没有“畏惧”两个字的存在。但是,以一对两,而对手又是武林中最难惹的魔头,小侠心里难免也稍有顾忌。 雪面追魂首先讶然的说道:“原来川中五鬼专程引来的是你这娃娃,怪不得他们五兄弟畏之如虎。娃娃!念你能在四象峰下,硬接老人家十招,认你这份交情。娃娃!去罢,特别准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巫峡。” 肖小侠此时心急川中五鬼的下落,偏偏又被黑白两怪拦住,真是五内惧焚,焦急如火。 肖承远不愧是名师门下,泱泱之风,尽管心里如何着急,依然神定气平的拱手说道:“晚辈与川中五鬼有不世之仇,七八年来的追寻等候,只在今日一了心愿,老前辈素重恩怨分明,但愿能让晚辈手刃仇人,其他任何事情,晚辈均愿领罚。” 雪面追魂刚一皱眉,环眼黑煞竟在一旁厉声喝道:“娃娃,川中五鬼对我两位老人家数年来侍候有功,岂能任意让你杀。” 雪面追魂刚一皱眉,环眼黑煞竟在一旁厉声喝道:“娃儿,川中五鬼对我两位老人家数年来侍候有功,岂能任意让你杀死?” 雪面追魂却缓声说道:“娃儿!川中五鬼在巫峡深壑侍奉数年,毫无名份,我老人家曾经答应他们任何要求三次为限,以作报酬。四象峰下夺取什么真经,就是五鬼要求的其中一项,今天……娃儿你还是退去吧!我老人家生平杀人无数,少动爱心,你还是早去为妙。” 肖承远此时才恍然大悟,川中五鬼七八年的功力,并无了不起的精进,偏巧遇上了这两个老怪,曲意逢迎,妄想获宠传授武功,没想到两个老怪宁愿报答,不收门人,五鬼失望之余,仍挟恩要挟,如此才敢出头撩拨,意在铲草除根。 肖小侠便拱拱手说道:“二位老前辈虽与川中五鬼有惠,晚辈亲仇如海,断难稍忘,老前辈如不能高抬贵手,晚辈只好得罪了。” 环眼黑煞忽然江河决口似的一阵震天长笑,指着肖承远说道:“娃娃!我老人家从来没有这样和人讲话,你竟敢得寸进尺,来罢!你要怎样得罪我老人家?你说。” 肖小侠一时豪气大盛,昂然说道:“晚辈要去取得川中五鬼的性命,为我父母报仇。” 环眼黑煞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我老人家不许你过去呢?” 肖承远慨声答道:“晚辈仗掌中一扇一剑,尽展师门所学,硬闯过去。” 环眼黑煞厉声冷笑道:“好啊,四象峰下你能接住十招,想来功力不坏,我老人家只以左臂单手当关,你就来闯一闯看看。” 肖承远此时玉扇神剑都在手中,应声而起,剑挽斗大剑花,扇出寒星一点,平身直进,气壮河岳,直取环眼黑煞前胸。 剑花朵朵,寒星点点,分不明白究竟实击何处,直觉得气势逼人,雷霆万钧。玉扇书生的门人,“苍虚秘笈”的得主,果然不同于凡响,只此平凡的起手一招,便功力顿见。亏得肖小侠的功力深,没有想到一剑一扇的招式,竟是如此的惊人。 环眼黑煞一时为之措手,来不及封招化势,当时一吸前胸,大袖交胸一指,一股罡风带动身形,顿时后飘一丈。 肖承远一招抢着先机,飘身如影随形,碧雪剑演“苍虚卅六式”中的精绝之学“破雾排云”,玉扇一抖,扇面霍然而开“万象归宗”中的神招“风卷尘埃”,剑点面门,扇截“曲池”,出招闪电飘风,力道惊人。 环眼黑煞虽然一招措手,但是毕竟是数十年即已震慑江湖的武林前辈息隐的魔头,毫不慌忙,一见肖小侠闪电攻两招,叱喝一声:“来得好!”双脚立桩不动,两袖上下交拂,上演“玉猫洗脸”,下演“绝裾断义”,这两拂之势硬接肖承远的两招。 肖承远知道黑白两老怪内力雄浑,在四象峰前即已领教。因此避免硬攻硬接,招势未满即随势化招,碧雪剑闪起青光灿烂,剑气纵横,玉扇挑起寒光点点,扇幕重重,凝神一志,尽演师门绝学。 环眼黑煞此时才真正了解,这位年轻的后生,不仅内力强劲,而且一剑一扇威力之强,为他出道以来所仅见。顿时取胜之心油然而生,长臂一声,两只大袖霍然朝上一翻,露出一双手掌,欺身直入剑影扇幕之中,极力抢攻。 一个武林归隐多年的魔头,一个武林后起之秀,各演绝学,互显神功。双方拼斗不到廿招,招招惊险,式式动人,只打得山摇地动,石破天惊。 正在这时候,雪面追魂站在一旁说道:“老二歇手吧,昔日凌龙霄老化子以卅六路打狗棒,挨过十招,气得我们绝迹江湖数十年。今天这娃娃过手廿余招还没有败相,又该我们退下的时候了。” 雪面追魂在旁轻描淡写,随意的说来这儿句话,听在肖承远的耳里,宛如深山滚石,落地沉重有声。肖小侠不禁暗暗心惊,想道:“这个白老怪的功力比黑老怪还要高出许多,随便几句话已经到了‘音震心脉’的地步,此人只要在旁边略一出手,今天我肖承远就要败死在巫峡之上。” 像肖承远这种点手过招,彼此都是聚精会神不能有分毫之差,肖小侠如此一想心神微微一分,眼神一滞,手脚一慢,环眼黑煞哪里能错过这个机会,右手箕张,立即功行右臂,闪电一招“蚊龙入水”,探爪就抓。 这一抓,是黑老怪提足自己八成真力,攻出这一招,手掌未到,五缕劲风已经是凌厉无比的袭到。即使不挨黑老怪实际抓到,挨上这五缕劲风,也要落个肚穿肠裂而死。 肖小侠顿时警觉,手中剑扇已经被黑老怪左掌劲道硬荡开,门户不严,欲封无力,眼见老怪右掌抓到,急切间,脚下急演“苍虚缥缈步”,上体吸胸挫腰,脚下一晃,极其神奇的以丝毫之差,闪过黑老怪如此凌厉的-抓。 “苍虚缥缈步”一着奏功,肖小侠衷心大慰,就这一闪之际,手中长剑旋回而出,贴身横切递招,一式“高祖斩蛇”,掠起一道冷锋,横断黑老怪腰间。 环眼黑煞没有想到肖承远会神奇地躲开自己致命的一抓,而且却在一瞬之间,闪到身后,又递出一剑。 环眼黑煞因为要急于奏功,而且自问这一招“蚊龙入水”,肖承远断然难逃掌下,不死也得重伤,所以招式用老。 等到肖小侠旋身背后,闪电攻出这一剑时,已经闪避无方。如今只有两途,黑老怪冒险疾收右臂,长袖后拂,硬接一剑,要不然只有肖承远挫腕收招,撤回这一剑。 肖承远要撤回这一剑已无可能,黑老怪要硬接这招,也属险中之险。 环眼黑煞大袖暗藏“铁袖功”,加上他内力浑厚,拂动之间,带动一股罡风,足以震偏肖承远的剑锋,甚至于可以震落肖承远的长剑。但是,如今黑老怪刚刚以八成真力攻出一招,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一瞬之间,收回掌力,再行内功硬接肖承远横截而至的碧雪神剑。 这都是一瞬之间的变化,黑老怪正待以一条长袖半截手臂去换取拦腰一截之危。突然,一股强烈绝伦的罡风,从旁边劲袭而至,绵力极长,肖承远倏地一收长剑,双脚着地微点,顿时后落五尺,昂然抱剑说道:“晚辈领教二位老前辈的掌上绝学了。” 言犹未了,雪面追魂白老怪纵声呵呵大笑道:“娃娃!你果然了得,方才那一招横截腰间,老二险些交待不过去。你是我老人家仅见的第一人。” 肖承远知道是白老怪掩饰之词,也就不为己甚,万一这种魔头老羞成怒,不顾武林里什么规矩,联手合击,肖承远很难接得下。当时微微一笑,说:“老前辈过奖了!老前辈下念晚辈亲仇待报,手下留情。晚辈顶礼谢过。”说罢落地一躬。 雪面追魂一听嘿嘿而笑,说道:“娃娃!你逼得我老人家硬要让你手刃川中五鬼,你这小心眼儿也太机灵了点。……”正说到此地,雪面追魂突然把脸一沉,厉声说道:“什么人?敢擅自闯进巫宁禁地。” 言犹未了,只听见一声呵呵大笑,说道:“老前辈我们又在这里相逢了,幸会哟!幸会。”随着这一阵轻松而又诙谐的寒喧,几条人影便疾闪而上,石啸天老帮主、雪地飘风宋老化子,何云风、薛明霞、蓝玉珍三位姑娘,还有抱着小猴子的向青,一字排开的迎面而站。 石啸天老帮主一行数人刚一现身,肖承远小侠顿时喜出望外,正待回身招呼。忽然迎面环眼黑煞仰天厉啸,捶胸顿足自语道:“居然让一个娃娃在我手底上接下了廿多招,是我老人家生平大耻,罢了罢了!娃娃!我们后会有期。”说着话一拂大袖,狂飙顿起,平空一个倒纵,飘然而起三丈多高,只一个转身,便隐没于怪石中不见。 雪面追魂送环眼黑煞含恨离去之后,对肖承远小侠点点头嘿然一笑,说道:“娃娃功力足以傲视武林,但是,你娃娃应有自知之明,与我两个老人家仍然难以抗衡,后会有期,你便晓得我老人家这句话,不是徒托空言掩饰之词。”话一说完,两眼精光暴射,对肖承远以及石老帮主一行人环视一周,突然右手一伸,大掌霍然向上一翻,露出雪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手臂,吱吱一阵骨节乱响,五指遽伸,像是一只干鸟爪子,雪面追魂白老怪手掌一扬,只听得“呼”的一声,长约数寸的指甲,尖如利刀样的毕直撑开。就在这一瞬间,白老怪右手闪电向下一按,“嘶”的一声作响,五根手指没入身旁一块青石,深有三寸有余。 这一手,插手入石的功夫,在肖承远小侠这等武林高手看来,算不了惊人绝技,但是,雪面追魂入石不震,而且嘶然作响,入石数寸,而石块不裂,这份阴柔的劲道,收发自如的功夫,就不能不令肖承远等这些武林高手,叹为绝技。 雪面追魂露了这一手插指入石的内家功力,毫不在意的拔手出石。就在这一拔之际,突然又五指齐弹,但见五点白星星闪电而行,毫无声息地落在远约五丈开外的一块岩石上。然后,雪面追魂仰天一声长笑,就在这长笑声中,人像柳絮随风那么轻飘飘的不着一点力量,飘开三四丈外,笑声渐远,人影也就隐然不见。 老化子在一旁长声叹道:“黑白两个老怪,论功力内外兼修,都已经肆于化境,只可惜有些是非不分,今日含恨离去,只怕来日还有无限麻烦。” 刚一说到此处,忽然肖承远小侠一声失惊的怪叫,顿足说道:“各位稍等,我去去就来。”话还没有讲完,蓝玉珍飘风闪电跃上前,伸手一扯肖小侠的衣袂,低声问道:“承哥哥!你到哪里去?” 肖小侠叹一口气说道:“血仇元凶的川中五鬼,本已授首剑下,无端被黑白老怪纠缠,此刻已经不知人在何处。愚兄入川的主要目的,在追寻川中五鬼,报复亲仇,五鬼逸去,愚兄内心不能不急,本欲与蓝妹妹一叙别后,暂请等待愚兄归来。” 蓝玉珍姑娘松下手,幽幽地望了一眼,说道:“何不让我们一起陪你去呢?” 肖小侠歉意地望了何云风姑娘一眼,然后说道:“亲仇原应亲手报,何况川中五鬼只不过是绿林末流罢了,愚兄尚能对付,蓝妹妹盛意,我心领了。” 蓝玉珍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退后两步。 肖承远便向石老帮主一躬到地说道:“伯父请回万县,小侄活捉五鬼之后,即日赶回。” 石老帮主点点头,说道:“小侠意欲单身独往,老朽等自是无话可说,但望小心谨慎,如不能一时独得,不妨回来万县徐徐图之。” 老化子却呵呵笑道:“小兄弟!耽搁你一点时间,你去看看方才雪面老怪临去弹指作势,留下一个什么记号。” 肖承远果然一跃过去,当时也不由得心里一紧,原来白老怪穿指入石之际,利用指甲带起来的一点碎石屑,指甲一弹之间,五丈开外的青石岩上,整整齐齐留下一排圆洞,深浅一致,大小相同,这份功力实在为人所罕见。 肖承远看罢刚一抬头,老化子远远地点头笑道:“小兄弟!紧记住武功一道,永远穷尽,而且学有专精,不容样样兼顾。小兄弟前途任重而道远,你要谨慎第一。” 肖承远几乎从来没有听过老化子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一时倒是想不透老化子哥哥言出何意。反正话是几句好话,记住心里便了。 其实他没有想到老化子说这句话时候的用心良苦,因为老化子已经了解武林之中正在遍寻“苍虚秘笈”的得主,迟早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拼斗。而且各处久不出世的魔头,都将纷纷出现,肖承远一身独挡武林黑白两道的高手,其任之重,虽不致于绝后,武林之中,亦属空前。老化子唯恐这位小兄弟力败环眼黑煞之后,流入骄傲,则前途危险重重。 肖承远敬聆老化子哥哥的一番谠论,拱手应是,折身点足,疾如流星闪电,直朝怪石尽头奔驰而去。 石老帮主一行,眼送肖小侠身形消失之后,才取道万县到奇门剑向天庄上,静候肖小侠的归来。 肖承远揖别了石老帮主-行,尽展轻功,向前疾奔,好在山野无人,无顾忌地全力施为,只见他一路风驰电掣,急箭流星,一口气追了廿多里,但见山岳连绵,云雾迷茫,哪里曾见到川中五鬼的踪影。 肖承远微微一缓脚程,心里暗自忖道:“川中五鬼此去定然远逸,以彼等轻身功力而言,日落之前不难追及。只怕错过方向,就要徒劳无功了。” 想到这早,忍不住立即停下脚步,向周围打量一下,沿着山腹向下,有一条小径隐约在丛草之间,婉蜒,炊烟飘动,想是有村落人家。 肖承远突然心中意念一动,暗想:“川中五鬼决不致长期流窜山中,说不定转道城镇,再定尔后行踪。” 此去山麓也不过是一望之地,以肖小侠的脚程而言,也不过是举足之间,便决定到达山麓看清去向再说。 刚一腾身起步,忽然身后衣袂飘风,肖小侠心神一凛,立即沉步旋身,右手当胸蓄势,留神一看,迎面站着一位年约廿多岁的青衫相公。肖承远刚觉得:“此人面熟得紧。” 那年青相公却已含笑点头说道:“肖兄,还认识在下否?” 肖承远突然想起,此人在四象峰下,曾以子母乾坤圈力败王秋绮的孙宛虹姑娘,姑娘们易钗为弁,一时总是不易想起。当下立即拱手说道:“原来是孙姑娘,没有想到竟在这里遇见。” 孙宛虹姑娘脸上微微一红,点头说道:“四象峰下一别,肖兄果然兼程来到四川。不知川中五鬼是否已经投首,我身怀兄嫂血仇,至今念念在心。” 肖承远叹喟一声,便把入川以后的情形,约略地说了一遍,然后叹道:“黑白二怪再次从中阻挠,使五鬼从容逸去,说来令人既恨且愧。” 孙姑娘说道:“遇事都有定数,肖兄不必为此烦恼。天网恢恢,疏而不滑,五鬼恶贯满盈,终有逃不出肖兄之手的一天。肖兄此时穷追无益,反而打草惊蛇。不如先回奇门剑客庄上,与他们会合,从长计议。” 肖小侠一听,也觉得姑娘言之成理,便拱拱手谢道:“孙姑娘卓见,在下敬聆。” 忽然肖小侠觉得孙姑娘独自来到这巫峡深山,必有要事,便问道:“在下不揣冒昧,请问孙姑娘,获得无极乾坤真经之后,随无极仙子练功,何故又来到如此穷山僻谷?” 孙宛虹姑娘微微一顿,说道:“当初想得无极乾坤真经,主要在习艺报仇,没想到一部真经竟引起如此血海风波,我已经心灰意冷。再则川中五鬼,作恶多端,迟早要伏诛正义剑下,死在别人剑下,与死在我的剑下,有何区别,所以,我决心拜别无极仙子,转回故乡。” 孙姑娘说到此处稍一停顿,肖小侠顿时觉得孙姑娘见解超人,存心纯良,不禁由内心流露出钦敬之意。 孙姑娘接着说道:“无极仙子见我立意甚坚,便将‘无极乾坤掌法’口诀和招式,择要的为我阅读一遍,以便我回故乡以后,自己揣练,也算不虚此行。” 肖承远此时禁不住轻轻叹喟道:“如若武林中人,存心都如姑娘,则纷争不会再发生矣!” 孙宛虹姑娘摇头说道:“习武求精,人之常情,我已灰心此道,当不可相提并论。果能以一身不世之武功,仗义行侠,为善万民,更不负武功盖世之身,较之我这种不闻不问的人生,又不知要高明若干倍。” 肖小侠点头说道:“姑娘蕙质兰心,在下不敢以世俗眼光来衡量。姑娘想是另有要事,在下就此告别。”说着拱手待去。 孙姑娘忽然叫道:“肖兄,我尚有一事相烦。” 肖承远停步回身,略有诧异的望着孙姑娘。 孙姑娘忽然一正颜色说道:“我来深山是为了寻找几味草药,为一位行侠的老人治病。 想不到巧遇肖兄。肖兄出自名人门下,想必身怀灵药,如能施舍一颗,较之我这种山居村野之人所仅懂得的一些偏方草药,有益良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肖兄当不以我此请为冒昧。” 肖小侠拱手说道:“姑娘侠骨仁心,在下岂能吝于一粒丹药,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在下略请推宫过穴的手法,与灵药相辅,当能更为有效。” 孙宛虹姑娘额手欣然说道:“舍下本在万县,现在已迁居此处不远。肖兄能如此急公好义,算来银髯叟有幸,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这银髯叟之言一出孙姑娘之口,宛如晴天霹雳,肖承远几乎惊得不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道:“孙姑娘,你所说的银髯叟是何许人?” 孙宛虹姑娘也诧异的说道:“据说此老是名震武林的前辈,肖兄是否认识?” 肖承远此时直如万箭钻心,急不成语的说道:“敢劳姑娘引导在下即刻前往。” 孙宛虹姑娘料定这银髯叟与肖小侠有旧,乍闻之下,才如此的惊惶失措。便也不再多说,只讲得一声:“肖兄!请随我来。” 转身疾步奔驰,直朝山麓而去。肖承远紧紧跟在孙姑娘身后,心里却止不住万马奔腾,思潮起伏不已。他想不出这位大名鼎鼎的银髯叟是他的恩人、他的师兄,以武功闻于世的老人,如何竟会病在川中的深山僻壤。 一路疾奔,已经到达山麓。孙宛虹便收住身形;说声:“到了!” 肖承远才收敛住奔腾的思潮,定神看去。 四川,真不愧是天府之国,方一转过崇山峻岭,紧接着山麓下,就是一片良田,阡陌纵横,满眼葱翠。其间鸡犬相闻,山歌起落。三五农夫,荷锄田间,村老稚童,出没于桑榆树下,端的一幅农家乐图;令入神往不已,顿生脱离浊世红尘之念。 只可惜肖承远小侠此时为惦念着银髯叟的病况,已经是六神无主,无心欣赏这田野风光。 孙宛虹姑娘指着前面一间竹橼茅舍说道:“那正是舍间。” 肖小侠此时急于一见老师兄银髯叟,也顾不得礼数,双臂一振,“噗”的一声,疾如急箭,直向茅舍门前落去。 刚一停下身形,立即推门进去,连声叫道:“师兄!小弟来了!” 一听屋里没有回声,肖小侠心里一震,屋内暗光,乍一进来看不清楚。直待留神看去,一张竹榻上果然是躺着白发苍苍,银髯过腹的银髯叟。此刻已是神形削瘦,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气若游丝的奄奄一息。一个名震武林江湖的大侠,竟被病魔折腾到如此地步。有道是“好汉就怕病来磨”,肖小侠看在眼里,不由悲从中来,惨然叫道:“师兄!小弟来了!” 说着人就扑上前去。 突然,身后有人一扯衣袂,低声说道:“肖兄,银髯曳老人家病势沉重,应该尽先治疗,避免惊动才是。” 肖承远这才惊觉自己情急糊涂,师兄病到如此地步,哪里再经的起震动?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一粒“百转大还丹”。 孙宛虹姑娘早就舀好一碗清水,递给肖承远,小侠感激地看了孙姑娘一眼,把“大还丹”塞进银髯叟口中,自己含了一口清水,逼住一口真气,把“大还丹”送进银髯叟的咽喉。 这“百转大还丹”不愧是武林圣药,真有起死回生之妙。一经进入咽喉,立即化作琼浆,顺着食道而下。不消片刻功夫,银髯叟腹内一阵咕噜之声,半晌,银髯叟睁开眼睛一见肖承远小侠伏在床前,不觉轻轻咳了一声,微微笑道:“师弟!我们是梦里相会么?” 肖小侠一见银髯叟已经能够说话,顿时有说不出的喜悦,连声说道:“师兄!这不是梦境。你方才服用了师父的‘百转大还丹’,待小弟帮你行功,发散药力。” 银髯叟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肖小侠自己即调匀真气,跌坐榻前,双手轻轻互搓一阵,立即双掌一分,一按“丹田”,按“命门”,运用本身真元,帮助银髯叟行功,发散药力。 肖承远此时内力的深厚,在武林中已经难能有人出乎其右,双掌一按两大穴,顿起两股热流,缓缓地流入银髯叟体内,紧接着就如同波涛光涌般的涌进。 约莫过去一盏热茶辰光,银髯叟霍然睁开眼睛,说道:“药力已达四肢百骸,只要稍一休息,便可复原,师弟不要再耗真元,且休息一会吧!” 肖小侠缓缓撒去双掌,头上冒着热腾腾地白气,脸上露出从未有的疲倦。他也知道自己这一阵真元消耗过多。便笑着说道:“只要师兄身体复原,小弟是不妨事的。师兄你休息罢。” 说罢伸手点了银髯叟的“睡穴”,自己正待调息行功,孙姑娘在一旁叹道:“银髯叟他老人家到这里来已经是第七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肖兄这粒丹药,真是力能回天。” 肖小侠微微笑道:“家师灵药,武林驰名,家师兄服用之后,即刻便可复原。只是……” 肖小侠突然停住说话,略一思索,向孙姑娘问道:“家师兄武功盖世,摄生有道,从来病不沾身,如何此次一病竟是如此严重?其中定有蹊跷。” 孙宛虹姑娘也沉思了一会,说道:“肖兄所说极是,以我浅见令师兄银髯叟,此次远涉川中,定有所为,不幸中途遭遇强敌。先受内伤,再遭风寒。内伤未愈,无力抵御风寒,是以一病不起。” 肖承远摇摇头说道:“家师兄武功一项,武林难有敌手,能有人伤得他如此沉重实难找出其人。况且家师兄平素仗义行侠,树敌极少,这‘仇敌’二字,更难令人相信。不过……” 孙宛虹姑娘在旁边接口说道:“我只不过是乱事猜测而已,银髯叟醒来之后,肖兄定可问个明白。肖兄此刻真元损耗过多,不宜多说话,我不便在此妨碍肖兄行功调息了。”说着话,转身缓缓而退。 肖承远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欠妥当,话里句中,似有驳斥之意,难怪孙姑娘要微有不悦之意了。同时,也觉得孙姑娘说的是,只要银髯叟师兄醒来,自然可以明白个中原委,而自己此时也确实需要行功调息。当下一定心神,垂帘入定,导气归元,顿入忘我之境。 肖承远的功力本极深厚,一经功行周天醒来之后,立即精力复原,神清气爽。一看门外日影,知道银髯叟服药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便伸手拍开穴道。 银髯叟睁开眼睛,便霍然起身,笑道:“天意不让师兄这把老骨头丢在四川,才又得遇师弟翩然而临,真叫我这老师兄,是既感慨又惭愧。”说着话,脸上虽挂着笑容,两颗老泪,却自眼角晶莹滚下。 肖承远肃然而立说道:“师兄如此说话,岂不令小弟无地容身了吗?” 银髯叟呵呵一笑,擦去眼泪,说道:“到如今,才知道我真的老了。” 正说着话时,孙宛虹姑娘自里间栅栅而出,此刻,换了女儿装束,布衣荆钗,越发显得脱俗超群。来到榻前盈盈而立,福了一福说道:“恭喜老前辈可大好了。晚辈备了一些粗食淡酒,老前辈已经数日不食,此刻就勉强用些罢。” 银髯叟呵呵笑道:“姑娘救命大恩,老朽还未拜谢,倒先偏劳姑娘为我们准备酒饭,此恩此德,老朽如何报得?” 孙姑娘一正颜色答道:“晚辈虽然是村俗女子,却也小谙诗书,老前辈一生行侠仗义武林高人,晚辈能稍尽棉薄,亦生平之大幸。老前辈如此说话,岂不令晚辈无地自容吗?” 银髯叟笑道:“姑娘!你真是人中之凤!老朽无话可说,就此叨扰就是。”说着不禁又仰天长叹道:“苍天待我太厚!我将何以为报?”伸手一挽肖小侠,又转颜笑道:“小师弟急于要想知道老师兄何以落得到如此地步,走!走!浅酌深谈,且得浮生半日闲罢。” 肖小侠觉得这位名震武林的银髯叟老师兄,突然变得如此神情激动,定然受了什么意外,才使这位胸怀豁达脱凡超俗的当代大侠,变得如是。 来到里间。依然竹篱为墙,剪草为瓦,只是显得十分淡雅,墙壁上挂着两幅字画,画是淡墨山水,字是:“布衣暖,菜根香,诗书味更长。” 房子中间摆的一张桌子,几样蔬菜,一壶村酒,最妙的桌角还放置了一盆淡淡的百合窗子下面正点着一炉古柏檀香。 这个房间,充满了淡淡的色彩,也充满了幽雅的情调,肖小侠一进得门来,顿时觉得数日来的奔波疲劳,这时候才真的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才觉得方才老师兄赞孙姑娘一声“人中之风”,的确是当之无愧。 孙宛虹姑娘待他们一老一少师兄弟坐下来以后,执壶斟了一杯酒,道声:“村野之间,粗饭谈酒,不成敬意。”便要退去。 银髯叟伸手说道:“姑娘也是我武林儿女,老朽才不以俗礼相待,姑娘若无他事,也请来此一同浅酌几杯如何?” 孙姑娘也微笑说道:“按理晚辈应于末座敬陪,惟恐有扰前辈与肖兄之清谈。既然前辈嘱意如此,晚辈在此奉陪。” 银髯叟大笑道:“姑娘岂止是人中之凤,抑且是女中豪杰,老朽敬佩无地。”说着话,转向肖小侠笑道:“小师弟大概急于要知道老哥哥为何来到四川,又为何让病魔缠身,险些埋骨他乡。” 肖承远摇头说道:“师兄病体刚刚复原,留待日后再说也是一样。” 银髯叟掀须豪笑说道:“小师弟来此手到病除,定然又花费了恩师的-粒“百转大还丹”。你想,这“大还丹”能起死回生,老哥哥此刻精神较之以前充沛。即使你小师弟不听,老哥哥也要畅谈一番。” 肖承远含笑应道:“既然师兄精神充沛,小弟倒是急于知道其中原委。” 银髯叟举杯浅饮一口,突然沉下脸色,正颜说道:“老哥哥这次身遭生平最大的挫败,险些丢掉老命,此次给我们习武之人警惕甚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技一道功力无穷。” 肖承远惶然失色,问道:“武林之中能使老哥哥不敌之人,小弟尚未听闻。” 银髯叟摇头笑道:“小兄弟,你不要捧我老哥哥,像我这点功夫,在武林之中是车载斗量,不可胜算。这次若不是老哥哥命不该绝,早就丧在鬼眼婆婆的掌下。” 肖小侠不禁为之瞠然,“鬼眼婆婆”的名号,他从未听说过,她能击败老师兄,这身功力也就可想而知。这等高手,肖承远竟如何毫无所觉? 银髯叟接着说道:“小兄弟你大概从未听过‘鬼眼婆婆’的名号吧!可是鬼眼婆婆对你却是知之甚详。” 肖小侠差一点叫了出来急切地问道:“师兄!这鬼眼婆婆她究竟是何人?如何会认识小弟呢?这岂不是怪事吗?” 银髯叟点头说道:“不知何人透露你是‘苍虚秘笈’的得主,‘苍虚秘笈’为武林之中正邪两道梦寐以求的绝学,仅此一句话,不仅使小弟名震江湖,更成为黑白两道人等紧紧追寻之目的。” 肖小侠闻言不觉大惊,一时倒是想不起是如何透露出自己是“苍虚秘笈”的得主,更万没有想到,自己出道以来为时不久,竟成为武林之中,黑白两道高人追寻的目标。不用说,这鬼眼婆婆也是追寻人物之一,除了鬼眼婆婆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从未闻名的高手,在到处追寻自己。 孑然一身,能为天下武林所有高手的追寻,虽然肖小侠豪气干云,胆色无双,也不禁为之心中一凛。肖承远略一思忖,便向银髯叟问道:“师兄可否知道这鬼眼婆婆是何许人。” 孙宛虹姑娘忽然插言说道:“这鬼眼婆婆可是深居苗疆,极少到江湖上走动的那位传说中的神奇人物吗?” 银髯叟点头说道:“正是此人。” 孙宛虹姑娘接着说道:“晚辈恩师乾坤老人曾偶提及,鬼眼婆婆门下弟子多使用一柄紫玉折扇,而鬼眼婆婆自己却是使一把奇短的淬毒鱼肠。恩师曾说到鬼眼婆婆本人一扇一剑,堪称武林少敌。” 肖承远一听不由得微微变色,稍露愤然之意。他是个有修养的人,稍一转念,便又是毫不在意地问道:“师兄这次所遇的鬼眼婆婆,是否就是使扇使剑的那位鬼眼婆婆呢?” 银髯叟呵呵笑道:“孙姑娘说话无心,忘了我这师弟正是以一扇一剑称雄冠绝于武林。” 孙宛虹姑娘一听,立即起身裣衽谢道:“不知不罪,肖兄幸勿见怪!” 肖小侠胀红了脸,说道:“师兄有意说笑,姑娘幸勿介意。” 银髯叟突然一正颜色说道:“小师弟蒙恩师垂青,尽学剑扇精华,鬼眼婆婆在剑与扇上的功夫,极具惊人火候,小师弟应视之为劲敌。这次老哥哥与鬼眼婆婆对手之际,双方未动兵刃,一双肉掌对拆三十招之后……”正说到此地,银髯叟忽然停住,肖承远小侠也顿时变色,一按桌角,正待穿身而出。 孙宛虹姑娘坐在横头,正好起身闪到门旁,朗声说道:“何方高人,莅临茅舍,又何不请进来一叙?” 姑娘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哈哈大笑,说道:“主人殷勤好客,不知欢迎我这不速而来的人否?” 肖承远小侠听来耳里极为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 ------------ 第二十四章 银髯叟一听来人说话,顿时一正颜色,抢身出去,刚刚走到门口,立即看见迎着门外正面站着一位神情飘逸举止儒雅的中年书生,含笑而立。 肖承远一看顿时喜从心来,一扑上前,和银髯叟双双跪倒在地,口称:“恩师。” 玉扇书生翩然出现在这四川的深山僻壤,使银髯叟和肖承远小侠,不禁惊喜交集。他们都知道,玉扇书生数十年以来,从未涉足江湖,尤其是肖承远,拜别师颜以来,一直未能回山拜候恩师,今日遽然相见,如何不喜? 站在一旁的孙宛虹姑娘,倒是惊得呆了。她探深地了解肖小侠的神功无敌,厉害如雪面追魂和环眼黑煞两个老魔头,都能周旋十招,逼使老怪愤急而去,肖小侠的师父一定是一位年逾古稀的世外高人,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儒雅潇洒的中年书生。 更使孙姑娘感到惊讶的连白发苍苍银髯如雪的银髯叟也拜倒在地口称恩师,这真是令人难说。 玉扇书生笑吟吟的扶起肖小侠和银髯叟这一老一少的师兄弟,说道:“都是身居客地,何必行此大礼。”说着又向孙宛虹姑娘点头笑道:“姑娘!不速之客惊扰了。” 孙姑娘本来是呆着的,一听玉扇书生向自己说话,这才警觉自己失态赶紧敛神定心,执晚辈礼而盈盈下拜,说道:“前辈驾莅,蓬荜增辉,还望前辈恕以失迎之罪。” 玉扇书生伸手一拦,笑道:“姑娘虽居山野,却是知书达礼,而又谙武事,颇为难得,请不必拘于俗礼。” 孙宛虹姑娘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制住自己无法蹲身,才警觉这位中年书生是有大得出奇的武功,难怪像银髯叟、肖小侠均是他的门人。 姑娘退立一旁福了一福说道:“前辈谬奖了。” 银髯叟让玉扇书生到房里坐定以后,正待问恩师何以翩然到此,肖承远小侠却在-旁扯着玉扇书生的手臂,流露着赤子之情,向玉扇书生说道:“师父!你怎的到四川来了?” 别看肖小侠平日气度不凡,举止老练,加上他神功盖世,又被一般世人所尊,显得非常老成持重。可是,一见到了玉扇书生,却变得是一个爱宠有加的孩子。银髯叟在一旁看得微笑。 玉扇书生也含笑抚着肖小侠的脑袋,注视了半晌,说道:“承儿历江湖,功力较前已有进步,只是……” 肖承远挨着玉扇书生说道:“师父!是不是说承儿江湖经验仍然欠缺呢?” 玉扇书生微笑摇头。 银髯叟在一旁恍然大悟地说道:“恩师是说小师弟功力虽然精进,武林难敌。但是目前许多老魔头都又纷纷复出,小师弟独力难支,事实堪虑吗?” 玉扇书生点点头,忽然正颜说道:“承儿功力倒是说得过去,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应付即将而来的一场武林大劫,承儿尚须百尺竿头,更加努力。” 玉扇书生说时脸色沉重,神情忧郁。肖承远看在眼里,心里也随着沉重起来。肖小侠深深了解恩师的学究天人,功力盖世,是什么事值得恩师如此重视? 银髯叟在那里也叹道:“恩师如此说来,老徒倒是明白了。想是这‘苍虚秘笈’出世的消息,传出武林之后,引起群魔窥伺。一时魔道高涨,许许多多久不露面的老魔头,都是志在‘苍虚秘笈’,小师弟不仅负有护正驱邪的重任,更为正邪两道眈眈而视的众矢之的。恩师有顾虑。老徒的猜测不知是否微中?” 玉扇书生复又微笑点头,对肖小侠说道:“承儿,你邱师兄之言,确为事实,目前群魔并起,你是任重道远。” 肖承远小侠忽然昂然而起,向玉扇书生说道:“承儿蒙恩师在华山长空栈耳提面命,五年授艺。深知习武之人,义之所在,生命在所不顾如今‘苍虚秘笈’既然关系着武林正邪之间消长,承儿誓以一腔热血,为维护武林正义之长存。即使技不如人,流血横尸也毫不皱眉。” 玉扇书生含笑看着肖承远侃侃而谈,说完之后,说道:“承儿骨气可嘉!不负为师如此长途跋涉远走关山。” 肖小侠愕然向玉扇书生说道:“恩师此次出山,专为承儿而来吗?” 玉扇书生望了银髯叟一眼,说道:“一般黑白两道的高手,凭你邱师兄的威名,即可镇服。可是,南海二绝姥姥,苗疆鬼眼婆婆,乃至雪面追魂,环眼黑煞,都是功力绝伦,险恶无限的人物,个别而突出,胜之尚且不易,何况群体而至?” 肖承远一听恩师说出这些人物。除了雪面追魂和环跟黑煞和自己对过招,还有苗疆鬼眼婆婆曾听银髯叟提及之外,南海二绝姥姥其人,连名都不曾听过。但是,雪面追魂的功力,肖承远已是领教过,想这鬼眼婆婆和二绝姥姥更是难斗,当时忍不住说道:“恩师目睹武林面临如此危机,这次下山,是否准备一展神威,清除小丑。” 银髯叟也在一旁说道:“老徒此次远走川中,竟与鬼眼婆婆相遇,勉力接下她数十回合,终于败走一掌……” 玉扇书生摇手示意,阻止了银髯叟说下去,含笑说道:“鬼眼婆婆以剑扇闻名,如果不动蛊毒,承儿的一剑一扇尚可一敌。” 肖承远急着说道:“师父!那二绝姥姥如何?” 玉扇书生没有理会肖承远的问话,只是说道:“承儿在华山习艺五载,已经尽得为师所学。只是这‘苍虚秘笈’上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尚欠火候。这种上乘内修功力,不是十天半月,乃至于一年半载所可以增进功力。为师闭关在即,特赶来为承儿完成这一项功力,也好了此一番心愿。” 肖承远也知道“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是融合释道两家内功修为之至上功力,如能臻于精境,可以意动功行,即能御敌。自己虽然在华山巧服“朱仙果”又蒙玉扇书生经心传授,早就冲破了生死玄关,打通任督二脉,在内功修为上,已经是登堂入室,进入更深一层门径,只是,这种武功中的最高境界的精华表现“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仍然只不过是三四成火候。但是就凭此三四成火候的功力,已经力败过天山老怪,震惊过崆峒五老,能把他们那种浑厚的掌力,消卸于无形。如今,恩师要教他精练这项神功,肖承远如何不惊喜之至。但是,肖小侠又惊异玉扇书生如何能在短期内帮助自己达成这项心愿? 肖小侠正在微张着嘴,望着玉扇书生,银髯叟在一旁却惊呼道:“恩师要尽本身功力为小师弟增进功力吗?” 肖小侠一听,立即恍然。他也是内功精湛之人,知道拼耗精力传功的方法,不禁推身伏地而跪,流涕说道:“承儿不才愿以一年面壁苦修,专练‘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愿恩师为承儿消耗如许精力。” 玉扇书生含笑扶起肖小侠,说道:“痴儿何必如此迂腐?如今群魔已出,岂能等待一年?这一年之内,苍生涂炭几许?” 说着一正颜说道:“佛家有‘开顶大法’,能在数日传功,其实,此法行之不易,传功之人于功竟之日,便精枯元渴死去。为师的用的不是此种硬耗真元的方法,承儿不必担心。”肖承远以为是五扇书生安慰自己之言,坚持不肯。 银髯叟在一旁说道:“恩师功参造化,学究天人,小师弟不必坚持,师命难违,小师弟还不赶快拜谢恩师。” 这一句“师命难违”,把肖小侠说得哑口无言。只有含着眼泪,跪拜于地。 玉扇书生抚着肖承远小侠的头,含笑说道:“承儿秉性纯良,倒也难怪。为师闭关日近,无法在此久留。”说着话又转面向孙宛虹姑娘问道:“孙姑娘!能借一席之地,暂作三日之用吗?” 孙宛虹姑娘本来早就想回避,后来一听玉扇书生谈到武林浩劫,群魔复出的事。真是闻所未闻,不禁津律有味地听下去等到玉扇书生如此一问,不觉脱口说道:“老前辈不以蜗居过陋,晚辈实是荣宠有加!” 玉扇书生微微一笑,回顾银髯叟说道:“我借孙姑娘内室为承儿传功,你不妨借此机会传授姑娘一百廿八手回旋天罡掌,谈谢倒未尽然,也为孙姑娘增添一点防身之力。” 银髯叟点头答道:“恩师所命,老徒自应遵循,只是孙姑娘天性无争,昔日对“无极乾坤真经”尚不屑一顾,何况老徒这点掌法?” 孙姑娘不觉满脸飞红,上前裣衽拜道:“无极乾坤真经既为无极门人所得,晚辈就无意插足,前辈若不以驽才见弃,徒儿孙宛虹就此拜见恩师、师祖。” 玉扇书生笑道:“孙姑娘!你师父一百廿八手回旋天罡掌,为当今武林绝技。你若能尽得其中精髓,便可独步川中武林。” 银髯叟笑道:“如此一说,老徒倒是羞于应命了。” 玉扇书生含笑不答,携着肖承远的手,飘然走到内室,闭上门扉,便正色对肖承远说道:“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为苍虚秘笈中的精绝之学,非此寻常武功,一旦习武十成火候,不尽可以意动功行,更可以借对方之功力,击退对方。承儿习此神功,应秉承当年华山习艺之初衷,切忌妄杀无辜,或行不义。” 肖小侠凛然答道:“承儿秉从恩师之命,从不敢有片刻或忘。” 玉扇书生点头说道:“你离开师门以后,尚无不当之行。为师只不过是慎重叮咛而已。” 肖小侠此时才知道,自己一切都在恩师注意之下,更是凛然不已。 玉扇书生命肖小侠坐在地上,不必行功运气,只是垂帘闭目,安静养神。 玉扇书生自己却是端然盘坐,凝神行功,顷刻两道白气从鼻孔里缓缓而出,射一尺多远,接着又缓缓地收回去。如此一吐一纳,复行七次,已经功行一周天,霍然玉扇书生右手一伸,倏地一翻轻轻疾拍肖小侠的“天灵百汇命穴”,掌心击贴,立即有一股强烈绝伦的热流,炙烫无比地从肖承远的顶心源源而下。 肖承远毫未行功,而且这“天灵百汇命穴”为命脉之主,这股热流一激之下,顿时昏晕过去。 玉扇书生此时也是闭着眼睛,可是,对于眼前之事,却是了如指掌,肖承远刚刚一昏晕过去,玉扇书生立即左手一圈掌心回贴肖小侠“命门大穴”,又突然有一股奇寒无比的冷流,从“命门穴”直冲天庭。 肖承远受此酷寒奇冷从“命门”一激,立即又清醒过来,此时,从顶门一股炙热似火的热流源源而下,又有一股寒彻骨髓,几乎使血液成冰的冷流,直冲而上,这种奇热酷寒交流的情形,无异是一种酷刑。 肖承远知道玉扇书生正拼着自己近百年来的真元,用水火交济的功力,先疏通自己四肢百骸全身百脉,这时候只要自己稍一不慎,立即就可导致走火入魔,甚至全身萎缩而死。 恩师所以没有事先说明个中利害,正是相信自己功力已达相当境界,自能了解。 肖承远任凭体内奇寒酷热在不断往来交斗,表面上依然安详无动,闭目而坐,内心里,也是心无旁骛,一切听乎自然。 可是,假如此刻有一位旁观者在场,一定会惊讶肖小侠满头黄豆大的汗珠,滚滚直落,发梢俱湿。头上热气腾腾的情形。 如此冷热交流,遍行周身之后,立即肖承远的耳际响起玉扇书生的声音:“径自行功,驱除体内热流,直至真元耗尽为止。” 肖小侠不禁心里傲微一动,便想道:“真元耗尽,岂不是枯竭而死?”尽管心里如此闪电一转,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气动功行,运动自己真元,在四肢百骸里,驱逐热流,要把热流驱除体外。 此时,玉扇书生左掌已撤,只剩右掌按在“天灵顶门命穴”之上。可是肖小侠体内如火样的炙热,却是有加无减,宛如一条烧得通红的火链,在体内到处游动。 一则是玉扇书生吩咐肖承远行功驱热,再则,肖小侠也的确是炙热难熬。所以,一经行功,便集中全力,迫使真元内力,在百脉中游行,驱除热流。 一开始的时候,肖小侠凭借着一股真元,尚能在百脉中游动,到后来,热力愈来愈强,肖小侠每运真元内力和热流冲撞一次,便感觉到热流压力愈强,而自己真元似乎是受到极大的损耗。 肖小侠的内功也是臻于精境的人,对自己的真元损耗情形,自然是异常了解只是玉扇书生有命在先,一直要拼斗到真元耗尽为止。所以任凭真元如何损耗,依然是拼尽全力,逼使真元向热流冲撞。 如此不断冲撞的结果,肖小侠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渐渐感到热力加强,自己终于在一种虚脏的状况之下,浑入不觉之境。 就在这种昏然不觉的状况之下,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肖承远才悠然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室内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人,玉扇书生不知去向。肖小侠一急,立即推门走到外面。 外面正是丽日中天,风和气暖银髯叟火色长衫飘拂在院中,正指点着孙宛虹姑娘演练一百廿八手旋回天罡掌。 银髯叟一见肖小侠急忙忙地出来,便上前握住双手,欢然出声说道:“小兄弟神光内敛,光华丝毫不露,七日功夫内力修为又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 肖承远愕然惊道:“怎么?小弟到内室已经有七日之久了吗?” 银髯叟呵呵笑道:“小兄弟全心练功把日换月移的天数都忘了。” 肖承远一惊,银髯叟又道:“如此说来,恩师真的是拼耗自己的真元,为小师弟亲传‘武术顶授艺之法’,恩师恩宠无比,小师弟福泽无边,小师弟可知道恩师此刻情形如何?” 肖小侠瞠然大惊问道:“师兄没有看见恩师吗?” 银髯叟一听肖小侠如此说话,已经尽然明了,因而叹道:“恩师用心良苦,慈祥无限。 不愿我等看见他损耗真元后的情形,想是已经离去,恩师此去,定有留谕在房内,我们去看个明白。” 肖小侠知道恩师果真已去,则已经是在数十里之外,决不是自己和银髯叟所能追赶得上。心里一激动,不禁长叹一声,低头无言随着银髯叟走到内房。 到了内房,果然不出银髯叟所料,在玉扇书生坐的那张竹榻上,留着一张字条。 两人急忙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笔走龙蛇的几行行书草字: “字谕竹湘,承儿: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承儿已尽得其精髓。当此魔道当头,承儿当重视所学,替天行道,吾愿之切。 竹湘之至交,渔礁翁与清昙神尼,均身历此劫,竹湘应妥作联系,合力以赴,当有高人相助。为师闭关,尔后当有一见之缘。 承儿情孽太重,应妥作安排,毋招致恶果自食,切记。 川中五鬼恶贯满盈之时,自会授首,手刃亲仇,为期不远,承儿勿须一时之躁。” 肖小侠和银髯叟看完恩师留谕,银髯叟不禁喟然叹道:“恩师处心积虑,对晚辈关切备至。此次恩师闭关,想是关系着成果,为时必长,竟能抽时间前来授以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恩师对小师弟期望之殷,爱护之切,可见其一斑,小师弟自应对恩师所言,奉为圭臬,不可一日或忘,以不负恩师爱护之探。”肖承远凛然点头应是。 截然肖承远又抬头向银髯叟问道:“师兄!你说恩师七日拼耗真元,传授小弟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对恩师是否有所妨害?” 银髯叟拈须沉吟了半晌,然后笑道:“小师弟且与老哥哥对拆三招看看!” 言犹未了,银髯叟倏然右手一晃,左掌遽翻,一招“推山填海”的餐招式,径向肖小侠前胸印去。 银髯叟以二老一神尼的名望,威镇武林数十年久历不衰,一百廿八手旋回天罡掌至今犹被武林视为精绝之学,功力已臻化境,这一掌“推山填海”出手极为疾速,以闪电奔雷之势,迳袭肖小侠的前胸,而且又是极端出乎肖小侠的意料之外,饶是肖小侠身手如何了得,也闪躲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肖小侠倏然一惊之际,两人相隔又近,银髯叟的左掌已经印上肖小侠的前胸“玄机”大穴。 就在这一瞬间,突热银髯叟的左掌劲道,消失于无形,银髯叟已自倏收掌之时,一股潜力,直如波涛汹涌,巨浪澎湃般的反弹回来。虽然,银髯叟早就料到有此一着,心里早有准备,赶紧沉气定桩,身如山岳,但是,仍然拿不稳身形,腾、腾、腾一连退后敷步,差一点撞在墙上。 肖承远小侠被这突然的一招都惊得呆了,老师兄为何要如此遽然出手,而且招式实在,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味。 等到银髯叟无端的腾腾后退,像是被极大的震力反弹,更是惊怔住了。眼望着老师兄,半响说不上话来。 银髯叟稳下身形之后,掀须呵呵大笑,说道:“小师弟!你受惊了?” 肖承远木然地摇摇头。 银髯叟遽然一正颜色,上前握住肖小侠的手,说道:“小师弟!你方才不是问老哥哥,恩师七日传功,对他老人家有否损害吗?”肖小侠点点头。 银髯叟接着说道:“老哥哥方才出你不意,提足五成真力,突然攻你一掌,小师弟是否知道老哥哥的用意呢?” 肖小侠点点头说道:“师兄是要探察一下小弟的功力。” 银髯叟拈须微笑说道:“以小师弟功力而言,在相隔如此之近,毫无防备之下,小师弟能接住老哥哥一掌吗?” 肖小侠脸上微傲一红,摇头说道:“若在平时小弟自问尚能接得住,像方才这种情形……” 银髯叟微笑说道:“老哥哥一双肉掌自信尚有千百斤力气,像方才这种情形,小师弟功未行,神不敢,气未聚,老哥哥这一掌足够震送你后退一丈开外,落个血气翻腾,肺腑移位,可是,方才一掌老哥哥并未半途收势,而是被小师弟反震之力,震退数步,险些拿不稳桩步,而小师弟应该知道这是何种功力。” 肖承远小侠霍然而通,跃起欢然出声,叫道:“九天玄门大乘神功。” 银髯叟呵呵笑道:“除了九天玄门大乘神功,谁能在不举手之间,把老哥哥这位武林中尊为二老一神尼的银髯叟,震退老远?” 肖小侠知道此时这位老师兄内心的欢愉,不下于自己,只有微笑着望着银髯叟那激动的脸,一时倒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银髯叟笑了一阵之后,霍然又正色说道:“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是‘苍虚秘笈’上集中所载,老哥哥当年在华山长空栈探望小师弟之时,承蒙恩师破例传授。这多年以来,对于养生摄气获益良多,但是一则限于年老,资质与禀赋未合,再则‘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是深奥无比的上乘内家修为功夫,岂是数年内能登堂入奥?小师弟在华山之时亦曾蒙师恩传授,相隔数年的今日以小师弟之禀赋资质,尚不过几分火候,当信老哥哥言之不谬。” 肖承远不知道老哥哥如此正襟而言,所为何事,只得点头应是。 银髯叟接着说道:“如今巫峡之旁,茅舍传功,七日之内,小师弟竟能达到意动而御敌,又借物反震,甚至到了外物不能侵的地步,没有其他原因,正是恩师凭借他百数十年的至高内家修为,用‘开顶授藉大法’,消耗本命真元,立增小师弟五十年以上的精湛苦修内功行为。若不是思师功参造物,恐怕小师弟功成之时,他老人家已经耗尽真元,羽化登仙。” 肖小侠一听之下,不禁声泪俱下,连声说道:“老哥哥!你说恩师如此飘然而去,有妨事吗?” 银髯叟也颇为激动地说道:“五十年以上的内家真力修为,岂同小可,至少也足以妨碍恩师迟迟道成。不过师弟也不必内心难过,恩师仁民爱物,爱及苍生。不忍令窿道猖狂,生灵涂炭,而自己已经早年归隐戒杀。所以,才假小师弟之手,来拯救苍生,扶持武林正义,扫荡魔道。恩师又自言长期闭关静修,即早有打算。所以,小师弟自是无须内心难安。倒是应该体认本身任重道远,奋发图前,以不负恩师之望。” 银髯叟这一番话,说得肖小侠凛然点首,肃然应是。 银髯叟讲完这番话以后,又呵呵笑道:“扳起面孔说了半天,小师弟能谨记思师恩典与仁心,老哥哥从此再也不唠叨,倒是有一件事,要转而向小师弟说情的。” 肖小侠见银髯叟如此一说,止不住急得脸又一红,连忙说道:“老哥哥有何要事尽管吩咐,如此说来,小弟岂不是无地自容吗?” 银髯叟笑道:“老哥哥尊恩师之命,收了孙姑娘作记名徒弟,传授我那点不成东西的一百廿八手回旋天罡掌,只是孙姑娘是位姑娘,老哥哥所会的东西也不多,准备送孙妨娘到邛崃清昙老尼姑那边去,但是,老哥哥也不能毫无所赠,只好借花献佛,小师弟身上的‘百转大还丹’可否赠给孙姑娘一粒?” 肖小侠忙说道:“些须小事,老哥哥何必如此看重。”立即从身上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百转大还丹。” 银髯叟接过“大还丹”之后,才微笑说道:“小师弟!如今一切事情俱先了结一段,老哥哥倒要反问一句,小师弟!你道老哥哥如何千里迢迢来到川中?” 肖承远小侠顿生愧意的说道:“小弟正是急于想知道老哥哥的行踪,正好恩师来此……” 银髯叟说道:“云龙云雯两小的失踪,老哥哥不能不急……” 肖承远正要说时,银髯叟却拦住他,接下去说道:“等我一见到你,老哥哥就相信两小绝对安全,否则你还不抢早的告诉老哥哥吗?这个等回头告诉我,倒是这次遍寻两小闻讯入川,无意中碰上鬼眼婆婆,虽然落败,却因此而遇见小师弟你,再又拜见恩师,足以补偿此行之失了。” 孙宛虹姑娘不知何时也来到房内,在旁边接着说道:“师父初来时,突然病得怕人,幸亏师叔惠然而来,真是吉人天相。只是徒儿不明,像师父如此探湛内功修为,最不易为病魔所缠,师父如何一病如是?难道其中有何特别原因吗?” 银髯叟呵呵笑道:“孙姑娘我这七天师父,又要让贤了。” 孙姑娘惊道:“师父恩传回旋天罡掌,徒儿虽愚,尚能自信慢慢揣摩,不怕没有成功之日。难道师父对徒儿失望,不要徒儿了吗?” 银髯叟播头笑道:“孙姑娘不要多疑,老朽的安排,回头再说,只是你方才这一问,使老朽不得不把入川的经过,来说一遍。”说着转则向肖小侠说道:“鬼眼婆婆既然立意追寻‘苍虚秘笈’,只怕将来这一场大拼斗的时候,也少不了她,老哥哥虽然败在她手下,能换得一个先知,尚不失为合算。” 肖小侠仰头问道:“老哥哥!这鬼眼婆婆不是深居苗疆的吗?如何来到四川和老哥哥相遇?何况她与老哥哥从未相犯,竟如何动起手来?” 银髯叟拈须微笑,说道:“有道是;天下巧合之事太多……” 银髯叟自从发觉云龙、云雯二小失踪之后,虽然知道是随着肖小侠、蓝玉珍他们一道外出,料也无妨。但是,银髯叟老年丧子,只剩下这两个孙儿,平时爱逾性命,如今一旦离去,心里不能不急。好在自己归隐江湖,久不出外走动,倒不妨借此机会到各地走走,去追寻二子。 像银髯叟这等老练江湖,一身功力又是如此之高,说走就走,自然没有什么耽搁。 事情就是如此不巧,处处迟了一步。首先,听说到湖北四象峰下,天下群雄去夺取“无极乾坤真经”。银髯叟心里一动,暗自想道:“肖承远和蓝玉珍少年英雄,定然不放弃这种群雄相聚的场面,二小又是出名的淘气,一定又要去趁这场热闹,自己何不赶去看看?” 如此一攒程前往,赶到湖北时,四象峰下已经是烟消云散,一场拼斗,早就成为陈迹。 “无极乾坤真经”也被无极仙子携回。 这一次扑空之后,银髯叟又在湖北境内停留了一个时期,江湖居然又传出了“苍虚秘笈”出世的传闻,并且惊动黑白两道的高手,群起追踪。 这一个消息的传出,银髯叟不禁暗暗一惊,“苍虚秘笈”为武林之中梦寐以求的至宝,出世的消息一经传闻,只怕小师弟从此永无宁日。 江湖上的消息,真是瞬息千里,银髯叟刚从湖北境内,赶至长江,正准备买舟北渡,随着那些武林高人,起程赴金陵,金陵是六朝金粉之地,人文荟萃之区,龙蛇混杂,探听消息,自然更是方便。 就在这个时候,沿经江道水上传来消息:“武林后辈肖承远得到‘苍虚秘笈’,现正约期在金陵会晤武林群雄。” 银髯叟更是惊愕不定,暗想:小师弟也太过于冒险,虽然武功了得,但是,究竟是难以敌挡天下群雄,若有闪失,岂不有负恩师数年教益。 尤其当年在华山长空栈,银髯叟亲口答应玉扇书生,以后小师弟在江湖上有任何风险,都包在自己身上。因此,银髯叟如何不急。水路嫌慢,银髯叟单骑快马追风,直奔金陵。 饶是银髯叟的坐骑是如何“昼行千里见日,夜走八百不明”的神骏,赶到金陵时,钟山之麓,已经又是曲终人散,落叶无声。 不过,银髯叟这次虽然没有能够遇上肖承远小侠,得到两项消息,确实使他为之宽心不小。 其一、金陵“苍虚秘笈”之事,事属假传。 其二、肖承远已随石啸天等一行入川去了。 尤其是后者,银髯叟是得自青龙帮香主马玉山的口中,当然可靠。 银髯叟心头一宽,索性不稍做停留,兼程快马,直奔川中。银髯叟是有名的性烈如火,虽然年将近百,依然是不能稍作忍耐,如此快骑追风落日,日夜赶程,赶到川中时肖小侠一行还正在入川途中,“棋错一着,满盘皆输。”银髯叟只因赶先入川,险些遭受失足之恨,否则,肖承远一行入川之时,到处招摇要“杀尽川中五鬼”,银髯叟焉有不遇之理。 这天,银髯叟正到万县途中,村野无人,乡径幽寂,银髯叟一骑缓行,仰望云天,倒不知道自己如此追逐,要追到几时为止。 正在神驰之际,身后突然衣袂飘风,只一闪间,两人超过,飘然一晃数丈。银髯叟正奇怪川中荒凉乡道上,那来如此高绝身手的武林好手,突然,先去的两人去而复返,身形一落,站在银髯叟马前约十步的地方。 银髯叟立即一带马缰,停蹄不前,凝神一看,心里止不住微傲一震。 马前十步,站着一老一少。老的是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削腮尖啄,两跟紧闭,凹进去多探,像是瞎子,浑身蓝色布衣,天足布鞋。少的是英俊潇洒,神情飘逸的年轻相公,两眼露着神光,手中摇着一把折扇。 一老一少去而复返,银髯叟立即认出前面那位年老的瞎老婆婆,是久已闻名而难露一面的苗疆一毒鬼眼婆婆。后面那位年青的相公虽然不认识,必然也是鬼眼婆婆一流人物。 鬼眼婆婆是武林中有名难缠的老魔头,而且也难得到苗疆之外走动一步,今天突然出现在这四川万县的荒野村郊,必有所为。 银髯叟虽然谈不上惧怕鬼眼婆婆,如此去而复返,不是认错了人,就是有意寻衅。当然认错人的成份不多,武功如鬼眼婆婆之辈,说是认错了人,那是无稽之谈,若是有意寻衅,银髯叟鬼与眼婆婆毫无过节,有何衅可寻之也? 年轻的相公先赶上前一步仰面傲然问道:“你是武林中人称银髯叟的吗?” 银髯叟一听可真是愕住了,没有人会这样问话,何况是个年轻的后辈。一时倒是气愤填膺,竟懒得回答他。 那年轻的相公一见银髯叟不答话,奇怪地看了一眼,接着说道:“问你的话,怎么不答?你是不是银髯叟?” 银髯叟突然呵呵一阵大笑,指着年轻的相公说道:“武林中讲究的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这位年轻人如此问话,叫老朽如何回答才好。年轻人!你平时与令师鬼眼婆婆问话,都是如此问法吗?” 鬼眼婆婆突然把那一双瞎眼一睁,两道慑人心魄的神光一闪而逝,两只眼睛又像瞎了样的紧紧地闭上。 那年轻的相公顿时老羞成怒,欺身上前,怒叱道:“老鬼!休要逞口舌之辩,知道你是奇门剑客向老鬼请来的帮手,拣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解决了你呢!”招扇随手一点,疾如流星的径点银髯叟眉心。 银髯叟一见这年轻相公随手一招,却是功力顿见,怪不得他如此猖狂,没有把人放在眼里。本来想出手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转而一念,既然他认错了关系,何必多生一事。 当下提缰一闪,在马上让开一招,说道:“年轻人!老朽与奇门剑客毫无瓜葛,你如此盲然乱动,岂不要让人笑你师门无教吗?” 年轻相公本来一听找错了人,也准备松手算罢,后来一听银髯叟一句重言相责,不禁玉脸飞红。骂道:“老鬼休耍花枪,你不是奇门剑客请来的帮手,我也要治你一个狂妄乱言之罪。” 银髯叟呵呵笑道:“好一个治以狂妄乱言之罪,如此老朽就要领教你这位苗疆高人的高足,究竟高明到如何地步,值得你如此目中无人。” 说话之间飘身下马,伸手一拍马臂,赶走坐骑,刚一转面站定,年轻相公折扇一递神招“昙花一现”,紫玉揩扇挟着一股寒劲,真如“昙花一现”一样,遽放遽收,照着银髯叟前胸各大穴纷纷点来。 银髯叟当下心里傲微一惊,暗自闪电一转:“此人身手不凡,倒不足为意,廿招之内,定然要他铩羽而归,只是这把折扇有点邪门,倒要留神。” 当下一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住经穴,交胸递掌,左刁右圈,呼地两掌,陡起两道劲风,连封带攻,逼向年轻相公。 震惊武林的回旋天罡掌,一出手便觉威力不同,掌影如山,掌力如潮,分从四面八方涌至而且掌中带指,戳、点、钩、拿,分不清楚是从那方向攻来。 这年轻相公倒称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在银髯叟的回旋天罡掌一轮猛攻的情形之下,仍然从容不迫,折扇忽开忽合,忽截忽点,横敲直扎,无不恰到好处。只是在功力上与银髯叟有些距离,不如银髯叟如此浑厚。因此精巧狠毒的招式上,显然打了折扣。 双方对拆了七八招,显然银髯叟掌握着先机优势,回旋天罡掌,劲风呼呼,一掌紧接着一掌,绵绵不断,逼使年轻相公折扇威力,逐渐顿挫。 突然,年轻相公手中招扇一抖而开,刚避过银髯叟攻来一掌“天河倒泻”,顺势折扇直通中宫,一式“举杯论战”,直劈银髯叟前胸。 这一招“举杯论战”显然是一招精绝之学,从“山根”起,直到“丹田”为止,却都在扇招威力之内,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只要对方错身闪过,折扇由开而合,如影随形,招叠“直捣幽冥”,如此“丹田”以下,极难在如此一瞬之间,能够自如的封避躲过。 银髯叟虽然不识得“罗刹扇法”,但是,对方能攻出如此神奇的一招,应该会有下一着杀手。起手一掌劈空震向年轻相公,脚下微一作势,闪后五尺。 年轻相公两招逼迫银髯叟,竟无意抢攻,霍然折扇又是一抖而开,脚下桩步一沉,右手平举,正待扇出。 突然鬼眼婆婆在一旁嘿嘿笑道:“现在连十招都不能力拼,保持不落下风,亏你还好意思耍弄招扇!你也不看看人家气沉神定,自有神功护身之象!要不看你方才两招差强人意,我就叫你滚回苗疆。” 在年轻相公与银髯叟动手过招之际,鬼跟婆婆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站在一旁,似若无其事。可是,对于两个人对拼对拆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 年轻相公被鬼眼婆婆喝叱,面带羞愧,一收折扇,遽然停身站在一旁。 鬼眼婆婆上前移动两步,依然闭着眼睛,向银髯叟说道:“邱老头!你那两下鬼画符的鬼爪子吓唬别的江湖道则可,要在老婆子面前抖威风,那你可找错了地方。” 银髯叟知道鬼眼婆婆难缠,今天这场拼斗决难豁免。顿时冷笑一声说道:“老婆子出身苗疆,少到中原,连这点武林礼数都不懂吗?这位年轻人想是你老婆子的徒弟,出口就伤人,动手就要命,老朽才无奈出招与晚辈动手。老朽这两下庄稼把式抖威风的地方尽有,决不抖到一个毫无礼数的苗疆后生小辈面前。老婆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何高见,只要画下道来,老朽接住就是。” 银髯叟这一番话除了不讥不卑之外,更说明了事情的是非,理直而气壮,振振之词,说来高吭入云,鬼眼婆婆闷声半响,突然引声发笑,嘿嘿杨声,只笑得穿云裂石,震撼心弦。 张开鲢鱼般大嘴,说道:“邱老头!你在数十年前就有名在外,二老一神尼之列的人物,原来如此胆小。你在讲什么是非曲直,分明是借词找退路,邱老头你也是久荡江湖的人物,你应当知道老婆子要生事的地方,没有可以中途停顿的例外。” 银髯叟也呵呵笑道:“隐居苗疆数十年,一剑一扇想必是更为精进,老朽倒要讨教几招。” 鬼眼婆婆依然嘿嘿连声大笑,指着银髯叟说道:“邱老头!你也太自以为了不起!老婆子这一剑一扇,岂是你所能接得了的?” 银髯叟点头笑道:“好啊!还没有人敢在老朽面前如此说话。” 鬼跟婆婆突然沉着脸色,倏地一睁眼睛,精光凌厉如箭,瞬息即闭,说道:“乌云起自西北角,天上雨意已浓,不过一盏热茶辰光,此地要倾盆大雨。老婆子要在雨来之前,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子打发走。” 数十年前二老一神尼提出名头就足以震慑武林,银髯叟何曾让人如此轻视过?几乎气得须发俱张,立即说道:“老朽有幸瞻仰绝学,请尽先赐招吧!”转而一念:“那位年轻的后生曾提到奇门剑客,想是这老鬼婆又在找到奇门剑客的头上。奇门剑客虽未谋面可以想见不是恶人,我何不借机仗义伸手?”想罢立即说道:“方才这位年轻人刚提到老朽是奇门剑客的帮手,如今姑作此一说。老婆子有何账目,都算老朽身上便了。” 鬼眼婆婆呵呵笑道:“你们这些自命为正派的人物,处处假装仗义扶危,你也不想想本身已经是泥人下水。好罢!老婆子撒手就走,不算这笔账,要是你还能在百招之内保持不败。老婆子永居苗疆,不再出境一步。” 银髯叟放声大笑,说道:“如此敢情甚好,老朽占先了。”说着话,双掌旋回,左钩右点,式发“白象扬威”欺身直进。 银髯叟也知道鬼眼婆婆敢口出狂言,手底下必有些真才实学。出招不敢大意,气定神稳,招式一点就收,身形游动,一百甘八手回旋天罡掌尽展精华,刚柔-兼顾攻防并施,鬼眼婆婆的周围顿然而起一圈肉掌如墙,密不透风。 鬼眼婆婆虽然仍旧嘿嘿冷笑,但是在神情上,似乎是要严肃得多,脚下沉桩不动,双掌交挥,看去是随意地拍出几掌,实际上掌风强烈,每出一掌都是暗含变化,劲道如山。 银髯叟旨在抢快攻完招数,好让老鬼婆无法自食其言,然后再拼个高低上下。所以,出手快速,攻势凌厉,双掌疾出如风,抢尽机先。 鬼眼婆婆似乎了解到银髯叟的用意,连声冷笑。招式越发缓慢。每等锒髯叟攻出两掌。 她才缓慢地还一招,每还一招,都是硬拼硬截,一点也没有悄卸化解的意思。 这种情形,用意至为明显,鬼眼婆婆自认功力比银髯叟浑厚,才敢于招招出手都是硬拼之势,多少带着有不屑之意。 尤其使银髯奥感到愤怒与难堪的,两个人上手已经换了廿几招,鬼眼婆婆自始至终都是紧闭着双眼睛,全凭着灵敏的感觉在发招还手,这是给予银髯叟无比的侮辱。 正好银髯叟右掌疾抓一招“石破天惊”,鬼眼婆婆身形微挫,左掌挟风推出,依然硬接而上。银髯叟心想:“好啊!倒要试试你的力道雄厚到何种地步?” 右掌一舒,遽然加力二成,径迎着鬼眼婆婆的来掌,硬印上去。 像银髯叟鬼眼婆婆这等高手,双方力道微接,已是足够惊人,哪里能像这样双掌硬接一处?霎时间,只听得“叭”地一声,双方一触即分,激起狂飙大作。 银髯叟右臂隐隐作痛,掌心发热,心里闪电一转:“鬼眼婆婆大言不惭,力道也不过如此。” 再看鬼跟婆婆遽然双眼一睁,呵呵笑道:“邱老头!你还有颜面动手否?” 银髯叟闻言一震,听鬼眼婆婆之言,似乎已经占先取胜,她胜在何处? 突然风来右臂一凉,银髯叟低头一看,一只整个的衣袖,此刻正化作片片碎布,随风飘去。分明是方才双方一掌硬接之际,这一只衣袖被鬼眼婆婆的掌风在无形之中,消蚀成片。 幸亏银髯叟有“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身,否则这只手臂会有如何后果,当也不难想象。像鬼眼婆婆这种“借力腐物”的功力,银髯叟已经是自叹不如。 鬼眼婆婆忽然又嘿嘿笑道:“邱老头!我老婆子今天心肠特软,手下留情,否则方才一掌之接,你此刻已经肝肠寸断,痛苦万状的备尝蛊毒的滋味了。” 银髯叟心里一凉,暗自忖道:“这一场是彻底的败了。老鬼婆言之是实,苗疆放蛊是家喻户晓的,如果趁机放蛊,只怕此刻……” 银髯叟想罢,灰心万状,连忙拱手说道:“老朽自认败了这场,再见了!” 数十年初尝败绩的银髯叟,此刻心情真是万绪千头,无法说出,长啸一声,转身奔去。 鬼眼婆婆还嘿嘿长笑,老远依稀听到:“已满三十招,向老儿的账,可以延期十日。” 银髯叟此刻已经激动不已,一味狂奔,百余岁的老人,就是有再深湛的武功,也无力承受这种精神上的打击。 一路奔去不久,遽然大雨倾盆,荒野无人,连一块足以遮盖身体的石头都没有,银髯叟如此内急攻心,外淋暴雨,赶到孙宛虹姑娘的茅舍前,已经精疲力竭,一经歇下,风寒迫内,一代武林高人,就此病倒不起。 银髯叟说完这段经过,喟然长叹,忽又掀须敞笑说道:“岁月不饶人,老哥哥已不是当年的银髯叟了。” 肖小侠听完银髯叟这一段叙述之后,霍然起身,说道:“老哥哥!这奇门剑客是青龙帮主石啸天的同门师兄,小弟不能袖手让这鬼眼婆婆致令奇门剑客血溅满门。老哥哥是否就陪同小弟一同前往,挽救这场灾难。” 银髯叟掐指数来,惊道:“十日之期转瞬即届,小师弟要去,还是事不宜迟。老哥哥虽然有意从此不问武林之事,但是恩师有意命我邀约昔日二老一神尼的伙伴,少不得‘苍虚秘笈’之争,老哥哥还要稍尽棉薄之力。还有孙姑娘的事,少不得还要找到清昙老尼姑,才能放手。小师弟就请先去罢。” 肖小侠拱手一躬,说道:“如此小弟就此告辞了。”晃身刚出门外,忽又折身而回,说道:“老哥哥心悬云龙、云雯二小,小弟险些忘记相告。云龙已被青城矮仙翁携走;云雯则在昆仑二子老前辈的昆仑绝顶习艺,将来武林奇葩,邱门光耀,都要应在二小身上。老哥哥尽可放心。” 话声一落,肖小侠人起两丈,落到门外三丈之远的田埂上,一折身连接几个起落,消失在平畴绿野的尽头。 银髯叟自去携着孙宛虹姑娘,远下三川,遍防渔礁翁,并到邛蛛,拜会清昙神尼。 且说肖小侠离开孙宛虹姑娘的茅舍之后,一路奔腾,直朝万县奔去。 虽然此次追寻川中五鬼,让他们脱逃,正如恩师所说,恶贯满盈,终有落网之日。而此次竟能蒙恩师拼耗真元,传授“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将来扫荡群魔,也不辜恩师栽培之德。 自然,肖小侠也想起侠骨柔肠的何云凤姑娘,娇憨温顺的蓝玉珍姑娘,乃至薛明霞姑娘,和心境俱灰的王秋绮姑娘,柔情油然而生。自己处身其间,也不知道如何才是。 如此一路奔腾,一路思潮起伏,人是容易困顿。抬头望望日影,估计自己脚程,在日落以前,赶到万县向家庄,叫无不可能。此时困顿,便索性坐下来,休歇一回再走。 其实以肖承远此时功力而言,全日奔驰,也未见得疲乏困顿,由于他在奔驰之际,心神过于分散所致。 此时,虽在山荫小道,路旁却是古木参天,树荫蔽日,正好是个休憩的所在。肖承远小侠解下碧雪长剑脑后一枕,仰天而卧,正在朦胧入睡之际,忽然,头顶上轻微一响,两三片树叶飘然落下。 像肖承远小侠这种身负绝顶神功的人,虽在睡中,其耳目之聪,也异于常人,林梢一动,立即遽然而醒。心里一动,暗自想道:“无风自动,令人可疑,难道又有武林中的高人出现?” 仰卧在树下留神向树梢看去。成行而立的树木,都在三四丈高以上,如果有人能在树梢飘然行走自如,这份轻功,也足以傲视武林。 可是,树梢又纹风不动,林中一片静寂,哪里有半点可疑的人影。肖承远禁不住自己暗笑道:“神情困顿已是反常,偏又草木皆兵,如若风姐姐和蓝妹妹在此,定然要笑话我胆气愈来愈不足了。”一气之下,索性一个翻身,蜷缩而卧。 谁知刚一闭上眼睛,突然又是忽的一声,有物挟着轻微的破空之声,从背后袭来。 这一回肖承远不再忍耐,左掌微按地面,一闪腾空而起。就在这一闪之际,地上“当” 的一响,碧雪长剑的剑鞘,被东西-击,震得当当作响。 肖小侠人在空中猛一提气,就地翻身,借势向村林稍头留神一瞥,然后飘身落地。就在这一瞥的瞬间,肖承远已经心里有数,假装不去管他,低头察看地上的碧雪长剑,剑鞘上面竟有一个裂痕,鞘旁一根粗逾姆指斩拆下来的树枝落在地上。 肖承远看在眼里一时既惊且怒,惊的是;来人功力极高强,一根短短的树枝,能从高约五丈的树梢,利用内力投下,竟把剑鞘击成裂痕;怒的是;自己心爱的碧雪剑鞘,无端被击破裂痕,无妄之灾,令人难以忍受。 当下手捧宝剑,略一端详,霍然昂头向左手第三颗大树的浓密树枝上,朗声说道:“朋友!你是有意挑衅的呢?还是无心逗乐?尊驾若是有心,就请树下一见,若是无心,则且请将在下剑鞘赔值后,再走。” 肖小侠话一说完,树梢半晌丝毫不动。 肖小侠微微笑道:“朋友!是汉子别再躲躲藏藏。”这“是汉子”三个字刚一出口,只听到树梢轻盈一笑,虽然只是如此极轻微,极短暂的一笑,却听来好听极了。真是珠玉其落,黄鹂其声,在这静寂的深林里,听来分外悦耳。 肖承远这一下把本来要掠然欲起的身形,给停住了。心里不止是惊,而且是噗嗵,噗嗵跳个不停暗暗地在想:“这是谁?会如此的开玩笑?按理说,分明是熟人才对,可是,没有人像这样笑得好听,风姐姐爽朗的笑,蓝妹妹天真娇憨的笑;王秋绮妹妹的温柔的笑;薛明霞姑娘祥实的笑,都不像这笑声这样,这样……一种说不上来的一种悦耳,像是一串小银钤,像是一串珍珠,轻轻的落在五盘之中像是……” 正是思潮起伏的时候,忽然,凭空又是呼然一声,一物破空而至。 肖承远一惊而觉,伸手一捞,觉得冲力大得惊人,落手一看,竟然是一把装璜极其华丽,而且沉重的剑鞘。 肖承远想不到人家真的赔来-把剑鞘,虽然不一定像碧雪剑那样名贵,但是一把好剑鞘,却是事实。顿时一急,连声喊道:“朋友!你是何人,何不请来-见?” 因为知道对方是位姑娘,肖承远就不好意思扑身上树,只好在下面如此朗声发话。 肖承远如此连喊了两三声,对方依然沉寂无声。正在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树梢又是一声轻盈的笑声,但见淡黄的衣衫在林梢微一飘动,笑声又沉寂依然。 肖承远可再也按挨不住了,尽管对方井无恶意,也多少有些戏弄的意味,否则如何坚不露面?当下朗声说道:“尊驾如此避而不见,在下只好奉还剑鞘了。” 说时,吸气拧身,平地拔起三丈有余,人在空中,霍然双臂一抬,长身疾去,身形在林梢像是飘风闪电,一掠而过五六丈远,然后才缩腿收势,停在树梢,回身一看,哪里还有半点淡黄衫儿的倩影。 像肖承远这样疾演“七禽身法”奋翅凌云,振臂疾飞,那淡黄衫儿的姑娘身手再好,轻功再有如何火候,-也要自然超过。可是,却杳然无踪的失去了人影。 树木成行,树叶却是密不透日。如果要利用这树叶掩蔽身表,自然也就难能一见了。 肖小侠手里捧着剑鞘,愣然不知如何处理飘然落下枝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意念的冲动,他缓缓地拔出宝剑,再插进那把装璜华丽的剑鞘里去。 当旧的剑鞘放到地上,碧雪剑在新的剑鞘里按簧一响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树叶一落,走出一位淡黄衫儿的姑娘。 淡黄衫儿拦腰束着一根淡黄绸带,淡黄方绸包头,在淡雅中显得高贵。姑娘人生得真美。美得像她方才的笑声一样,几乎找不出类型。两道弯弯修长的秀眉,明亮得像是含水欲滴的睡莲,微微几点雀斑的鼻子,微露弧形的小嘴,每-样似乎都是为她而生长的,生长在别人的脸上,都未尽然好看,可是生在她的脸上,却是美得令人观而忘俗。 此时姑娘手里执了一支长剑,盈盈地向肖承远走来。没有敌意,可是肖承远却不自主退后一步,双手抱剑一拱,说道:“小生不知是姑娘,我心冒渎,剑鞘自当奉还。” 说着话右手一拔柄簧,正待抽出宝剑,姑娘微摇摇首说声:“不必!”仅就这“不必” 两个字,听在肖承远小侠的耳朵里,宛如出谷黄莺,入耳动听已极。“美”的本身就是一种潜力,而且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潜力。对于这位淡黄衫儿的姑娘,肖承远小侠丝毫没有一点非份的念头,然而,对于这位淡黄衫儿姑娘的一言一行,在肖承远的感觉上,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顿时,肖小侠放下右手,说道:“姑娘剑鞘看来极为贵重,小生不敢妄言赔偿,还望姑娘收回。” 淡黄衫儿姑娘微微-皱眉头,忽然又舒眉婉尔一笑,说道:“剑鞘贵重倒是事实,主要的还是这把剑鞘是一柄上好的兵器。君不闻宝剑赠勇士之说么?我看你有一柄上好的宝剑,如果再配上这把剑鞘,真是相得益彰。所以,我特地来送给你啦!” 肖承远小侠摇摇头说道:“小生与姑娘萍水相逢,怎好受此贵重礼物。姑娘盛意小生心领了就是,这剑鞘仍请姑娘收回。” 淡黄衫儿姑娘也摇头说道:“你这人真迂腐,虽然薄水相逢,不能一见如故吗?武林中人也如此忸怩作态,有失英雄本色。况且你也并不是无功而受禄。” 肖承远一见姑娘如此又一说,知道姑娘是出自诚意,是无法推托,同时又听到‘不是无功受禄”之言,便拱手说道:“姑娘有何差遣,小生只要能尽力时,自当一效棉薄,若姑娘以此为酬,小生断然不敢接受。” 淡黄衫儿姑娘忽然神色幽黯,幽幽地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十数年前失散,至今不知音信,请代为寻找,当感激不尽。” 肖承远小侠微傲一皱眉,心里想道:“这茫茫人海,毫无根据的去寻一个人,只异于海底捞针。” 肖小侠刚刚一顿,姑娘便说道:“如有不愿,决不敢勉强。” 肖承远眼看姑娘幽伤的神情,想到十数年姐妹分散的想念之情,慨然答道:“小生当尽全力,为姑娘寻找令妹,小生还要请问姑娘,令妹有否特易认之处,芳名是叫……” 姑娘一听肖小侠应允,幽伤的脸色上,才微露出一丝喜悦,接着说道:“十数年前,妹妹还只不过三岁之谱,不复记忆有什么易于辨认的特点,妹妹的乳名叫元苏。” 肖小侠暗想道:“这真是愈来愈难题,捕风捉影也莫过于是。” 姑娘接着又说道:“妹妹天生慧质,聪颖过于常人,天忌奇人,才遭此分离之痛。在两岁的时候,妹妹便能熟记物事而无讹。如果妹妹十数年来天资未减,-见你这把剑鞘,便能辨认出。” 肖承远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无稽的举动,两三岁的小孩,相隔十数年,还能记忆旧时事物,看来无此可能。再则十数年沧海桑田之变,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姑娘,现在是否仍在人间。肖承远虽然没好意思如此说来,心里却止不住如此的想,眼睛里也止不住流露出猜疑的色彩。 姑娘想是也了解到这一点,连忙说道:“我妹妹定然活在人间,我心里有此感觉。” 肖承远小侠忽然想到一项问题,说道:“小生有一点疑问,姑娘身负绝顶功夫,如何不亲自寻找,而要委托别人?”姑娘立即神情一变而为幽伤,半晌摇头苦笑无语。 肖承远知道姑娘一定有何难言之隐,也不便再问,便随手捡起自己的破剑鞘,双手递过去,说道:“如此小生只好暂时保管姑娘剑鞘,留待他日寻访令妹之后,再存璧还。姑娘空剑无鞘,携带不便,小生的破剑鞘勉为一用。” 姑娘微微一笑,伸出纤纤柔荑,接过剑鞘。正待说些什么,忽然,一只黑翠色的小鸟,翻然从树梢落在姑娘肩头,姑娘不由得颜色微微一变,便向肖承远小侠说道:“如果寻到了我妹妹,请在每年的九月卅日月晦之夜,在苗疆百花山麓等我,我每年在百花山麓相候。” 说罢,转身微微一顿,一点黄星弹然而起,在树梢一闪而逝。 肖小侠忽然有所悟,举手叫唤时,已经人去无踪,不禁心里想道:“事到如今,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她也不知道我的姓名,就如此承担干金之诺,真是荒唐。” 低头再看看手中的剑鞘,整个剑鞘作盘龙状,栩栩如生。上缀六颗黄豆大的明珠,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一点可以做为兵器使用的地方。 此时,日已偏西,想起向家庄鬼眼婆婆十日之约,日落之前,必须赶到,不敢再稍作耽搁,挂好长剑,展开身形向万县奔去。 向家庄在万县是有名的大户,倒不是因为向家田多地广,家财万贯,而是因为庄主奇门剑客向天,为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倾,地方上莫不尊敬向老庄主的为人。再则,老庄主虽然从不出川涉足江湖,但是一支四尺二寸长指宽的奇门剑,在四川是被武林中誉为川中第一剑。 向老庄主平时在庄上含饴弄孙,亲传功力,天伦之乐,乐也融融。 可是,近半个月以来,向家庄上弥漫着一片空前未有的紧张气氛。尤其是向老庄主的房子里,在紧张中,还充塞着一种忧愁。 转眼已是掌灯的时分,向老庄主劲装绑扎,四尺二的奇门剑插在背上,在房里往来着。 坐在一旁的青龙帮帮主石啸天,忍不住低声劝道:“大哥!不必如此过份灼急!鬼眼婆婆她已经过期十天未至,说不定她已经转道回苗疆去了。即使鬼眼婆婆真的来到向庄,老哥俩合力一拼,也未见得就会一定输掉。还有几位姑娘,都是顶尖好手,大哥不愿牵涉他们,她们又岂能袖手?尤其是雪地飘风丐帮帮主宋允千宋大侠为人古道热肠,也要插手其间,鬼眼婆婆纵凶,难道这些人都不堪一击吗?” 奇门剑客向天老庄主停足说道:“老弟!你是否觉得大哥变了。数十年前,奇门剑客何曾畏惧过人来?如今不同了。大哥自从归隐到四川以来,对子女都一概不传授武功,以免将来涉足武林,带来永无止休的恩怨。偏偏小孙儿出世,大哥见他资质禀赋,却是上乘之材,才授以家传武艺,唉……” 石啸天老帮主说道:“青儿天赋极佳,如果不让他习武,真是糟蹋了-朵奇葩,老哥哥这并不是错。” 向老庄主叹道:“小儿无知,偏偏冲了苗疆的鬼眼婆婆。鬼眼婆婆不仅武功高深莫测,而且集蛊毒于一身,只要一举手之间,向家生命都死于无辜。” 石啸天老帮主劝道:“大哥不必忧虑,自古道是:吉人自有天相,鬼眼婆婆果真如此心狠手辣,我们也未见得就让她得逞其残。” 老弟兄两人正在内室焦急不已,忽然外面传话,庄外有一位青年相公求见。 向老庄主霍然变色,挥手命庄客退去,自己立即匆匆走向门外。石老帮主,老化子以及几位姑娘也随着身后;刚一走到庄外,何云风姑娘和蓝玉珍姑娘几乎是同时喊出:“承哥哥、承弟弟”。 来人正是一路急奔而来的肖承远小侠。肖小侠上前先见过石老帮主和老化子哥哥,便举手向奇门剑客说道:“这位就是奇门剑客向老庄主了,晚辈肖承远专程拜见。” 向老庄主呵呵笑道:“老弟台迟来,可盼望坏了我们。” 肖承远接着便急问道:“鬼眼婆婆还未来过吗?” 老帮主说道:“已经过期十天,踪影不见,想是鬼眼婆婆不会再来了。” 石老帮主言犹未了,远在十丈开外的一棵树上,突然有人接口说道:“谁说的!”话音刚一脱口,只见一点流星似的,直从树梢劲射而至,眨眼落在众人面前,是一位年青潇洒的相公。 此人身形刚一落地,蓝玉珍姑娘叫道:“老化子师叔!来的是碧眼书生沈奇。” 蓝姑娘如此一叫,碧眼书生沈奇微微一震,碧眼一闪绿光,说道:“怎么,姑娘认识在下吗?” 蓝姑娘越众而去,叉手当众一站,指着沈奇说道:“金陵钟山之麓在夺宝大会上我饶你一命还不知足,又要在这里滋事?” 蓝姑娘如此一说,倒是真把碧眼书生弄糊涂了。蓝姑娘她忘记了在钟山之麓,是易钮为弁的青年公子,如今在这向家庄上已经是还我女儿之身,碧眼书生如何知道其中道理。 不过碧眼书生不愧是机智过人,虽然钟山之麓只是在昏黄朦胧的月色之下,可是姑娘说话的神情,却是没有变,当下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在钟山之麓的假扮公子。我只是奉师尊之命,告诉向老头,这笔账留待以后慢慢再算,暂时寄命三年,姑娘! 你是事外之人何必要涉足这趟浑水?” 蓝姑娘当时也想起自己易钗为弁的事,不觉脸上一红,娇叱道:“好大的口气!居然敢叫人寄命三年,姑娘今天就让你没命回去。”说着话呛地一声,聚莹剑应手出鞘。 肖承远小侠上前伸手一拦蓝姑娘,说道:“蓝妹妹!这人是你手下的败将,还值得你动手,让愚兄来讨教几招他苗疆的绝学吧!” 蓝玉珍一见承哥哥出场就奉承了自己一句,心花怒放,盈盈笑道:“承哥哥!这个姓沈的也是使扇的,你们两把折扇倒不妨较量较量。” 肖承远微笑上前拱手说道:“沈兄!请你上复令师鬼眼婆婆,就说奇门剑客之事,由在下肖承远一肩承当,有任何旧账,都不妨箅在我姓肖的头上。奇门剑客向老庄主,归隐川中与人无争,何必寻到他头上。” 碧眼书生一听“肖承远”三字,顿时精神大振,碧眼遽然一睁,绿光闪闪,朗声问道: “尊驾是真的肖承远吗?” 肖承远小侠倒是为之一愣,说道:“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肖承远就是肖承远,可有何真假之别?” 老化子和蓝玉珍听沈奇这一问,心里是明白,忍不住暗暗好笑。 老化子站在一旁叫道:“小碧眼儿!这回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自承远,如假包退包换。” 碧眼书生沈奇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对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兄可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肖小侠遽然一惊,心里暗想道:“远在苗疆的鬼眼婆婆门人,又如何知道我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当时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碧眼书生沈奇见状点头说道:“尊驾不肯作答,想是‘苍虚秘笈’就是真为尊驾所得。 在下不揣冒昧,要以边野微末之学,领教尊驾几招。”“忽”的一声,紫玉招扇一抖而开,-招“兴风作浪”扇作波状向肖承远前胸递去。 肖承远幼学于玉扇书生,熟谙万象归宗的奥妙扇招,如何不懂得折扇攻敌之道。 这一招“兴风作浪”轻摇而去,是扇招中最狡猾的一招。或拍或截,迎面攻来,只要是对方出手还招,折扇霍然一合,缩小扇面,避招不回肘,折扇化作判官笔的招式,疾变“画龙点睛”使人无法防范,无从躲闪。功力稍差的人,只要这-招出手,便可流血当场,掩脸而退。 碧眼书生知道肖承远既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功力必然是精绝,所以出手便是一招精绝的幻变之式,希望一举而成,至少也抢个机先。 碧眼书生这个算盘只打对了-半,肖小侠功力精绝,自是无讹,但是,要想凭折扇这一招,得逞诡计,就大错而特错了。 肖小侠当时不封不闭,身形微闪而退,口中笑道:“在下也有一把折扇,正好讨教。” 说时反手一抄腰间“忽”的一声,描金白玉骨折扇应手而开,一招“隔绝关山”,照准沈奇折扇硬迎上去。 沈奇心里闪电一想:“紫玉折扇为不世之宝,你硬要接,我就试试你的内力如何?”顿时右手加力,折扇遽然一合,直朝肖小侠扇面上点去。 肖小侠微微-笑,玉扇不撤,觑得沈奇折扇来得近时,也倏地一合,只听-声喳的,沈奇右臂震得一阵发麻,虎口发裂,紫玉折扇差一点就脱手而飞。 沈奇不由得暗暗-惊,暗觉得此人功力真是不可轻视,低头-看手中的折扇,紫玉边骨缺了一块。更是惊上加惊,紫玉折扇不畏利器神兵,竟缺在肖承远的招扇之下,这是什么道理。 他哪里知道,肖小侠自从“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一成,借物传力的功力,已臻于化境,何况手里握的这把描金白玉扇,也是神物利器,在肖小侠暗用阴劲,借折扇一合之势,紫玉折扇也难选一缺之危。 紫玉折扇一缺,反而激起碧眼书生沈奇死拼的豪气。碧眼书生本是鬼眼婆婆的得意门人之一,少在江湖走动,罕逢敌手,如今出手一招,就栽在肖小侠手里,难怪他一激动之间,忘记了方才动手之前想好的诡计。只顾一抡紫玉招扇,旋身进步,折扇尽出“罗刹扇招”,又点、扎、削、截、抡起万点紫光,掠起千层寒风,拼命的向肖承远攻去。 肖承远看在眼里,也暗暗称赞,难怪碧眼书生能猖狂如是,这一趟扇招,果真是奥妙无比,狠毒绝伦,要不是自己深聆玉扇书生“万象归宗”的扇招,只怕难能一胜。 肖小侠自出道以来,以扇对扇的拼斗,还是首次,一时兴起,描金白玉扇尽展师门“万象归宗”的扇法,威力大起,顿时把沈奇的紫玉折扇压了下去。 沈奇一招失着,满盘皆精。紫玉为寒玉,扇面是冷棉,扇生风,能寒彻入骨髓。“罗刹扇招”固然狠毒奇妙,紫玉扇的阴寒之力,尤为霸道。 可是,偏偏肖小侠一身神功护住经脉,阴寒无效。而且描金白玉扇的玉,正是一般所说“温玉”,扇人如坐春风,和煦拂人。 世间万物,相生相魁之道,造物者冥冥之中妥有安排,丝毫勉强不得。碧眼书生仗以逞威的紫玉折扇,此刻遇到了魁星,连带碧眼书生的功力,也为之大减。 不出十招,碧眼书生已经被困住在“万象归宗”的扇招之下,只剩下还招乏力,捉襟见肘。碧眼书生是何等机灵人物,一阵拼斗之后,虽然渐走下风,心情却反而冷静,暗骂自己糊涂,此人不可力取,何苦力战受辱? 心里如此闪电一转,精神大振,手中折扇遽地一合,刷、刷、刷一连三招“魁星点斗”:“笔走龙蛇”,“坐帐点将”判官笔的毒辣招式,以闪电奔雷之势,分取肖小侠的上中下三盘要害大穴。 肖小侠-见沈奇突然尽全力抢攻三招,知道他在求变化。谅他也变不出什么奇特的花样,立即气沉神定,屹立山岳,描金白玉扇封住身前,不攻只守,静观其变。 碧眼书生一连攻出三招,顿时垫足一翻,一式“燕子三抄水”后折八尺以上,刚一立定身形,霍又翻身而前,左手空掌一送,倏又退后三尺,持扇而立。 沈奇如此或进或退,又不递招抢攻,倒把肖小侠怔住了,心里正在想道:“看你捣什么花样?”碧眼书生沈奇,却昂头敞声大笑,半晌不停。 肖承乒皱住眉头问道:“沈兄与在下十招未满,如何停手不攻,又如此长笑不止?” 碧眼书生停住笑声,向肖小侠说道:“肖兄!扇上功夫无须再比,就请尊驾将‘苍虚秘笈’借与在下一观如何?” 沈奇此言一出,不仅肖小侠感到意外,在场的众人,也莫不感到莫明其妙,碧眼书生与肖小侠过手不到十招,已经败象丛生,危在眼前,如何又突然出此狂言。 肖承远皱眉说道:“沈兄之言,在下不解这‘苍虚秘笈’现不在身边,无法借阅,纵使在身,此等稀世之宝,岂能轻易借与别人,沈兄是否觉得有些交浅而言深?” 沈奇又是纵声一笑,还未说话,老化子已自后面飘身而出,指着沈奇喝道:“碧眼儿! 你捣了什么鬼?若不说明,立刻叫你流血五步,横尸眼前,不要以为你那两招鬼扇子,在场的人就足以置你于死命的,比比皆是,你得放清醒些。” 碧眼书生毫不在意地笑道:“老化子你休要咆哮!是识趣的赶快叫姓肖的将‘苍虚秘笈’递出,稍有迟缓,叫你等后悔无穷。” 老化子一听,顿时一怔,连声问道:“小碧眼鬼!你是放了蛊?” 碧眼书生傲然点头微笑,说道:“鬼眼婆婆门下,放蛊还不是举手之劳。” 沈奇言犹未了,何云凤蓝玉珍两位姑娘同声怒叱,双双腾身而起,两只宝剑,宛如出诲蚊龙,闪着道光芒,双取沈奇。沈奇紫玉招扇一掠,护住面门,身形向后飘去八尺。 老化子连声叫道:“两位姑娘稍停动手。” 肖小侠也上前拦住两位姑娘,说道:“风姐姐、蓝妹妹请回,待我问明白以后,谅他也逃不出向家庄一步。”随着向碧眼书生说道:“你究竟欲待如何?” 碧眼书生喻了一声,说道:“两位姑娘稍安毋躁,在下方才一举手之间,以师门极高的放蛊手法,放了三条金线蛊。两位姑娘如果不识这金线蛊的厉害,可以问问你们身旁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化子头。”两位姑娘果然都以焦灼的眼光看着老化子。 老化子却向沈奇厉声道:“沈小子,任凭你怎样坏,你只要稍有动作,在场的人立即叫你粉身碎骨。”井转而缓音说道:“不如将解药拿出来,还落一份交情。” 沈奇摇摇头道:“老化子头!你不要把碧眼书生当作三岁孩子来耍,没有‘苍虚秘笈’,只要在下一举手,三条金线蛊一齐发作的滋味,你老化子没有尝过,也该听说过。肖兄的五腑六脏顿时就要咬得支离破碎,穿肠破肚也莫过于此,如何?以肖兄的一条命换取‘苍虚秘笈’,料也值得。” 碧眼书生如此要挟行为,把个足智多谋的老化子,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肖承远在一旁听到沈奇这一段耍赖的话以后,上前向老化子说道:“不要理他!小弟自会对付。”转身向沈奇说道:“姓沈的!你看错了人,你把肖承远当贪生怕死之辈,那就大错了。方才说过,慢说是‘苍虚秘笈’不在身边,就是在身边,肖承远宁可万蚁钻心,也不能把这稀世之宝交给你这等险毒阴狠的无耻之徒,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你看肖承远皱不皱眉头?” 碧眼书生沈奇笑道:“尊驾骂得好,而且是英雄好汉,在下认错了人,如此说来我们就没有什么谈的了。在下不忍目睹尊驾肝肠寸断的惨状,就此先走一步。”说着转身,昂然阔步而去。 沈奇刚一动身,突然身后一声娇叱:“恶贼!哪里走!”人影-闪,蓝乇珍姑娘手持聚莹剑,拦住去路。 沈奇笑道:“怎么姑娘愿意立即看见肖兄当场万蚁钻心的惨状吗?” 蓝姑娘银牙一咬手中聚莹剑一起。 沈奇昂然无惧,笑道:“纵使在下不还手,杀死在下,肖兄依然难逃一个对时以后的痛苦。何况在下紫玉折扇还可讨教两招。”碧眼书生深深把握到了众人的弱点,如此乃大开要挟之口,他知道在场的众人,对肖小侠都是众星拱月,所以,只控制了肖小侠的生命,就控制了在场所有的人的行动举止。 肖承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碧眼书生沈奇的勒索要挟,已经气愤填膺。便上前两步向沈奇喝道:“姓沈的!在我死之前,也要叫你命丧九泉。”说着话,立即左手单掌提足八成真力,向沈奇推去。 沈奇知道肖小侠愤怒手推来一掌,威力极为猛烈,然而他万没有想到肖小侠居然敢动手。急切间,一时躲避不及,立即双掌齐举,蓄足十成真力,狠命硬接一招。 双方一接之下,顿时砂石齐飞,轰然作响,肖小侠站在那里神色自若,碧眼书生在这- 震之下,身子凭空飞起七八尺高,噗嗵落在地上,口喷鲜血。肖小侠神功无敌,此时愤怒出手,力道何止干钧,沈奇内功亦自不弱,否则怕不顿时就要了账。 老化子惟恐肖小侠再度出手,真的-掌击毙了沈奇,三条金线蛊除了放蛊的本人,能解救之外,别人毫无办法。所以,赶忙上前拦住肖小侠,说道:“老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看碧眼书生沈奇躺在地上,忍气调息,翻起身来对肖承远冷笑道:“尊驾果然厉害,在下只好让尊驾尝点苦头了。”说着话,双掌一举“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肖承远肚子里果然一动,微微有些痒意,丝毫也没有疼痛的现象。老化子本来要出手阻拦,后来一见沈奇发动蛊,肖承远还竟然没有人事似的。老化子精灵一辈子,就知道其中有变。赶忙低声问肖小侠道:“小兄弟!肚子里怎样?” 肖承远微微一皱眉头说道:“有些痒麻麻地。” 老化子本不放心地问道:“一些儿也不痛吗?” 肖承远答道:“一些儿也不痛。” 老化子搔头说道:“这就怪了!”说着顿时换出了一付笑嘻嘻的面孔,走上前去,对地上 的沈奇说道:“沈小子!你错了,放蛊的功夫还不到家,你看我们肖小侠兄弟,还不是安然无恙吗?还是快点把解药拿来,可以饶你一个无事。” 碧眼书生真是奇怪得呆了,师门独授苗疆最毒的金线蛊,如何不生效用?难道姓肖的这小子有邪术不成?想来想去,心里不信,暗中又行功力催动金线蛊。 老化子见沈奇半晌不答话,知道他又在弄鬼。老化子回头看看肖小侠,看他依然在那里昂然而立,丝毫没有穿心断肠的样子。 老化子对于苗人放蛊知之甚详,只要放蛊的人一发动,立即痛得满地打滚,尤其像碧眼书生身负绝高武功的人,放出去的本命蛊,更是凶狠无比,肖小侠此时安然无事,虽然也偶尔皱皱眉头,那绝不是蛊毒发作的现象。 老化子这一下可大放了心,放声呵呵笑道:“沈小子!你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罢。老化子说你功夫不到家你不相信,现在看看如何?我肖小兄弟平安无事。” 碧眼书生沈奇万没有想到金线蛊竟然无效,此时万念俱灰,知道自己不但身负重伤,就是在平时,面对这些武林高人,在激起群愤之下,也无法脱逃。 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易萌短见,碧眼书生有生以来,没有受过这种挫败,更是羞惭万分,突然-翻手腕,紫玉折扇照准自己“百汇”穴敲去。 突然,轻风一闪,人影一晃,紫玉折扇早就偏向一边,沈奇抬头-看,肖承远站在身边。碧眼书生忽然说道:“你要如何?” 肖承远小侠笑说道:“沈兄高人,何故也有此下策。你我本无任何冤仇,只为一时意见之左,就真的以命相搏,不觉得不值吗?沈兄果此一死,令师定然无辜牵怒老庄主,如此怨怨相报,沈兄纵死九泉,也难心安,沈兄以小弟之言如何?” 碧眼书生没有想到肖承远小侠会如此和颜悦色对他,一时倒为之愕然。 肖小侠说道:“方才一时误会,说明即可冰释无事,沈兄当可不必牢记在心。小弟这里有“大还丹”-颗,赠与沈兄调息一会,即可复原。”说着从身旁取出小瓷瓶,倒出一颗芬香扑鼻的“大还丹”递给沈奇。 碧眼书生止不住长叹一声,说道:“肖兄如此宽宏大量,小弟若再有异言,宁非人类。 师门规矩所限,赠药不敢拜领,小弟自有师门秘药,效力虽不如“大还丹”,尚可疗伤。肖兄盛情,小弟心领,并铭刻五内,你我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拧起身来,转身正待走去。 肖承远忽然问道:“小弟尚有-事,请教兄台。” 碧眼书生回身讶然问道:“肖兄还有何事见教?” 肖承远略-迟疑,问道:“沈兄久居苗疆,可知苗疆有一百花山,位于何处?” 碧眼书生感到奇怪,说道:“这百花山就是小弟家师居住之处,此处除师门弟子之外,旁人一律禁止入内,肖兄何以问起。” 肖承远又不便说一位淡黄衫儿姑娘相托寻人,在百花山麓相候的话,和盘托出。肖小侠生性不会说谎,一时尴尬地说不上话来。 沈奇一见肖小侠呐呐说不上来,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不再深问,口中说道:“百花山名为百花,实则百毒俱有,闲人寸步难行。而且家师严禁外人进入。不过,肖兄他日去百花山时,小弟可以代为向导。”肖承远拱手道谢。 两人-拱而别,碧眼书生沈奇慢慢地加快步伐,走出向家庄。 碧眼书生刚一走远,第一个翘嘴说话的是蓝玉珍姑娘。 蓝姑娘说道:“承哥哥!这人好坏,要不是他那个什么蛊失效,差一点连你的命都送在他手里,这种人饶他作什么?” 肖小侠和声说道:“蓝妹妹!此人心术尚不至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能少结一个冤仇,还是少结的为是。况且‘苍虚秘笈’将要引武林正邪之争,少树仇敌,则多削弱一分魔道力量。蓝妹妹你以为然否?” 蓝玉珍姑娘望了肖承远小侠一眼,虽然满心不同意,可是,承哥哥所说的这些话,却也找不出不是的地方。其实,肖承远小侠以此一念之仁,为尔后深探百花山时,减少多少危机,而又造成一段良缘。此系后话,且不去表。 肖小侠一行回到向庄之后,奇门剑客首先拱手称谢说道:“肖小侠神威无故,仁心无边,老朽蒙恩不浅。” 肖承远拱手说道:“老庄主如此说法,晚辈实不敢当。” 正说着话时,何云凤姑娘突然叫道:“姓沈的放蛊在承弟弟身上,并没见他收回,虽说承弟弟不怕蛊毒,可是如此长久在身上存着三条金线蛊,是否有碍?” 何云凤姑娘如此一说,大家都突然惊住了。本来大家对于蛊毒都不太清楚,却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老化子虽然知道得多些,也只是一些皮毛,事实上沈奇放蛊,大家都没看到,也只是见他手掌一扬而已,而沈奇走时,毫末有收蛊的任何表示。 蛊毒是否仍旧存在身上?盅毒存在身上是否日后还要发作?碧眼书生沈奇是否故意留下这一手?大家心里都不断地在想着这些问题,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大家面面相觑,半晌无话可说。 (全书完,请接看《玉扇神剑续》)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